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慕尧扁了扁嘴,低声嘟囔道:“这么小气,怎么当皇帝的。”

云硕瞥了慕尧一眼没搭理他,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顾凝霜,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顾家的人,对吧?”

顾凝霜惊讶的苦笑:“想不到陛下还记得顾氏女。”

云硕嘲讽冷笑:“嗯,本来是不记得了。你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朕不记得都难哪。”

“能让陛下记住,顾凝霜受这一遭罪,也算是值了。”顾凝霜满足的微笑。

“很好。”云硕点了点头,“那么,你是不在乎江南顾氏一家满门那一百三十六条性命了,是吧?”

顾凝霜看着云硕,淡淡的笑了:“有什么好在乎的?他们本来也没在乎过我。”

“你的心还真够狠的。”云硕冷笑道。

“陛下的心不狠吗?”顾凝霜冷声嘲讽道:“陛下的兄弟姐妹现在全都在牢狱之中,就连陛下喜得龙子大赦天下,他们都不能幸免。若是比狠心,天下无人能比得过陛下。”

“放肆!”云硕怒声喝道。

韩芊冷笑道:“想不到你也关心朝政之事,嗯?你倒是有心了。”

慕尧笑道:“一个一门心思承受千刀万剐之苦也要变成另一个人去勾引男人的女人,还有心思关心朝政?真是笑话。我想,是因为她身边的人常说这些话,被她听得耳熟了,这会儿口不

这会儿口不择言就说出来了吧?”

“朕明白了。”云硕神色一凛,冷声道,“年前恒王谋逆,邵隽文就是幕后策划的人!”

“还有新年宴上韩建申说的那番话,估计也是邵隽文教的!”韩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到顾凝霜面前,质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阴谋?!说出来,或许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阴谋?哈哈哈…”顾凝霜抬头看着韩芊,又疯笑起来,“自然是有阴谋的!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你让我活着,或者让我死了,都一样!我绝不会告诉你!我活着,看你如何下地狱,我死了,就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哈哈哈…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把你拖进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韩芊抬脚狠狠地踹了顾凝霜一脚,怒骂道:“你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邵…邵素雩才是疯子!一个被你用上千只老鼠吓疯了的可怜女人!”顾凝霜倒在地上,喘息道,“这样…这样的女人还不知她一个!韩芊!你会遭报应的!你害了这么多人…老天爷不会放过你!”

“砰!”一只茶壶带着滚开的水狠狠地砸在顾凝霜的头上。顾凝霜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昏死过去。

“哎呀!你把人给砸死了!”慕尧痛心疾首的跳起来。

“死了就死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反而浪费粮食。”云硕铁青着脸站起身来,拿了帕子擦了擦手,朝着韩芊说道:“走吧。你该睡午觉了。”

慕尧看了一眼那一对并肩离去的背影,低头朝着顾凝霜摇头叹道:“嗳!你说说,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最后连人家一个垂怜的目光都没得到。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我再怎么样,也敢为了我喜欢的人去做些什么。你呢?”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顾凝霜顶着额头上的血渍鄙夷的看了慕尧一眼,那表情竟是十分的狰狞傲慢:“你不过是个缩手缩脚的可怜虫罢了!”

慕尧气极反笑,看了看旁边的小嫚和千寻,指着顾凝霜嘲道:“你还真是…自寻死路!”

“公子,这种贱人,何必跟她多费口舌?直接弄死算了。”小嫚说道。

“说的也是,跟她多废话半个字我都觉得生气。”慕尧冷笑道,“我们家黑妞儿许久没给它吃过活物儿了。公子我年纪越大这心越软。好几年了才碰到这么一个拼了命也要让我生气的人,我也不能辜负了她。”

“公子是说黑妞儿啊。”听了这话小嫚立刻笑了,“我好久没见了,真是挺想它呢。黑妞儿跟公子一向形影不离,怎么这次没见到它呢?哎呀我记得它上次吃活物儿是公子手下的一个叛徒,对吧?说起来黑妞儿也够淘气的,它喜欢吃活的,就不把人先咬死,非得从手脚先下嘴,最后等到把那人的腿脚和胳膊都啃得只剩下骨头了,才去刨开他的肚子,啧啧…那肠子流了一地,那人叫的那叫一个惨!”

