同年,祥丰国突然发难,由草药宗宗主方舒挂帅,少主方幽兰任先锋,率领百万大军攻破了缙云国门,一日之内,长驱直入三百里,如入无人之境;

蓝丰大将军杨芫坐镇酆都,却不知为何,竟是作壁上观,对陷入绝境的属国缙云不管不问;

先有天灾,后有国难,缙云官员竟是逃亡了三成左右;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上京城内突然冒出一大新闻:

蓝丰国后枫霖忽然死而复生,并亲自坐镇上京;蓝丰皇上殷泓、属国缙云国君锦斐御驾亲征,以蓝丰摄政王枫童为帅,迎击祥丰大军!

缙云大军与祥丰大军在锁山关相遇,祥丰大军本是气势如虹,却不料缙云大军却根本就是不要命!主帅枫童不但谋略过人,更兼每次战争均是身先士卒,若不是后方有人鸣金收兵,那枫童的架势竟是不死不休!除枫童外,对方还有一员白袍小将,那小将剑眉星目,俊美更甚男儿,性情冷酷却是堪比修罗,手法残忍无比,一般将领落在她手里还则罢了,若是方姓草药宗人,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也难逃挖心剖腹之酷刑,简直令祥丰大军闻风丧胆!

也因此,本是势如破竹的祥丰大军,竟是被阻在了锁山关外,不得寸进!

晋元六年春,蓝丰上将军杨芫突然从左方山道杀出,祥丰大军颓势得以挽回;

枫童所率的缙云军被杨芫、方舒堵在一处峡谷之中,眼看就将弹尽粮绝;

千钧一发之时,国后枫霖率大军赶到,枫霖不愧是枫家后人,虽为男儿,两军对阵之际,却是亲临战场,三国大军更是在战场之上目睹了一代国后的绝世风姿!

那屹立在猎猎战旗之下的素袍男子,整个人恍若仙人临世,让人看了目眩神移,血肉纷飞的战场上竟是干戈顿止!而静止了片刻后,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本是和方舒成掎角之势围住枫家军的杨芫突然指挥营中大军尽出,竟是和枫童等人里应外合,直扑方舒而去!

十日后,方舒抛下几十万尸体,领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狼狈逃回祥丰!

杨芫枫童却并不罢休,合兵一处后,一路紧追不舍!

晋元六年夏,蓝丰缙云大军包围祥丰国都锦城!

同年夏末,锦城忽然出了件大事!已经明定为草药宗少主的方幽兰却突然发起疯来,竟是持剑手刃了自己的叔叔周灵韵一家三口!方舒大怒,命人去拘捕方幽兰,却不料众人赶到之时,那方幽兰却已抱着一个叫子清的男子尸身自刎而亡――

据说,这子清乃是被方幽兰杀死的堂妹江清芳的小侍!

更劲爆的是,方幽兰的爹听说女儿被堂姐逼死,竟也一头撞死在方舒面前,临死时更是道出,那方幽兰却是自己和堂姐的亲生骨血!

方舒大受刺激之下,终于一病不起,城破之时,自缢在家中横梁之上!

晋元七年夏,国君全身缟素,向蓝丰帝国递下降表,祥丰国灭。

论功行赏之时,人们才知道,战场上神勇超人的俊美小将军,却是蓝丰摄政王枫童之子枫竹!皇上更是亲封为神威候,并御赐候府一座。可让人们遗憾的是,方舒死后,小侯爷却突然离奇失踪,而且自此后,再没人见过风华绝代的枫家小侯爷!听说皇上和枫家布下无穷人力,可数年来竟依旧没有丝毫消息…

晋元九年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蓝丰大陆继战祸之后又遭洪涝灾害,洪灾之后,竟爆发了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特大瘟疫!众多灾民倒毙路旁,竟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朝中大臣竟也躺倒了一多半,摄政王枫童更是性命垂危!皇上殷泓连下三道罪己诏,恳请上天降罪责于自己,施恩天下黎民百姓!皇上盛德感动天地,翌日,便有数位身穿白袍的蒙面人来到世间,其中一个三岁小童,脖子里竟还盘着一条遍体金黄的小蛇!来人自称乃是奉逍遥谷谷主之命特来此助皇上消此瘟疫:

如此特大瘟疫,又岂是片语能够消除?却不料那逍遥谷人当即奉出一件氤氲着紫气的精美药炉和玉杵,取了些野草捣碎后扔入大锅之中,并几块玉药放入同时煮沸,圣后命人先给摄政王灌下,昏迷数日已经奄奄一息的枫童竟是睁开了眼睛!

