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欣浑不觉疼痛了,内疚惶恐地对苏妈妈说:“对不起,妈,对不起!”

“你怎么做事的?不做你就别做,什么都做不好!“苏妈妈心疼地看着花瓶,怒从心起,转头对着辛欣就嚷嚷起来:“南辛欣,我们苏家到底欠你什么了?结婚第一天就把我们老爷子冲的住院。有个老公不好好看着,让他得不到温暖去外面拈花惹草。有了孩子不想要吃堕胎药,还打碎我的古董陪嫁。你告诉我,我们苏家到底欠了你什么?”

辛欣惶恐地摇头:“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她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滚,拼命拼命忍住了!

“郑茹!”苏老爷子闻声赶过来,听到苏妈妈的话脸色立刻变了,被苏妈妈的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用力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有你这样做婆婆的吗?”

苏妈妈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当然知道怎么做婆婆,我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老头子,我忍不住了,我早就看不惯她了,你今天就让我说清楚。”

苏雨在旁边添柴加火:“就是嘛!我们家到底欠她们家什么啊?爸,我也忍不住了,我也要说。我们全家就只有你喜欢她,我哥孝顺不会说,我却替我哥委屈呢!比她好的女人到处都是,为什么你要强迫哥哥娶她,哥哥不开心才会在外面喝酒,她一点都不配我哥哥,爸你没老糊涂吧!做这样的蠢事!”

“你住口!”苏雨的话更是让苏易安气得发抖,指着她的手抖得厉害,身子抖得更厉害,气得声音像暴雷一样的咆哮起来。

辛欣被老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苏老爷子涨得通红的脸和不断抖动的身子,她赶紧跑过去扶着他:“爸,你别激动,别激动。”

辛欣好害怕,不是怕被骂,而是怕苏老爷子被气出什么三长两短,那她更是罪魁祸首了。

苏妈妈看见苏老爷子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帮辛欣扶着老爷子坐下,端水拿药给他。

药吃了进去,苏老爷子慢慢平静下来,他看着身边的辛欣慢慢无力地摇了摇头,眼中竟然有一层泪光,他内疚地说:“丫头,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管你们的事,委屈你了。”

辛欣看着他慈父般柔和慈祥的眼睛中充满了内疚,她的心一颤,强笑道:“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苏易安温厚慈祥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好一会,才无奈地说:“丫头,太累的话就放弃吧,我不会怪你的。”

辛欣呆了,老爷子的意思是同意她离开苏家,离开苏旷吗?辛欣顿时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灰暗,老爷子这他们婚姻最忠实的支持者也对他们的婚姻失去了信心,他们的缘分难道真的走到头了吗?

辛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苏家。莲子粥熬糊了。满地的瓷器碎片刺激着苏妈妈的神经,也刺痛了辛欣仅剩的自尊。而苏老爷子的话则熄灭了她仅有的希望。

放弃吧!或许早该在开始就应该放弃了。

她和苏旷,原本就只是两条各不相交的轨道,两个世界的人,偏要凑在一起,他没有温暖,她无从适从。才结婚几月就疲累如斯,仅有的一点心动也慢慢磨灭了。那一生靠什么去支持下去呢?繁花似锦只是小桥流水一个季节的点缀,凭什么去且留春住呢!

他的世界她就只是匆匆一个过客,缘尽了就放手吧!

辛欣漫无目的地走着,天马行空地乱想着,直到手机铃声响才惊醒了梦中人。

她猛然坐起来,她的车停在路边,窗外已经华灯初上。她茫然四顾,才发现她竟然在回家的路上睡着了。

“喂,苏夫人吗?苏旷先生喝醉了,在我们酒店八零二四号房间,要我们通知您一声。”

又喝醉了?她捧着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她也醉了,宿醉未醒,也或者是醉了多少年都未醒。要不,怎么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都像在梦中一样呢。

她是在做梦吧!或者一直都在做梦,等睡一觉醒来,或许能看到爷爷带着她喜欢的雪儿在等她。

雪儿,她的猫,她童年时最好的朋友,因为从来就不喜欢辛娜,被她烧死了。也从雪儿后,她再不敢对喜欢的东西报以极大的热情,对物如此,对人也如此。

苏旷,她不要他做她的雪儿,不要因为她的喜欢而受到伤害。

如果离开能让他找到自己的幸福的话,她真的不介意放手了!

