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乔非进展到哪一步了?”袁浅浅不死心,拉着顾子衿的衣袖晃来晃去,晃得顾子衿心如死灰,只得乖乖回答,“反正没到你和沈辰澈那一步!”

“噗…”袁浅浅颇有自知之明地退了几步,继续让顾子衿闭目养神去了。

说实话,大学四年,袁浅浅过得颇有几分浑水摸鱼,学校举行什么活动自然也是兴趣缺缺,因此,对B大说不上特别浓厚的感情。

可今天,漫步在校园当中,袁浅浅不知怎么的,当真生出几分不舍的味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走,其情也真”了吧?

以前跟莫颜总是在一食堂排队抢糖醋排骨;二食堂的汤可谓是一绝;和宿舍几个人每天早起冲去教学楼,只为了抢前几排的座位;老校区的林荫小道,夏天走在这里可以听到蝉鸣与鸟叫;宿舍楼旁边的小桥,经常有情侣在这里缠缠绵绵;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可以看到原处的小土丘,并不怎么高,却也有满山的郁郁葱葱…

先来想来,这些回忆虽然有辛酸,有甜蜜,但是总能够让人铭记,让人怀念。这就是青春,它终将逝去,可它曾经存在。

毕业典礼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举行,学校的领导一一上台讲话,那些什么鼓励大家报效社会、回馈母校的话,袁浅浅听得也不分明,倒是坐在她们身边的班主任,絮絮叨叨安慰了一会儿,惹得她们心里面一阵酸,一阵甜,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毕业典礼结束后,宿舍几个人正准备出去好好狂欢,正好遇到了学生会的几个人,之前陶怡然也是在学生会混过一段日子的,当下决定凑到一块儿去。

虽然只是在学校附近的小菜馆里,但是一行人即使挤了一张圆桌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便的,反而莫名拉近了距离。

离别时往往明白珍贵所在,才懂得去珍惜。袁浅浅虽然一直在感情方面不怎么有天赋,但是在这种时候也忍不住吸吸鼻子生怕一个不小心,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那群男生估摸着平时也是个没胆的,看到女生绕路跑的宅男数枚,今儿个总算是壮了胆子,说什么大学里最后一个晚上了,死活拿着啤酒灌女生。

袁浅浅宿舍里也就只有她酒量无能,躲在角落里头说什么也不肯喝酒。上一次醉酒之后,沈辰澈便对她三令五申,让她滴酒不沾,要是今儿个再喝酒,估摸着回家沈辰澈也不会放过她。

至于其她几个人,早就挽起袖子,大声吆喝着,和男生开始拼酒了。

其中,以顾子衿最为惊心动魄——神色淡然地灌了五六瓶啤酒,把瓶子往桌上狠狠一敲,“还有谁,继续啊!”

男生们瞧她这模样,大约也知道是心里感触颇多,反而不在敬酒,而是小心翼翼地劝着,少喝一点吧。

顾子衿大约是觉得无趣了,“哼哼”地做到了袁浅浅的旁边,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呀,我不过是想喝醉罢了,一个个的至于么!”

袁浅浅只道她是要离开学校了,拍了拍的肩膀安慰道,“以后要是实在想学校,再回来看看不就行了?反正陶怡然留在学校读研,我们可以找她呀?”

哪晓得,顾子衿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他以前说过,等到我毕业,一定会在我的身边,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是说…陈嘉瑞?”袁浅浅一愣,试探问道。

顾子衿不答话,抬着头,袁浅浅知道她有些微的醉了。

“子衿,你现在不幸福么?”

“不是…乔非对我很好,只不过,人呀,总是喜欢念旧,不是么?”顾子衿自嘲地笑笑,“不过也好,既然毕业了,那么就放下吧。”

有人说过,刻骨铭心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一段时光。袁浅浅一向不是喜欢戳人伤疤的,所以从来没有问过顾子衿,她和陈嘉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大约也是一段伤筋痛骨吧。

等到顾子衿趴在袁浅浅的怀里呼呼大睡的之后,乔非打来了电话,袁浅浅还没开口,他便心急火燎地问,“子衿她在哪儿?”