“是啊!都是本公子把那小家伙给惯坏了。”慕尧笑着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顾凝霜,不出所料的看见她的脸已经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便温和的补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黑妞儿是本公子养的一只黑鹰,她最爱吃的就是活人。”

“你…你…”顾凝霜出了一身的冷汗,话也说不那么利索了。

“来人。”小嫚扬声吩咐外面值守的人,“把这女人拖下去洗干净了好吃好喝好好地养着。她太瘦了,要养出膘来公子的黑鹰才会喜欢。”

“是。”外边两个护卫进来,拎着顾凝霜往外走。

“你们…你们杀了我吧!你…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顾凝霜全身瑟缩如筛糠一般,连声音都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人被拖出去之后,小嫚方转身看慕尧,低声问:“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她在邵隽文身边时间不短,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的心智也十分的坚韧,不用点特殊手段,她是不会开口的。”慕尧皱眉道,“而且她张口就戳我们的痛处,显然早就做好了被我们刑讯的准备。皮肉的疼痛对她来说是没用的。”

“公子说的是。”小嫚点头应道,“奴婢也没想到这贱人还长了一副硬骨头。”

“不要小瞧看上去柔弱的女人。有些女人外表越是柔弱,内心越是疯狂。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找出邵隽文真正的目的。”慕尧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看看,一个文弱书生加上一个弱质女流,就让我们这么多人跟着头疼。你说这皇上是人当的吗?”

“公子!”小嫚皱眉看了看旁边的千寻,挤眉瞪眼的示意慕尧别乱说话。

千寻则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陛下不会因为慕公子的话生气的。”

“看看。”慕尧笑着点了点小嫚,“到底你不如人家千寻将军是在陛下身边混的人。揣测圣意这样的事情,你还差得远呢。”说完,慕尧又朝着千寻笑了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加把劲儿,我看好你”,便背负着双手走了。

“嗳,我…”小嫚眼睁睁的看着慕公子翩然而去的身影,想解释却没机会了。于是转头瞪千寻,“公子跟你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算了,别想了。”千寻上前来低声劝道:“走吧,去休息一会儿。”

“要你管。”小嫚瞪了千寻一眼,甩手也走了。

接下

接下来的一天光景,萧颉千寻带着所有人在收拾残局。

罗同江等一干罪臣全部关进济州府大牢严加看管,各府里抄捡出来的财物全部封存造册。这边所有的工作都是等王云岭带着刑部侍郎和都察院按察使赶来济州就地审理治河总督以及属下三十几名官员贪污渎职,勾结叛乱,谋逆篡权等罪名。

王云岭等人接到密旨后连夜出发,乘坐快船日夜兼程,于三日后抵达济州治河总督府。

治河总督府正厅,王云岭,都察院按察使封羡,刑部左侍郎曾成昆三人各自穿着品级朝服急匆匆的跟着千寻进入大堂。进门后纳头跪拜,齐声道:“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一身浅青色家常绸衫的云硕抬手道。

“谢陛下!”三人齐声谢恩,又磕了个头方才站起身来。

云硕心情不好,本来就不带笑意的脸上阴云密布。他沉默,王云岭等人也不敢随便开口,便躬着身子站在那里等皇上先说话。

“罗同江!”云硕在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王云岭刚好抬头偷看,然后被吓得一个激灵,脊背上泛起一层冷汗。

“罗同江这个人,不过是个在金河边上靠河而生的落魄草民而已!朕之所以重用他,不过是看着他的家眷都死于洪灾之中,所以想着他甚至洪灾之害,会对治河的事情尽心尽力罢了!却实在想不到,人心之贪,居然能到如此可怕的地步!”云硕的声音在阔朗的大厅里回荡。

王云岭等人的身子躬的更低。

“…治河方略,是朕亲自定的!沿河的百姓迁丁,是朕亲口准的!可他罗同江却打着朕的旗号,挂羊头卖狗肉!把百姓从沿河迁走,却任其流浪不予安置,甚至更加丧心病狂强行扣留青壮年在河工上服役!不但不给工钱,连一日三餐都克扣了!至使饿死河工无数,流民比历年的灾民还多!更可恶的是那些地方官员居然拿了他的好处隐而不报,把那些流民抓的抓,卖的卖!全部当做暴民给处理了!”

云硕提及这些,再次怒极攻心,一把拿过茶盏掼到地上,咆哮道:“真是可恶!可恶至极!”

“罗贼罪该万死!臣等一定会严查严办!陛下还请息怒,保重龙体要紧。”王云岭忙劝道。

“…不亲自到这里,不足以看清楚此贼的丑恶嘴脸!”云硕说着,把这几日萧颉和千寻查抄的账册重重的拍到书案上,厉声说道:“王云岭,封羡,曾成昆!朕今天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们三人,这件事情要彻查!从头到尾的彻查!而且每一桩每一件,朕都要确凿的证据!朕不要听见任何一个人说朕在这件事情上冤枉了谁,更不能听见有谁在这件事情上纵容了谁,包庇了谁!”

