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娉婷一愣,这样晚了,他怎么还未用饭?她急忙吩咐梅莹去叫人备饭。

耶律彦心里黯然,慕容雪总是准备一桌美丽的菜肴等着他。可是她要离开京城,和那人一起远走江南,想到这些,他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玉娉婷忙道:“王爷,空腹喝酒恐怕会醉,还是稍等片刻,等饭菜来了,妾身陪夫君共饮。”

“无妨。”耶律彦垂着眼帘,又喝了一杯。

玉娉婷见他这样,柔声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耶律彦淡淡地笑了笑:“今日与皇上谈起西凉之事,心里生烦。”

玉娉婷一想,定是皇上提起成熙王请缨出兵之事,让耶律彦感到了压力,于是便劝道:“王爷不必烦恼。今日我见了表姐。皇上心里还是最看重王爷的。只是,”说到这儿,她脸色红了起来,羞答答的将乔雪漪的原话转述了一遍。

耶律彦用力地握着手中的酒杯,觉得这酒从喉咙到心口都烧得生疼。

玉娉婷原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耶律彦一定会顺水推舟地将自己搂入怀中,调笑一番,谁知道他竟然漠然沉默。

她觉得很是尴尬,正好这时,饭菜送了过来。

梅莹带着丫鬟将饭菜摆上了桌子。后厨备的这些菜肴都是一直热在铁板上的,为了主人的不时之需,虽然当时口味甚佳,但放了些时候便风味有异,耶律彦素来挑剔,此刻更是味同嚼蜡。

原来,不仅对人会产生曾经沧海的感觉,对食物,也会如此。

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玉娉婷善解人意地帮他斟酒,他喝得又快又急,玉娉婷看着略略有点担心,“王爷,烈酒伤身,还是少饮为好。”

耶律彦唇边勾起一丝苦笑,喃喃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她当初以这句话来掩饰心事,没想到他今日也只能以这句话掩饰心事。

玉娉婷羞涩地偎依在他的身旁,娇滴滴道:“妾身愿为夫君解忧。”

他当时也是这样对她说的。他那时看不出她是三分薄醉,还是七分沉醉。正如现在玉娉婷看不出他有几分酒意,一切都藏在心里。

她那时强颜欢笑。

他现在虚与委蛇。

玉娉婷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他抬起她的下颌,沉声道:“多谢。”他仿佛是醉了,虽然笑着,眼中却毫无半分暖意,如罩着一层迷蒙的冷雾。

“王爷少喝些吧。”玉娉婷接过他手里的酒杯,顺势握住了他的手指,娇羞爱慕地看着他。

耶律彦眯起眼眸看着她,仿佛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目光迷蒙冷漠,然后突然又笑了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玉娉婷粉面羞红,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夫君。”

耶律彦闭了闭眼眸,心道,她嗓子好的时候,只叫过他一次耶律彦。是在京郊的驿站,她含着眼泪问他:如果我哑了,你会记得我的声音吗?

他当时不屑一顾,没想到后来会如此的遗憾,可惜未曾听见他叫自己一声夫君。

她唱歌很好听,可惜仅只听过一次。

掌心里,是玉娉婷的手,也是娇嫩滑腻的肌肤,但他可惜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绵软纤小,却能做出天下最动人的美食。她还会为他打宫绦,会为他按摩,会弹琴,虽然写的字不怎么好看,却也工整可爱。

可惜,这双手此刻不在他的掌心里。

可惜他现在才发现有很多可惜。

许多的回忆潮水般地涌上心头,酒意也涌了上来,灯光摇曳,眼前的人他几乎分不清是玉娉婷还是慕容雪。

翌日晨起,身边已经没有人。玉娉婷喜滋滋地摸着小腹,她自信自己一定能生出儿子,从小就被相面的人说过她面相贵不可言。

起床之后,关氏去收拾床铺,喜笑颜开地对玉娉婷道了一声喜。

玉娉婷粉面含春,问梅莹:“王爷可在书房?”

“王爷晨起离了隐涛阁,朝着花园去了。”

莫非是去花园里赏雪?玉娉婷看了一眼窗外,顿时也来了兴致,吩咐梅莹:“将我的外氅取来。”

天地间一片净白,出了隐涛阁,玉娉婷带着梅莹关氏,由丫鬟玉环、珍珠引路,朝着后花园而去。

玉环和珍珠是刘氏一手调教出来的大丫鬟,姿色秀丽,举止端庄,虽是丫鬟,气质却不弱于小家碧玉,被刘氏特意安排到玉娉婷房中侍候。可惜,这番好意却让玉娉婷很是不爽,生怕这两个美貌的丫鬟引起了耶律彦的关注,所以这两日将两人打发地远远的,不怎么使唤,因为对王府不熟悉,这才将两人叫来带路。

大雪初霁,后花园里银装素裹,清雅纯净,枝头偶尔落下雪来,扑簌簌的扬起一阵雪雾。

玉娉婷裹着大红色外氅,沿着花园的游廊,一边欣赏雪景,一边寻找耶律彦的身影。走了半晌,后花园里一片寂静,并无人影,玉娉婷左右张望,随口问道:“王爷是一个人来后花园的么?”