袁浅浅“扑哧”笑了一声,将地名报了出来,乔非立刻挂了电话,想来是在往这边赶。

没关系,终归遇到了对的人,这样,也不错呀。

莫颜和陶怡然以前并没有见过乔非,等到他风风火火进了小菜馆,皱着眉抱起醉醺醺的顾子衿时,俩人才诧异地走到袁浅浅身边,上下打量着乔非。

等到乔非离开,莫颜才挑挑眉毛,问,“谁呀?”

“我们公司的总经理,顾子衿的男朋友。”

陶怡然顿时惊呼,“我说这世上怎么没好男人,原来那些妖孽早就被你们挑走了!真不公平…”

反倒是莫颜有些不解,“陈嘉瑞他…”

袁浅浅摇摇头,不再多说,两人便也明了,只是打趣袁浅浅,“怎么,你家沈辰澈呢,不过来接你?”

“应该不来吧。”袁浅浅一摊手,直接无视莫颜的嚷嚷,“不行了,我的王子在哪儿呢?你说他家白马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到现在都不来接我?”

(# ̄▽ ̄#)

每个女孩总会遇到一个爬山涉水、踏马而来的王子,只不过有时候因为路途太漫长偶尔来得晚点儿罢了。

一群人闹哄哄地散了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了,袁浅浅好不容易扶着宿舍另外两个东倒西歪的人回了宿舍,一看,已经是门禁时间,也出不去了,便给沈辰澈打了个电话。

“今天不回来了么?”还没开口说话,沈辰澈便似乎已经猜到了,问道。

袁浅浅站在阳台上,看着外头的大月亮,笑了出来,“嗯,反正有牛奶陪你,你也不寂寞。”

沈辰澈不满地嘀咕了两句,继而认真地和袁浅浅说了句抱歉。

反而袁浅浅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要说这个?”

“没能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很抱歉…我本来以为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能陪你一起走过的。”

听了这句话,袁浅浅只觉得心里有一块瞬间柔软了下来,“没关系啊,两个人在生活里头总要有点儿距离才好。”

“真的么?那我可回去了!”

袁浅浅吃惊地低头一看,宿舍旁路灯站着的不是沈辰澈是谁?

“浅浅,晚安。”沈辰澈朝她挥挥手,温润一笑。

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喵呜,这大概是我写的最痛苦的一本小说了吧?远目】

不管怎么说,快要完结了,还有最后一个波澜就收尾,或许是因为之前太喜欢沈辰澈,真正写起来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吧…

各种意义上,尽量早点结束吧!

41

第四十一章

袁浅浅对自己近来的生活还是相当的满意,毕业之后,顺理成章地留在实习的公司里,也成为了朝九晚五的一份子;跟沈辰澈住在一起,颇有老夫老妻的架势。

所以,当穆娴打电话来邀请她当伴娘的时候,袁浅浅心情愉悦地一口答应了。

明明以前还和穆娴是相看两厌的类型,可现在居然能相处融洽,袁浅浅对此还是相当的庆幸,便多嘴问了一句,“你为什么选我当伴娘?”

“因为我觉得伴娘应该是绿叶般的存在,我朋友里头除了你实在没有其她人选了…”

袁浅浅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多嘴问她!

等到婚礼当天,袁浅浅才知道伴郎并不是沈辰澈,她不禁有些困惑,“你不是和梁宇泓挺熟的?”

“大概是怕我抢了他的风头吧?”

袁浅浅心里头狠狠唾弃了沈辰澈一回,居然跟穆娴回答得一样自大无比,这两个人没凑到一块儿去真是可惜!

“你在琢磨什么呢?”沈辰澈瞧见袁浅浅这眼神,眯着眼,看上去实在是…太禽兽了!

要是真把心里头的想法告诉他,那自个儿就是缺心眼!袁浅浅撇过头,笑着打哈哈,“瞧瞧,这婚礼还挺有新意的…”

“你喜欢?”沈辰澈看似不经意,“那咱们也这样办不就行了?”

“噗…”大哥,您话题跳跃得还能再快点儿么!

婚礼是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度假小岛上举行的,无论是穆家还是梁家,都不希望太轰动,便悄悄请了些亲朋好友,将所有媒体都“拒之门外”。

客人也并不算多,被用游艇送到了小岛上,虽已经是低调,可一排的豪华游艇,看上去还是有几分气势磅礴的。

其实大部分都是和沈辰澈相熟的,见到了他搂着袁浅浅,还笑着调侃,问他们俩什么时候喜结连理。

袁浅浅自然是红着脸不说话,倒是沈辰澈,笑得一派怡然自得,“快了。快了…”

在婚礼开始之前,袁浅浅到别墅里头做准备。刚进大门,一片青葱的翠色,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颇具热带风情的植物,绿草碧树缅栀子蝎尾焦,藤萝矮树和花枝穿插着蔓延。让袁浅浅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听到了几声鸟叫。

“喜欢的话,让沈辰澈也在旁边买一栋别墅不就行了?”走在身边的穆娴看到她这幅模样,波澜不惊地说道。

“算了,这未免太奢侈了吧?”

