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一个人多自在。”

“毕家就只剩你一个人,终是要传承香火的。”

“你怎么跟师兄一样?尽说这些。”毕涵抱怨,师兄每次见到他必然会提此事,早就烦得不得了。

顾北遥轻笑,徐徐说道:“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心里就会有牵挂,就算再与人对战,也会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努力活下来。”

“你那时就是这样坚持下来的?你昏迷时,大宫主在旁边威胁说你要死了,就把施姑娘送走。”

顾北遥的面庞温润如水,徐徐道:“昏迷的时候,的确有想过放弃。可是我要是放弃了,她就无依无靠了。以前我觉得生或死都没有什么差别,七阳宫有大哥在就行。但现在我知道,要是没了我,她会伤心,没人管她,她说不定会很可怜,可能会活不下去。”

“大宫主也很欣慰看到现在的你。施姑娘没来之前,你一点生气都没有,话也少,那时我们都很担心……”

见施晓然拿了碗筷过来,毕涵止了话,当年他到了七阳宫,后来遇到了同岁的顾北遥,两人一同成长,宛如兄弟。看着对面两人浓情蜜意,毕涵脸上也是一派天朗气清。

只是毕涵的轻松没持续多久,第二日一大早,七阳宫传信的苍鹰飞来,一打开纸条,他面色大变,火急火燎找到顾北遥。

“出大事了!”

他言语急促,顾北遥疑惑,“何事?”

一纸信条扔过去,毕涵忧心忡忡,“腾云阁和玄剑门联手,还加上几个小门派,大举进攻摘星峰,要铲除七阳宫。”

“真的联手了!”顾北遥看着手中信条,似不可置信,又似已在意料之中,低声道:“这几年七阳宫势力渐大,其他门派虎视眈眈,没想到会此时动手。”

“你落崖后,腾云阁就在江湖上散播谣言,说你已经丧命,大宫主才十万火急赶过来。想来腾云阁是为了灭我们的威风,也为了方便联合其他势力。现下和玄剑门不知道达成怎样的协议。”

顾北遥沉着脸,掷地有声,“马上备车马,回去。”

毕涵连忙传令,又听得他说:“继续收信,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形势,一有消息马上报给我。”

此时还是清晨,众人尚在烧火做早饭。一得令,迅速灭火撤灶,打包整理,备马套鞍。

施晓然刚洗完脸,看众人的动作如此迅速,似有一股紧张的气氛在游动,心有疑惑,待进账中,见顾北遥满脸暗沉,黑压压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几个门派联手攻打七阳宫,我们要马上回去,你赶紧吃饭,准备出发回摘星峰。”

施晓然愣了一下,看他如此急促,七阳宫定然形势不利,不做多问,迅速收拾必备的东西,将药品全都打包带走。

沉重的东西全部被扔下,一辆马车,十来匹快马,马儿刨着前蹄,高昂着头,时不时低声嘶吼两声,随时准备撒蹄子狂奔。

顾北遥伤未痊愈,扶着施晓然一起上了车。

马车全速前进,纵使防震做得好,也免不了颠簸。

顾北遥坐在车中,捏捏额角,马上年关将至,腾云阁和玄剑门看来是不打算过一个好年了。他看施晓然脸色发白,有些愧疚,手指放在她额头,帮她按摩头部穴位,“摘星峰形势危急,我们得快点。晕吗?”

“我没事。两个大派为何会突然联手?”施晓然抬起头,问道。

“这几年七阳宫发展较快,势力坐大,早就引起其他门派不满。和玄剑门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江湖皆知。现在和腾云阁又结了这么大的梁子,成为两派联手的契机。前段时间我们遭到腾云阁的追杀,坠崖后,腾云阁便在江湖上将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引得大家认为七阳宫势单力薄,是进攻的好时机。”

“当时我们生死未卜,这样说的确能令七阳宫军心大乱,现在七阳宫应付得来吗?”

“七阳宫一直也都在备战,提防这种事情。”顾北遥将她揽入怀中,眸中盛了浓浓爱意,“你不要担心太多,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

“我也是七阳宫的一份子,当然想知道现在的形势。”

“目前我也不太清楚,还要等待进一步联络。七阳宫建在摘星峰上,居高临下,位置上很有优势。上山途中你看不出什么特别,实则埋伏点甚多,加上陷阱及布阵,要攻上摘星峰不易。还有吊桥天险,对岸枪箭对齐,防守很牢固。”

“吊桥那里很宽,轻功能飞过去吗?”