[卷]谁松开了谁的手

“姐夫,恭祝我们这次合作愉快,来,小妹敬你一杯。”新坊和苏氏合作项目的庆功会上,辛娜和苏旷坐在一起。

苏旷苦笑不已,对辛娜的连番敬酒无从拒绝。这小妮子总能想出些敬酒辞来敬他。

“别说不行啊,你的酒量是众所周知的,呵呵!”辛娜娇笑着扬眉。

“那当然,我们苏总还没遇到对手呢!”一直跟着苏旷的助手小罗哈哈笑着夸耀。

“是吗?那更要领教了。”辛娜不服气地叫道。

苏旷瞪了小罗一眼:“多事!”

“姐夫,不是不赏脸吧,喝啊!”辛娜挑衅地望了望苏旷,示威似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旷无奈喝完了杯中的酒,借口去洗手间走开了。他在洗手间磨蹭着,打了个电话到家里,想听听辛欣的声音。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他笑了笑,出去逛街了吧。

这傻瓜,昨天不知道什么地方受了委屈,喝了那么多的酒,一直在哭,一直在说对不起他,误会他什么的。对了,等会找机会问问辛娜,堕胎药是怎么回事!辛欣昨天喝多了,也没说清楚,他好不容易地将她弄回家,她像猫一样一直窝在他怀中,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爱怜地亲吻她。

他带领着她,一次次地攀上情欲的高峰。他发现,他们是如此的和谐。她窝在他的臂弯中,脸颊,身体和他合二为一,没有缝隙,没有隔阂。让他相信,多少世纪以来,他们已这样相依相偎着傍过来,以前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苏旷微笑着想,等晚上回家一定要对她讲她昨天晚上的疯狂,然后告诉她,他真实的爱。

“姐夫,别说我为难你,这是最后一杯,喝完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喝一杯。”

回到桌前,辛娜递他的杯子过来,笑嘻嘻地说。

最后一杯!苏旷无所谓地接过来,没防备地一饮而尽。也是,桌前那么多人,谁会注意谁往杯子里放了点什么呢!更何况,见到了谁又会怀疑谁敢当着这么多人害人呢!

杯酒交筹,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红尘中,是谁和谁在风中松开的手…

眼前人影恍惚,苏旷有些迷糊了,他摇摇头,路七上八下,好像在摇晃。灯好刺目,我怎么啦?往日千杯不醉的人至于醉成这样吗!是辛欣在扶他吧,她纤细的身体让他不敢全力靠过去。

“旷,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有很多话要告诉你,苏旷在心里嘶喊着。

柔软的手,柔软的床,好想好好睡一觉,累了吧?还是长久以来绷紧了的弦终于得到了放松,真的好累!

“旷,我爱你。我爱你那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会有今天!…”

苏旷迷糊地躺着,一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轻轻申吟着,一双细软的手在抚摸他的全身。

“好热!”他申吟着,手下意识地拉拉领口。那双手听话地移了上来,帮他解去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那双手沿着他的胸膛游走,画一道道圈,激起一道道涟漪。他迷蒙地睁开眼,一个脑袋伏在他胸膛上吻他。

“星星,我好渴!”他的手插进她的发中,她的吻让他体内的火烧得更旺,烧得他如行走在烈日下多时,干渴得要爆裂。

“很渴吗?”她的头移上来,唇缠绵地贴在他唇上,伸出湿润的舌轻舔他的薄唇。

妖精!他朦胧的意识喜悦地想,他的爱,他们就应该这样琴瑟和谐地生活,让忧伤误解烦恼不快从此都远去吧!他的手下意识地环上了她的腰。

“苏旷?”辛欣有些遥远伤心的声音好像不是身边的女人发出的。

苏旷有些受惊地用力睁开了眼睛,辛欣站在床前不远的地方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兀地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辛欣!”她是辛欣,那他拥着的女人是谁?他受惊似地坐了起来,头一阵眩晕,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他身上的女人被他掀在一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大惊小怪,好像一切都尽在她掌握中。