穆娴无奈一笑,“我们这种人除了钱,剩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少。”

袁浅浅一个愣怔,看向穆娴,“对了,你,你…”

“想问什么?”

“你和梁宇泓…你们…”

“嗯,不管是不是自愿的,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够反悔了。”穆娴并没有直面回答,可不知道为什么,袁浅浅总觉得她脸上的微笑看上去并没有直达眉眼。

不一会儿,穆娴换完了衣服出来,袁浅浅忍不住惊呼了出来。并不是西式的白色婚纱,而是复古旗袍。

与店里卖的那种改良款式完全不同,机器绣花或机器缝纫出来的,永远比不上纯手工的订制品,像是拉链一样的现代派的东西丝毫都没有看到,古色古香得让人觉得叹为观止。旗袍一向是沉着而有神韵的东西,拿在手里都会让人觉得沉甸甸的,精细的美丽。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刀切,流水线上哗啦啦裁出来的成衣,而是数千针十色线才能绣出来的一只蝴蝶一朵牡丹,光是捧着,都好像感觉得到工匠倾注在上面的绵密心思。

哪怕是穆娴这种素来挑剔的人,这时候也是一句话没说,安安静静地摸着旗袍上的绣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件旗袍是四道手工绲边,饱满圆润,凑近了都全然看不出针脚来,精致考究的玉石扣头,天衣无缝的拼花,打籽绣的颜色生动而丰富,绣花一路做到领子上,手艺细腻的让人叹为观止。

穆娴一直是姿色妍丽的人,如今穿了这旗袍,挽上了发髻,更是显得挺拔有型,高领,半袖,合身合体,典雅而细致,瞬间就将穆娴的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起来,曲线毕露。

至于手腕上的玉镯,晶莹通透,更是让穆娴原本就白皙的皮肤透着令人迷醉的色泽。

在袁浅浅看来,能有这样一次婚姻,穆娴实在是没有任何遗憾了…如果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伴娘自然是不能抢了新娘的风头,袁浅浅虽然也穿了一件旗袍,但却低调了很多,也没有佩戴什么首饰,看上去干净素雅了很多。

扶着穆娴走出去的时候,袁浅浅一点儿都不惊讶地看到了许多道惊艳的视线,自然也包括梁宇泓的。

袁浅浅跟梁宇泓并没有什么交情,见过几次,对他的印象都只是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罢了,这一次靠近了看,却发现他也是一身复古,居然有木有样,并不逊于穆娴几分。

就像是封面是《花花公子》,但翻开来却是《论语》,让袁浅浅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看着穆娴缓缓将手递给梁宇泓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抓得紧紧的,大概会一点点好起来吧,袁浅浅忍不住想,爱情,这东西,向来就是用时间来打动的。梁宇泓他绝对舍不得后悔。

而另一边,沈辰澈和几个损友坐在宾客席上,远远地看着。

其中有人忍不住惊呼,“呦,那是你家那个小女孩吧?”

沈辰澈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人便笑了起来,“谁说是小女孩的,人家现在可是沈辰澈心尖尖上的,才不是小时候跌跌撞撞跟在我们后面跑的小跟屁虫了!”

“也是,我就知道那时候他肯定是怀了什么坏心思,果然喜欢这口…”

“你们几个…”沈辰澈凌厉目光地甩过去,几个损友立刻讪讪地住了口,摸摸鼻子,“真是开不起玩笑!”

沈辰澈懒得再和他们扯鬼,将视线移到了新人方向。他们已经开始轮流敬酒,不过,正因为来的都是熟人,反而越发地朝着新郎新娘起哄。

作为伴娘的袁浅浅,同样也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代酒是要喝双份的,沈辰澈看着袁浅浅拿着杯子有些迟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替她喝了。

几个好朋友平日里也难得聚在一起,今儿个好不容易凑齐了,见到沈辰澈这幅模样,当然是毫不留情地就开始损他。

“你说说,人家结婚高高兴兴的,你用得到这么担心你家那口子么?出不了事的,来,跟我们喝酒聊聊…”

“别跟我说,你是重色轻友的人啊!”