逍遥谷人除上表请求派给自己大批玉药宗人外,更恳请皇上特赦草药宗人,以助自己等人解此瘟疫;

数月之后,瘟疫消弭,蓝丰大陆赖逍遥谷人得以全活者以千万计!世人本以为逍遥谷人定会挟恩向皇上讨封,却不料对方却无意于红尘,仅留下“玉药草药,本为一家,双药并行,盛世繁华”十六字真言便悄然而去。

此后,殷泓遍寻无果之下颁下金券铁书,供于太庙之中:奉逍遥谷为圣地,逍遥谷主及起子孙后代和蓝丰帝王平起平坐,帝国上下,上至凤女凤孙,下至贩夫走卒,敢有冒犯逍遥谷者杀无赦!

蓝丰大陆百姓家家供了逍遥谷主牌位,更有甚多百姓,为感念逍遥谷恩情,改姓逍、遥;被从囹圄中解救出来的草药宗人更是感激涕零,誓言说草药宗人世世代代奉逍遥谷为圣宗,凡是逍遥谷人,草药宗均以师礼待之…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被派去协助逍遥谷人消弭瘟疫的江清歌大弟子陆雪琪,据说喜欢上了逍遥谷中为首的那个带着孩童的男子;竟是在逍遥谷人离开后,离家出走,扬言说即便走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逍遥谷,若是那男子已嫁为人夫,自己便终身不娶。可惜的是,陆雪琪找了两年,竟是未找到关于逍遥谷的一点线索,最终仍是失望而归…

光阴荏苒,转眼间又是五度春秋…

一辆华丽的大车悠悠然徜徉在官道之上,大路的尽头,酆都城已是赫然在望。

车子忽然缓缓停住,一个男子有些忸怩的声音随之传来:“姐姐,咱们,今天就,进城吗?”

“怎么了?难不成,放着你好好的侯爷府在哪儿闲着,倒要让哥哥和姐姐露宿城外吗?”车里女子笑着打趣道。

“小爹不想去就不去吗,娘亲干吗逼他?小爹,咱们――”内中一个女孩儿噘着嘴道,还要再说,额头上忽然吃了一个爆栗。

“姐姐,你又欺负睿儿――”最先说话的男子抗议道。

姐姐对着自己和哥哥时从来都温柔的很,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吗,可一旦对着睿儿,就完全变了个样!

“哎呦――”伴着女孩儿一声高一声低的哎呦声,一个金黄色的蛇头从座位下探出头向上瞄了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又缩了回去。

女孩儿已经一翻身窝入男子的怀里,灵巧的避开了左前方的又一记爆栗,眼睛骨轮轮的转了几下,揪住男子的衣襟可怜兮兮的道:“小爹,可不可以不要走?你走了,娘亲一定会虐待我的――”嘴里说着,还拼命的挤着眼睛,可惜演技还不够,竟是无论如何挤不出一点儿泪,看着躺在对面的女人掩嘴偷笑的样子,女孩儿发了急,索性扭股糖一样明明白白的开始耍赖,“睿儿不许小爹走!睿儿不许小爹嫁给那个什么殷泓…”

男子搂着女孩的手蓦然一僵,脸也腾地红了。

“睿儿都是让你宠坏了!”躺在那里的女子无奈的掩住脸,对一直不停手的给自己揉腰的威武男子道。

威武男子看看怀里的妻子,神情温柔,谷里人谁不知道,自己娘子在睿儿面前就是个纸老虎,哪里有一点儿当娘的样!也因此,才宠出睿儿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古灵精怪性子来!抬起头来看了女儿一眼,不赞成的摇了摇头:“睿儿,又忘了爹嘱咐你的话了――”

睿儿出生时,娘子尚在昏迷之中,自己根本无暇分心照顾。幸而不久,竹儿来了,便担负起了照顾睿儿的担子。这孩子初时竟是把竹儿当成了自己的爹爹,竹儿却是宠孩子的紧,无论睿儿称呼他什么,都笑眯眯的答应,以致自己发现时,这孩子叫竹儿爹竟已顺口至极。平时在谷里倒也无妨,这一进了京城,还这么称呼可是容易误会的紧。

“奥。”睿儿乖乖的坐直身子,有些沮丧的抽了抽鼻子,“可是爹,人家实在舍不得舅舅吗――”

一句话出口,车里的几个人顿时都红了眼睛。

“好,咱们今天不去侯爷府,先找个客栈住几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女子先发话,摸着鼻子做沉思状,“都这么多年了,咱们也得考察考察殷泓那丫头合不合格!要是,哼哼!”

