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自然就是卫凌沣了。这次皇上来避暑,随扈的御医是以卫凌沣为首。每隔三日便进来给皇后娘娘请脉已经成了定例。

“这天气,日头下去也还热的要命,非要等子时过了才能好好地睡一觉。一天也就睡那么几一两个时辰,怎么能不困?”韩芊叹道。

“叫人再多摆些冰也就罢了,这是多难的事儿啊?”云硕轻笑道。

也是,怕热就多放点冰,多大点事儿啊。于是,清凉殿里的冰盆当晚便增加了一倍。

暑热的天儿,不管是避暑行宫还是皇宫都是一样的热。两处不同的是避暑行宫比皇宫里清静些,每日不用早朝,只有一次小廷议,几位随行的内阁阁老和六部要员凑在一起把朝政之事各自回禀一下,请皇上做个决断,也就散了。

如此,皇上每日陪在皇后身边的时间就多了些。

六月中旬,镇国公夫人出丧。韩芊不能回去,便亲手写了一幅挽联叫人快马送回,又叫慈心庵里的支持师太带着二十个小尼姑去镇国公府念经超度,并一路随行直到把镇国公夫人的棺柩送至韩家家庙停放妥当方回庵堂。

六月底,镇国公府的丧事办利索后,苹果儿和千夜赶到避暑行宫。

韩芊靠在凉榻上听苹果儿一一叙述这一个多月在家里发生的大小事务,听母亲大长公主近期的衣食以及病情的反复。

苹果儿事无巨细,把这一个多月来的事情都跟韩芊说了一遍,一直从午饭后说道黄昏时,尚且还有几大车的话没说。

“哎呀,奴婢到时忘了一件要紧的事儿。”苹果儿忽然摇头自责,“当时见着她的时候,奴婢还想,这事儿一定要先跟娘娘说,这一回来见着娘娘,却又给忘了。”

“什么事儿?”韩芊喝了一口茶,便把手里的茶盏递给苹果儿,“润润嗓子再说。”

苹果儿谢恩,把茶盏里的茶两口喝完,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见着邵姑娘了。”

“什么邵姑娘?”韩芊蹙眉问。

苹果儿看了看左右,又凑近了韩芊的跟前,声音压到极低:“就是礼部尚书邵大人的庶女,邵素雯,之前勾引陛下的那个邵姑娘。”

“哼。”韩芊听说是她,便莫名恼火,遂冷笑道:“怎么,难道她出家了,还能出来兴风作浪不成?”

“谁出来兴风作浪了?”外边传来皇上的清润的声音。

苹果儿忙住了嘴,起身迎上去跪拜请安。韩芊也从榻上站了起来,等他走近了方轻轻一福,甜甜的叫了一声:“皇帝哥哥。”

云硕握住了韩芊的手,方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苹果儿,淡淡的说道:“刚好你在这里,千夜已经跟朕求过了,朕一向不喜欢独断专行,这会儿当着你主子的面儿问你一句,你若是愿意,朕也愿意给你们这个殊荣。”

韩芊轻笑道:“皇帝哥哥都这么说了,苹果儿哪里还敢轻狂?”

苹果儿忙继续扣头谢恩。

云硕方淡然笑道:“既然这样,那朕就把这事儿交给吴缈去打点了。以后你们二人要齐心协力才是。”

韩芊也笑道:“嫁妆的事情交给奶娘去料理。我再叫哥哥给你们在外边买一处宅子,等收拾好了,你们就把事儿办了吧,总是老大不小了,再耽搁下去,倒像是我们苛责似的。”

“皇后娘娘仁爱厚德,奴婢无以为报!”苹果儿哽咽道。

韩芊摆摆手,说道:“好啦!这是喜事,你倒是哭哭啼啼起来。你这阵子也着实累了,先下去歇着吧。”

苹果儿谢恩之后,退了出去。

云硕方轻笑着对韩芊说道:“怎么样,朕替你了了一桩心事吧?今晚该怎么谢朕?”

韩芊微笑着靠在身后的榻上,问:“皇帝哥哥怎么知道我为了这丫头操心?”

“你的什么事儿朕不知道?”云硕好看的长眉微微一挑,“事无巨细,只要跟你有关的,朕都知道,都记得。”

韩芊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又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说,其实皇帝哥哥你的心眼儿是最小的。”

“没良心的小东西。”云硕无奈的笑骂。

韩芊敛了笑,又轻叹道:“我只怕,千夜那家伙不能好好对我的苹果儿。我的苹果儿可是最最温良贤淑的好丫头。”

“都说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其实,你的心里装的人装的事儿比谁都多。”云硕酸溜溜的哼道,“跟你比起来,朕可算不上小心眼儿。”

“我只关心我在乎的人。”韩芊说道,“不像皇帝哥哥你,要心系天下人。”

云硕失笑,细想想这丫头说的原也没错。于是又劝道:“千夜为了苹果儿,连北蒙王的护卫统领都敢杀,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取其性命,足见他对苹果儿的心思,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朕的人,你还信不过?”

