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带着几分落寞地说:“就我这不伤筋不动骨的一点皮外伤,谁会心疼?”

程潇替盛远时说话,“他不是心狠的人。”

这份了解,让南庭觉得和程潇更近了一步,“所以我顶着伤,坦白了当年离开他的原因,他没发火,也没骂我。”她指指额头上的纱布,“是这伤的功劳。”

“难道不是因为爱?曾经我要介绍女朋友给他,他可是和我说,他有喜欢的人。”

这个人,是自己吗?南庭不敢奢望,又控制不住期待。

见南庭不说话,程潇问:“他怎么说?”

南庭垂眸,“他什么都没说。”

“这个闷骚!”程潇骂了一句,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南庭瞬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的黑历史够多了,你别再添一笔。”

程潇笑,“我就是想气气他。”

南庭却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开他?”

这其实也是程潇一直好奇的,“那你为什么甩了他?”

南庭纠正,“我追都没追上,谈什么甩。”

程潇挑了下一侧的眉。

南庭没再避讳什么,直说:“我追了他差不多一年,在可能快成功的时候,”她停顿了几秒,才有勇气说出那个除了桑桎和盛远时外,没有人知道的她的过去,“我家破产了。”

“破产?”程潇脸上意外的神情纤毫毕现,片刻,她试探着说:“和那些狗血的电视剧一样,你选择对他隐瞒这件事?”

“我一度以为从公主变成灰姑娘,是像从天堂坠落地狱一样的痛苦。”她说着微微笑了,“挺过来才发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还不照样都是吃五谷杂粮。”

她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可谁都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程潇试探着问:“有想过自杀什么的吗?”

“我就那么没出息,连个破产都担不起!”南庭依然在笑,那笑容平静得,像个沧桑的老人,在经历过时间的洗礼后,有洞悉一切的淡然与从容。然而,在程潇的注视下,她终究还是说:“好吧,我承认,确实想过,什么跳楼割腕的,都琢磨过,但没勇气。那个时候意识到,相比活着,死更难。”

可她必然还是经历了什么铭心之痛。

程潇不忍问下去,她握住南庭的手,无声鼓励。

南庭回握了一下,用笑容告诉程潇,她没事。

“从一无是处的富家女,到一个自食其力的普通人,我觉得挺踏实的,虽然代价可能是,再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后悔,只是觉得,”想到昨晚盛远时酒醉时说过的话,她停顿了片刻,才说:“特别对不起他。”

程潇和她一起面朝机坪而立,“易地而处,我可能也会像你那么做。”可经历了时间错位,重获七年光阴的程潇,在再一次尝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后,更要说:“但你的隐瞒和离开,会让他觉得,你认为一名小小的机长,不具备帮你家走出困境的能力。你这样小看他,是不小的伤害。这当然是个误会,他却肯定背负了很久。另外,你想过吗,你有几分踏实,他就有几分心疼和自责。毕竟,他所认识的你,是没吃过什么苦的。所以,他有气也正常,你给他点时间。”

南庭点头,“我懂,现在都懂。可当时没考虑到这些。只想着,别让他知道,好像他知道了,帮了我们,我就矮了他一头。”她说着,眼底竟有些红,“其实我昨天和他说时,特别希望他狠狠地骂我一顿,打两巴掌也行,只要能让他心里好过一点,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他那么冷静,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潇不想再惹她伤心,故意逗道:“凭你,会不知道怎么办?”

“我和房东说要搬家。”南庭与她对视,无奈道:“我一不小心租了他表姐的房子。”

“如果不是事先认识了你,我都会以为你是有预谋的。”程潇问她:“这种近水楼台的天赐良机不好好把握,舍得搬走?”

“舍不得。所以有欲擒故纵的意思,想试探下他的反应,可又觉得像在逼他。”南庭把手搭在栏杆上,长舒一口气,“但怎么办呢,既不想放弃,又没了当年追他的勇气,好矛盾啊。”

……

大林见南庭来上班,调侃道:“被飞行员知道,指挥他们起落的管制脑袋上有伤,不会集体罢飞吧?”

南庭安慰他,“没出现头晕眼花失忆的症状,不用怕。”

大林笑望她,“我们如花不仅是空管之花,更是塔台英雄呢。”然后看着围拢过来的众兄弟,“来来来,恭喜如花通过放单考试!”说着竟然鼓起掌来。

师兄们的祝贺声中,南庭腼腆地说:“还差最后一轮面试呢。”

“那不叫面试,只是正式放单前的一场谈话,告诉你,从事的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职业,从今以后,像个男人一样,不遗余力地奉献你全部的青春和生命。”然后,像排练过似的,和众管制兄弟们一起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大喊:“干巴爹!”