珍珠低声答了一句是。

玉娉婷一个冷眼抛了过来:“王爷的一举一动你倒是很清楚。”

珍珠忙低头回道:“因奴婢那时在庭前扫雪,正巧看见。”

玉娉婷哼了一声,沿着回廊走到月亮门,只见一行脚印在雪地里十分清晰的延展出去。 “这是哪里?”

“回王妃,这后面是镜湖。”

“镜湖?”

玉娉婷沿着那脚印走进月亮门,眼前是一座别致的青石桥,桥面上有一行脚印,她踏上小桥,放眼一看便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惊了。

一湖碧水皆成了冰,平整如镜,湖边树木皆积满了雪,如同白色珊瑚。湖中一个八角亭,精致秀巧。沿着湖滨是四座风格相近的小楼,皆清雅玲珑,尤其第二馆,楼前一片梅林,红梅映雪,暗香浮动。四方寂静,这一片景致恍如世外桃源,让人惊叹。

木廊上白雪皑皑,留有一串脚印。

玉娉婷踏上那脚印,比她的脚大了许多,一定是他的。

她微微含笑,踏着耶律彦的脚印,走上木廊,一路走到梅馆前。

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红梅竞放,枝头白雪中露出点点俏丽的红。

她正想进去,忽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夫人一直希望看到梅馆里下雪的情景,如今花也开了,雪也下了,可惜人却不在。” “正应了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暗香和疏影的话音传到了玉娉婷的耳中,她扭头看着珍珠,问道:“她们说的是谁?” 珍珠小声道:“原先住在这里的慕容夫人。”

是她,玉娉婷心里一刺,顿时失去了进去赏梅看雪的心情,转身便离开了梅馆。

木廊上的脚印到了湖边却突然不见了,玉娉婷心里奇怪不已,沿着湖边木廊走了十几步,依旧没有发现耶律彦的脚印。左右的竹馆和兰馆门前都是一片平整的雪,他去了那里?

她无意间看向湖面,赫然发现披雪而立的亭中,坐着一个人。

万籁无声,四顾白茫,那一抹身影遗世独立,孤冷如雪。

☆、57

玉娉婷心里一惊,他竟然是踏着湖面的冰走过去的么?

潇潇白雪中,他一人独处于此,所为何来?

她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是来此怀念慕容雪,因为慕容雪曾在梅馆里住过。一念及此,她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问个清楚,但却不敢抬步朝他走去,冰若破了便要坠入湖水之中。

她站在岸边,隔着一湖冰望着他,离他如有千**。

亭中的耶律彦看见了玉娉婷红色的外氅,刹那间,他甚至有种错觉,是慕容雪回来了,但转瞬之间他便知道不是。因为,此刻站在湖边的若是慕容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走向他,那怕脚下是冰是火,她都毫不在意。

他寂寥地笑了笑,站起身走上湖面。

玉娉婷心悬一线,万分紧张地看着耶律彦,生怕他有失。

他却仿佛闲庭信步,负手悠然而来。

冰雪之上,晨光漫射,他身上仿佛带着一圈光影,如是神o一般翩然出尘,让她爱极,也遥不可及。

看着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她惊魂不定的捂住了胸口,嗔道:“王爷你吓死我了,这多危险。”

耶律彦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枝梅花递给她,笑意温柔:“想来梅馆摘枝梅花给你。”

玉娉婷又惊又喜,方才心里的一份不悦和嫉恨瞬间都消失了,原来他踏雪寻梅是为了自己。她接过梅花,喜滋滋地挽着耶律彦的胳膊,走上木廊。雪在脚下咯吱咯吱的轻响,银装素裹的世界,仿佛只有两人,这场景如梦如幻。

玉娉婷满脸陶醉,娇声道:“夫君,这镜湖的景致真是很美,看着比隐涛阁还要开阔别致。”

耶律彦淡淡一笑:“你若喜欢,便任意挑个地方来住。”顿了顿又道:“除了梅馆。”

“为何?”玉娉婷心里立刻有了酸意,莫非他真的是还念着那个女人?

