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为然,转身倒了杯水。

“最近某些人在业界很是活跃,当然媒体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看起来故事颇多的人物,她活的貌似比我们所有人都潇洒,你没看到这些有关于她的新闻,也算是挺好。”

“在我的印象里,她不该是至今都没发现楚镇死前的药品记录,我记得苏伦曾将那些调查出的结果派人交给警方,警方不可能没有转交给她,何况像楚醉那样精明的女人,应该会在平静下来之后到医院查一查,毕竟楚镇当初病情转危为安,直到后来猝死,这个过程实在可疑,她不可能没有去查过。我很难想像她这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竟然在明明知道真相后还能活的这么自由自在,这样冤枉了你,好像是她这两年摆脱了你之后活的有多自在一样,真是没有良心,你现在终于不要她了,真好,兄弟我看着都放心。”闷

“调查结果被我拦下了。”我喝着水,目光淡看着窗外的郁郁葱葱:“警方没有收到苏伦派人送去的东西,医院的记录在我离开之前就已经被销毁。”

白以康先是一顿,仿佛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许久,才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让她自己看清楚真相不好吗?我倒是很想看到那女人在知道一切后满眼痛苦的表情,要知道她究竟是将什么推开的这么彻底,居然现在还能表现的仿佛活的很潇洒的样子,我看见她就想把她那脑袋拆开看看里边究竟装了什么让她大脑短路的东西!”

我放下水杯,转眸看了他一眼。

关于楚醉的一切仿佛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第一次发现提及到这个名字竟有些陌生的感觉,许是这两年真的太过平静,几乎用尽了最后大半生的时间去平复,当然效果还真的不错。

虽并不打算提及,但终究白以康性子太火暴,若不给他说清楚,恐怕他仍然盘亘在这事情上死都不肯放开。最新章节请登陆-靓^靓^女^生~小说网最好*看的女*生小*说

“既然结束了,那就结束的彻底。”我说。

“让她发现这其中的阴谋,反倒违背了我离开时的想法。”

“她恨就随她恨去,无论凶手是不是我,这其中也并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冤枉。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重新走回平静的生活,若是她再被这些阴谋笼罩,因为那些药品记录而无休止的去查找那些所谓的真相,那我的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你怕她找上陈嘉隆?”白以康斥笑:“从头到尾你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她又知道什么?真有你的!Vason,你他.妈还真是大度!”

我终于发现,原来在提及楚醉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竟能这么轻松的笑上一笑,仿佛是在说上辈子的故事。

不是大度。

其实,是豁达。

二十年的喜怒哀乐,二十年的分分合合,看了她二十年,亦同时看透了爱情的本质,楚醉是活的随意的女人,人若活的太执着就真的过于辛苦,她活的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她该对得起的人就够了,而我和她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这是直到后来我才看清的一件事。

悠关于这场感情,也许爱是相等,但我的执着比她多了几十倍。

所以,我比她辛苦。

于是,我累了。

“你真的不在意了?不爱了?放下了?彻底的?”白以康不死心的似乎非要刨根问底,不知他是不是跟苏言之一个女孩子称兄道弟的久了,竟也学会了女人那种磨人的方式,或者,他是真的想要听到我的回答才肯放心。

一直以来,最担心我会栽在楚醉手上的人,就是白以康。

我冷眼看着他,给了他一个“废话”的表情,之后扬长而去。

我确实不打算离开阿根廷或美国,直到在他们出发后的第二天接到来自中国那边线人的消息。

苏言之受美国较为开放的教育熏陶,竟然不爱惜自己,爬上了陈嘉隆的床,这么久以来她从潜伏在他身边直到施展美人计,再到查出她已经有孕在身的消息,我陡然想到苏伦在得知自己妹妹的状况时会有什么反映,又想到白以康那爆脾气会不会干出什么事来,且从线人的报告中看出,言之现在确实已经被怀疑了,前几日是监视,最近两天没有传真也没有消息,恐怕已经被发现。

不知道白以康他们现在是否已经找到言之,或者仅仅是对方撒下的迷网故意诱我们进入他的圈套。

圈套这种东西我玩腻了,虽然陈嘉隆是极为聪明的人,但他这场下错了注,我让洛鹰尾随白以康他们去C市,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独自订了机票回中国。

