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锦又蹦又跳笑个不停,绿意和残歌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得看着有些癫狂的杜若锦。

杜若锦喊道,“老天,这难道就是宿命嘛,我终于不再孤独了?”

说罢,杜若锦吩咐残歌去备马车,自己拉着绿意就往外跑,绿意急急问道,“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锦亲王府。”

已是夜半,杜若锦催着残歌将马车赶得飞快,驰行在回城路上,及近锦亲王府,杜若锦那颗烧的狂热的心才渐渐冷却下来,一定要将这么两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挂钩吗?

即便认了,那又如何?

杜若锦有些失神得坐在马车上,抱膝而坐,将头抵在膝上,一言不发,绿意和残歌都被杜若锦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绿意几次试探着要问杜若锦,都没有问出个究竟。

三人回到落锦山庄,杜若锦径直回房了,绿意和残歌却不放心,在她的屋外盘桓了许久才各自歇下了。

这几日内,杜若锦便是在时喜时怒的情况下度过,情绪起伏太大,一时低沉一时狂热,终于是病倒了。

或许是琥珀等人回锦亲王报的信,锦亲王很快带着大夫来了。大夫给杜若锦把了脉,说不过就是郁疾闷气,要疏导一下心情才好,随即开了方子,张贵紧忙吩咐人去抓药,等药拿回来后,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吭声的琥珀要去熬药,被绿意阻了抢先去了。

琥珀脸上淡淡的尴尬,不过很快就隐了去,出了房门,趁人不注意就闪进了书房。

杜若锦昏昏沉沉得,睁开眼看到是锦亲王,心里才觉得有一股子踏实劲,就马上闭目不语,连质问的心劲都没了。

“本王才不过几日没来,就得知消息你病了。本王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子,不会轻易生病。”锦亲王表情淡然,看似闲闲得调侃着,眼睛里的那抹关切却似泄露了什么。

杜若锦反趴在床上,将头垫在手臂上,神情落寞得说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我一个娇弱的女子?”

锦亲王失笑,随即转过头没去看她,杜若锦白了他一眼,知道锦亲王在笑她说自己娇弱?难道自己不够娇弱吗?无依无靠得在这个朝代,即便,即便似是寻到了一个同…那又能如何?

锦亲王看杜若锦一直不说话,怕扰了她休息,随即辞了出来,绕过回廊,便想要去书房。

绿意端了药进来,看到锦亲王没在屋子,杜若锦还在发呆,便长长叹了口气,就听见杜若锦说道,“绿意,你叹气做什么?我又死不了。”

绿意或许是不在高家,与杜若锦终日耗在一起,主仆观念不比从前那般看重,于是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咱们出了高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原以为是你说的要追寻什么自由,要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可是我们在这落锦山庄内找到了什么?自由嘛?出山庄还要易容,快乐呢?你竟然能郁结闷气病倒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做蹉跎江湖的红颜

绿意此前从未说过一句半字的逾越之话,如果不是憋在心里很久,而杜若锦病倒又作为诱因的话,她或许还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但凡说出了口,杜若锦就不会不重视。

杜若锦长叹一声,说道,“绿意,难道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我们现在还呆在高家,只怕日子也不见得比这好过呀。”

绿意接过杜若锦喝完的药碗,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高家现在如何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就在这时,却听见院子里有嘈杂的动静,绿意得到杜若锦的示意,赶紧去瞧瞧。

原来,锦亲王转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书房有轻微的动静,正要推门进去,便听见张贵急匆匆过来,在锦亲王耳边低语了几句,锦亲王随即紧蹙眉头,转身而去,张贵也紧跟其后。

可是,过了没一会,书房里面的人就轻轻拉开门,正要出门的时候,却发现锦亲王便站在门口,眼神犀利,紧紧地盯着她,那人正是琥珀。

琥珀眼中闪过几丝恐慌,可是瞬间便收起惊慌失措的表情,说道,“琥珀给王爷请安。 ”

锦亲王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说道,“本王说过,任何人不得允许,都不得进此书房,你也在本王身边当差好几年了,难道不清楚这个规矩?”

琥珀急忙跪倒,说道,“禀告王爷,先前杜姑娘进来过,琥珀怕王爷责罚姑娘,所以想进来将书房收拾干净,不让王爷看出痕迹来。”

锦亲王心里冷笑,说道,“好,这么说,你也是对杜姑娘的一番好意了?要不要本王现在叫她过来,给你说声谢谢呢?”

