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日子便是守孝。大云守孝的规矩是热孝之中的子女,不但不能饮酒不能声乐歌舞,夫妻不同房,甚至不走亲不访友,并且辞去职务,只一门心思在家里哀思亲人。韩建辰等人是堂侄,还稍微差一等,尤其是韩建元哥儿仨,早就上折子辞去身上的军职,回来后便把府门一关,专心守孝。

却不知道忠毅侯府外边,有关韩家的传言却已经风靡了大街小巷。而紫宸殿的龙案上,也放慢了御史台参奏忠毅侯府借丧礼肥私敛财,重收奠仪的奏折,云硕开始的时候还翻一翻,到后面,干脆就都堆在那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皇上,您都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喝口茶吧。”吴缈端着一只盖碗上前来,轻声劝道。

云硕伸了个懒腰方抬手接过茶盏来吹了吹茶末,轻轻地喝了一口,又皱着眉头把茶盏放到了龙案上。吴缈看了一眼那几摞奏折,咽了口唾沫,没敢说话。

云硕抬头看了吴缈一眼,淡淡的问:“想说什么呀?”

“没,奴才不敢。”吴缈吓得赶紧的后退两步,深深一躬。

“这些都是弹劾忠毅侯府借着老侯爷丧礼敛财的折子。”云硕淡淡的哼了一声,抬手把其中的一摞推翻在龙案之下,“叫人把这些都拿出去,烧掉。”

“烧…烧掉?”吴缈不可思议的看着云硕。历代大云帝王对朝臣们上奏的折子留中不发的有,丢到一边看都不看就封存起来的也有,但还从没有看都没看就烧掉的。

“怎么?你有意见?”云硕冷冷的眼风扫过去。

“奴才不敢。”吴缈忙应了一声,抬手招呼身后的太监上前来把龙案上的几摞奏折都搬了出去。

云硕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起身在紫宸殿里转了几圈,只觉得心头越发的烦躁,却又没处发泄。抬头看见殿门口的千夜,便转身从墙上摘了天子剑朝着千夜喊了一声:“来,陪朕练练剑。”

千夜应了一声赶紧跟上去,君臣二人在紫宸殿的院子里剑走游龙,叮铃咣哴战到了一起。

吴缈身为内监,虽然武功不能跟千夜千寻这些龙卫比,但好歹也练过几年,他见皇上的剑法招招凌厉,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把千夜压制的喘不过气来,心里边越发的害怕,不知不觉间脑门子上伸出豆大的汗滴。

“怕了?”站在旁边的千寻轻笑着问。

吴缈牵起袖子来抹了一下脑门,皱眉道:“快想个办法呀!这可不行!”

千寻淡然一笑,在吴缈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心里不痛快,还是让他发泄一下吧。不然你这把老骨头就该受罪了。”

“嗨!”吴缈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连连摇头。

皇上不开心,心里憋气,这些他们这些随身服侍的人都看在眼里。可是皇后娘娘怀着身孕,皇上在紫宸殿里生气,又不能把这气带到凤章殿里去,不拿他们几个撒气又能怎么样?

看着越大越剧烈的两个人,吴缈又转头在千寻的耳边低声嘀咕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得想办法给陛下排解排解。”

“怎么排解?你可别出什么馊主意。”千寻皱眉道

“哎呀!我能出什么馊主意啊?!我还不是为你们着想?”吴缈叹道。

千寻看了一眼被皇上逼得节节后退的千夜,皱眉道:“那就说说你的主意吧。”

吴缈小声说道:“这眼看着天凉了,陛下也该秋狩了吧?这几年陛下一直勤于政务,把骑射都撂下了,最多去南苑骑骑马,这京城都没出过。回头你跟陛下说说,去西山狩猎怎么样?”

“这怎么行?娘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去百里之外的西山猎场?!”千寻咬牙道。

“不带娘娘去呀!就陛下带着龙卫和皇族里的几个王爷世子,最多再带上宁侯府的爷们儿就足够了。”

千寻给了吴缈一个冷眼,哼道:“把娘娘一个人留在宫里?亏你想得出来!陛下还不一脚踹死你。”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工夫,千夜已经败下阵来。云硕把指着千夜咽喉的长剑收回来,冷笑道:“没意思!你们这些人跟朕对打都不肯出全力!把朕惹急了,这一剑就真的刺下去,看你们还放水不放了。”

“陛下的剑术越发的精进了!”吴缈忙跑过去递上帕子,又笑着劝道:“起风了,陛下刚出了一身的汗,还是赶紧的进屋吧。”