“正因为是皇帝哥哥的人,才会恃宠而骄,不把人放在眼里。”韩芊扁了扁嘴巴。

云硕笑着拍了拍她交叠在膝头的手背,笑道:“放心吧,朕的人再恃宠而骄,也不敢对皇后的人怎么样。”

因为天气热,黄昏时分暑气未消,云硕在清凉殿后水阁中与韩芊乘凉。

韩芊近来胃口不开,晚膳亦不过敷衍,此时御膳房呈进冰碗,原是用鲜藕、甜瓜、蜜桃、蜂蜜拌了碎冰制成的甜食。韩芊素来贪凉,近几日饭没正经吃,这些东西倒是吃的不少。

云硕怕她伤胃,总不让她多吃此类凉寒之物,只命内官取了半碗与她。韩芊吃完了自己的那半碗,因见手边小几之上另一碗中还有大半,玉色薄瓷碗隐隐透亮,碗中碎冰沉浮,蜂蜜稠淌,更衬得那瓜桃甜香冷幽,凉郁沁人。于是她忍不住拿了银匙,随手挑了块蜜桃吃了。

“嗳,嗳,哪有抢人家东西吃的。”云硕修长的手指敲着案几,轻笑道。

韩芊含着匙尖,回眸一笑,露出皓齿如玉:“这怎么能叫抢。”说着又挑了一块甜瓜放入口中。

云硕伸手将碗拿开,随手交给小太监,说:“可不能再吃了,回头又嚷胃酸,昨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今天早上全都呕出来,眼下又忘了教训了。”

正说着,外边的吴四宝至水阁跟前回道:“陛下,太医院卫大人来给娘娘请平安脉。”

“本宫好好地,整天请脉做什么?”韩芊不等云硕开口便直接回绝,“你去告诉卫大人,本宫的身体早就无碍了,这三日一次的平安买尽可免了。”

“人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叫进来诊一诊吧,今儿早上还吐了。”云硕劝道。

“不要。”韩芊任性的靠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太医进来,我还得去换衣裳,这一折腾又是一身的汗!”

云硕听了这话,顿觉无奈,便摆摆手对吴四宝说道:“罢了,让他回去吧。”

吴四宝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六月下旬,开始进入雨季。吴缈奉帝后之命返回京城办差——为千夜都尉和苹果儿姑娘买宅子,布置新房,料理婚事。

“哎呦!可怜咱家一个无根之人,却偏生摊上这样的差事!”吴缈忙里偷闲朝着千夜抱怨,“你说你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当初咱家跟你提亲你不应,怎么样?到了万岁爷那里一顿臭骂,你这脑袋就底下去了吧?瞧着吧,往后啊,你家那娘子定然压你一头,把你吃的死死的。”

千夜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

“嘿!”吴缈看千夜笑得自得,便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他一把,“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奸邪!肯定没好事儿!”

千夜笑弯了眼,口气十分欠抽:“是不是好事儿,公公你这辈子都没法体验了。”

“欺负人是不是?!欺负人是不是?!”吴缈气得跺脚,“你再这样,你这事儿老子不管了!”

“不管这事儿您也甭跟我说,您去跟陛下和皇后娘娘说。”千夜淡淡的说道。

“我…”吴缈气节,狠狠地瞪了千夜一眼,坐在了地上。

千夜看了一眼吴缈胖墩墩的背影,上前去挨着他坐下来,用肩膀靠了靠他,轻笑道:“唉,前两天回京城,我瞧见了一个好烟嘴儿,刚好身上有点银子就给你买回来了。”

“东西呢?”吴缈气哄哄的问。

“在苹果儿那里。”千夜笑道。

“得!眼见着你们夫妻同心了!送一样东西,得让咱谢两个人是吧?”

“我这是想着您见她比见我方便嘛!您整天在内宫当值的人,对吧?”

“滚!”吴缈抬脚踹了千夜一脚,“你不说老子也知道自己是个内监!”

第四十九章 听窗根儿!求月票!