琥珀急道,“琥珀不敢。”

张贵在一旁,瞪了琥珀几眼,说道,“不受规矩的丫头,向来都是杖毙了事,你竟然敢为了杜姑娘冒险,可真是令人匪思。”

琥珀倏地抬头,被张贵话里的意思惊了一惊,随即低下头不再吭声。而锦亲王冲张贵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开口问责,张贵便退到了一边去。

“也罢,这已经是杜姑娘的若锦山庄,本王就看在杜姑娘的面子上放过你,否则…”锦亲王的话算是给了琥珀一个机会,琥珀急忙求饶说道,“多谢王爷开恩。 ”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绿意看了个清楚,回去又仔细学给杜若锦听,杜若锦倒似明白了几分,待到锦亲王临走来给杜若锦告别的时候,杜若锦别有深意得问道,“难道以后,我也需要防着琥珀一手?”

锦亲王微怔,随意笑道,“你需要做的是,对所有人设防,不是吗?”

杜若锦的表情很戏虐,说道,“那个书房其实也没有什么隐密之处,最起码能够知道隐密之处的人不多吧?”

锦亲王看了杜若锦一眼,似是在探究她到底知道了什么,杜若锦若无其事得别过头去,躲了锦亲王的目光。

锦亲王正要辞别的时候,杜若锦问道,“你还没有对我说,那个琥珀到底什么来路?”

“潜伏在本王身边几年的棋子。”锦亲王说罢就离开了。

杜若锦反复思虑,安插在锦亲王身边的棋子,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动机?况且,锦亲王还要任由其为之,不肯去拆穿呢?

难道是…

想到这里,杜若锦惊出了一声冷汗,只觉得一阵眩晕,直欲昏死过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哎,都不容易呀,还是不要再给他找麻烦了,还嫌日子过得不够忐忑吗?

我杜若锦,不做蹉跎江湖的红颜,只求过几日清静安宁的日子。

次日,杜若锦让绿意易容回锦州城打听高家消息,毕竟自己至今未得休书,名份上依然还是高家的二少奶奶。又让残歌去了一趟怡红院,考虑到残歌年纪尚小,所以就只让他在外面打探消息,不需要进到里面去。

杜若锦让残歌去怡红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从欣月口中探知高纸渲的消息,自从那晚妙真寺竹林水湖中他吐血昏死过去,至今未有音信。

杜若锦独自留在落锦山庄,午间琥珀来送饭的时候,杜若锦有些抵触,似是有些惧怕,让琥珀将饭菜放下,便让她出去了。琥珀欲言又止,只得作罢。

到了晚些时候,残歌才匆匆而回,杜若锦急忙追问他是否有了高纸渲的消息,便听见残歌说道,“欣月早已不在怡红楼,这件事弄得锦州城沸沸扬扬的,有人说欣月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动了思凡之心才被玉帝遣下来受罚,如今玉帝消了气,自然将她接了回去。也有人说,欣月是嫁了人,为了情甘做他人的小妾受尽凌辱被迫自尽了…”

残歌说完也有些无奈的说道,“反正,说什么的也有,可是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欣月不见了的日子便是在妙真寺相见之日起。”

杜若锦失魂落魄得跌坐在椅子上,惶惶说道,“难道,难道他竟是…”

残歌看到她这副模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就随口问了句,“绿意呢?难道她还没有回来?”

杜若锦也似惊醒了一般,倏地起身,急道,“是,绿意到这还没有回来,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残歌突然按住手中的剑,凝神不语,杜若锦正在疑惑残歌的所为,便听见外面院子里有个低沉却又些暗恨的声音说道,“我终究还是找到你了,杜沉香。”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杜若锦的感情终于有了进展了

“我终于还是找到了你,杜沉香。 ”

落锦山庄,寂静深夜,当那个低沉而又暗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杜若锦倏地起身,见残歌按剑不动,随即上前夺过他的剑,径直持剑到了院子中间。

院子里,绿意满脸愧疚得站在中间,有些不自然得挪动了身子,却止步不前,斜睨着眼给杜若锦示意另一个方向,杜若锦顺着绿意的目光望去,高墨言赫然倚在桂花树下,那深邃迫人的眼神,直将杜若锦逼得无法直视,只得扭过头去,尽量不显露任何情绪,说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高墨言目光中闪过几丝伤痛,低哑着嗓子说道,“就因为这是锦亲王的庄院?所以,你不欢迎我?”