“你们几个能跟我家浅浅比么?”

“滚…你这小子,越发得瑟了呀!”

结果,就这样,沈辰澈一时没察觉,等到再去瞧袁浅浅的时候,她已经有点儿醉醺醺的了。

到最后,还是穆娴一边被众人灌着酒,一边护着袁浅浅,看到沈辰澈来接人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抱怨道:“我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快点把她带回家去,我可不管她!”

沈辰澈明了穆娴的意思,朝她抱歉地一笑,抱着袁浅浅便提前离开了。

原本,在小岛上也有不少房间用来接待客人的,沈辰澈看了一眼怀里的袁浅浅,想了想,还是回了B市。

正开车往公寓走呢,沈爸爸却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让沈辰澈回家一趟。

沈辰澈眼神暗了几分,还是转了个弯。

沈妈妈见到袁浅浅这幅模样,立刻心疼地把她带上了楼,还不停地数落着沈辰澈,“明知道浅浅不能喝酒,你也不挡着点!连自家媳妇儿都不心疼…”说得沈辰澈顿时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而沈爸爸等到俩人消失在二楼的转弯处,看了眼沈辰澈,朝他点点头,“你跟我来…”

沈辰澈跟在父亲身后,一直进了书房。

他进屋之后,就站在了门口,不再向前一步。而沈爸爸则坐在了书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脸色渐渐地阴云密布起来,“关门!”

沈辰澈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再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父亲手上拿着的一叠资料。“你还真把我当成死人了,啊!”

沈爸爸用力把那一叠资料当成了惊堂木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拍,看着沈辰澈,眼神里似乎能冒出火来。这个儿子,一直按照他期待的模样成长着,可这一次,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至于沈辰澈,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只是想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就调查我?!”沈爸爸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你胆子还真是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早点完结…

42

第四十二章

“这不是调查,只是在弄清真相罢了。”沈辰澈低眉顺眼,瞧见父亲那模样,将口气软了下来。

可沈爸爸却不吃那套,拿着那厚厚的资料又是狠狠地一拍,“真相?我倒想知道你查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

“爸,如果不是上一次浅浅的姑姑来,我永远不会去猜测您和袁伯伯的案子之间有什么关系的。”

沈辰澈看父亲的脸色微微一变,接着低声说了下去,“我记得您和浅浅的姑姑关系一直很好,可上一次见面却是那样的情景。照理来说,没有什么理由阻止浅浅嫁到我们家来,可是…”

“我想,凡事有因必有果。既然您已经知道我在调查,那么,结果,你一定也知道了。”

沈爸爸把沈辰澈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你就这么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嗯。”沈辰澈态度诚恳地点点头,“要是我们真的对不起浅浅,我心里头肯定不好受。她应该要比现在快乐得多,共享天伦,无忧无虑,而不是寄人篱下。”

“我们一直把浅浅当做亲生女儿!”沈爸爸皱着眉,口气有些不自然。

沈辰澈点点头,“我知道,可是,爸,如果您当初伸手拉一把袁伯伯,或许他不至于被逼上绝境。”

沈爸爸站了起来,在书房里不停地踱着步,隔了好久,才看了眼沈辰澈,长长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了,那么我也就不瞒你了。”

“且不说你袁伯伯到底有没有干那些事情,可既然证据都指向了他,也就没有办法。”

“那段时间风声紧,上头正愁没有人开刀,你袁伯伯自己撞了上去,谁能保他?”

沈辰澈沉默了几秒,“可是,您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

“就算我心里明白又如何?纵使我俩交情再好,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一旦出手,那么便不是袁家一家的问题,而是我们两家都吃不了兜着走,我不能冒这种风险!”沈爸爸摇了摇头,“你袁伯伯也是个死脑筋,当初若是认了下来,最多判几年,等风声过了,可以保外就医,也就出来了…可他偏偏做了最傻的选择。那些人自然乐得将脏水全部泼到他的身上!”

当初是步步为营,稍差一步,便是身败名裂,这些,沈辰澈又怎么会不懂?可懂和认同之间并不能画上等号。沈辰澈屏气了一会儿,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