窗外的落日一分分西斜下去,隔着窗纱,殿中的光线晦暗下来。大叠积下的奏折还放在案上,特急的军报上粘着雉毛,那羽毛上泛着一层七彩亮泽,仿佛新贡瓷器的釉色,发出薄而脆的光。

本来金河秋汛,决堤不下四十处,淹没三州十五县良田万顷,数万灾民流离失所,乃至疫病渐生,急调粮食、药材赈灾。

而秋高马肥,北蒙部趁势南下,滋扰西岚关,因年年此刻必有游骑来犯,又经过大半年的战事准备,双方一直迟迟没有开战,因此守军一时大意,竟容细作混入西岚关内,数十细作于半夜同时纵火,满城军民扑救不及,一夜间将西岚城烧成遍地焦土。

西岚关乃是朝廷倚重的西北门户,遇此之变,急调关内肃州、凉州的驻军北上赴援,与北蒙的骑兵激战日久,竟相持不下。眼看不得不抽调北营赴援,所谓内忧外患,皇帝连例行的秋狩都罢而未举。

“陛下,宁侯来了,在外边等候宣见。”吴缈小心翼翼的回道。

云硕坐在原处没动,手指依然压在刚刚送到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上:“宣。”

宁侯进殿来,俯身叩拜:“臣卫章,叩见陛下。”

“起来吧。”云硕微微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臣,缓声说道。

宁侯再次叩首,朗声道:“谢陛下。”

“西岚城失守。”云硕把手上的加急军报往宁侯那边推了推,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叹道:“朕只得又把老将军你叫来了。”

卫章立刻躬身应道:“只要陛下圣旨一下,臣便领兵出京,背水一战也要把西岚城拿回来。”

“老将军豪气不见,朕心甚慰。”云硕点了点头,说道:“但是,这次,朕并不打算让老将军你出马。”

“那陛下的意思是?”卫章迟疑的看着云硕。

“朕这次想用年轻的将领。”云硕淡淡的说道。

卫章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自己,贺熙,唐萧逸等人已经年过六旬,是时候卸甲养老了。一个国家不能一直指望着老家伙们上战场。

“陛下英明。”卫章拱手道。

“然而,战场上瞬息万变,非得有老将军这样的人去坐镇,朕才放心。”云硕叹道。

卫章躬身道:“老臣但凭陛下驱使。”

“有些事情,朕也不想瞒着老将军,北蒙与我大云的这次战事,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一桩小事。事情因谁而起,便由谁去结束。老将军就给朕做个督军,可好?”

“臣遵旨。”卫章撩起衣袍,跪地接旨。

云硕抬了抬手,说道:“老将军请起。”

卫章谢恩后站起身来,站在一旁。云硕又朝着殿门外呵斥了一声:“还不滚进来?!”

千夜应声而入,进来后便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朕给你十万精锐,但只给你两个月的粮草。两个月之内你若不把这件事情了结,不用朕的旨意,宁侯便可直接夺了你的帅印。而你自己改如何了结,朕就不必多说了。”

千夜顿时红了眼,叩头道:“陛下放心!千夜就算是死,也要把西岚城夺回来!”

清凉殿,苹果儿一个人躲在水阁的台阶处偷偷地哭。

香橙转来转去终于找到她,噔噔噔跑下台阶拉了她一把,恨恨的骂道:“哭有什么用?!你有这哭的功夫儿还不如赶紧的去见他一面呢!”

苹果儿抹了一把眼泪,赌气的说道:“见一面又怎样?还不如不见。”

“你个没出息的!他就要上战场了!战场是什么地方?你该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那是九死一生,随时随地都会丧命的。”苹果儿说着,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下来。

“那你还不赶紧的去找他?”香橙着急的拉了苹果儿一把,“就知道在这里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找他做什么?找他,他就能不去了吗?这件事情本就因我们而起,大不了…大不了他若是回不来了,我便去给他陪葬!”

“出息!就说你没用!遇到什么事儿就知道哭!”香橙气得站起来跺脚。

“你说,我能怎么样?”苹果儿被骂的急了,也跟着站了起来,“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香橙被苹果儿反问,一时急了,咬牙道:“若是我,我就去找他,今晚就嫁给他!就算他这次去了回不来,我还能给他生个儿子,等儿子长大了,我叫他去给他爹报仇!”

“…”苹果儿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瞪我做什么?难道你们没有陛下赐婚?皇后娘娘连宅子都给你们买好了!”香橙怒其不争的瞪着苹果儿,“再说了,这总比你去陪着他死更有意义吧?!”

“是啊,这总比我陪着他去死更有意义。”苹果儿咬了咬牙,转身飞奔而去。

香橙舒了口气靠在身后的木质台阶上:“总算是骂的开窍了!”

“唉!”头顶上传来轻声一叹,水阁的栏杆上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你呀!还不赶紧的上来。”

“娘娘,小心些!”香橙吓了一跳,忙转身疾步跑了上去。

韩芊靠在水阁的栏杆上,笑看着香橙:“你倒是痛快了!这事儿也太莽撞了些,你怎么就知道千夜不能凯旋归来,封侯拜将?”

“奴婢也是为了他们两个好。”香橙搀扶着韩芊去水阁里的藤椅上落座,一边解释道,“若是他们两个今晚成了好事儿,那千夜在战场上势必也恋着她,但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放弃。否则,他若一心求死,咱们那死心眼儿的傻大姐这辈子可就惨喽!”