辛欣的目光轮番在那女人身上和苏旷身上看了一会,她突然笑道:“打扰了,你们继续。”她说完转身离开。

苏旷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直到听到门呯地暴响,他吓醒了。不是关门的声音吓到他,而是辛欣出门前脸上的表情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向四周一看,发现自己是在酒店,再看身边衣裳凌乱的辛娜,他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踉跄着走到窗前,一会,他看到辛欣的车疯一样地飚了出去,他的酒全醒了。如果刚才身上还有些燥热,那他现在已经是全身冰冷。

苏旷走到洗手间去,将头放在冷水管下冲了好一会,冰冷的水让他清醒了,没擦头上的水,他就走了出来。

“你在我酒里放了什么?”他的声音如他的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这让他英俊的脸看上去非常怪异。

“什么也没放,你我是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辛娜唇角有些自嘲的笑。

“啪!”苏旷狠狠地用力甩了她一个耳光。他的脸冰一样的冷,潮湿的发丝滴着水,英俊性感的脸冰一样的冷酷。

“南辛娜,我从来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从今天开始,你最好别让我见到你,否则…哼…”他冷哼一声甩门而去。

南辛娜被打懵了,她捂着已经肿胀起的脸,也不管溢出嘴角的血丝呆怔了好一会,才呜呜哭道:“为什么,她什么地方比我好?为什么你喜欢她而不是我…”

[卷]可不可以不勇敢

凌晨四点。南家。

南恒生在睡梦中被钟晓华不耐烦地推醒了。“你的电话,你那疯女儿打来的。天哪,还让不让人活,每次都半夜三更地打电话,依我看你还是赶紧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吧!…”

“辛欣?”南恒生睡意朦胧地抢过电话,被钟晓华抱怨了半天,再加上半夜睡眠正好时被吵醒,语气不由有些冲:“又发生了什么事?”

“爸,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我明早要出去旅游,想起来还没有和你道别,所以打电话来说声。”辛欣抱歉地说。

“就为这事?”南恒生狐疑地问,边用手揉着太阳穴,半夜被人叫醒的滋味实在很难受。

“是啊,我要去八十天环游世界游,可能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你,所以打个电话给你。天气慢慢冷了,你要自己注意身体啊!”辛欣梦呓似的絮絮叨叨。

“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还有什么吗?没有的话我挂了。”南恒生裹紧了被褥,秋天的夜很凉,他都有些打寒颤了。

“我刚想起了爷爷,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爸,你要让我和爷爷在一起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南恒生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蜷进被褥里继续睡觉。

爸,你记得答应我的话啊!辛欣看了看一边丢着的空药瓶,两行泪滑下了脸颊。

芥川龙之介曾说过:“我们是为了失望而生存,失望至极,自然又会萌发新的希望,不是拔除野草后的土地,风信子是不会开花的。不是经过幻灭後的心理产生的希望,不能算是强而有力的希望。我们是寂寞的,但比起没那麼寂寞的人,我们还是强些…”

我们都是寂寞的,我们也是孤独的,解脱是杜绝烦恼根源的最好办法。

辛欣轻轻念着,有些消沉。她不是失望至极,而是太累了。

爸,我很快就会和爷爷在一起了,你以后都不用挂念我了。辛欣看着远处的夜空喃喃地念。

邻座上有一个大盒子,一个美丽的SD娃娃,送给小曼的结婚礼物。世界上最了解她的小曼,辛欣不敢打电话给她,怕她影响了自己的想法,就以此告别吧。

小曼,原谅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如果,如果你在幸福的闲暇时能想起我,那就是我的快乐了!

苏老爷子,他会失望吧!会内疚吧!她不想他内疚,她选择这样的方式放弃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只是太累了,而且一无牵挂。

手机响了,苏旷的!她刚才一直关机的,刚为了给父亲打电话才开的机,她看了一眼,关了机。

还有什么可说的,她不想说也不想听。手机握在手里,水晶葡萄的光亮在车灯的照耀下晶莹得发亮,里面的旷字隐约可见。辛欣放下了手机,想了想又拿了起来。苏旷送的,对她有特别意义的贴身物品,就让她带着吧!

