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眠:“小姐,新妇第一次见公婆是不是应该穿得喜庆些?你这身衣服未免太素净了些。”

“大红大紫的艳俗得很,我可不喜欢。这样就挺好。”

没过一会儿晋王府的管事张嬷嬷就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进了屋内。

“给王妃请安,老奴是府里的管事,特地给王妃挑几个伶俐能干的丫头婆子供您使唤。”

一群人齐刷刷跪在地上,毕恭毕敬。

“都起来吧。”叶世歆抬了抬衣袖,音色清淡,不甚热络。

年轻的女人轻轻一抬头,那张脸风华绝代,当真是世间少有。

眸色漆黑晶莹,肤若凝脂,面容精致,长睫轻动,细细洒落下一层阴影。虽说是柔弱之态,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随性和洒脱。

靛蓝色衣裙修身,将女子娉婷袅娜的好身材衬得淋漓尽致。

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简单坐在椅子上,便有种与生俱来的柔媚。却又媚而不妖,恰到好处。

昨日大婚,新娘一直盖着红盖头,大家伙也看不到正脸。今日一见,这些丫头婆子只觉得无比震撼,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眼神各种交流,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外界传说中的叶家三小姐。

外界都在传叶家三小姐长相丑陋,难以见人。整个京城的人都在心疼晋王殿下他即将要迎娶一位丑女。这一度成为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眼前这位分明是绝色佳人,偌大的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种姿色的美人了。也也不知这外头这些不靠谱的传言究竟是哪里传出来的。

张嬷嬷太过震惊,以至于都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叶世歆缓缓起身,微微一笑,“张嬷嬷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讲?”

经叶世歆这么一问,张嬷嬷这才倏然回神,忙毕恭毕敬地说:“王妃,这些都是老奴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份干净,做事得力,定会好生伺候王妃的。”

叶世歆静静打量两眼,轻言细语,“我向来喜静,不好热闹,屋里也不用这么多人伺候。我让画眠挑两个合眼缘的留下,其余的烦请张嬷嬷领走吧。 ”

合眼缘?

这位王妃挑丫鬟竟然也如此随意!

丫鬟们个个面面相觑。

张嬷嬷犹豫:“王妃三思,您屋里就留这么几个人伺候,怕是伺候不周呀!”

叶世歆毫不在意,“人贵在精不在于多,若是使唤得好,办事得力,一两个丫鬟婆子足矣。若是做事不伶俐,给我一堆也没有。”

张嬷嬷默了默,点头道:“王妃说得是。”

叶世歆挥了挥手,“画眠,开始吧。”

画眠走到这些丫鬟面前,“你们都把头抬起来。”

画眠巡视一圈,很快便挑了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

见画眠挑完人。叶世歆便对那挑出来的人说:“好了,你们就留在我屋里伺候吧。”

“是,王妃。”

语毕,叶世歆慢慢走到张嬷嬷跟前,“张嬷嬷,您是府里的老人,这么多年一直将晋王府的诸多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心里也十分敬重您。我刚嫁入王府,难免很多事情不好上手,就劳烦您以后多提点提点我了。”

张嬷嬷:“王妃言重了,殿下一早就吩咐过老奴,让我好生协助您打理这王府。”

叶世歆给画眠使了个眼色。

画眠忙拿出银子,“张嬷嬷,这是王妃的一点心意,您拿去给大家伙分了吧。”

她出手阔绰,张嬷嬷眉开眼笑。

一群人鱼贯而入,鱼贯而出。屋里瞬间恢复寂静。

叶世歆沉声吩咐:“余下的银子你给府里的其他下人发了。”

“好的小姐。”画眠笑着说:“小姐还是您想的周到,提前就让我备下了这些银子。”

“咱们初来乍到当然需要打点好关系,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叶世歆替自己戴上一对翡翠玉的耳环,抿嘴轻笑,“再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日后要想过舒畅日子,少不得要跟这些人打交道。”

两人说话间,白松露过来传话来了。

白松露说:“给王妃请安。晋王殿下派奴才过来问问您这边是不是捯饬好了?”

叶世歆抬了抬眼,“你去回禀殿下,我已经好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这个年轻女人,无声地笑了。

有些谣言是该破除一下了。而有些人也是时候该打打他们的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十多万了,女主的面纱终于摘了。真是心疼我们男主,这么久了只见过老婆两面。哈哈哈哈哈哈

☆、(041)打脸

(041)打脸

叶世歆从新房出来直接去了前厅。晋王殿下正在前厅等她。

男人今日穿了一件靛蓝色的锦袍, 身姿料峭挺拔,芝兰玉树, 越发英气逼人。

见到叶世歆身上同样颜色的衣裳,他不免赫然一笑, “你我倒是心有灵犀, 连这衣服的颜色都一样。”

叶世歆弯唇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谁要和你心有灵犀啊!