“不行,太远,轻功再好也过不去。”

施晓然松一口气,想了一下,又问:“吊桥那里他们过不去,会不会一直守在那里,将七阳宫的人困在山上?”

顾北遥揉揉她的脑袋,柔柔软软的秀发滑过指尖,引得心上一片柔软,他道:“吊桥是平时的上下山途径,但不是唯一,七阳宫不会将自己困在山上。另有密道可上下,只在这种关键时刻才开放,知道的人不多,七阳山那么大,密道开得很隐秘。但是毕竟是密道,可供出入的人不多。”

七阳宫的密道不止一条,要偷偷出去几个人很简单,但是做大规模的撤走或是运输粮草则不行。

施晓然对这种类似军事上的东西不在行,既然他们上不去,七阳宫也不会被困,那主要担心得是什么呢?她一脸疑惑。

她一脸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引得顾北遥放松几分,解释道:“几派一并联手,并不是没有攻上摘星峰的可能。虽是悬崖峭壁,但对于武功极好的人来说,也是有可能上山。”

“能上山的一定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是不是担心有人偷偷潜上山,放下吊桥?”

“嗯,这是很大的担心。也担心布防不够,或是有人出奇招。但是那边有大哥坐阵,他定能指挥全局。”

有斗争定会有人死亡,她只希望七阳宫能度过这次难关,伤亡尽量减小。

几个时辰后,毕涵将最新的消息报给顾北遥。

“七阳山下已经聚集了大批人马。包括腾云阁,玄剑门,横矶派,冷月山庄,眉山派和殷家堡。这两天他们派人尝试攻山,均被机关陷阱击退。”毕涵停了停,口气一紧,“但这只是试探。”

“两大门派都来了什么人?”顾北遥正色问道。

“腾云阁由商易天亲领,玄剑门由右护法归魂一剑带队,具体出动哪些高手尚不清楚。但此次人数众多,有几百人。”

顾北遥脸上的沉重又多了几分,“这么多人,七阳山上的阵势、陷阱怕是只能推延一时,很快就会攻到吊桥玄关处。牧骏和厉凡是否在摘星峰?”

“在,连闻翔也在。正全力防守。”

两派联手,高手众多,纵然七阳宫地势优越,也是形势危急。顾北遥蹙起眉,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七阳宫被攻破,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多和家人团聚,不回家的就好好放松

要是一年多几个七天假就好了。

暂别

七阳山,月光洒下一地清辉,树影婆娑。

林中却是人头攒动,火把熊熊燃烧,红红火光似血脉中流动奔涌的欲望。

各派领头人齐聚大帐,右上座腾云阁的商易天狭长凤眼微微上挑,势在必得写在脸上;左上座玄剑门的右护法稳坐正中,三十多岁的男子面上没有任何风尘,岁月更添沉稳潇洒,眉飞入鬓,墨发松松散散,尽显一派坦然与悠闲。

周围其他掌门、少主和各门派重要人物相次坐下,商量攻山事宜。

“七阳山上埋伏点太多,近几日去的人不是没有回来,就是重伤。”下方有人先行报道近日战况。

腾云阁的程长老捋一捋胡子,道:“但我们派出去的人只是为了试探,精英不曾出动。通过这几日的查探,山上的防守主要是暗箭、陷阱、阵法,倒也不足为惧。”

归魂一剑点头附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铲除七阳宫,牺牲在所难免。贵派程长老和伍长老都精通阵法,破阵不难;若是将各派精英聚在一起,暗箭陷阱倒也不怕。再说,上山密林只是七阳宫的第一道防守,重点也不在此,突破并不难。”

商易天唇线微勾,“我们这么多人,高手云集,就算它是铜墙铁壁,也能攻破。近日天气晴好,不实为攻山好时机。还是早到吊桥处为好,毕竟那里才是七阳宫的重要防御。这几日也勘察得差不多,我的意思是明日一早攻山。”

“如何攻法?谁打头阵?”说话的是归魂一剑的弟子。

“让哪一派打头阵都不公平,不若分成前中后三组,各派的人都穿插其中,交相呼应,任何一组有事也可以给其他人警示,另外的人也搭救得上。不知道右护法如何看?”