她推开车门走下去,海风迎面吹来,好凉好冷,她打了个寒颤,有些清醒。

鞋子在潮湿的沙上好难走,她甩了鞋赤足走着。白日在阳光下细软的沙子在潮湿后变得有些刚硬烙脚,她走了一段路就懒得走,在高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大海一片静寂,只有波浪细细地吻着岩石,皎洁的月亮已经慢慢淡去。一会她会下去游泳,一个晨游溺毙的人应该不会给苏旷苏氏集团带来什么丑闻吧!

苏旷!她轻声叹息,现在没刚才那么恨他了。早先时候猛然看见他们在一起,第一闪进她脑子的是他们联合起来背叛她,此时冷静下来又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坏,他被辛娜引诱的吧。他只是容易立场不坚定而已,她在心里叹气,她不接电话不是恨他,而是怕他影响她。他总能影响她,一言一行,一笑一颦,总能牵动她的情绪。

爱一个人就是如此吧!她突然很怀念他的声音。最早让她心动的不就是他的声音吗!磁性低沉地喉音,一张口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声音说“我爱你”应该很性感吧!可惜,她从没好好听过,唯一的一次现在想来她怀疑是自己半梦半醒听错了!

这世间唯一听过苏旷说“我爱你”的只有凤瑶吧!

那么挑嘴那么眼高的一个人,只有凤瑶那样的女人才会被他无可救药地爱上吧?那样爱上了,就会是一段轰轰烈烈,惊世骇俗的不凡之恋吧!一生的记忆一生的难忘!

平凡的她,是命运和他开的一次玩笑吧!当命运醒来,一个哈欠,一扬手,历史又回到了正轨。而她会变成夜空中的一颗小星星,静静地俯瞰着这尘世中她曾经留恋的一切吗?

会吗?会吧!

苏旷,你会怀念那颗星星吗?一颗只会给你带来烦恼,平淡无奇的星星?

会吗?

车里的音乐在宁静的夜空中隐约可闻,辛欣在沙上躺下,听着那传来的歌声:“我们可不以不勇敢,当爱太累梦太慢没有答案,难道不能坦白地放手哭喊…要从心里拿走一个人很痛,很难…当伤太重心太酸无力承担…可不可以不勇敢…”

泪缓缓从辛欣眼中流了下来。你们所有的人都原谅我吧!原谅我这一次!原谅我让你们失望!我不是勇敢的,我也不坚强,我只是一个小女人,一个希望能得到一点点爱就知足的女人…可是为什么那么难呢?…我真的累了,我无力承担你们对我的期望…请原谅我无法勇敢地生活下去。

旷,我已与爱绝缘,没有了你,我算什么?当我的人生如此低潮之际,但愿我能将你的笑容放在心中…

[卷]永不原谅

凌晨四点三十分。

南辛欣一夜未归,苏旷也一夜未眠。桌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满一缸的烟头,他在等,等所有人的电话,或者只等一个人的电话。

苏旷每隔几分钟打一次辛欣的电话,都是关机。刚才偶尔打通的一次都被辛欣挂了,她一定恨死他了吧!苏旷简直无法相信辛娜会对他做这样的事,特别是在他和辛欣如此矛盾的时候,这样的画面落到辛欣眼里,他百口莫辩。

“叮铃铃…”座机电话响了,苏旷扑过去接起电话,急急问道:“辛欣,你在哪里?”

“辛欣不在家吗?”是南恒生,他一副狐疑的语气。

“爸,是你!”苏旷的语气很失望。

“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辛欣为什么半夜打电话给我说她要去旅游?”南恒生开口就咄咄逼人地发问。

“她说她要去旅游吗?”苏旷追问,心里闪过一丝希望,或许情形没有他想象的糟。

“是。她说要去八十天环游地球,说叫我好好照顾自己,还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要让她和爷爷在一起。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恒生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我从接了她的电话就睡不着,越想越不对劲,辛欣的话怎么像在交待遗言?”