直到与苏伦等人汇合后,我大肆侵占陈嘉隆在C市覆盖的所有产业包括地皮与其他经营权,他喜欢玩阴的,放暗箭,不如就顺了他的心意继续陪他玩一玩,我暗中调动人脉与各界政商有联系,军区的丑闻自然是这些表面阳奉阴违实际背后都喜欢玩阴招的人们喜欢的东西,我以一个月的时间在C市迅速站稳了脚跟,另一边陈嘉隆一直在狡猾的藏起来不肯露面,直到终于查到苏言之的方位,我们赶去时她就被囚禁在一家酒店的地下酒窖里,不知关了几天,当时苏伦第一次没有稳住情绪,亲手将昏迷不醒的言之抱起来时几乎红了眼眶。累

陈嘉隆因为发现有些事情已经被桶了出去,按理说此时应该加快脚步与我交手,但却一反常态的安静下去,无论他背地里究竟在打算着什么样的动机,我都等着他,毕竟眼他纠缠的太久,我也腻了,每次都是这些背后放箭的阴招,越来越索然无味。

言之被救出来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躺在床里整个人瘦了一圈,只有肚子隆起,满脸苍白,醒来后的刚开始几天情绪有些不稳,似乎前一阵子被什么吓住,不知道陈嘉隆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总之,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苏言之情绪越来越不安定,直到苏伦陪在她身边安慰了许久,而我每次要离开她房间时她都尖叫着让我不要走,最终我将她接到了自己暂住的复式公寓,与苏伦一同照顾她。闷

直到半个月后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刚开始想要将孩子流掉,但苏伦说她目前体质太差,而且孩子已经五个月,若是做掉孩子,对她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孩子生下来,何况擎禹应该不会连一个孩子都养不活,不论父亲是谁,但终究这孩子是她在她苏言之肚子里的,在我们这些人面前长大,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言之情绪虽稳定,但依然略显脆弱,常腻在我身边跟我说话,自己讲着笑话,然后在我面前哈哈大笑,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如何,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有在我身边时才能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只有我能给他安全感。

当我做出那个决定时,白以康没有表态,苏伦却首先不同意。

苏伦的性子向来随和,也许是为医者见惯了生死,于是任何大小事情都看得很淡,但这一次他言辞激烈的不同意。

“这事是她自己自做主张惹出来的祸,你不需要这样做。”

“这样对谁都不公平,不管是对Vason你,还是对我妹妹,都不公平,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Vason,你这样疼她,我很感激,但是我这个妹妹从小任性,但第一次这样胡来,算是我没有看好她,你不需要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来安抚她。”

“如果她同意,你又如何?”我淡看着苏伦脸上那略微的愤慨:“她是因为我而气不过,为了帮我而犯险,不管这事她究竟做的有多不对,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以她现在不稳定的情绪,你难道想要她一辈子活在抑郁中?”

“……就算是抑郁,我也不能让她这样在毁了自己之后再毁了你和……”话音嘎音而止,苏伦闭上眼无奈的长叹:“言之性格不是轻易能患抑郁症的人,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我未再说什么,那不过是一个提议,并非真是我所愿。

如今对我来说,娶谁都是一样,结婚或不结婚都没什么不同,回来的这一个半月我从未在楚氏大厦对面的路上经过,与楚氏有关的一切我亦绕路而行。

“车牌号是怎么回事?”白以康偶然看见我车子上边的数字,挑眉问。

我随意看了一眼那辆SUV后边的牌号:“助理去办的牌照申请,回来时就直接用了。”

“……是这样?”白以康顿时抬手摸着下巴,笑着一脸怪异,盯着那确实有些别致的车牌冷笑:“那还是巧。”

曾在助理办回牌照时我曾注意过那字母后边的四个数字,虽巧却并不厌烦,只不过那段时间我莫名的觉得这辆车子不错,常常在空闲时间开着四处走走,我一直没问过自己,这车究竟比别的车好在哪里。

也许,真的是那别致的车牌号,使我难得喜欢上一辆平凡无奇的SUV,也许,我当时并没有这样想过。

这是我第二次注意那几个数字,白以康眼里带着几分了然,我只当他是多心,斥笑着哄着他走人。

3月7号。

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灰蒙蒙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天气微凉,我在车里抽着烟,在考虑要不要去墓园看一看,楚镇之死虽不是我所愿,但终究跟我也有些关系,但不难想到今天楚家人会去扫墓会去祭拜。

今天毕竟是楚镇去世两年后的第二个忌日,我避开清晨扫墓的时间,直到近中午,才买了一束散发着淡香的白菊开车去了墓园。

然后,在走向楚镇墓前的石板路上,远远的便看见一道仿如隔世的身影孤单的跪坐在墓前,一次一次的点燃着被雨水浇灭的蜡烛。

我久久未动,没想到故意避开清晨扫墓的时间,却竟还是看见了她。

时隔两年,她除了那一头及肩的短发之外,还消瘦了许多,我淡看了许久,不想与她撞见,也许是不想她在看见我时情绪激动,便饶过远处几排的石板路,直饶到一棵粗壮的树下,等着她离去后再去拜祭。