应子铭在这时走过来,把一个崭新地话筒递到她面前,“从今天起,你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具有独立管制权。”

那双清澈的眼眸顿时蓄满了泪意,南庭朝应子铭深深鞠了一躬,哽咽:“谢谢师父。”

应子铭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欣慰与鼓励,“要谢就谢你自己的努力。”

南庭接过专属于她的话筒,微微躬身向众位帮助过她的师兄们说:“以后,请指教。”

大林带头鼓掌。

然而,南庭却没能在这一天走上席位指挥,因为交接班时,她险些晕倒,所以,程潇所看到的春风满面的南庭,并不是真的气色那么好,而是,在沙发上躺了一晚的她发着烧。

第27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7

盛远时还什么都不知道。

九点整, 他出现在南程航空大会议室里, 相比清晨时的狼狈, 这个坐在右侧首位,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低头沉思的总飞行师,此时穿着白衬衣和西裤, 领带齐整,腕表金贵,整个人有种一丝不苟的气质。

主位的乔其诺正在听取各部门的工作汇报。这位给顾南亭做了多年特助的“内衣销售王”具备丰富的管理经验, 除了没有执照不会开飞机, 也是个逆天型的人才,明明初掌大舵, 却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沉稳姿态。

针对空中餐饮服务,他提出要求:“不仅是七小时以上的远程航班我们要提供两餐以上服务,后续陆续开通的支线网终, 也要确保食材优质, 烹饪制作工艺考究,除了给旅客多样化的餐食选择, 更要充分发挥我们的配餐优势,让旅客享受像地面高级餐厅一样的服务。”

与会唯一一位女性高管, 餐饮中心何子妍闻言表示,“马上进入秋冬季了,我们的配餐师会挑选新鲜的应季食材,制作新式的菜品, 争取让乘客空着腹上机,扶着腰下机。”

乔其诺一笑,“可以举办一次会员试菜活动。公司既然设立自己的餐饮中心,就要发挥出我们的优势,否则不如和食品公司合作,还能降低成本。”

何子妍也正有此意,“我们已经在着手准备,届时还请乔总和盛总亲临指导。”

乔其诺拒绝道:“我就算了,我这个人对吃没什么研究,以我为标准会拉低公司的餐食质量。”他偏头看盛远时,“远时你有时间的话,去看看?”

盛远时抬眸看过来,那双眼漆黑深邃,“不就是想骗我吃胖吗,行,没问题。”

他心情这么好,惹得众人都笑了。

盛远时也笑,与何子妍视线一对,他说:“何经理提前把时间告诉我。”

身穿西装短裙的何子妍,用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注视他,“好的,谢谢盛总。”

盛远时眼眸寂静地一点头。

会议持续,后面的飞行部份,由盛远时主持,他先就十一期间的航线安排进行说明:“史上最长国庆快到了,根据近几年的旅行大数据显示,95后正成为出行新势力,这个年轻的群体不仅擅长使用APP服务,更追求个性化,小众化,在热门的一线城市外,探寻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是他们的主要需求点,这会让二三线城市的游客数量增幅突出。我们南程就根据他们这一出行偏好,把目标放在相对小众的城市上,至于那些热门城市的航线,就交给总部,以及那些行业大佬去满足吧,反正我们也不担心总部应付不了,何必还去分总部的一杯羹呢,好像我们恩将仇报,饥不择食似的。”

大家的笑声中,他继续,“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这样,如果这些飞往二三线城市的航班不超售,剩余座位的机票,我个人全包。”

没错,高管们确实担心机票卖不出去,毕竟那么多条二三线城市的航线,一下子全部开航,不是件小事。盛远时却用一句话,给了大家莫大的信心,他们相信,不差钱的盛总,绝不会傻到用自己的钱贴补公司。既然这样,大家开始静待盛远时的应对之策。

这位在外航安全飞行了七千小时的男人,用那双暗沉清敛的眼扫过众人,“在这个遍地开花的航企时代,如果只是倚仗集团的扶持,南程是无法在夹缝中生存下来的。要与三大航抗衡,抢占市场份额,必然要有补其短的优势。以低价机票为突破点闯入支线航空市场,是我们开的第一局。”

“低价机票?”市场部经理不免有些担心,“盛总,这个梗会不会有点老?毕竟,低成本运营通常是那些没有实力的小公司惯用的策略。我们这么做的话,万一让旅客误以为,我们的飞机不安全,不是得不偿失?”