“很好,”归魂一剑面上云淡风轻,“我还准备围剿七阳宫之后回家过年,家中老小都在等候,速战速决得好。上了山就是吊桥关卡,轻功再好飞不过,易守难攻,恐怕在那里还要耽误些时日。”

其他几个门派也都同意明日一早攻山,火光通明的大帐中,众人就攻山细节进行商讨,口沫横飞,各抒己见,部署攻法,战略,直至深夜才散去。

商易天亦回到自己的营帐,他掸了掸衣服,这个男人骨子里流动着嗜血好战的血液,纵使夜已深,也看不出丝毫疲乏。燃烧的烛火跳动,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眼角狭长,目光凌厉,他不是商易扬,做事沉稳张弛有度,心中亦有豪情万丈。铲除七阳宫是他早日立下的夙愿,只是提前实施了而已。怪只怪七阳宫肆无忌惮,不顾两派的和睦相处,挑起事端,害了自己的亲兄弟,若是不报仇,腾云阁颜面何存?

为了一雪前耻,此次腾云阁出动了主要势力,在剿灭七阳宫后的势力划分上,也作出让步,方结成此次联盟。

好战的血液在奔涌,每一个习武之人骨子里都渴望轰轰烈烈的一场大战,一剑在手,挥斥天地变色,将对手杀得片甲不留,那才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摧灭七阳宫会是他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辰时,山下的人个个摩拳擦掌,扛刀持剑,背弓提斧,除了留下少数补给后勤之人,几百人倾巢出动。

走的是七阳宫上山主道,道路较为宽阔。但两边却是密林大树,密密层层,前面一组乃是各派的精英杀手,精通侦查和刺杀,迅速散入道路两边,查探偷袭暗藏之人。后两组相隔百丈距离,若是遇上陷阱迷阵既来得及相救,也来得及撤退。

林中静寂,待推进两三里路后,箭矢密密麻麻而来,如漫天飞蝗。有人受伤,有人惨呼,可今日来的又岂是凡人,众人迅速反应过来,结阵抵挡,如水桶般密不透风。

外围的精英杀手不断推进,一在明,一在暗,七阳宫林中防守之人或藏于树顶,或隐于枯木,或匿于地下,只要对手在射杀范围,立即截杀,再迅速隐匿,神出鬼没。纵然来的高手再多,七阳宫也占了地利优势。

攻山之人随时都有人倒下,有人消失;守山之人随时都有人被发现,继而被围杀。

乱世江湖,正上演争夺与反攻、侵略与反侵略的戏码。

杀手在第一线,他们的人生只有接受使命,无论前方是死亡还是炼狱,他们都只能前进,没有后退的余地,生命的消殁或许只是一瞬间,但他们没有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全神贯注,尽力斩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争斗从来都是大人物的运筹帷幄,小人物的以命相搏。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或提刀,或握剑,要想获得更多的财富与地位,就要将命放在刀口上。

静寂的树林杀气在沉积,飞箭暗器不断袭来,闷闷的身体摔落地的声音,兵器相击发出的铛铛金属声,惨呼与杀戮的吼叫……混在一起,骇人心魄。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权利和财富还需要更多的白骨和鲜血来累积。

上山密林的攻击只是为了尽力造成敌人伤亡,七阳宫的防守重点不在此,来的又是几个大派的主要精英势力,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顾南远下的命令也是:保存实力,多造成敌方伤亡即可。

黄昏时,顾北遥接到七阳宫的传信,几大门派攻至吊桥处,守在吊桥一头,再做商议。

顾北遥沉了沉眉,“腾云阁出动了暗地杀手,除了商易天,商辰飞,还来了两个长老三个堂主;玄剑门归魂一剑,七个弟子带了五个,另外还有两个法王,鬼魅八煞都来了。除此,还有横矶派、冷月山庄、眉山派和殷家堡,不是掌门就是少主,大概几百人。现下全部驻扎在吊桥一处。”

几步之外毕涵面上也是一派凝重深沉,“玄剑门设在北方玉衡雪山,若论攀崖登峰玄剑门内好手众多,鬼魅八煞轻功卓绝,来去无影,怕是会打前锋登山。吊桥离主宫殿还有很长的距离,大宫主不能将全部防守都放在吊桥处,为了防止他们登山潜入,七阳宫那么广的地面都要处处防守。即便如此,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防住,山缝沟壑,随便一个地方都可以藏人,若是偷潜入山的人一多,就是很大的威胁。上山密林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如何?”