“嗯。”云硕把佩剑递给千寻,接了帕子抹了一下脸,转身往殿内走。

进殿后,宫女又端了热茶过来,吴缈接过来送到云硕面前。云硕接了茶喝了两口,方舒了一口气靠在了榻上。

“陛下,过一会儿该用午膳了,您若是回皇后娘娘那边去的话,是不是换身衣裳?您刚可出了不少的汗呢。”吴缈低声问。

云硕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深红色的龙纹燕服,淡淡的说道:“算了,回凤章殿去沐浴更衣吧。”说完,便起身弹了弹衣袖往外走去。

回到凤章殿,进门便听见天心欢快的笑声以及小嫚和苹果儿的说笑声。转过屏风便看见靠在窗下矮榻上一身浅金色宽大衣裙的韩芊,原本堵在心里的那些不痛快顿时烟消云散,只要有贤妻娇女在侧,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便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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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禁军副统领

“什么?!都烧了?!”陆皓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高延时。

高延时看着陆皓然点了点头,无奈的笑道:“咱们这个陛下,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啊!”

“唉!”陆皓然望着屋顶悠然长叹,半晌才淡淡的说道:“本来,你们也没打算就凭着这些搬到忠毅侯府吧?毕竟是战功赫赫的世家,宫里还有个皇后,就这么一个‘借机敛财’的罪名只怕还不能动他们分毫。”

“大人说的是。”高延时点了点头,目光里露出得意之色,“不过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哦?”陆皓然不明所以的看着高延时,“此话怎讲?”

“陛下已经因为此事心烦,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当然,目前陛下是因为御史言官们的折子心烦,但等那些折子被烧了之后,陛下心烦的就不是御史们了。”高延时轻笑道。

陆皓然了然的点了点头:“你们已经成功的在皇上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高延时冷笑道:“是啊,这根刺扎进去了,后面就看我们的陛下怎么疼了。”

“你就不怕,区区一根小刺会被人家轻易拔除吗?”陆皓然满不在乎的问。

高延时轻笑道:“是的,换做平时,这跟小刺不算什么,很轻易就能被拔除了。但如今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加上丧父之痛,皇上绝不会让她知道这些糟心的事情。这件事情便也只能被皇上一个人闷在心里…没有皇后娘娘这朵解语花,这根刺怕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拔除。”

陆皓然看了高延时半晌,方道:“高兄,如此步步为营,精打细算,这可不像是你的计谋啊!”

高延时倒也不隐瞒,淡然一笑,说道:“这自然不是我的计谋,若是有这个本事,早就出手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陆皓然凑近了高延时,低声问:“那,究竟是何方高人呢?”

“这个么,老朽答应过他不跟任何人提及,还请陆大人见谅。”高延时拱手道。

“高大人你对着我还卖关子啊?罢了罢了,那我也不多问了。”陆皓然摇了摇头,没再理会。

高延时打了个哈哈,看着陆皓然明显不高兴的神色,到底也没多说。

时至九月,秋光绚丽,金风送爽,橙黄橘绿,金桂飘香。天地间一片丰收景象,也正是狩猎的好时节。

大云皇族尚武,历代皇帝都有秋狩的习惯,云硕幼年从军,更是精于弓马骑射。但因国事,狩猎之事每每耽搁,今年皇后怀孕,云硕更没有打算安排此事。

然而,两封国书送至龙案的案头,让云硕颇为为难。

一封国书来自西回鹘,西回鹘王说要进献马匹,皮革,黄金等物给大云皇帝,但因国中事务繁忙又无法进京,便邀请大云皇帝至承州,驰骋于广袤的草原一起切磋骑射之术。

另一封国书来自北蒙,说:北蒙境内今年夏天连续冰雹,牧民牛马凋零,因国事艰难,请求大云皇帝减免贡赋。

姚盛林,宁安臣两位内阁老臣以及王云岭等几个新贵整齐的站在龙案跟前。

云硕把两封国书捏在右手里缓缓地瞧着左手的掌心,半晌才问:“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姚盛林看了一眼宁安臣,方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两封国书其实是一件事。北蒙王和西回鹘王都是想让陛下去承州。但以我大云上邦国威,陛下完全没必要启动龙驾去承州。若他们想要见陛下,可来我大云帝都朝拜。”

“陛下,姚大人虽然意在扬我大云威仪,但臣却觉得这样做却也有胆怯的嫌疑。”孙树礼拱手躬身,朗声说道:“承州虽然远,但也依然是我大云的国土,我大云历代帝王年年都会去承州行宫秋狩,陛下也曾在那里一举击败过西回鹘。所以我们没必要怕他们,臣以为,陛下去承州,才更能彰显我大云天子神威。”

