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绡听了,伸手道:“那个铃铛拿来,我瞧瞧!”

王子进忙伸手掏了那小小金铃出来,觉得与刚刚并无不同:“这是怎么了?”

绯绡接过了那铃铛,放在手中握了一会儿道:“你刚刚差一点便走到了死路上!”

“什么死路?不过是荒郊的一条小路而已!”

绯绡听了摇头道:“你莫不是没有听过黄泉路吧?那便是黄泉路,景致是因人而异,但是路的终点都是死亡!”

“啊啊~”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原来自己竟是真的黄泉路上走一遭了,“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想回客栈而已,怎会走到那样的路上?”

绯绡听了沉思一会儿道:“不知道,按说你也没有那个本事去那个地方,怕是那个女孩有什么古怪!”

“是吗?我倒觉得那个女孩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啊?”王子进一脸迷茫。

“不要想了,能平安回来便好,明日我们再去那里寻了那女孩看看!”绯绡说着,翘起鼻子四处闻了闻,问道:“子进,你不会是带了什么美味给我?”

“美味,没有啊?”正说着,那边绯绡已经伸了一只长手,摸到他怀里,掏了一个油布纸包出来。欣喜的打开来看,竟是一包酱紫色的樟茶鸭。立刻欢呼起来,脸上堆满笑容,跑到桌子旁去吃了。

王子进见了那鸭子,想是那女孩留下的,心中不由又浮起一个倩影,穿了白色的衫子,那上面的绿柳,鲜嫩清脆,在萧瑟的秋风中,迎风招展。

次日白天,王子进一早便拉了绯绡去逛扬州府,好不容易来到扬州这样大的城市,怎能不去开开眼界。

两人边走边逛,转眼大半天就过去了,中午逛得累了,便找了一家饭馆休息。王子进见小二过来招呼。问道:“你们这扬州府可有什么出了名的景致啊?”

那小二听了掩嘴笑道:“客官可是来对了地方,扬州最好的景致便是在晚上的画舫里!”

王子机知他说的是歌妓,又想起沉星,心中不由一酸,忙将他打发了。

绯绡见他不快,也不答话,自己吃自己的去了。

只听旁边的一桌客人道:“唉,那个杨知事啊,真是可怜,没有什么子嗣,只有一个女儿,现下又生不如死,纵有高官厚禄又怎样?”

王子进回头看去,见是一桌书生,触景生情,又想起过去和道然他们一同去赴考的情景,一样的把酒言欢,海阔天空,现在天各一方,也不知道然现在怎样了?

“子进,莫要多想了,绯绡见状安慰他道。

“莫要多想,莫要多想~”王子进不知怎地,心中甚是酸楚,过去种种,一齐向心中涌来,那考场中的老生,沉星,宝云,他们每个人不都是执着于自己的人生?到头来又怎样呢?

一股悲愤之气涌上心头,不免多喝几杯,只见绯绡的一张俊脸很是担心的望着自己,不由欣慰,还好,还好还有绯绡,最怕哪一天,绯绡也离了自己而去。

晚上,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被绯绡摇醒,才发现自己下午却是在那小饭馆中喝醉了。

“子进,子进,我们去夜市逛逛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孩!”

“哦!”王子进应着,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急忙收拾了随着绯绡出去了。

被晚上的夜风一吹,王子进的酒也醒了七八分,只见夜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王子进的一双眼睛就像不够用了一样,东瞧西望。

走了一会儿功夫,自己来做什么都忘了,随着人群看了一会儿杂耍,只觉兴致很高,“绯绡,绯绡,你快来看!”说着,便去要拉了绯绡,这一拉,竟是拉了个空,绯绡不知何时竟和自己走失了。

心中不由着急,忙去寻找绯绡,只见周围人山人海,笑语连天,在这样的人群中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了,绯绡定是去了卖小吃的地方去吃鸡了!”想着,忙往那边走去。果然见一个人穿了白色的衫子站在一个摊铺前面,白色的衣服甚是显眼,再看那脸,面若桃花,不是绯绡是谁?