王云岭等三人忙再次跪地,齐声道:“臣等必定竭尽全力查清此案!”

“必须查清!”云硕拍案而起,怒喝道:“一定要给那些累死在金河边,冤死在金河水里的冤魂们一个公道!给那些至今无家可归的河工一个公道!给那些因为治河而被强行迁丁却至今得不到安置的流民一个公道!”

“臣等谨遵圣训!”王云岭朗声应道。

“好了。”云硕指了指书案上满满的好几摞卷宗,缓声说道:“这些——都是有关卷宗,人犯,都关在大牢里呢。你们自己整理一下,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萧将军留下来配合你们做接下来的事情。审完之后,主犯,全都押解进京。从犯该怎么处置的,写了折子给朕批复。”

“是。臣记住了。”王云岭再次应道。

“好了,你们来了,朕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你们,朕可以松一口气了!”云硕说完,长长的吐了口气,抬脚往外边走去。

“恭送陛下。”王云岭等三人跪在地上转身,对着云硕的背影叩头。

云硕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王云岭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边起身,一边悠悠的叹息:“这个罗同江啊!作死不是这么作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封羡也跟着起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叹道:“去年春天,这河工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朝中上下弹劾他的折子跟雪片儿似的,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

“我说二位…王大人,封大人,你们快过来瞧瞧!”刑部左侍郎曾成昆翻开最上面的一叠卷宗,朝着王云岭和封羡叫道:“这,这罗同江贪污渎职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勾结叛乱,谋逆篡权的罪名啊?这又从何说起?”

“既然话说到这里,本官也不跟二位打哑谜了。”王云岭清了清嗓子,叹息道,“出京的时候我刚好听说邵小将军带人为了前礼部尚书邵锡兰的府邸。所以说,这事儿连着事儿,事儿牵着事儿,这后面必有大事儿!这趟差事咱们可得打起精神来办好!”

“王大人是内阁的阁老,思虑必然比我们刚周全。这事儿我们要多听王大人的意思。”

“总之,这罗同江的案子非同小可,咱们必须得殚精竭虑了!”

封羡和曾成昆都跟着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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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对手的后手!

顾凝霜被单独压在一个牢房里,好吃好喝好伺候,还有人给她送了一大桶洗澡水给她洗澡。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不爱美不爱干净,顾凝霜也不例外。吃喝对她来说不是第一重要的,那桶洗澡水对她来说才是及时雨。

她托着剧痛的身体洗了个澡,把身上沾了污渍血渍的衣服换成了囚服。又吃了点牢饭,精神上恢复了不少。

都说生命脆弱,但在逆境之中,生命却又无比的坚强。就像压在石头底下的种子,纵然头顶上有千钧之重,也会发芽,也会歪歪曲曲的长出去,寻找空气,寻找阳光。顾凝霜靠在草堆上,闭着眼睛自嘲的笑,自己就是那样的种子,纵然被石头压着扭着身子长歪了,也倔强的往上爬。

“你!出来!”狱卒在外边吼道。

顾凝霜睁开眼睛看了外边一眼,缓缓地起身走到牢房门口。狱卒打开牢房,喝道:“走!”

“去哪儿?”顾凝霜淡淡的问。

“去了就知道了。”狱卒冷声说道。

顾凝霜被带出牢房,送上一辆囚车,穿过济州城热闹的街道进了原治河总督府。她进门的时候,刚好王云岭也从外边进来,因看见一个女囚,因问:“这犯人是谁啊?哪位大人要提审?”

狱卒忙回道:“回王大人,她姓顾,是慕公子的犯人。”

“姓顾?”王云岭一怔,转身看着顾凝霜:“你抬起头来。”

顾凝霜缓缓地抬头,看见身穿一品官袍的王云岭,被这绯色的官袍上一品仙鹤的绣纹晃得眼晕,一时间竟忘了忌讳,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

“放肆!王大人也是你能直视的吗?!低头!”狱卒呵斥道。

顾凝霜像是没听见一样,朝着王云岭笑了笑:“王大人,你穿这一品的官袍,真的很好看。”

王云岭脸色一沉,皱眉道:“这是那个犯官府里的家人这么不懂规矩?”

狱卒忙躬身回道:“回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是跟罗同江一伙儿的,慕公子专门吩咐好生看管,不许她自尽呢。”

王云岭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冷着脸问:“我怎么不记得案犯的名单里有姓顾的女眷?你是罗同江的家眷?”