绿意急道,“不是的,这落锦山庄已经被…”

“绿意,住嘴。”杜若锦喝止了他,说道,“你需要向他做什么解释?就让他去瞎想算了。”

“好,好,”高墨言的声音里也含着几分恼怒,“你宁愿我去瞎想,你也不肯给我一个解释?杜沉香…”

杜若锦上前几步,将绿意拉过一旁,让她先下去歇着,绿意迟疑不肯,让杜若锦瞪了一眼终于才不情愿得离去。

杜若锦向高墨言身边走去,直到离得近了些才驻步,说道,“说吧,你利用绿意找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墨言难以压制心里的怒火,低喝,“难道我寻你,一定是为了什么理由?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理由就是我心里放不下你?”

杜若锦的心被搅乱了,出门拔剑之时的坚决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手里握着剑的力度也大了起来,高墨言看到她这副样子,几乎是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想杀了我吗?”

杜若锦斜睨了他一眼,说道,“杀人还需要偿命,我杀了你,自己也要送命,我何苦陪着你一起死?”

杜若锦心里也不禁开始打鼓,当时自己一惊之下拔剑是何用意?

扪心自问,绝无一丝要杀他伤他之意,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来,那就是自己要拿自己的性命来挟制他罢了。

残歌正好从房里出来,杜若锦将手里的剑递还给他,就听见高墨言说道,“你一样一说,我倒是真想死在你的剑下了,只要你能承诺陪我一起死。 ”

杜若锦无奈叹息,人死了便是死了,难道两个人一起死了便会是相守吗?

“高墨言,你我之事再提又是何必?现在不过是你欠我一纸休书而已。”杜若锦用自己可以肯定的平心静气来跟高墨言说话,她要跟他好好谈谈,躲避总归不是办法。

“跟我回去。”他的口气不容人拒绝。

“你难道忘记你娘说过的话?她那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你呀,你就无动于衷吗?”

“我当然会顾忌她的性命,但是我也不能没有你…”

杜若锦再次无奈叹息,说来说去,这桩感情竟然被归纳为古代婆媳之争?难道高墨言只以为自己与他的感情纷争,仅仅是大夫人在中间作难吗?

“你先回去吧,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一日。”

“三日。”

高墨言只好应了,不过眼睛里闪烁的那簇惊喜,杜若锦看到眼里,竟生出了莫名的酸楚,自己在他的心中竟是那般重要吗?只不过是一句答应考虑,已经让他这般惊喜?

高墨言走了,走得极慢,从来不拖泥带水的他,竟然在出院之时,回头望了杜若锦一眼,仅不过只是一眼,却让杜若锦生出那么多感慨来。

其实,在杜若锦说出答应考虑的时候,她很平静,没有往日那么多的挣扎。在后来,杜若锦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未尝不是人的本性。

当人一直抵触一直厌烦一件事的时候,却遇到很多干扰视线或思绪的事情后,有些观念会逐渐发生改变,正如杜若锦对高墨言,一直不曾放下心中的芥蒂,到底是一直以此为借口排斥高墨言,还是真的介怀高墨言对杜沉香的冷漠?都说不清了,如今抵触少了,那就更说不清了…

不过,那也不能说明,杜若锦爱了…

爱了或者不爱,有时可以取个中间值,来平衡自己的感情。

回房,绿意和残歌等在里面,看见杜若锦进来,都起身望着杜若锦不语。绿意还是有些愧疚,说道,“绿意在高家附近转了一圈,也没见有人进出,一时心急就从侧门进去,可是这一次却被大夫人瞧见了,如果不是二少爷拦着,只怕绿意早已被大夫人活活打死了。”

杜若锦倒抽一口凉气,说道,“高家现在是如何光景了?大夫人竟然还能使出这般本事来?”