彼时风云渐涌,雨越下越大,虽被树挡住,却因为距离不算远,而能将她的喃喃自语全数听了进去。

“爸,我很难想像人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悲欢离合。为什么我所期待的简单而又平凡的小幸福会离我这么远这么远。”累

“……我曾打算就那样趁着毒瘾发作时撞墙撞死,那样也就真的一了百了。可当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歆歆,我不是好妈妈,每个人都有其人性的弱点和真正在意的东西,谁都不是神,谁又能真的做到彻底的完美,我在心里对你们有怨的时候,可曾想过若我真就这样死去了,歆歆长大了又会不会怨我的自私?”

“我已经让她没有爸爸的疼爱,在残缺的家庭里长大,我能给她的太少太少,难道我真的要为了自己的一个痛快而将她遗弃在这个世上?是我带她来到这个世界,我有责任,要将所有她缺少的疼爱都补给她。”

“可我发现我根本补偿不了,在歆歆心里的某一处角落,总有着一处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位置。”

“我不知道,当年我选择亲情放弃爱情,难道是做错了么?”

“纵使那个毁了楚氏,毁了您和妈妈真正‘孩子’的那个男人曾经弥补过,挽救过,可您最终还是走了。”

“我没有勇气再去承受那份爱情,再也没有力气去哭喊着追究谁对谁错,是谁欠了谁更多。”闷

雨越下越大,我几乎听不清她后来的话,却又或许听清了,整整两年,我到现在才知道,她并不恨我。

她竟和我一样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去承受这一切。

直到她起身离开,才从树后走出,远远的看着她又忘记带伞,在雨中一步一步走出墓园,脚步踉跄,仿佛风轻轻一吹就能倒下的脆弱。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曾经喜欢在我怀里打闹任性的楚醉像现在这样,肩膀上仿佛堆积了重重的大山,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能重重的吐一口气,羸弱的一点点走出这片虚幻。

之后我走到楚镇的墓前,在她刚刚跪坐的位置站了许久,对于楚醉的父亲,我并非有歉意,却终究有着浅浅的一分愧疚,无论当年的过往是怎样,死者已矣,我再也毋须追究,权当是对死者的尊重,将那束白菊放下,便举着伞离开。

离开时,我依然是绕路而行,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想在停车场与她面对面。

直到我上了车,还未离开,就看见许竹誉在雨中强制的搂着楚醉的脖子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在看见许竹誉的刹那,我不由自主的将车再一次熄火,在车里隔着贴着黑色隔离膜的窗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精彩的一幕。

直到许竹誉拉着楚醉快步走进墓园,没多久后又拉着她出来,许竹誉的表情是满眼怒火,楚醉却是一脸惶恐的满是想要逃避的鸵鸟姿态,一如曾经,但她力气终究不如他一个大男人,还是被他推进车里,迅速的疾驰离去。

在许竹誉的车子离开后,我久久没有启动车子,目光回旋,淡看着叶山墓园外寂寥的翠绿景色,一动不动。

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脑中是一片空白的状态。

许久,才释然的启动车子离开。

既然放了手,这一切的一切,都再与我无关。

回去时,我想到歆歆,之前在墓园也听到楚醉那样一句话。

在歆歆心里的某一处角落,总有着一处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位置。

随后我便打了通电话,派人查到孩子所在的幼儿园,将车停靠在幼儿园门外,一下午无所事事,只为等孩子晚上被接走时走出来的那一幕。

那毕竟是我的女儿,纵然还给她们平静,但对女儿的想念终究还是存在,一如楚醉对父母的感情,无论如何,血缘的关系,谁也抹消不掉。

我七岁时便没了父母,从出生开始就在麻木不仁粘满血腥的地方生活,打打杀杀早已将人之初性本善这些东西抹煞,我从不知亲情是什么滋味,这一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才是阳光,也是七岁在街头被那个叫楚醉的小女孩儿闯入视线后,才知道什么叫阳光的颜色,才知道这世界并非全部都是杀戮抢夺或者黑暗。最新章节请登陆-靓^靓^女^生~小说网最好*看的女*生小*说

第一次体会到亲情,是那个不到三岁的小歆歆呆呆的站在洛鹰前边,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带着属于她妈妈的倔强勇敢,带着我的坚定与目光,那一刹那的心悸与温暖,我才终于知道什么是亲情。

大概下午3点,幼儿园放了学,歆歆走出来时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雀跃的奔到门外的父母怀里,而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来,抬起眼用着满是希望的目光向门外搜索,不知道在找着什么,直到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上前来接她时,她眼中的希望没落,安静的被抱起来放进车里。