韩芊笑道:“你倒是想得远。”

“娘娘不知道,奴婢上午刚好去前面的清风明月阁送东西,凑巧听见千夜跟万岁爷跟前起誓,听他那口气,大有舍生取义的架势,回来又见苹果儿姐姐偷偷地哭,您说奴婢能不着急吗?”

“嗯,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韩芊点头道。

“奴婢谢娘娘夸奖。”香橙儿笑眯眯的褔身。

“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香橙儿听这话,立刻笑弯了眉眼:“奴婢不想要什么奖赏,只想等会儿去听墙根儿…”

“…”韩芊一本正经的盯着香橙看了一会儿,朝着她勾了勾手指。

香橙立刻狗腿的凑过来。

韩芊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本宫也想去。”

香橙立刻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这可不行,万岁爷会把奴婢丢湖里去喂鱼的。”

“你若是有法子让本宫跟你一起去,本宫就准你今晚的假。”韩芊满满的坐直了身子,“你若是没法子让本宫跟你一起去,那你今晚就在清凉殿值夜吧。”

“啊?”香橙立刻瞪大了眼睛。

“反正你也没有情郎可以会,就安安稳稳的替苹果儿值夜吧。”韩芊凉凉的斜了香橙一眼。

“娘娘…”香橙跪在皇后娘娘脚边,抱着娘娘的腿撒娇。

“刚才骂人的气势呢?”韩芊淡淡的问。

“娘娘,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吧。”香橙哭咧咧的求饶。

韩芊丝毫不为之所动,且淡笑道:“你有在这儿抱着本宫的腿求的份儿,还不如好好想想晚上怎么支开陛下,带着本宫去听墙角呢。”

“奴婢有什么好办法支开陛下呀!这整个儿后宫之中就没别人儿。陛下之粘着娘娘您一个,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就要找的!”香橙犯愁的叹息。

“什么鬼话!”韩芊叱道,“难道为了支开陛下,叫本宫去找一群女人来?”

“娘娘饶命,奴婢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奴婢嘴贱。”香橙慌忙请罪。

“算了,本宫就是去听个墙角,有什么好躲藏的?咱们就光明正大的去。陛下管天管地,难道还管着咱们去找乐子不成?”韩芊拿出皇后娘娘的气势来。

“娘娘说的是。”香橙忙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韩芊身上的霜白色绣银线云纹无袖褙子和杏色绫裙,又劝道:“不过娘娘要去听墙根儿,至少要去换身衣服呀。”

“走,换衣裳去!”韩芊忽然来了兴致,起身回清凉殿寝殿去换衣裳。

晚膳时分,云硕托着疲惫的身子回清凉殿找韩芊一起吃饭,进门却见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平日里守在殿内的苹果儿和香橙儿也不见人。

“人呢?”云硕进里面去转了一圈儿,出来刚好碰见青梅,遂皱眉问,“你们娘娘呢?”

青梅忙躬身回道:“回陛下,娘娘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儿了?”云硕皱眉问。

“陛下恕罪。”青梅褔身应道,“娘娘没说,奴婢也没敢问。”

“退下。”云硕摆摆手,把不相干的人都赶出去,自己去韩芊平日里常靠着的榻上坐下来,随手翻了翻手边的一个画本子,发现竟是一本野史,便无奈的笑了笑随手丢开,又去干果盘里捏了一颗松子儿捻去了薄皮儿丢到嘴里。

无聊。

云硕伸了个懒腰靠在榻上,闭着眼睛迷糊了片刻,睁开眼睛看见外边天色已黑,而他的皇后娘娘却依然没回来。

“来人!”云硕坐起身来。

“奴婢在。”青梅和山竹两个应声而入,后面还跟着吴缈和两个小太监。

云硕看着两个丫头,冷声问:“你们娘娘到底去哪儿了?”

“陛下恕罪,奴婢真得不知。”青梅和山竹双双跪下。

吴缈见状忙上前劝道:“陛下息怒,香橙和樱桃儿也不在,还有孙得福也没在,想必这些人都服侍在娘娘跟前呢,所以娘娘应该只是在这行宫里走一走,奴才这就派人去寻找。”

云硕忽然福至心灵,摆摆手说道:“不必寻找,你只叫人去凌云阁瞧瞧便罢了。”凌云阁是护卫的居所,千夜千寻身为皇上身边的近卫都尉,各自在那边有自己的屋子。

“是。”吴缈答应着转身要走。

“慢着!”云硕把手里的茶盏一放,站起身来,“给朕更衣。朕自己去瞧瞧他们背着朕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青梅担心的看了吴缈一眼,起身去给皇上拿家常燕服。

凌云阁,千夜的两间屋子里。

苹果儿把一个鸭蛋青色的包袱放到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双鞋子,一个荷包,一条头巾以及自己小时候就戴在身上的一个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