“没造成主力伤亡。”

“他们的速度很快,看来腾云阁和玄剑门早有谋划,另外几个门派也不容小觑。若是来人真是齐心协力,七阳宫危矣。大宫主有何打算?”

“大哥让我们迅速赶回去,先不上摘星峰,在山下接应。几派联手,必然会有矛盾,这样的攻势,除了硬碰硬,怕是只能内部瓦解。”

“大宫主谋略过人,自有他的打算。那你……”

“形势过于危急,我们先走,我先交待几句就启程。”

毕涵点头,走开几步,牵了自己的马。

顾北遥找到部属,交待完后,走到施晓然身边。

枯黄的败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施晓然裹了厚厚的披风,眼中一汪清水静如潭。

顾北遥长身玉立,黑袍翻飞,伸手将她的帽子戴好,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眼中光晕明暗不定,“我和毕涵先行,你们随后赶到,先不要回摘星峰。我已吩咐他们将你安置在山下安全的地方,等我来接你。”

施晓然抬起头,眼中有着留恋不舍和深深的担忧,喉头似卡了根鱼刺,吐个字都带着生疼,就算明知那里是个火坑,他也是要去跳的,守护七阳宫是他的责任,她尽力扯了一个微笑,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心安抚道:“你去吧。要小心,还有你的伤没有痊愈,不要逞强。”

顾北遥捏着她柔软的手,坚定道:“平息这一场战斗,我就来接你。”

“好,我等你。”

顾北遥缓缓松了手,双目清冽如泉。

施晓然笑得波光摇曳,面色淡如青菊,“早去早回。”

他嘴唇微动,却终是没有吐出一字,转身走向一匹马,起身跃上。

马儿躁动地刨了刨蹄,顾北遥在马上挺着身,前方毕涵已经在等他,他侧头垂了垂眼睫,“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施晓然向他挥手,“你去吧,要来接我哦。”

顾北遥脸上浮出浅笑,半分无奈,半分坚定,扭过头,挥动马鞭,一骑骏马沉入原野暮色中。

清寒四起,施晓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变作一派惆怅。她觉得自己此时就是送爱人上战场的女子,再多的不舍与不安都只能放在心底,还要强颜欢笑让他安心。

马儿越走越远,顾北遥的身影越来越淡,淡成风中的一粒沙,吹入眼中直叫人双目发疼。

战斗终是残酷的,那些杀戮与权力背后,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小女子的期盼与等待?

除了祈祷,她这样的平民还能做什么?

惟愿心爱的人能平安归来,惟愿世事安稳,再无杀戮。

作者有话要说:长假我要努力码字,要支持啊

形势危急

商易天揉了揉额角,他刚刚从吵吵闹闹的议事中解脱出来。目前几派驻扎在吊桥附近,虽说七阳宫被围,但毕竟几派也未能攻打过去,吊桥天险,固若金汤,一有人出现立即万箭齐发,顷刻便能将人射成蜂窝,是七阳宫的咽喉之地,也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若是几派齐心协力,将各门各派善于攀岩之人全部抽调出来,偷潜入七阳宫,扰乱阵势,未必没有把握。只是,腾云阁善于攀爬这断崖削壁的人手不多,玄剑门更精于此。

但归魂一剑扬着眉毛趁机敲诈的态度着实让人气恼,说得风轻云淡:“玄剑门的人手也不多,一个好手要多少年才能栽培出来,商少主也知,这打头阵的人基本上是死路一条,这一战能否得胜尚未可知。玄剑门牺牲太多人,叫在下回去如何向门主交待?”

他的这番话让商易天恼火,谁不知右护法在玄剑门举足轻重,算是半个门主。这次的联手腾云阁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承诺七阳宫毁灭后,四成归属七阳宫的地盘尽数归玄剑门,腾云阁能取得不过两成,怎奈玄剑门还不满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自古功名都是成就在白骨之上,若想灭七阳宫,腾云阁一样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所获利能否填补这些代价,着实要好好商榷。他尚未取得阁主之位,此时让步今后岂不是让人笑话?