那该是楚醉的私人助理,被派来接孩子上学。

那一刻我差一点想要下车将孩子抱过来,歆歆眼中从希望到失望的转变很悄然,才刚刚不到六岁的孩子或许有了一些认知,但终究还是个孩子。

从楚醉的失魂落魄却伪装坚不可摧,从歆歆的乖巧董事到那一闪而逝的失望。

我突然陷入迷茫。

可怕的迷茫。

第二天我出去见了一些政商两界的友人,临到下午才因为喝了不少酒而揉着额头出来,车子停在路边许久,刚刚上车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陡然在后视镜里看见昨天许竹誉载着楚醉离开时的那辆白色保时捷正停在我的车后边。

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车停了许久,在我转过头去看时,右边的车门忽然打开,楚醉神情古怪的从车里走出来,许竹誉在里边按着喇叭,同时叫她上车,她却神色不佳的冒着初春的寒风不顾来往的车流,快速穿过马路。

我看了一眼前边的路段与标示,这里是从楚家到楚氏大厦的必经之路,再过几条街就是楚氏大厦,我竟忘记了。

两次遇见都非我故意,不知是老天有意为之还是这世上真的存在这么多的巧合。

市政府后边的那处林地是块不错的地段,几家实力庞大地产商都在抢拍,陈嘉隆也要下手,甚至打算动用军区的关系,我顺后将那地跟许市要了,同时答应投资C市今年的几处重点改造方案。

几次出面,言之都有跟在我身边,她虽有意跟着我,但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心思,其实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真的简单,只要能看见,能相伴左右或许就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也正因为苏言之虽然任性,但本性不坏,出发点并没有让人多么的无法原谅,我便也带她出来走走,许市与同位政界的友人一直误以为我是结婚了,身旁的言之是内室,刚开始言之红着脸想要解释,我却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没打算解释什么。

试问她现在这样怀着身孕跟着我四处走,却跟别人说她与我没有关系,这些人要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与其不明不白,不如先就这样,毕竟四个月后就回美国,暂时这几个月让她满足满足属于女人的一种代入感也好。

人一旦将心放空,便无所谓身边任何人的存在与不存在。

而且苏言之虽莽撞,但好歹不会因为几个月假设的幸福而就真的走进这个梦里去,她很清醒,我们都很清醒。

苏伦不同意我所说的婚事,言之也没有要求过什么,似乎能帮我做些什么事是理所当然,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多事情我看得清楚,便也放任事情这样走下去。

人找到了就好,其他的事情,回美国再说。

是的,没错,我没打算在中国停留太久,在言之待产的这几个月,我需尽早将陈嘉隆摆平,虽然陈嘉隆手段狠绝,更又因为军区权力的关系而看起来招招稳赢,他确实不好对付,但好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许市趁近来业界人士聚集在C市的有不少,便举办了慈善晚宴,包括慈善拍卖等与善款有关的众项目。

这场晚宴由许市长亲自主持,许家人更会全部到场,虽想到业界大亨会来的不少,但楚氏与许家现如今的关系僵滞,何况以楚醉那强烈的自尊心,我以为她不会来。

慈善晚宴上,白以康有意无意的让我避开什么人。

言之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胎气不稳,我陪苏伦在许氏的私人会所楼上照顾她,后来她也想跟着一起下去看看,我明知在这样业界人士居多的场所她依然跟在我身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苏伦当时已经出门去取东西,只将言之留在这里没人照顾也确实不太妥当,看她眼中的几分小心翼翼,我知道,她略有些当真了。

“走吧。”我不愿多想,扶她起身,一同下楼步入了会场。

许市派了秘书与副书记随在我身边,偶尔向人介绍,席间没什么特别,见惯了这些场合,只待结束离去便罢。

中途言之一直随在我身边,我与几位老总或政界的新朋友交谈间,她面上一直带着安静合礼的微笑,目光却常常定在会所门边的某一点,我偶然间转眸朝那边看去。

她竟来了?