绿意给杜若锦斟了一杯茶,说道,“大夫人抓到绿意,逼问您的下落,绿意硬是不说被大夫人关了起来,绿意倒是听守在门外的两个老妈子说了些。”

“说来听听。”

“原来,那日益州城的人,拿着高家的房契上了门,要高家搬出宅院。老太爷身体不行受不得刺激,竟是没人告诉他此事,大夫人束手无策,就让人将老爷从宫里请回来。两人也没了主意,账房上银两又不足,都是心急火燎的。”绿意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起来,眉飞色舞,浑然忘记今天才被大夫人拘禁行杖毙之罚。

“不过,就在当日,二少爷回来,对那个人说,宽限三日,三日内,高家凑不齐银两甘愿搬出,那人也同意了。谁也没指望二少爷就能将那么一大笔银子三天内给凑齐了,有些心思活泛的下人,都想着要不要辞工走人。不过,三日后,深负重望的二少爷,还是将那笔银两给了那个人,将房契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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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谁曾勘破了红尘

绿意将此事说的轻描淡写,杜若锦却深知其中背负了多少压力,却不知高墨言的银两从何而来。

杜若锦未及感慨,便听绿意继续说道,“二少爷力挽狂澜,暂时缓了高家一劫,不过高家困境仍在,所以,所以…”

杜若锦冷哼一声说道,“所以,即便我现在不跟高墨言回高家,别人也只当我杜若锦嫌贫爱富?”

绿意没有接话,看了杜若锦一眼后就低着头不再吭声。

杜若锦没好气地说道,“做人真难,被人赶出来,却还要被冠上这样的罪名,这么说,如果我不回高家,势必锦州城的人都以为我是早得了信,所以早跑了?”

绿意嘟囔不清得说道,“似乎现在已经有人那么说了。”

杜若锦无奈喟叹一声,其实她不在乎那些人的言语,即便指着自己鼻子骂又能如何?可是自己在乎的究竟是什么?感情?信任?自由?梦想?

杜若锦望天无语,梦想?自己在古代还能有什么梦想?

待到绿意和残歌回去歇着,杜若锦决意理清思绪,现在困扰自己的几大问题,第一,高纸渲生死未卜,欣月也不知所踪。第二,锦亲王的身份究竟是…第三,自己脱离高家到底能不能生存,目前看来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只不过有锦亲王的庇护,如果有一天要自己闯荡,自己能不能在这封闭的古代吃得开?第四,如果自己要跟高墨言回到高家,那么大夫人与自己的关系要怎样缓和?

最关键的是,自己如果跟高墨言回到高家,是否就代表承认了高墨言的感情?这一点,是杜若锦尤为看重的,因为在她的心里,还是认为一旦认定了,便是一辈子的事情,难道自己真的要决定终身了吗?

辗转反侧,竟是到了天亮才昏昏沉沉睡过去。醒来时,天已过午,绿意端来些清淡的小菜,杜若锦就着白粥吃了几口。

杜若锦和绿意在院子里随意走走,突然杜若锦问道,“怎么这一会一直不见残歌?”

绿意说道,“残歌一大早就出门了…”

杜若锦疑惑问道,“他去了哪里?”杜若锦倒不是关心他的安危,毕竟他的武功那般高,鲜少有人能动得了他,只不过就是好奇残歌一向不与人亲近,此番出门究竟为了什么?

“妙真寺。”

杜若锦沉吟一会,说道,“绿意,我看我们也该去一趟妙真寺了,说不定会有一场好戏看。”

绿意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相询,跟着杜若锦便去了妙真寺,这一次两人并未易容,想要躲的人,已经没有必要躲了,易容还有什么用?

可是,未等两人出府,便见琥珀走过来,恭敬问道,“姑娘,这是去哪里?”

杜若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瞬间便掩了下去,说道,“我和绿意去妙真寺进香,琥珀是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琥珀不敢,琥珀不过是担心锦亲王来后,问琥珀姑娘的去处,琥珀答不上来岂不是…”

“是不是锦亲王交代你,对我出行盘桓询问?琥珀,你老实说,你在这山庄是不是就只是锦亲王的眼线而已?而不是尽心来服侍我的?”杜若锦这句话问得巧劲,拿捏得琥珀一怔,琥珀看到杜若锦似笑非笑的眼神,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说笑了,琥珀一心一意侍奉姑娘,不敢有二心。”

杜若锦笑了笑,没有说话,便与绿意出了山庄。

绿意问道,“刚才的话里,绿意怎么听着有些变了味?”