耶律彦笑了笑,“你去瞧瞧卧房的床,便知道了。”

玉娉婷当真停住步子,进了梅馆。

暗香疏影一见玉王妃来此,连忙行礼问安。玉娉婷径直走到卧房,一看那张光秃秃的架子床,她心里又是惊异,又是好奇。出了梅馆,便问耶律彦:“夫君,那卧房里的床怎么是那个样子?”

王府里绝不应该有那样简陋粗糙的东西,简直和精致秀雅的梅馆格格不入。

耶律彦嘴角撇起一抹不屑,“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品位,好好的象牙床扔了,竟弄了个那样的东西,可笑。”

玉娉婷噗嗤一笑,心里十分舒畅。对啊,若是喜欢,怎么会和离,若是喜欢,怎么会不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任由她睡一张那样的床。如此一想,她觉得自己多虑了,或许是因为太过喜欢他,所以便变得格外的斤斤计较,小心眼起来。

两人沿着木廊缓缓而行,玉娉婷便走便夸着镜湖的风景,耶律彦道:“这里的确风景很好,尤其是夏天,湖风送爽,荷叶飘香,你若是喜欢,便住在竹馆,最是凉爽。”

玉娉婷嫣然一笑,试探性地撒娇:“兰馆菊馆我也要,春夏秋冬,挨个住一遍好不好?”问完,她忐忑的看着耶律彦,且看他的底线。

出乎她的意料,耶律彦柔情万许地看着她,“好,反正这里以后都不会再住别的女人。”

玉娉婷惊喜万分地看着他,几乎高兴地要掉下眼泪。“夫君,你对我真好,娉婷这一生定为夫君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耶律彦笑笑地看着她:“方才你怎么不来亭子上找我?”

“我怕冰破。”

“你不是说扑汤蹈火都不怕么?”

“哎呀夫君你取笑人家。”玉娉婷娇嗔不依。

耶律彦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的了然。他没想到昨夜的酒里居然还有东西,这份“爱意”,还真是让他惊喜。

新婚三日回门,玉娉婷去了后宅和母亲叙话,玉贵山和耶律彦在书房议事,吃过晚饭才回到王府。换了衣服,耶律彦便去了书房。

玉娉婷在房中等候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便又忍不住到了书房寻他。门一开,便见他眉头一蹙,仿佛有些不悦。

“你下次进来,先敲门。”

玉娉婷心里一怔,她在家中宠惯了,去父亲的书房也没有提前招呼敲门的习惯,更何况和耶律彦是夫妻。忍着心里不满,她努力端出温柔贤淑的微笑,娇滴滴道:“夫君,书房清冷,为何不去卧室?”

耶律彦拍了拍她的手:“我习惯在这里处理公事,你先睡吧。”他瞬间放柔了声音,仿佛方才那一刻间的不悦和不耐只是玉娉婷的错觉。

回到房间,玉娉婷看着瓶中那一枝梅花,幽幽叹了口气,耶律彦对她的温存,就像这梅花,香气扑鼻,却是一股冷香,不够热辣。但转念一想,两人刚刚成亲,毕竟还不是很熟悉,再说昭阳王在女色上冷情的名声是京城皆知,府中美人素来如流水,便是慕容雪,说和离也就和离,丝毫不顾念这曾是皇上做主的赐婚。

三日之后,雪化了,打开门,门口的兔子消失不见,连那两个红鸡蛋眼睛都不见了,慕容雪想起那一晚,许泽说过的话。他也要去江南,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她当时不知怎么就答应了,实在是不忍看他失落的目光。

她熬了一罐蜜饯米酒打算送到店里给他。非常奇怪,同为男人,他异常喜欢甜食,耶律彦却从不感兴趣,便是她精心做的点心,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尝一尝,好似给她一点面子而已。

她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他。

他已经娶了新王妃,此刻正是柔情蜜意新婚燕尔,也终于不再有闲心来关注自己的动向了。

她盘算着,过完年开了春,说不定就可以动身回江南了,他防备她一时,总不会防备她一世。

玉娉婷的温柔乡或许能化解他心里的不甘和怨愤。

慕容雪一直认为他不肯放她走,是因为不甘自己将和离弄假成真。他一生尊贵,怎么能忍受这样被损了尊严,素来只有他放弃别人,从未被人放下过。

她低头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突然听见身后丁香低声叫了一声“小姐”。

她抬起头,心里一跳。面前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旁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张拢。

她停住步子,平静了一下心绪,这才走上前。

马车的帘子掀开着,耶律彦坐在车厢里,看着她走过来。她披着一件豆绿色的外氅,露出藏青色的鞋子,两只手藏在白狐毛的暖袖里,清新静雅的像一枝绿梅,幽幽开在他眼前。

张拢上前道:“夫人,王爷请您上车。”

“有什么话,我在这里听着便是,王爷请讲。”

慕容雪站在车前,并不愿意上去。那狭小的空间里,让她觉得不安全,她好不容易将自己全身都套上了盔甲,不能被他的目光融化。

耶律彦坐在车厢里,暗光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眸光深邃。

“你若不上来,便会后悔。”

慕容雪问道:“后悔什么?”