云硕看着孙树礼片刻,笑了笑没说话,却转头问王云岭:“王爱卿,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王云岭躬身说道:“臣以为,陛下在帝都接见回鹘王和北蒙王,和在承州接见他们,并没有实质的区别。回鹘和北蒙都是游猎民族,他们崇尚弓马骑射,只要我大云皇室在骑射上胜了他们,在哪里都可以彰显天子神威。”

“你还真是圆滑。”云硕轻声哼道。

“陛下恕罪。”王云岭立刻躬身请罪,“臣是觉得,在承州和在帝都,都各有利弊。所以最终怎么决定,还请圣裁。”

云硕皱眉道:“你说承州和帝都各有利弊,那么就说一说这利弊在何处?”

“回陛下,去承州,陛下车马劳顿,而回鹘和北蒙则以逸待劳。若是在帝都,回鹘和北蒙的人便会进驻帝都,我帝都城里便会鱼龙混杂,不但百姓会受到影响,还有一些官员世家也会受影响。”王云岭言简意赅,但意思却表达的非常明确。而他后面所说的百姓会受影响,官员世家会受影响到底指的是什么,云硕也顿时了然。

沉默片刻之后,云硕把手里的两份国书往龙案上前轻轻一摔,说道:“去承州。”

姚盛林忙躬身应道:“是。臣这就叫礼部和兵部安排起驾事宜,并安排随行名单。”

“都下去吧。”云硕朝着几个内阁大臣摆摆手。

“臣等告退!”姚盛林率领其他内阁大臣一起跪拜之后,退出了紫宸殿。

吴缈适时地地上一杯茶,云硕接过来却没有喝,只愣了愣神便把茶盏放在龙案上,起身离座往外边走去。

凤章殿,一如往昔。天心和小嫚的笑声,以及苹果儿和香橙的说话声,和千磊的哭声,还有韩芊偶尔加进来的责备声,组成这世上最温暖的声音。

云硕进门时朝着上前来请安的宫女太监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都不许出声。

“陛下,娘娘在后面小花园里看着文臻姑娘做桂花酱呢。”孙得福上前回道。

“嗯。都退下吧。”云硕点了点头,信步穿过游廊往后面去。

后面的小花园里,苹果儿叫人在阳光下摆了竹编贵妃榻,榻上铺设秋香色锦褥和石青色弹墨流苏靠枕,韩芊正舒舒服服的靠在榻上,看着跟前的文臻用十几种药材腌制早晨新采下来金蕊桂花。

“摆这么大的阵仗,弄什么好吃的呢?”云硕悠悠然走到跟前,笑问。

众人忙起身行礼,韩芊也欠身下榻却被云硕按住:“别起来了,靠着吧。”说着,云硕又看哪张小方桌上的十几个小碟子,笑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这不都是药材吗?”

“文臻在腌制桂花酱呢,这些都是配料。”

“腌个桂花酱这么麻烦?”云硕笑着摇了摇头。

“要味道好,自然就麻烦些。”颜文臻忙躬身回道,“奴婢算着这桂花酱腌好之后皇后娘娘刚好临产,所以要重新调制配方,将来用这个做的点心也好给娘娘进补。”

“你果然是有心的,怪不得皇后这么看重你。”云硕笑着在韩芊身旁落座,伸手捏了一点桂花碾碎,轻轻地嗅着指尖余香,笑道:“你现在几品?”

颜文臻愣了一下,方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忙欠身回道:“回陛下,奴婢承蒙陛下和皇后娘娘抬爱,现在是从三品。”

“哦。”云硕点了点头,轻笑道,“你在皇后身边服侍了这么久了,功劳不小。尤其是现在皇后有孕在身,每天的膳食药饵全都经你的手,你着实辛苦,朕今日便抬你为正二品。另外再赏黄金五十两,白银三百两,各色绸缎二十匹。下去找内库总管领赏去吧。”

“奴婢谢陛下隆恩。”颜文臻忙恭敬地磕头。

韩芊靠在榻上看着颜文臻,笑道:“本宫昨儿还说要好好地赏你,今儿陛下就发话了。你去吧,晚膳我想吃点清淡的。”

“是,奴婢告退。”颜文臻再次叩头,然后退了下去。

韩芊又看了看苹果儿,笑道:“小石头也该喂奶了,天心也饿了,你们把他们两个抱下去喂奶吧。本宫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是。奴婢告退。”苹果儿带着众人一起福身退下,并顺手把颜文臻的那十几碟子药材和一筐子桂花全都收拾了去。

云硕伸手敷在韩芊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低声问:“孩子乖不乖?”