“对呀,对呀!”睿儿眼睛一亮,三下两下爬过来,狗腿的帮女子捶肩,“娘真英明!什么殷泓阳泓的!凭他是谁,肯定都配不上我小爹!”

“姐姐,睿儿――”男子红着脸头垂的更低,威武男子搂着女子腰的手不觉紧了些: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清歌,才是最舍不得竹儿的那个啊!

不错,车里的几个人,正是清歌、若尘,他们的女儿睿儿,和,小竹,当然,还有睿儿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黄金蛟的小女儿,一条同样赤金色的蛇!

那日大震,清歌刚被砸于废墟之下,黄金蛟忽然出现,竟是驮了清歌、若尘二人便凌空飞去。可惜清歌受伤太重,竟是从此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一直过去了整整三年时光,才恢复意识。不久,即听说蓝丰大陆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看小竹坐立不安,清歌明白,小竹肯定是放心不下殷泓,而自己,也是悬心不已――毕竟,大伯他们还有秋雁姐和莲生哥也在瘟疫区!

躺在床上研制出了解除瘟疫的药物,又急命小竹带人下山,同时也明白告诉小竹,让他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怨恨枫童。

清歌本来的意思,是想让小竹就此回枫家,然后便和殷泓完婚。毕竟有个摄政王的娘做靠山,自己便是一时半刻无法赶到,也不用担心小竹嫁给殷泓后会受欺负。却没想到半年之后,小竹又回来了,并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一日不痊愈,他就绝不会嫁人,更不会认枫童这个娘!

一直到一年前,清歌的双腿终于恢复了知觉,到现在,终于能够下床走路了!刚一恢复,清歌便急不可待的命人备车,亲自送小竹到酆都来:

虽然内心里实在舍不得的很,可小竹现在已经二十岁了!那个殷泓更是已届二十二岁“高龄”!当然,这个年龄,对于清歌来说,还觉得太稚嫩了些,可时代不同啊!这个时代,男子十四五岁就是出嫁年龄了!更何况,那殷泓可是帝王至尊,即便她心里装着小竹,一国之主不娶亲,恐怕那帮大臣们都不会答应――

当然,清歌早下定决心,若是发现殷泓后宫里已经有人了,那么即便对小竹如何情深意重,自己都会马上带了小竹掉头就走!只是想虽这么想,清歌却雅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小竹的终身幸福!毕竟,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车子慢悠悠的进了酆都城。

“咦,天香楼?”清歌撩开窗帘慢慢的瞧着街景,眼前忽然一亮。

江家在泉州城的老字号也叫天香楼,这么多年没见了,现在忽然看见同样的招牌,不由倍感亲切。

“决定了,咱们今儿就住在这里了。”清歌笑呵呵的说。

小竹和若尘戴上斗笠,忙忙的清点行装,睿儿却已蹦了下来,急火火的伸手搀住清歌,嘴里埋怨道:“娘,您就不能慢点儿吗!要是磕到哪儿了,又该让爹爹抱着哄了!”

“臭丫头!”清歌顿时恼羞成怒,什么叫“让爹爹抱着哄”!小丫头懂什么?自己那是闺房之乐好不好?!比起自己那时代的女子,这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在清歌的“栗子”到来之前,睿儿头一偏,不满的瞪了一眼这个老不修的娘,手里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店小二迎了出来,见到清歌二人本是要迎过来,可看到后面跟着下车的小竹若尘二人,脸色马上晴转阴,冷着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几人,不阴不阳的问道:“敢问几位是――”

清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心想这天香楼绝不是自己泉州的哪家!自己当时可是对他们进行过魔鬼训练,应该差不多已经让那套“顾客是上帝”的理论深入人心了!这家天香楼看着颇为富丽宏伟,怎么店小二不像做生意的,倒更像是查户口的!要自己看,这家天香楼恐怕早晚要倒闭?!