“我本想和你谈离京之事,你若是不想,”慕容雪一听,立刻提起裙子登上马车,坐在他对面,激动的问道:“王爷是同意我们离开京城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明眸灿灿生辉。

咫尺之间,耶律彦闻见了她身上独有的芬芳,一股似兰非兰的清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她眼中渴望热切的光芒,原来是真的一刻都不想留在京城,一点都不想见到他,果然豪爽利落,放手之后,毫无一点眷恋。

他心里自嘲,比她一比,自己倒显得婆婆妈妈,优柔寡断。

慕容雪觉得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方才看她时,眼中犹有火光,而现在只余灰烬。

他漠然道:“你若是想回江南,便走吧。”

“当真?”慕容雪惊喜万分,情不自禁跳起来,结果一下子碰了头,她哎呀一声,正要捂住头,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放在了她的头顶,那如云的秀发,在他掌心里如丝缎一般柔滑。

她下意识地立刻避开了他的手,想要跳下马车。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臂,不甘道:“你就这样走?”

慕容雪回眸,明莹澄澈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我一直都视你为救命恩人,所以我从未后悔付出一切,只当是报恩。你若心有不甘,只当是我辜负。从此之后,天各一方,我会在江南遥祝王爷诸事顺遂。”

“辜负,你也知是辜负,”他一字一顿,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破她身上的盔甲,她的眼眶有些热,鼻端也有些酸,最后看了他一眼,只当是永别。然后扭头便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去。

耶律彦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他已经考虑了整整两日,也已经做了决断,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竟还是犹豫不决。倒不如她干脆利落,抽刀断水毫不拖沓。

看着那一抹豆绿色渐行渐远,如一抹春光消失在寒冬的街头,他沉声道:“回府。”

张拢替他放下帘子,不敢看他的脸色,眼角余光里,扫见他紧握的拳头,手背上青筋凸显。

既然她不肯回头,既然她已经放下,他又何必苦苦纠缠,既然她已经向往着江南的春天,他何必苦守这京城的冬。从此天各一方罢了,就当是没有过这个人,没有动过心。

可是,为何胸口犹如万箭穿心?——

☆、58

慕容雪高高兴兴的到了店里,将蜜饯给了许泽。

许泽见她一脸喜色,便问:“何事这般欢欣?”

慕容雪直到此刻,欢喜中还带着难以置信,激动的说:“刚才见了昭阳王,他居然答应让我们离京了。好奇怪,他怎么突然见又变回了好人?”

许泽也很惊喜,当即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这店怎么办好呢?”

“自然是转让给别人。”许泽兴冲冲道:“店中生意好,自然不愁有人接手,你放心好了。”

慕容雪笑着点头,“许公子,一切都拜托了。”

“你还叫我许公子么?”许泽笑嘻嘻的看着她,眼神却幽怨的很。

慕容雪眨了眨眼,莞尔一笑:“难道叫你许小姐不成。”说着,便一脚迈出了店门,当做没听懂。

许泽无奈的笑,还真是个可爱的小狐狸。

慕容雪回到家便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她担心耶律彦临时变卦,恨不得立刻就插翅离开。慕容麟去找了裴简,告知自己要离京的消息,裴简却不肯走,一心想要在京城闯出一番天地。于是,慕容麟便将京城的这座小院留给裴简,自己带着女儿,和两个丫鬟打算离京。

许泽知道慕容雪归心似箭,也就不再计较价钱,很快便将独一味转给了别人。

七日之后,慕容雪打算动身。

许泽从府中叫了一个仆人过来替他们赶车,自己也带了一辆马车,另加两个仆人,还有一大堆的行李。

慕容雪看着这么多的东西不由好笑:“许公子,你这是搬家么?”

许泽一本正经道:“或许好几年不会回来,有些东西自然要带上。”

慕容雪莞尔:“你不过是去看看江南的风景,难道还要长住好几年?”

许泽笑眯眯看着她:“要是运气好,有人收留,住一辈子也无妨的。”

一旁的慕容麟只当没听见,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招赘个上门女婿一直是他的梦想。许泽这小子他还挺对脾气,心思单纯,挺讨人喜欢。

慕容雪只当没听懂,一扭头却看见自家老爹的嘴都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