杜若锦轻轻弹了她的脑门,说道,“这个自然,这个琥珀你也要防着点,她的来历没那么简单,说不定,说不定是皇…”

杜若锦轻声咳了几声,旋即不再说话,绿意似懂非懂得跟在后面,两人很快便进了妙真寺。

妙真寺内,杜若锦和绿意寻不见残歌的身影,都有些焦急,杜若锦带着绿意穿过竹林,来到水岸边,果然就看见了残歌,残歌正用剑指着一个人,那剑尖颤抖,看得出残歌此刻内心正遭遇极大的挣扎,而被剑指着的那个人正是清方大师,他双手合十,席地而坐,敛目凝神,似是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杜若锦怕残歌惹出乱子,只得慢慢走近他,小心翼翼得说道,“残歌,你冷静些,千万不要乱来。”

残歌看到杜若锦,明显一怔,就在怔神的功夫,被杜若锦一把拉住手腕,匆忙喊道,“清方大师,你快些走吧,得罪了。”

清方大师充耳不闻,杜若锦急的又说了一次,看他仍然入定一般不动,似是一心求死。

残歌冷冷说道,“我师傅就是因为这个人,所以含恨了一辈子,最终死的那样寥寂落寞,他就是罪魁祸首。”

其实,杜若锦早已猜出来八九分,所以并不感到惊讶,但是念及清方大师为残歌师傅不眠不休三日诵经念佛的份上,杜若锦还是感动的,于是对残歌说道,“仙人已逝,你杀了他又如何?再者说,你师傅与清方大师之间的恩仇,你到底了解多少?你师傅为了他牵肠挂肚,你杀了他,你师傅会原谅你吗?”

残歌手中的剑抖得更厉害了,于是说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师傅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能够好端端得活在世上?”

杜若锦正色说道,“残歌,你师傅终日活在爱恨之中,死了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而清方大师,活着也未必不是一种煎熬?他如果勘破了红尘,就不会任你杀他,他这样做,只是想寻求解脱,残歌,如果你恨他,就留他在世上,看着他如何痛苦,岂不是比看见他一堆白骨要好些?”

杜若锦说完这话,残歌已然有些了悟,随即缓缓放下剑来,眼神含泪,几欲要不可自已。而清方大师倏地皱眉,闷哼一声,嘴角有血流下,只听他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教训的是,清方惭愧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清方大师之死

杜若锦松了口气,自己的话刚才过激了些,可是未必不见成效。

杜若锦和残歌走出竹林的时候,回头看去,清方大师依旧坐定,嘴角鲜血仍在,只不过那面上现出一种大彻大悟的欢喜之感。

三人出了禅院,进了佛堂,残歌站在里面一身的不自在,满脸不屑之感,杜若锦顾不得与他说教,让绿意递了些香火钱,正要出佛堂的时候,便看见一个娉婷婉约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眉目如画,杜若锦记起正是那日桑菱有些排斥的水凝烟。

身边的那个面如满月的丫鬟皎皎说道,“小姐,咱们来自然就是问姻缘的,否则真如了那人的愿,你嫁到了桑家去,那该如何?“

水凝烟轻声说道,“桑水两家一向交恶,爹肯定不同意我嫁过去的。”

另一个丫鬟无语急道,“将军自然不肯同意,可是保不齐那人便会去找皇上指婚呀,到那时…”

水凝烟黛眉轻蹙,说道,“不要再说了,你们两个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心里既然有了他,自然也不肯答应嫁到桑家去。 ”

皎皎和无语相视一眼,顿时没有再吭声,紧跟着水凝烟穿过佛堂去了禅院。

杜若锦待到水凝烟走远了,才带着残歌和绿意出了寺。未及多远,杜若锦突然忆起一事,记得当日欣月曾在残歌出剑之时,说过一句“你师父也未必敢用这种口气说话”。这话仔细听来,似是欣月与残歌的师傅是旧识,而残歌的师傅与清方大师也曾有过一段理不清的过去,那么清方大师对欣月的事知道的会不会多一点?

杜若锦本想带着残歌绿意一起折回去,又怕残歌见到清方大师再起杀心,就在独自返回的时候,杜若锦突然想起一事,抓着残歌便问道,“残歌,你是如何知道你师傅与清方大师之间有渊源的?”

残歌掏出一张信笺来,说道,“今晨醒来之时,在门口便见到这封信,我当即上寺来证实,那和尚只是默认不语,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