她摘了面纱,穿着颜色素净的衣裙, 整个人清丽脱俗,宛若仙女下凡。这样的姿色满京城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晋王殿下一时间觉得无比的骄傲自豪, 他竟娶了如此的绝色美人。

白松露驾车,将两人送进宫。

四月底,春光明媚,天朗气清。

天空蔚蓝澄澈, 流云欢逐。偶有一两只飞鸟扑棱着翅膀从眼前飘过, 转瞬间又寻觅不到任何踪影。

宫道绵延曲折,石板路光滑,一眼望不到尽头。屋宇林立,红墙绿瓦, 气派非常。

按照旧礼,皇子新婚第二日是要进宫面圣的。

两人并排走在宫道之上,彼此静默, 不曾言语。

叶世歆内心深处一派平静。

比起上一次入宫面圣,这一次要平和从容了许多。

上一次疾风骤雨,她撑伞入宫, 走在这条宫道上,内心惴惴不安,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而这一次却是无比的平静。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得暂时按兵不动,从长计议。

宫道那么长,似乎总也走不完。

第一次进宫见徐贵妃,她就觉得这宫道太长了。无穷无尽,像是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她总是在设想当年大嫂走在这条路上时会是什么心境。不知是否和她一样无助,一样迷惘,未知前路?

“你在想什么?”

骤然出现的男声,冷不丁在叶世歆耳旁响起,她不免为之一震。

“你走神了。”林木森转头看着她,语气肯定,“在想什么?”

“归慈巷新开的那家酒楼,他们家的评弹很不错,我在想什么时候去听。”她随便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林木森倒是深信不疑,勾唇一笑,“想听评弹还不容易,等出宫以后,本王便带你去听。”

她敷衍地笑了笑,“多谢殿下成全!”

两人先去含元殿见了皇帝陛下。皇帝随意叮嘱了几句,赏赐了一些东西,就让他们跪安了。

紧接着便是去慈宁宫。后宫女眷都在慈宁宫侯着,等着见新妇。

“晋王殿下和王妃到了,正在外头侯着。”宫人前来通传。

太后笑容满面,“快请进来!”

得了通传两人入内。

殿内坐满了人,后宫嫔妃,公主郡主,乌泱泱的一大片。

这位晋王妃与众不同,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呢!

两人款款朝众人走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在叶世歆身上。

年轻的女子一袭靛蓝色衣裙,身姿窈窕纤细,体态轻盈,步步生莲。

一抬头,众人纷纷呼吸一滞。

那张脸风华绝代,世间少有。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美人。

在场皆是女子,却也免不了因为这张脸而痴迷。

“兰桂!”见到那张脸时,太后赫然大惊,神色复杂,忙不迭看向站在身侧伺候的兰桂。

兰桂是慈宁宫管事,太后的陪嫁丫鬟,一生未嫁,贴身伺候太后,是太后最为倚仗,信任的人。

兰桂姑姑一把握住太后的手,悄声提醒,“主子,这是晋王妃。”

听兰桂这么说,太后这才心下平静,恢复如常。

大家伙都震惊叶世歆的长相,谁都不曾注意到太后的反应。

徐贵妃是一早就见识过叶世歆的长相的,她是在场最冷静的人。

林静言和苏烟倪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嗡嗡作响。

她们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叶世歆。

不是说长相丑陋,不敢示人的么?如何会是这般绝色?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孙媳妇给皇祖母平请安!”

一前一后两个声音。男声低沉和缓,女声婉转悠扬,清脆空灵,犹如高山溪涧,一泻千里。

这样的一管声音,足够让人过耳不忘。

林静言整个人如遭雷劈,霍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抬手指着叶世歆的脸,“你……你……你的声音……”

“静言不得无礼!”萧贵妃坐在一旁,面色一冷,忙出声呵斥住长公主。

太后同样震惊异常,困惑道:“哀家记得上次哀家寿诞孙媳妇好像不是这个声音,难道是哀家老了记茬了?”

叶世歆正欲说话,却被林木森抢了先,“启禀皇祖母,您记性很好,并未记错。歆儿她儿时高烧,伤了嗓子。前段时间儿臣着谢军医替她治好了嗓子。”

叶世歆:“承蒙殿下厚爱,惦记着歆儿的嗓子。”

太后了然于心,笑着说:“能够治好嗓子,那自然是好事。女孩子家有管动听的嗓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宫里的礼节和民间并无二致。新妇给各位长辈奉茶。长辈们喝过茶后,给新妇包红包。

按照位份,最先是太后。

叶世歆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茶杯,“恭请皇祖母用茶!”

“好。”太后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赏!”

太后出手阔绰,赏赐给叶世歆一对玉如意。

叶世歆接过,恭敬道:“谢过皇祖母赏赐!”