如此形单影只的大步走进会所,看情况,似乎她刚刚一直都在,现在忽然自正门走进来,扬脸抬着冷漠的瞳光笔直的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同时眼前人聚的越来越多,她还没看清楚,就被隔绝了目光。

言之忽然有些不舒服,我见她脸色不佳,似乎刚刚在楼上时的难受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好转,复又扶她上了楼。

“Vason.”将她安顿好后,我正欲回到正厅,言之唤住我。

我回眸看她。

“其实我不是不舒服。”她垂下目光,有些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手指,齐耳的短发将她白晰的轮廓勾勒的愈加简单:“对不起,我刚刚是故意引开你的注意力,你要是想训我就训吧,不然等我哥知道了,肯定也会骂得我狗血淋头。”

我沉默,直到她重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几分小女人的委屈时,我才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知道。”

她怔住,我未再说什么,劝她安心休息,便关门离开。

重新走进一楼宴会厅,人影重重间那道浅色身影若隐若现,

我多喝了几杯,一位在地产界较为有名的集团总经理张总一直热络的找机会与我攀谈,我知道他忽然看到一抹身影自拐角走出来,忽然转身走过去将那人一把搂住。

“哟,楚总这是刚刚补妆去了?”

“来来来,楚总,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何先生是咱们C市地产业最大的龙头金玉,也是市委既定的合作伙伴,听说楚氏近年对房地产项目大为上心,楚总还不把握机会来跟何先生认识一下?”

张总那只虎爪一直牢牢的握在楚醉手上,我虽远远的站着并没表态,但终究看得清楚,更看得出她眼中的恼火与对这张总明目张胆吃她豆腐的状况很清楚,她没有推开,在看见我时,眼里渐渐积聚起一丝真正属于商场中那些有手段的女人的虚伪。

这是在她的眼里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她虚伪的对我扯出一丝客气的笑。

我放她两年的安宁,还给她平静的世界。

这就是她在这两年中所学来的东西?虚伪?奉承?敷衍?甚至正在被吃豆腐也不推开?仿佛是理所当然?

那一刹那我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究竟有多冷,我想我已算是极力在克制,若套用白以康那厮惯用的话来说,我当时真他.妈想掏出枪直接崩了那姓张的!

“何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楚氏集团的现任掌门人,董事长兼总裁,楚醉楚小姐。”张总紧搂着她,那只手在她手臂四周的皮肤来回摸索不停,眼中带着几分暗示,仿佛在告诉我,他怀里的这个女人有多不简单。

男人与男人之间存着一种默契,张总是在告诉我,他怀里的这个女人对付男人有不错的手段,若我对她有意思,他不介意替我搭桥牵线。

我漠然看着眼前任由事态横生却强做镇定的女人,不置可否的冷笑。

她究竟是怎么得罪了这姓张的,竟明目张胆的将她往外推销,骂人连一个脏字都不带,这就是商场,比任何地方都黑暗都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每个人都是一张刀子嘴,当然,也绝不会有豆腐心的存在。

我怀着一丝嘲讽的心情淡看着张总眼中的暗爽,终究抬手对着楚醉:“楚总?曾听闻楚氏集团的掌门人是一位年仅二十八岁的美女总裁,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既然她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不如我帮她定下一个陌生人的立场,免得她难做。

她努力故做平静的眼里带了一丝松了口气的表情,抬起眼与我四目相对,在看见我眼中不知藏了多少的冷意时,又浑身竖起了戒备,大大方方的伸过手与我交握:“何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那一刹那我仿佛在她眼中看到挑衅的味道,眼中与我同样带着几分嘲讽冰冷,与我同样的带着面具。

二十一年,当初那个简单又阳光的小女孩终究也随着这世间的浮浮沉沉而被洗练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是我的过错,还是命运真的太过不留情。

她的身上再没有当初楚醉的影子,只有冷漠,讥讽,敌意,与自我保护。

握在手中的那只手一如当初那般微凉却又柔软,再次相逢的结果竟是真正的形同陌路,原来这两年我们谁都不曾真正好过。

在她傲然的抬起下巴迎视我的目光时,我终究在她眼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倔强。

在张总的两句话间,我陡然收回手,看着她婉转在我二人面前,客气的说着应场的话,然后转身走开。

正巧此时身后有人唤我,我移开目光稍稍走远,再看不见她,今夜才算做罢。

晚宴散场时张总百般含笑邀我明晚到星乐门聚一聚,那狗腿的表情真是演绎的活灵活现,不知怎么的,我越来越喜欢陪这些人玩着这些无聊的游戏,也许看戏也是一种消遣的方式,总比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要好的许多。

我没有拒绝。

直到第二日到了星乐门时,言之习惯性的随在我身边,有时我能发现她坐在我车里与我并肩时的暗自捂嘴偷笑,那神态像极了曾经的楚醉,总是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儿一样的调皮。

这是我不排斥苏言之的原因之一。

到达既定的包厢,在门开的刹那我缓步走进,首先入眼的就是楚醉眼中显而易见的惊愕。

我承认我亦有片刻的惊讶,真的吃了不小的一惊,立时想到昨夜张总那若有若无暧昧的话,便也明白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