韩芊低头把手敷在云硕的手上,轻笑道:“还好。这会儿没折腾。”

“那就好,这两个小家伙跟天心不同,好像特别喜欢折腾他们的母后。”云硕无奈的咬了咬牙,装作凶狠的样子,“等将来他们出生后,朕的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瞧陛下,居然跟没出世的孩子置气?”韩芊笑着摇头。

云硕叹了口气,握着韩芊的手,低声说道:“好啦,不跟你说笑话儿了,反正朕说笑话从来都逗不笑你。跟你说正经的。”

“什么正经事儿?”韩芊看着云硕的脸色,便知道这事儿他挺为难。

“朕过几天要出京一趟,大概一个半月能回来。去承州,可是你怀着身孕又不能走那么远的路,不能带着你一起去了。”云硕握着韩芊的手,轻声叹道,“真的意思是你和天心留在宫里,把千夜留下保护你们。再把你三哥和三嫂以及韩铮都接进宫里来陪着你。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去侯府,跟你的兄长们一起住些日子,怎么样?”

韩芊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方道:“我是皇后,怎么能去侯府住那么久呢。况且,陛下不在宫里,我正应该留在宫里看家,您看谁家男人前脚走,女人立刻卷包袱回娘家的?”

云硕听了这话立刻笑了:“好,好好!男人出门干正事儿,女人留下来看门守户。”

“不过,千夜不能留下来,他得跟在你身边。”韩芊说道。

云硕摇头道:“朕身边有千寻,还要带上朝中的一干武将以及皇室子弟。朕有烈鹰卫和锦鳞卫,还有龙卫,多千夜一个不多,少千夜一个不少。而你留在皇宫里没有一个对皇宫内外都熟悉的人守着,朕怎么放心?”

“陛下在宫里,千夜千寻这些人日夜值守在宫里,就算是进后宫也没什么。若是陛下不在宫里,千夜和那些龙卫就不好进后宫了。我可不想听到有些人说些闲言碎语。”

云硕皱眉道;“小嫚和那些内侍监不够。若是没有足够的人守卫皇宫,朕宁可让回鹘王和北蒙王来帝都觐见。”

韩芊笑道:“陛下就算是叫他们来帝都觐见,这秋狩也该去西山。而且后宫还得操持国宴,想想都累。你可千万别叫他们来帝都,人家还想安心养胎呢。”

“那怎么办?你这样朕也不放心去啊!”云硕犯愁的靠在韩芊身边,手指轻轻地捻着她的手指上的祖母绿戒指。

韩芊蹙着眉头想了半晌,忽然笑道:“有个人,刚好可以进宫来保护我,也能让陛下放心。”

“谁?”云硕抬头问。

“骠骑上将军的夫人,宁侯府的大郡主。”韩芊轻笑道。

“哈!”云硕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不错!卫大郡主的确是不错的人选。”

韩芊笑道:“卫大郡主比起千夜将军来,到底哪个更厉害些?”

云硕沉思道:“这可真的不好说,卫大郡主的武功师承她的父亲宁侯爷,据说她小时候整天在烈鹰卫里面混,逮谁跟谁比划拳脚,这一身的工夫可是集百家之长;若说行兵布阵,她在西南屡建奇功,打仗的本事比千夜的话,十倍有余。”

韩芊笑道:“所以嘛,陛下把她调进宫里来保护我,不就可以安心的去承州了么?”

“只是,这个人不好控制啊!她那火爆脾气可跟她的本事成正比的。”云硕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位巾帼英雄也只有邵将军能降服的了。”

韩芊笑道:“哟,怎么陛下还差遣不动一个女将军啊?”

“行军打仗的事儿自有军令如山,可让她来宫里做护卫…朕担心她若是心情不好,再把朕的后宫给弄出点什么事儿来,到时候她又不听你这位皇后的话,皇后再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韩芊轻笑反问:“陛下也太瞧不起本皇后了吧?您怎么就知道她不听我的话?”

云硕盯着韩芊看了片刻,笑道:“不过说个笑话罢了,瞧你就当真了。”

韩芊反手握住云硕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皇帝哥哥是觉得卫大郡主那爆碳的脾气会跟我不对付,不过陛下也请细想想,宁侯府满门忠烈,卫大郡主就算脾气再不好也不会连君臣纲常都不尊吧?就宁侯夫人那一关就过不了。”

“说的是。”云硕轻笑道:“是朕关心则乱。”

韩芊笑了笑,抬手端过自己的茶盏给云硕:“说了这么多话,喝口茶润润喉咙。”

云硕笑道:“你这是孕妇喝的,朕可不能喝。”

“不过是普通的花茶,孕妇都能喝,陛下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韩芊好笑的问。

“不是怕,是舍不得。”云硕接过茶盏来送到韩芊嘴边,“皇后娘娘先喝一口。”

韩芊笑着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之后便推开,云硕则把剩下的茶一口喝完,点头道:“到底是给孕妇喝的,这味道真是不错,这什么花居然这么香?”