苏旷闻言倒吸了一口气,眼睛扫过沙发上的辛欣的日文书。如果他刚才只是隐隐有此类的猜测和担忧,那么此时他已百分之百地确定那傻瓜去做傻事了。

“爸,以后我再向你解释吧!我在等电话,我挂了。”他不顾南恒生的反对啪地压下了电话。

南辛欣!南辛欣!你敢出事!你敢出事的话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苏旷目眦尽裂,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怒喊。

苏旷疯狂地打辛欣的电话,又打了十几次,电话意外地通了。

苏旷嘶声叫道:“辛欣,你在哪里?”

电话里一片静寂,苏旷发狂地叫:“辛欣,是你吗?星星,说话…宝贝,求你,回答我。”苏旷几乎要疯狂了,电话里仍然一片寂静。

好半天才听见辛欣的声音,很遥远的感觉,静静地说:“你不要问,不要问我在哪里!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听我说。如果你说话,我就挂了电话。OK?”

苏旷有些要抓狂了,有心不依又怕她真的挂断,那女人的倔强非常人能比,他只好咬紧钢牙挤出:“好,你说!”

辛欣沉吟了一下,才慢慢说:“苏旷,我不恨你,我想你记住这一点,我真的不恨你!虽然我们从认识以来有很多的不愉快,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给过我最快乐的时光。记得在日本那段时间吗?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谢谢你!…旷!你喜欢我叫你旷,对吗!旷!”

她温柔的嗓音轻轻低吟这个字,让苏旷想起她妩媚的样子,心中一时忍不住又酸又痛。

“缘分是件很奇怪的事,对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谁也不知道的事!还记得你第一次吻我的事吗?你喝醉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就吻了我!可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去KTV吗?我告诉你,我是去和徐可相亲,可是他因为有病人没有来。如果他来了,我们就不可能有后面的故事了,呵呵!”辛欣淡淡地笑笑,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

“你记得那次你回来找我打小偷的事吗?你很凶的骂我,我呆呆地看着你。你以为我是怕吗?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是感动竟然有人关心我。如果说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让我心动了,那么从那一刻起,我爱上了你。我从来没想过会得到你,这是一个梦,我知道终有一天会醒来的。我一直都想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天的到来。”辛欣凄然地又笑了笑,顿了一下。

“这是一段错误的婚姻,是命运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吗?我想置身事外地看着,却不知不觉地一步步走了进来。我一天天发现自己越来越爱你,又一天天发现爱你很累。我不知道是你太优秀还是我太自卑,在幸福里我都患得患失!你一定怪我吃药打掉了我们的孩子吧,我说我没有,你相信吗?你相信我吗?”

苏旷揉着越来越痛的额头,蹙眉问:“你喝酒了吗?”

她酒醉的时候就一直在说这件事,听得苏旷一头雾水,还说等晚上回来,她清醒的时候问个清楚,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些意外。此时听见她又说这件事,苏旷再迟钝也隐隐猜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联想到辛娜在他酒杯里做的手脚,苏旷猛然一惊,难道这一切都与辛娜有关?

“我没有,我没喝!你不相信我对吗?正如你不相信我没有为情自杀一样!”辛欣叹了口气。

“我和徐可从来就没有什么,为什么你不肯信呢!我和他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为他自杀?呵呵!不知道为什么说真话没人信,南辛娜编出的假话竟然有那么多人相信…”辛欣的语气很空洞,让苏旷郁闷地握紧了手。

这时座机又响了,苏旷赶紧用另一只手接起来贴在耳朵上,对方报了个方位,苏旷听了放下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南辛娜好坏!是她捏造的我为情自杀。我一生只有这一个妹妹,一直都很喜欢她,让着她。我搞不懂她为什么总是视我为眼中钉…她像阿紫,又捣蛋又调皮,只要得罪她,她就在我水里,饮食里放泻药。我一次次着她的手,却总是防不胜防…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恨我,为了得到你,她下药害我,诬陷我为情自杀,更坏的是她竟然上升到用堕胎药。苏旷,对不起,巧克力是你给我的,我以为是你不想要孩子才下的药,加上凤瑶的事,辛娜告诉我你们…”辛欣说着哭了,她的声音夹着哭声断断续续。

“对不起,旷,我怎么会相信你会对我做那么残忍的事呢!对不起!我竟然还那么恨你,对不起!…”