奉茶过后,太后冲叶世歆招招手,“孙媳妇快到哀家跟前来。”

她似乎特别喜欢叶世歆,一把抓住她的手,同她闲聊起来:“你上次送给哀家的那两盆翡翠兰,哀家喜欢得很,每日悉心照顾着,可却不复之前的生机,倒是日渐消瘦了。”

叶世歆静静听完,不紧不慢地回答:“古语道‘荫多叶好,阳多花好’,尚未开花之时应适当遮荫,若是花开以后则应多晒阳光。适当浇水,以雨水和泉水最佳。合理施肥,防风防雨,防寒保暖,再辅以防病治虫即可。翡翠兰娇贵,须得人悉心看护。皇祖母可着宫中花匠养护,不必凡事亲力亲为,当真累坏了身子。”

“听你这么一说哀家这才明白想来该是遮荫不够,那些叶子都晒蔫了。养花就跟养孩子一样,其乐无穷。如此好事,怎可假借他人之手。再说哀家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些乐子打发时间嘛!”太后温润轻笑,越看越觉得满意,“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倒是懂得花木之道,真是难得。往后你若是得了什么新奇的花草定要告诉哀家一声,哀家好从你那蹭一些。”

叶世歆:“皇祖母言重了,培植花草学问很大,歆儿也只是略懂些皮毛而已。您若是喜欢,以后要是新得了什么新奇的花草,歆儿一定第一时间差人送进宫,供您赏玩。”

“真是好孩子。”太后无比满意,“以后要多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

叶世歆:“是,皇祖母。”

徐贵妃喝了叶世歆的茶,轻声道:“本宫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赏给你,这对镯子是本宫当年入宫之时太后娘娘赏赐的。如今便将它赏给你,希望你们夫妇二人恩爱幸福,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叶世歆收下镯子,恭敬道:“歆儿谢过母妃。”

叶世歆端了茶水,行礼:“请萧娘娘用茶!”

萧贵妃是长公主殿下的养母,和徐贵妃一样位同副后。这位贵妃娘娘向来温婉贤淑,亲切可人。

叶世歆入宫多次,竟还是头一次和这位贵妃娘娘说上话。

萧贵妃静静看着叶世歆,眉目温柔,她抬手接过茶杯,仰头喝一口,然后给叶世歆包了个红包。

叶世歆:“多谢萧娘娘。”

萧贵妃笑了笑,“本宫刚听你和皇额娘的谈话,知道你懂得花木之道。本宫宫中有盆玄墨,底下的宫人养护不当,如今已有萎靡之态,怕是时日不多。这盆玄墨是陛下赏的,若是任由它枯萎,未免可惜。不知可否请你指点一二?”

叶世歆闻言掀了掀眼皮,恭顺道:“承蒙萧娘娘看得起,歆儿不敢推辞。”

太后看着萧贵妃赫然大笑,“你这人也怪知道撬人墙角的,哀家都还没让歆儿去看看我那两盆翡翠兰,你就把人给撬走了。”

萧贵妃回以微笑,温声细语,“皇额娘如此说倒是让儿臣惶恐了,要不就让晋王妃先去瞧瞧您的翡翠兰,儿臣那不着急的。”

太后:“哀家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哀家得歆儿指点,早就知晓症结所在,还是让她去看看你的菊花吧。”

萧贵妃:“儿臣多谢皇额娘成全!”

逐一给后宫长辈们奉完茶,叶世歆觉得一双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疼难耐。看来这皇家媳妇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明明是自小养在乡下的女子,可宫中礼数却无一不晓,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知书达理,通透伶俐,处事周全严谨。这位晋王妃奉个茶便已经深受后宫女眷的好评。

林静言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她觉得眼前的叶世歆好像变了。全然不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样子。

她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肚子里装不住心事。

她捅了捅苏烟倪的胳膊,特意压低嗓音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女人变了?”

确实是变了。不仅是长相和声音,言行举止和处事风格,甚至是气场都变了很多。

聪明如苏烟倪,这点她不会看不出来。她很清楚叶世歆之前是在伪装。面纱、声音、言行举止,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全部都是在伪装。

而现在她撕掉伪装,暴.露出她本来的样子。倾城姿色,空灵音色,冰雪聪慧,处事谨慎。试问这样的女子谁不喜欢?

比起她,自己简直就是跳梁小丑,黯然失色,毫无出彩之处。

一时间苏烟倪五味杂陈,她觉得自己无比颓败,拿什么去和叶世歆争?

苏烟倪那张尖俏的瓜子脸青一阵红一阵,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叶世歆远远看着,内心难得生起了几分快意,头一次觉得这打脸也是一件令人十分畅快的事情。

她的唇边不禁浮现出笑意。

苏烟倪,好戏才刚刚开场,咱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打脸就是颜值智商双双碾压,将女配秒成渣渣。哈哈哈哈哈哈

☆、(042)人情

(042)人情

太后上了年纪, 不宜久坐。大家伙聚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便各自散去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叶世歆要去玉坤宫替萧贵妃察看她的玄墨。

从慈宁宫出来, 林木森担心萧贵妃因为上次长公主的事情找叶世歆的麻烦,便特地将她拉到一旁小心嘱咐两句。

晋王殿下说:“萧娘娘历来识大体, 最是懂得是非曲直。但因为平素疼爱静言, 未免会失了分寸。她若是有为难你之处,你定要小心应付, 切不可同她起了争执。”

叶世歆无声地笑了笑,“殿下您多虑了, 萧娘娘并非那种不辨是非之人,想来也不会为难我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总是放心不下,忍不住想要叮嘱你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