顾凝霜冷声一笑:“他罗同江是什么东西!”

“嗬!”王云岭顿时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原朝廷二品大员在你的眼里都不是东西?那谁在你眼里是东西啊?”

“谁?哈哈…谁呢?哈哈哈…王大人,你说呢…”顾凝霜忽然笑了起来,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王云岭一直笑,笑得泪流满面。

“疯子!闭嘴!”狱卒狠狠地拉了一下手里的绳索,把顾凝霜带的一个趔趄。

王云岭那么大一个官儿被一个囚犯这样笑,一时恼怒,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顾凝霜被狱卒拽着从左边的通道往后面去,一路穿花度柳,却已经是心思万千。

那个曾经跟自己心心相印的男子如今已经位极人臣,一品官服穿在身上,衬托着他年轻的面孔多了几分老成的味道,却更加吸引人。若是当初自己选择跟着他,如今应是另一番处境吧?纵然不能封一品夫人跟他并肩,但至少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不像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连一个最低等的狱卒都能给自己脸色看,不高兴了还能抽自己几鞭子。

只是,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顾凝霜已经不再疯笑,只是眼泪却再也止不住。

慕尧果然有一只黑鹰,是他几年前从悬崖上捡回来,当然,捡回来的时候这只被叫做黑妞儿的小鹰还只是幼鹰。经过几年的调教,小家伙已经长大了,而且凶猛无比,尤其是对血有着出奇的热情,只要闻到血的气味它就异常兴奋,跟吃了春药似的。

知道顾凝霜的心智比常人要坚韧许多,慕尧便做足了前戏,叫人弄了一只羊来,然后在羊身上划了一刀子,让受伤的羊在围起来的场子里奔跑。

天气炎热,血腥味便异常的浓烈。

羊一跑开,伤口的血流的更多。一只站在慕尧手臂上的黑妞便兴奋地扇动着翅膀,嗷嗷的叫着,几次飞起来都被脚上的铁链子给拉住。

慕尧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凝霜,抬手解开了黑鹰脚上的铁链,微笑道:“黑妞儿,去吧。”

黑鹰得了自由,扑棱棱飞出去,直逼那只受伤的羔羊。然后翅子一斜,身子压低,一爪子就抓在了那只羊的背上。伴着一声惨叫,鲜红的血映着阳光四下迸射,顾凝霜慌忙闭上了眼睛。

“别害怕,那只羊不会死的。”慕尧轻笑道。

顾凝霜咬牙道:“我知道。不过它不死,比死了更惨。”

“哟,你挺明白呀?”慕尧轻笑道,“看来这两天在牢房里养的不错,气色好了些,这脾气也好了些。”

“那还要多谢慕公子你。”顾凝霜冷笑道。

“不客气。”慕尧笑了笑,看着那只黑鹰顺利的从羊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飞往高空,“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儿。这里的事情快结束了,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

“不会的。”顾凝霜依然闭着眼睛,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恶心,但她却竭力的忍着,“事情没那么快结束。就算他们结束了,我的事情也还没结束。”

“这么自信?”慕尧冷笑道,“那你要不要试试那只羊的滋味?

要试试那只羊的滋味?”

“不,我不想试。”顾凝霜哑声说道,“慕公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我想知道文臻和邵隽文的下落。”慕尧盯着顾凝霜的脸上的犹豫,冷冷的补了一句:“你可别说不知道,我是不会相信这种话的。”

“我知道几个地方,但不能确定他们会在哪里。”顾凝霜淡淡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慕尧说道。

“公子在逐月小庄往西北十里以外的山坳里有个小村子。那里住着十几家猎户。那个小村子从里到外都没什么玄机,就算你们的人搜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但是小村子的地下另有乾坤,当年鬼手给我整脸就是在那个地下做的。我在那里养了三个多月。”

“还有呢?”

“还有,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无色庵。无色庵往北二十丈是一座古墓,墓里已经被掏空了,墓室曾被重新修整过,那里是公子的仓库。”顾凝霜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又补充道,“还有西山狩猎场南边有个山洞,里面存放的…是公子这些年来偷偷贩运来的火药。”

“果然是狡兔三窟。”慕尧给旁边的小嫚使了个眼色。

小嫚把一支竹哨放到嘴边朝着天空吹响,那只黑鹰在空中兜了个圈儿,呼啦啦飞回来,敛去翅膀落在了顾凝霜的肩上。它尖利的爪子抓破顾凝霜的肩头,顾凝霜又怕又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我都说了!你还想怎样?!”顾凝霜脸色惨白朝着慕尧疯狂的叫嚷。