苏旷心一疼,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握方向盘的手不由一抖。天,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妹?他虽然已经隐约猜到是辛娜的问题,却没想到是辛娜借他的手下的药。巧克力?他依稀想起有次辛娜在卖巧克力的附近搭过他的车,难道就是在那时她换了巧克力?对,一定是在那时,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难怪辛欣那么恨他,试问他亲自买的巧克力让辛欣流掉了孩子,难怪辛欣再也不吃巧克力,想到前些日子两人间的冷漠猜疑,苏旷的眼神不由自主就冷了,非常后悔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太轻了。

南辛娜,你最好赶紧祈祷辛欣没什么事,如果辛欣今天有什么…,那么挫骨扬灰也不会解他心头之恨,苏旷恨恨地想着,在心里发誓铁定饶不了辛娜。

“旷!我真的没恨你,我只是累了。你不是说过,如果累,就趁早解脱吗?我们承认这个错,让我们彼此解脱吧!…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电话里只有辛欣轻轻的抽泣,苏旷心如刀割,却不想打断她,就让她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吧!她已经压抑太久了!说出来或许过了今天他们就能重新良好地开始。

“我想过走,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呢?去哪里都一样吧…我真的累了…旷,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但我又怕你说话让我伤心,怎么办呢?…旷,我想睡了,我要去睡觉了。你别骂我,我再做一件错事!…为什么我总是做错事呢!呵呵,以后不会了。你骂我,我也听不到了。你原谅我,看在我爱你一场的份上原谅我…以后你想我时看看星星,那么多星星只有你看见的星星才会笑,那就是我…你会想我吗?会吗?…会吗?”

辛欣朦胧越来越弱的声音让苏旷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他再不管辛欣禁忌,对着耳麦嘶声大叫:“不许睡,不许!你睡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辛欣放肆地大笑,然后叫道:“你犯规了,我说了,你一说话我就挂的,拜拜,我要去睡了。”

苏旷又惊又怕地大叫起来:“不许,我不允许!”

手机中辛欣的笑声在淡去,他怒吼道:“南辛欣,听我再说一句。”

辛欣半梦半醒的声音:“我很累,你别吵了,行不行?”

“我爱你,南辛欣,我爱你!”苏旷嘶声叫出时眼眶已经潮湿了,从来没想到对她的爱要以这种方式吼出来,这让他非常痛恨自己,他为什么不早早,不在那个清晨大声地说出来,为什么那么骄傲地矜持着,只是为了怕再一次受到伤害…

“我爱你,我爱你…”他大吼着对辛欣说着爱,一句又一句,一遍又一遍,他深恐再不说就永远没有了机会。他将油门踩到底,不顾危险地狂飙起来。

深夜无人的路给了他纵横奔驰的机会,他却恨不能再长出翅膀飞起来。陈洋已经给他弄到了辛欣手机的卫星定位,他现在飞驰而去的就是这个位置所在。

“我爱你,星星,我爱你,宝贝,你听到没有?”电话里没声音,苏旷又急又气地叫嚷道。

辛欣在那边似乎迷糊了一下,迟钝地说:“苏旷,我刚刚睡着了吧!我又做了一个梦,你说你爱我。呵呵,梦吧!多好的梦…你怎么叫醒我,我还要接着睡。”

电话里一片嘈杂声后,断了。

南辛欣,你敢!你敢出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决不原谅,永不原谅!永远永远都不原谅!苏旷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一想到辛欣早先时候决绝的表情,他就全身发冷。他知道如果辛欣以前自杀是假的话,这一次铁定是真的。

即使一千年以后,闭上眼,他都能看到辛欣当时眼中万念俱灰的绝望,就是这种绝望让他刻骨铭心的发冷。

苏旷开着车在沙滩上狂飙,卷起的沙子将爱车糟蹋的一塌糊涂,如果让爱车的阿元看到一定摇头叹息,苏旷却没空在乎这些。

终于远远看到辛欣的车,车门大开着,车前灯已经因为耗电太多微弱下去。

苏旷冲过去,疯狂地寻找,人不在。他绝望地用手机又拨辛欣的手机,轻微的风声中隐隐听到前面有音乐在响。苏旷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沙滩上躺着辛欣,手机在旁边闪着彩灯响着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