人心不齐,联盟大忌。

七阳宫被困,似乎毫无半分紧张,料想这山上还有其他密道,一个大派修宫建基时绝不会让自己陷于四面被围的境地。七阳山这么大,要找这密道恐怕不易。所幸各派都可以从山下得到补给,现下将七阳宫大部分势力困住,再慢慢商议,玄剑门千里迢迢而来,他还不信归魂一剑能拖得久。

心中有些烦闷,商易天提着剑,欲在林中发泄一番。却不想一人急急而来,先行了个礼,欲言又止。

商易天斜着瞟了他一眼,眸中带了丝轻蔑,口气也不好,“何事?”

洛坤看他面色不好,十分为难,硬着头皮道:“禀少主,三公子伤势恶化,现下高烧不退,现来请示少主,能否……”

“还好意思提?”商易天火气上来,一声骂道。

他自是知道这个三弟武艺不济,却是想不到会给腾云阁此般丢脸。那日众门派一同攻山,他商辰飞既不打头阵,又有洛坤在旁边护着,竟然还是没躲开机关暗器,被飞来的木桩当胸一击,七阳宫杀手顺势而至,又是两掌扑来,瞬时就把他打成内伤。若不是眉山派的少主替他挡着,此时说不定早已魂魄归西。

要是死了也倒干净,半死不活丢人现眼。

众门派虽表面不说,但那眼中分明写上了轻蔑。

腾云阁泱泱大派,堂堂三公子,还要眉山派的人救,今后传出去整个武林都要笑掉大牙。这个人除了平日里装风流,一点用都没有。商易天鄙视,带了气愤:“他是要死了吗?”

洛坤低眉垂首,小心言道:“大夫说是内伤,要赶紧好好治疗。”

“治什么治?治好了也只会丢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三公子毕竟是少主的亲弟弟,还有这么多门派在此……”

“丢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还有其他门派在此?竟要眉山派的人相救,他有什么资格做腾云阁的人?”商易天头上冒着火光,恨不得将商辰飞撕成几大块。

洛坤满脸为难,愁云遍布,欲言又止。

远处有其他门派的人都过,听到他压抑的怒吼声忍不住瞅了又瞅,商易天终是挂不住面子,“算了,你赶紧把他送回去,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晃悠。”

说完愤愤然而去,不能让外人笑话他这个大哥不关心自己兄弟,要忍耐,这笔账还是等到结束后回阁中关起门来再算。

洛坤心头一块石头落地,急步走到商辰飞帐中,对着床上面色苍白的清俊男子行了礼,“少主已经同意。”

男子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弧线,眼睛盯着帐顶,似要穿过厚厚幔布看到那高远的苍穹,带了丝虚弱徐徐道:“那马上出发吧,大哥可是再也不想见到我。”

洛坤迅速打点,叫上几个侍卫,还带了一个随行大夫,赶着马车尽量低调地顺着七阳山而下。

远离大部队之后,马车加快速度,骏马四蹄生雪,空留车后一片飞扬尘土。

商辰飞虽然走得低调,下山途中七阳宫的人貌似已被清除,实则不然,他离开的消息迅速传到了顾北遥一众人耳中。顾北遥那日披星戴月赶回来之后,就与山下的厉凡会合,按照顾南远的意思暂时按兵不动。

部下来请示是否要诛灭商辰飞,厉凡却是摆了摆手,神色松弛几分,“他果然回腾云阁了。”

“商辰飞并不是腾云阁的负责人,他走不走有何关系?”顾北遥问道。

“二宫主忘了,当初是谁引你去鸿离别庄救施姑娘的?虽说施姑娘被抓是真,但商易扬被杀直接导致了腾云阁与七阳宫的火拼,想来商辰飞不过借刀杀人罢了。”毕涵在旁边补充,“这些年我探得消息,这个三公子暗地里可是有一些小动作的,只是过于隐蔽,到现在我们也未能探出虚实,怕是商易天也未察觉有何不妥。”

“大哥是否有指示?”

厉凡回道:“大宫主知道商辰飞受伤了,说要是他先走了,就尽管让他走,只要那边有消息随时传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