睿儿看着却是蛮喜欢这里,一叠声的叫道:“爹爹、小爹,你们快过来啊!这儿好漂亮!”

那店小二脸上神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忙笑嘻嘻的迎上去:“两位相公都是雅人,这些粗活就交给小的来做!”

说着,不待清歌开口,已经麻利的提了行李点头哈腰的前面带路。

这店小二是不是吃错药了?方才还一副阶级敌人的样子,这么快就又成一家子了?

看清歌不悦,那店小二边小心的护着行李边笑眯眯的解释:“客官不要着恼。实在小人东家吩咐过,对那些进京参加甄选的公子,小店概不接待!小的刚才见奶奶的车这么漂亮,一时会错了意,还请奶奶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才是!”

“什么参加甄选?既是公子,想必也是名门大家,你们东家一个做生意的,敢往外推?胆子还真是不小啊!”难得睿儿喜欢,清歌也不愿和这小二计较太多。

“奶奶不知吗?”那店小二很是诧异,“明日即是我皇二十三岁圣寿,满朝百官议定,要在这一日奏请皇上选后。也因此,各家适龄公子近日已是齐聚京城。另外,您老别小看我们东家,我们东家脾气拗着呢!这酆都城中的酒家,我们天香楼可是头一份!昨日便有一个什么候家的公子,要死要活的想住我们天香楼,到底还是没住进来!”

“什么?殷,皇上要选后?”清歌语气了很是恼火。

店小二叹了口气:“唉!皇上也是――咱们还是不说了!不瞒您说,这段时间,俺们东家也为这事着急上火呢!让东家听见了,八成又该骂人了!”

“你家东家上火?又关你们东家什么事儿了?”清歌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这天香楼的东家――

“我们东家说了,除了我们家小公子,哪个都不配做皇后!”店小二倒也不忌讳,反而有些骄傲。

又是一个攀龙附凤的人!还以为会是秋雁姐他们呢!本是心存侥幸的清歌失望之极,便也没心情再搭理店小二。

几个人走到楼梯处,睿儿忽然站住,扬声道:“阿金,你自己上去吧。我住天字号三号房。”

“还有客人吗?”店小二有些奇怪,忙回头瞧,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没事儿,是我的朋友,你不用管,它自己会上去的。”睿儿笑眯眯的说。

这位小姐的朋友,那自然不是来参加甄选的公子了!店小二也放了心,刚回过头来,忽听耳旁“嗖”的一声,似有一道金影闪过,忙张皇着去瞧,却又什么都没见到。店小二愣了会儿,看几位客人已经走远,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担心清歌坐车时间过长,若尘忙让小二打来热水,又把药草放进去,抱了清歌泡在水里。水汽氤氲,若尘的脸很快变得红彤彤的――

倒不是被水熏得,却是被怀里的女人闹得!

坐在水里的清歌一点儿也不老实,时不时的就扒拉着若尘这儿亲一口,那儿啄一下,若尘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被弄得手忙脚乱,刚刚打满的水,溅的满地都是。

“清歌你,别,动――”

“别?要动?嘻嘻嘻,咱们夫妻真是心有灵犀――”

“老公,再来一次吗!咱们可是白白浪费了将近八年光阴啊!赶紧抓紧时间好歹还能补回来点儿…

哗啦啦,顿时有更大的水花溅了出来。

良久,餍饱的清歌懒洋洋的趴在那紧致有力的胸膛上,搂着若尘的脖子喃喃道:“若尘,若尘,有你在我身边,真好!你知道吗,昏迷了那么多年,若不是有你在身边,我早放弃了…”

上方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把怀里的娇妻抱的更紧!

傻清歌,自己不在她身边,又会在哪里呢?清歌去了哪里,自己便会到哪里!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得了自己追随清歌的脚步,不管要去哪里,自己总要和清歌在一起!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睿儿不耐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娘,您还有完没完?我和小爹都要饿扁了!”

又小声嘟哝道:“一到外面就这儿疼哪儿痒的,连走个路都要老爹抱着!一**就龙精虎猛,多大个人了,就知道坑我爹!”

“你个臭丫头!反了你了!”清歌被说得恼羞成怒,摁着若尘的胸膛便想起身,刚刚直起了一半,只觉腰酸痛无比,“哎呦”一声又向下栽了下去。

若尘早张开臂膀,接了个正着。

外面顿时传来“哧――”的一声轻笑,睿儿聒噪的声音随之传来:“我就知道!又是老一套!”