慕尧抬了抬手臂,黑鹰叫嚣着从顾凝霜的肩膀上飞起来落在了慕尧的手臂上。慕尧抬手抚了抚黑鹰光滑的羽毛,对旁边的狱卒说道:“好了,先把她带回牢房里去,且好生看管。等京城那边有了消息再发落她。”

小嫚去把顾凝霜刚说的这几个地方告诉韩芊,韩芊忙叫人飞鸽传书给邵骏璁,希望他能在这几个地方找到颜文臻。看着洁白的信鸽飞向碧蓝的天空,韩芊悠悠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文臻怎么样了。”

“娘娘别担心了。京中有宁侯和邵将军,邵隽文那厮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小嫚劝道。

“但愿吧。”韩芊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烈日碧空,悠悠叹道:“我以前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如今才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人世的无奈原来跟权势无关。这些年,也不知道皇帝哥哥是怎么过来的。”

“对于陛下来说,娘娘开心快乐便是他最大的欣慰。所以,娘娘若是心疼陛下,就别为这些事情烦恼了。”小嫚拉着韩芊的手往屋里去,“这大热的天儿,您站在这毒日头底下,回头叫陛下看见了,还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这几天他为了那些事情忙得吃不好睡不着的,哪里还有心思管我?”韩芊轻笑道。

小嫚笑道:“娘娘说这话,奴婢可为陛下叫屈,今儿早上陛下还叮嘱奴婢们好生侍奉娘娘,不许娘娘贪凉不好好吃饭呢。这眼看着晌午了,娘娘想吃什么,奴婢去盯着她们做。”

“我想吃凉面了。你叫她们做一大盆凉面来,给前面陛下和几位大臣也送过去几碗,还有慕哥哥。”

小嫚无奈的摇头:“陛下刚叮嘱了不许娘娘贪凉呢。”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韩芊的耳边,小声提醒,“您这几日月事还没走呢!怎么就忘了?”

“…那我不吃,我吃粥,做给他们吃,总可以了吧?”韩芊说着,翻了个白眼跑进屋里去靠着了。

“那娘娘您想吃什么粥?红糖小米粥,还是百合银耳粥?或者鱼片粥也不错啊!”小嫚笑道。

“哎呦这大热的天!你别跟我说这些,你一说这些我这汗都下来了!你瞧瞧!瞧瞧…”韩芊指着自己的鼻尖嚷道。

小嫚忙拿了扇子来给韩芊扇着:“您这汗是刚刚在外边晒的!这俗话说,心静自然凉。娘娘不要着急,平心静气,其实这屋子前面有树,后面旁边还临水,这小风一吹还是挺凉快的。”

韩芊伸手夺过小嫚手里的扇子烦躁的扇了几下,又问:“罗同江贪污了那么多,就没弄点冰藏着?萧颉那么多人难道连这济州城的冰窖都没找到?”

“这冰呢,是有。不过陛下说了,娘娘这几天身子虚弱,又是在这几天里,还是不用冰的好。”

韩芊侧身往玉簟上一趟,生气的说道:“为了这点事儿,原本定下的昨儿动身去瀛洲也推迟了,现在倒好,冰都不让用了!热死我算了!”

小嫚正无计可施之时,外边传来云硕的声音:“怎么了?是谁又惹皇后生气了?”

“陛下来了。”小嫚忙道,“娘娘有什么不满的跟陛下说吧,奴婢去厨房瞧着她们炖一盅银耳百合羹来给娘娘。”说完,这丫头便逃也似的走了。

云硕走到凉榻跟前坐在边上,伸手捏了捏韩芊的耳朵,笑问:“怎么了这是,刚在外边就听见你叫嚷,这会儿又装睡?”

“我没装睡!我生气呢。”韩芊气鼓鼓的挥开他的手。

云硕笑问:“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啊?听说顾凝霜被一只鹰给吓唬了吓唬就招了?颜文臻应该不会有事,你还有什么气?”

“我不舒服。”韩芊扁了扁嘴巴。

“噢,明白了。”云硕抬手敷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揉。

“不是这个!”韩芊再次挥开他的手。

开他的手。

云硕轻笑道:“这大热的天,肯定是不舒服的。不过,为了你的身体,还是要忍一忍,不要用冰。不过就那么几天,过去就好了。乖。”

“不是就这么几天,是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韩芊捂着脸哀嚎。

云硕笑道:“若是不想这样,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韩芊把手指从眼睛上拿开,乌溜溜的眼珠咕噜噜的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