盛远时看着他,笑了,“南程拥有波音787、767、737系列和空客330系列为主的年轻豪华机队,这对于一个刚刚开航运营的航空公司而言,是令业界咋舌的大手笔。而集团之所以选择购进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目的就是让我们赢在起跑线上。所以,低成本不是低安全。”

他示意助理把资料分发到与会人员手上,“以G市为中心,把那些三大航选择不做的,或者做得不好的市场捡起来,形成我们自己的支线网络,力争在三年时间内实现航空公交化,才是我们的第一目标。”

接着,盛远时又针对影响飞行安全的几大因素,提出保障措施,把防止飞行事故列为南程航空的首要任务,“世界范围内的飞行事故大多跟人为因素有关,所以,飞行方面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犯错!哪怕是一个外人看来细微的小错,也不行!至于飞行成本,那是乔总和我要考虑的问题,不劳众位费心。”他起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嗓音低沉有力,“在座各位都是有本事的,我们天空上见真章!”

逆光而立的男人,锋芒毕露,寸步不让。

这样斗志昂扬的盛远时,乔其诺还是第一次见。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盛远时几乎是粗鲁地扯开了领带。所以,乔其诺跟过来时,就看见前一秒还气场全开的盛总正在解衬衫扣子。

有种帅不过三秒的即视感。

顿时笑场,“幸好来的是我,否则你的形象就毁了。”

盛远时没空理会他的调侃,“正好帮我看看后面是不是也红了?”

乔其诺拉开他领口看一眼,“后脖子上有点,怎么了这是?”

“过敏。”盛远时忍不住挠了一把,脖子上顿时红了一片。

乔其诺不解,“你有过敏源?”

盛远时如实说:“狗毛。”

乔其诺颇不厚道地扑哧一声乐了,“不好意思,我应该憋住的。”

盛远时瞥他一眼,“怪我这个过敏源太奇特了。”

乔其诺刚要让助理去给他买药,敲门声响起,是一道女声,“盛总。”

盛远时听出来是何子妍,沉声:“稍等。”然后转过身去系扣。

乔其诺把手上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电台的一档节目,邀请你参加。”

“我这么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参加什么节目?或者他们,免费给南程打广告?”见他有要走的意思,盛远时说:“等一下,我还有事。”

乔其诺试探着问:“要不一会你来我办公室说?”

盛远时系好扣转过来,脸色不善,“或者稍后你和我去机场,我再说?”

如此这般的挽留,乔其诺盛情难却。于是,何子妍被获准进来时,乔总正坐在盛远时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她见状问:“我就几句话,会不会打扰你们?”

乔其诺示意她坐,“你说你的。”

何子妍才对盛远时说:“下周五盛总要上航线吗?”

盛远时查了下自己的排班,“不上。”

“那试菜的时间我就定下周五了。”何子妍微微一笑,“Benson说要向你申请一起去。”

提到Benson盛远时眉宇间浮起淡淡笑意,“他对吃一向没有抵抗力。”

何子妍的笑容更甜美了几分,但她并没有因为气氛的融洽多停留,敲定了试菜的时间就准备走,只在临走前说:“我看盛总侧脸的红像是过敏,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有朋友在中心医院工作。”

盛远时下意识摸了下脸颊,“没事,吃点药就能消。”

何子妍点点头,和乔其诺打过招呼后就出去了。

乔其诺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何子妍在盛远时的事情上,格外地用心,他仔细想了想,就有点明白了,“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盛远时随手把一份资料甩给他,“你知道就好。”

乔其诺笑着起身:“为了赔罪,我送你去医院。”

“哪用得着劳驾你。”回想晨起被睡不着扑的场景,盛远时笑得无奈,“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乔其诺见他脖子上的过敏才一会功夫就严重了,有点不放心,“自己行吗?”

盛远时微微抬眉,“把那个‘吗’字去掉就没问题。”

乔其诺于是嘱咐,“抓紧去医院,别拖。”

盛远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还是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直到下午实在痒得难受才往医院去。

老医生听闻他晨起接触了狗,再看看时间,很是不高兴,特别不客气地说:“这么晚才来,不怕喘不上来气憋死啊?”

医生素来嘴黑,尤其是碰上不听话的患者,再加上是位长者,盛远时没计较什么,只说:“早上先吃了一遍药。”

“光吃药有个屁用。”老医生推了推眼镜,多看了他一眼,“女朋友养狗吧?”

这么八卦,又扒得这么准的老头,盛远时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没说话,如同默认。

老医生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爱拿生命赌爱情,我告诉你啊,使不得,要么分手,要么弃狗,你们俩商量商量。”

盛远时内心腹诽:什么鬼建议!嘴上却问:“有办法根治吗?”