“老公――”看外面的女儿根本丝毫不受教,清歌眼泪汪汪的转向若尘,“你家女儿欺负我!”

若尘抿着嘴儿微微一笑,边给清歌揉搓腰窝边静候清歌的战争结束语。果然:

“臭丫头,等你娶了夫郎,看我怎么收拾你!娘一定让人在你最饥渴的时候,把你夫郎劫走,到时候,嘻嘻,嘿嘿――不信你不向老娘低头!”

一切终于重归平静。

两人又赖在床上半个多时辰――更正,应该说清歌硬巴着若尘赖在床上半个多时辰,才终于不情不愿的任若尘给自己穿好衣服,又叫来店小二收拾――

一直到两人走出房间,店小二还站在那里发呆:自己还收拾什么啊!屋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泡在水里,本是新换的红绫被,被卷成一团扔在地上,连那一对儿鸳鸯戏水的枕头也泡在浴桶里!

又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还有一项任务,是嘱咐客人不要下楼,要什么自己端上来,方才一时受惊过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店小二顿时一激灵,自己受累事小,忘了这茬,可是要出人命的啊!这样想着,站起来就往外跑,却不防正踩在一块儿没在水里的滑不溜秋的绸缎上,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哟,我的爹哎,可算是摔死我了!客,客官,回来啊――”店小二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

“咦,小爹,不是饭时吗?这店里怎么冷冷清清的?”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的睿儿有些奇怪的说。

“好像,是有点儿。”以自己的耳力,能听到楼下还是有客人的,不过好像确实没几个人。不过这天香楼饭菜的味儿道确实不错,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睿儿早已等不及,竟是不走楼梯,从二楼处便一跃而下,口里还一叠声的叫着:“小二,小二――啊!”

听到睿儿的惊叫,跟在后面的小竹吓了一跳,身子一旋,也凌空飞下,身后一条金色的影子却是比小竹更快,“哧溜”一下就奇准无比的滑到小竹脖子上,探头就朝前面一团白色物事咬了过去。

那白色物事猝不及防,差点儿被咬个正着,身子一歪,差点儿就撞在一旁的柱子上。小竹刚舒了口气,突然发现又有三团同样的白色物事,从三个不同的方位朝着睿儿的方向扑了过来。

小竹大惊,怒吼道:“畜生敢尔!”虽是身在空中,却是冲着那几团白影连打出了十多掌!

那几团物事倒也机灵,竟是腾空跃起,很是灵巧的避过了小竹的掌风。

小竹落下地来,一把捞过睿儿,紧张的道:“睿儿,有没有伤到哪里?”

“呜――小爹,吓死睿儿了――”睿儿是真受了惊,小脸儿有些发白。

“竟敢欺负我家睿儿,看小爹这就把它们都打趴下给你出气!”小竹顿时大怒,搂着睿儿转过身来,刚要怒喝,却一下僵在了那里――

身后不知何时乖乖的趴了四只**,两大两下。两只大的在前面,望着小竹激动的呜呜着,还不时的伸着爪子,似乎随时都想扑过来抱住小竹!

四只**的后面还有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坐在一地的杯盘狼藉里,傻呆呆的仰着头,看着那个满脸怒容的绝世男子!远远的还站着一些衣冠楚楚的侍从模样的人,只远远的瞧着,却并不靠近。

“哇!小爹,它们好像认识你呢!”看到面前四只乖得不得了的**,睿儿又惊又喜,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对面地上一个傻乎乎的女子也正死死的盯着小竹瞧,这才惊觉,小爹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再顾不得身后的**,忙蹦起来要帮小竹戴帽子,嘴里还气嘟嘟的骂道,“哪里来的登徒女!竟敢盯着我小爹看!待会儿本小姐――”

“小竹――”女子忽然凄厉的喊了一声,睿儿吓得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那疯女人却突然飞了过来,竟是抱起小竹就走!四只**也紧跟着如风而去。

“小爹――”睿儿惊叫。

“哇呀呀,气死我了!朕要诛那个人的九族!她怎么敢娶你!还让你做小?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只能嫁给我,除了我,谁都不许娶你!”那个疯女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娘呀!”睿儿撒脚就往外追,却被那群侍卫模样的人给挡了回来。正心急火燎,一抬头,终于瞧见了半搀半扶的抱着娘亲,亲亲密密下楼来的两只,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你们快来啊,有人把小爹抢走了!”