“不过是陈皮和山楂,里面放了点玫瑰和蜂蜜而已。放心吧,不会对龙体有损的。”韩芊笑道。

云硕宠溺的笑着刮了一下韩芊翘挺的小鼻子,叹道:“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皇上的圣旨当天就到了骠骑上将军的府邸。上将军夫人卫依依被皇上委任为禁军副统领,负责皇宫的防护安全。

接旨后,卫依依很是奇怪,她虽然善武,这些年也跟着丈夫一起去西南打过几年仗,但却从来没有单独领过什么任务,说白了,她就是个夫人,就是个女眷,再有本事,身上的封号也只是郡主,是一品夫人。

“怎么回事儿啊?皇上怎么忽然想起让我去统领禁军?”卫依依皱眉问邵凌霄。

邵凌霄则一脸的平静:“没事,统领禁军也不是什么难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谁担心了?我是觉得这事儿蹊跷的很。皇上放着那么多武将不用,为何忽然用我一介女流?”卫依依横了邵凌霄一眼,风采不减当年。

“女流怎么了?谁说女流就统领不好禁军?”邵将军笑着揽过夫人的肩膀,“依依,哥哥相信你没问题。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别怕,有我呢。”

“哼,没你我就不行了?”卫依依不服的扁了扁嘴巴。

邵凌霄没再说话,只是捏了捏夫人的肩膀。

皇上的圣旨上说了,旨到之后即刻上任。于是当天下午卫依依便换了一身劲装先去了一趟户部,又跑了一趟兵部,然后进宫赴任。

此时天色已晚,皇上已经从紫宸殿回了凤章殿,听说卫依依来了,云硕直接吩咐吴缈:“请卫副统领来凤章殿吧。”

吴缈答应了一声匆匆出去,没多会儿的工夫便带着卫依依进了凤章殿。

“臣卫依依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卫依依进殿后跪拜行礼。

云硕看着卫大郡主不惑之年依然英姿飒爽,威风不减,遂淡然笑道:“卫郡主,平身吧。”

“谢陛下。”卫依依谢恩起身。

刚好香橙进来回说晚膳已经好了,请问娘娘何时传膳,韩芊便笑道:“卫大郡主来的好巧,本宫这里刚好要开晚膳了。郡主既然来了,就一同用膳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卫依依躬身道。

“不必客气,从今儿以后这皇宫内外的布防可就要麻烦大郡主了。今晚就算是本宫提前谢谢大郡主了。”韩芊说着,起身指了指偏厅的方向,“大郡主,走吧。”

“皇后娘娘这话臣不敢当。”卫依依拱手道:“能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事,是臣的荣幸。”

韩芊微笑点了点头,在皇上的搀扶下率先走到小偏厅。

金秋时节,小偏厅的靠山几上雨过天青色汝窑花瓶里用清水供着的是几根青碧色莲蓬。微风拂过,小偏厅里有隐隐的青荷香。

卫依依的目光落在莲蓬上略一停留,轻笑赞道:“娘娘真是雅致,这莲蓬真是有趣。”

韩芊轻笑道:“因为本宫怀孕了,什么熏香都不能用,只好用这些东西来装点一下了。”

皇上入座,皇后陪坐旁边。卫依依便在下手入座。

颜文臻带着几个宫女抬着食盒上前来,把精致的膳食一道一道摆放在桌上。

卫依依的目光扫了一眼,意外的发现这二十六道御膳里面竟然有好几道是自己特别喜欢的菜色,比如:清蒸白玉佛手,蚕豆玉米笋,茭白烧板栗还有一道是她特别喜欢的家里几乎隔天就会做一次的酸菜炖鱼。

“来,郡主…啊,不,从现在起,本宫应该称呼你为卫副统领。”韩芊笑着拿起筷子,指了指那道酸菜炖鱼,“这是本宫特意叫文臻给你做的。过几天陛下会去承州秋狩,本宫身子重不能跟随,只能在这宫里养胎。陛下放心不下这皇宫的守卫,从这一干武将之中选了郡主你。说不得,往后本宫跟公主的身家性命可就要交到副统领的手中了。副统领多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