老医生直接让护士给他静脉推注了葡萄糖酸钙和维C等药,还开了口服药和外用软膏,最后才有些不悦地回了一句,“药不能停。”

敢情他是病得不轻啊!盛远时走时没对老头说谢谢。不是他没礼貌,是真来气啊。

下楼经过一楼大厅,迎面疾步而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盛远时迅速一侧身,才免于在感应门前被来人撞上,起初他并未在意,毕竟医院里遍地都是医生,他以为对方的行色匆匆是因为患者的需要。却在走出大厅前,听见身后有人唤了一声:“桑医生。”

盛远时停步,转身。

那抹白色的身影已进入电梯,梯门关闭前,盛远时注意到他的神色,焦灼,急切。

盛远时折返回来,确定电梯在十二楼停下。他瞥一眼楼层提示:内科病房。

恰好另一部电梯来,他走进去,按下十二楼。

护士站,偶尔经过的病人和家属,盛远时继续往走廊深处去,在最里面的单人病房里,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躺在病床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刚刚坐电梯上来的……桑医生。

第28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8

盛远时怎么都没想到, 这么快就能见到那位很黏南庭的桑医生。很黏她!盛远时相信齐妙不会信口胡说, 他猜这位桑医生应该不止一次出入过南庭家。更让盛远时意外的是, 晨起不见人影的南庭不是去塔台上班,而是来了医院。

因为额头上的伤?不应该的。叫她到齐妙家吃早饭时,他特意注意了她的额头,发现她的纱布是新换的, 伤口边源也没有任何红肿的迹象。他当时还在想,她皮肤很合,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这才没多问什么。

盛远时突然有些后悔, 明明中午时想给她打个电话,有意去机场接她一起吃午饭, 顺便告睡不着一状,结果号码都拨出去了,他又给按了。这样踌躇不前的自己, 盛远时非常不欣赏。思虑间, 病房里的桑医生俯身,手探向南庭额头, 五指并拢的姿态不像是检查伤口,更像是在确定她有没有发烧。

距离她受伤已过去三天, 还有可能产生并发症吗?

盛远时站在病房外,手搭在门把手上,片刻,他不请自来。

桑桎闻声抬头, 看见一位陌生的男子走进来,在以为对方是自己患者家属找过来的情况下,他说:“请在外面等我。”

盛远时五官敏锐,隔着不算近的距离,视线已在他线条简洁的面孔上扫过,更在行进间把他胸牌上的名字和科室看了个清清楚楚。

桑桎,精神科主任。

盛远时走近,视线坦荡地落在南庭身上,直言表明来意,“我找她。”

桑桎眼眸一暗。

南庭见来人是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桑桎按住她肩膀,“小心滚针。”又不得不在她的坚持下,摇高了床,让她坐得舒服些。

盛远时站在床尾,眼眸寂静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

南庭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她问:“你去了塔台?”否则怎么会知道她请了病假?

盛远时注视她微红的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问她:“发烧了?”

桑桎打量着盛远时,轮廓分明,五官清晰立体,略高的眉峰,挺拔的鼻梁,怎么看都有种硬朗和桀骜的味道。他问南庭,“这位是?”

这位……南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才合适,她把目光投向了盛远时,像是询问,又似求助。

盛远时接收到了她的信息,自报家门:“盛远时。”嗓音清亮低沉。

这样简明扼要的自我介绍,和没说又有什么差别?但桑桎还是记住了盛远时这个名字。不过,在不清楚他和南庭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盛远时和张三李四一样,对他而言,都是陌生人。桑桎低头看看自己的胸牌:“称呼桑医生就可以。”甚至都懒得做自我介绍,更没有多一个字的说明。

认识多年,南庭从来没见桑桎这么拽过。他的不悦,她瞬间感知。

盛远时则在桑桎眼眸中读到了坦然,以及不必对他言明的,与南庭的亲近。

他们,不仅仅是医患关系。可也绝非恋人。这一点,盛远时看南庭的表现就能判断出来。

这就够了。

盛远时没有说寒暄的话,桑桎也一样,只是提醒:“她还发着烧,探视的时间最好不要太长,确保她能好好休息。”末了看了下输液架上的药,告诉南庭:“二十分钟后我让护士来换。”言外之意,给她二十分钟的会客时间,然后就离开了病房,似乎并不介意盛远时与南庭独处。

这份自信,让盛远时嘴角,露出一点清冷的笑意。

南庭的脸因发烧微微泛红,如果不是眉眼间隐有疲惫之色,这红让她比昨天见面时显得更有生气,她看了眼床边的椅子,“坐吧。”

“二十分钟而已,不会累到哪去。”盛远时嘴上虽然这样说,身体却落坐,不是她示意的椅子,而是她床边。

南庭的指尖恰好触到他西裤上,盛远时没有躲,握住她手腕准备放进被子里,却在感觉到她手的温度时,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暖着,“是药水太凉,还是冷了?”姿态自然,毫无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