什么?清歌的腰一下不疼了,一下子从若尘怀里跳了下来,“慢点儿说,谁把你小爹抢走了?”

以小竹今日的功夫,便是与若尘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会轻易的就被人抢走?

“就是她们!”门外的那些侍从已经上了马,往远处疾驰而去,睿儿顿时急得跺脚。

若尘二话不说,轻轻放下清歌,腾身便追了过去。不片刻,店门外便响起了一阵马的嘶鸣声,睿儿伸出头去一瞧,却是那些侍从又垂头丧气的回转来――身后还跟着手持利剑满脸寒霜的爹爹。

“你们把我小爹带到哪里了?”睿儿第一个冲出去,揪住最前面女子的衣服下摆道。

“我――”那女子面有愧色,实在想不到啊,一向英明神武的陛下竟会做出这等?事!竟会学那些败家子的行径,当街强抢有妇之夫!

“你说不说?”睿儿又急又怒,“不说我让阿金咬你!”

睿儿话音刚落,阿金果然猛的探出蛇头,森森的凉意吓得女子一哆嗦。后面一个女子的神情却是越来越惊异,不眨眼睛的盯着小竹和她脖子里的金蛇,终于大喊道:

“你们,你们,是不是逍遥谷的人?”

女子一说,其他侍从也纷纷抬起头来,只觉眼前的景象竟是越看越熟悉――

生死边缘之际,可不就是有一个脖子上盘着条金蛇的仙童出现?!事隔这许久,那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你们这些混蛋!”睿儿继续哭骂着,“当初小爹给你们治病,你们却抢了我小爹!早知道如此,当日就不救你们了!”

“果然是逍遥谷的人!”那些女子纷纷滚下马鞍来,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恩公息怒,恩公息怒――”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这些人的装扮,清歌心里已经有了些谱,却是不敢确信,仍旧问道。

“敢问恩公是――”看前面的小女娃和刚才那个厉害无比的男子都乖乖的站在清歌身侧,知道清歌身份定是不凡,为首女子说话不免小心翼翼。

“她是我娘!逍遥谷谷主!”睿儿气鼓鼓的答道,“你们快说那个抢走我小爹的人是谁?我娘有的是厉害手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说论武功,娘比爹差得多,可要是论起整人的本事,十个爹也不是娘的对手!

“谷主在上,请受小人一拜。”十多个女子立时在地上梆梆梆的磕起头来,“既是恩公驾到,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才抢走令夫郎的人,是我蓝丰陛下。”怪不得那男子如此丰神绝代,却原来竟是逍遥谷主的夫侍!

“娘,是那个殷泓!”睿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炸了毛。

那些侍卫不由面面相觑,这小女娃胆儿还真大,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想想却又释然,陛下可是早下过诏书,逍遥谷历代主人和蓝丰帝王平起平坐!

“你们家皇上不是明日就要选后了吗?怎么又当街,抢人?”

“这――”为首女子微微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选后并不是皇上的本意,是众位大臣所逼。”

“要是她自己不愿意,别人又怎么强逼的了?”清歌冷哼了一声。

怎么听着逍遥谷主的意思,对自己夫侍被抢倒不是多生气,反而是对皇上选后一事更恼火?!

“皇上本意是为了激一个人出现。皇上曾对小人说,只要自己选后的消息传扬出去,那个人就一定会出现。”

选后的消息传扬出去?真是开玩笑,小竹可是在与世隔绝的逍遥谷,又怎么会听说?!是不是小竹不出现,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另娶她人了!

“你家皇上以为她是神仙啊!她想让别人出现,别人就得出现?”

“是啊!”那侍卫连连点头,“皇上看今日那人还没出现,就来这喝酒了,说是要喝死在这里,要是她死了,那人就肯定会来了!”

“说的倒好听!这花花江山和那么多如花美眷,她也舍得?”清歌却是不信。

“真的!”那侍卫忙辩解,“皇上的退位诏书都写好了!皇上说,只要她不当皇帝了,就没人逼她娶后了!”

“啊?”这一下换清歌愣住了,不相信的问道,“你一个小小侍卫,怎么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