忙跑了过去,拉了他手道:“你也不和我说一声便走了!”

只觉触手甚是柔软,不由纳闷。那边只听一个女声道:“公子和我可曾相识?”再看那明媚的大眼,王子进不由一阵眩晕,又是那个奇怪的姑娘,绯绡现下又不在,自己可怎么办?

48、正迟疑间,只听那女孩道:“公子,公子,前日是不是见过?”

“不错,小姐好记性~”王子机颤抖的答道。只见那女孩面带春风,一双明媚的大眼盯着自己,与其他人未见不同,倒是艳色无双,不由看得痴了。

正出神间,只觉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回廊,夜色中的回廊,被月光染了惨淡白色的回廊,王子进见了这景致,不由心中害怕,那回廊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通向哪里。

王子进吓得咽了口口水,无奈硬着头皮往前走去,虽然是从未来过的地方,他却只觉得害怕,不知为什么,那回廊的尽头似乎藏着洪水猛兽,要将他吞噬了。

一步步的走了下去,只见月光下,自己一个人影映照在雕花的窗沿上,孤独而冷清,王子进喘着粗气走在无人的回廊上,只觉心中一个声音在随着自己心跳的节拍叫道:快到了!快到了!他自己却也不知快到了哪里?

再往前走去,王子进在回廊的尽头拐了一个弯,只见一扇紧闭的木门呈现在自己面前,那门上雕的花纹及其繁复,在月色中透着古朴的光辉。

那门后有什么?王子进只觉这门便是自己的目的所在,刚要伸手去推,便觉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是徐徐的,舒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回廊上慢慢的散步。王子机听了心中一惊,忙跳过了栏杆,躲到了回廊下面,一个女子的袍裾一会儿便出现在回廊的另一端,一副锦缎的,绣了花的袍子,夜色中闪着美丽的光辉,王子进甚至可以闻得到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香气,脂粉的气息,熏的他快喘不过气。那女子徐徐的走了过来,只见那裙子下面,一双绣花的鞋子若隐若现,红色的鞋子,绸缎的鞋子,绣了一朵大红牡丹的鞋子。

只不过是一双鞋子而已,王子进却像看到什么可怕的物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看到这双鞋,他就有一种想要快快逃离的冲动,可是他好想看看那门后有什么,硬着头皮趴在回廊下面,晚上的露水粘在半枯的草上,湿湿凉凉,如果这又是梦,也太过于真实一些。只听那个女子停在那雕花的门前,一个柔媚的声音叫道:“小荷,快开了门啊!”

那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子进忙探了头看去,他要看看,那门后到底有什么。

突然只觉手上一紧,不知是哪里出来一只纤白的手,一把抓住了自己。“啊~”王子机惊恐的叫了一声,再一回头,却是自己依旧站在夜市中,绯绡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牢牢的扣住自己的手腕,刚刚,便是他将自己捉了回来。

“绯绡,你可来了,我刚刚差点没有被吓死!”王子机说着抹了抹满头大汗,只觉自己像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

那边绯绡却并不答话,一脸凝重的望向他的身旁,王子机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与绯绡长得甚像的女孩还站在自己旁边,自己的手,正牢牢的牵了她的手。

那女孩一脸轻松的表情,见了绯绡很是惊讶的样子,瞪圆了眼睛道:“咦,你与我长得好相似啊!”

绯绡见了,忙一把将王子进的手拉了回来;“子进,莫要与她有任何接触!”又回头对那女孩道:“你赶快回了自己的该去的地方吧,你这般下去,终有一天会死的!”

“死?”那个女孩听了一脸疑惑的表情:“我该去哪里啊?我自己也不知道,连自己叫什么却都是忘了!”

王子进听她这样一说,猛的想起刚才所见,那锦衣女子推门之前似乎叫了一个名字,好像是小荷吧,对,就是小荷,忙对那女孩说道:“你知道小荷是谁吗?”

“小荷!”那女孩听了甚是欣喜的样子,“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啊,听着也好亲切,好像我就是叫了这个名字的!”

绯绡听了,看了王子进一眼,那眼中,满是疑惑,就听他对那小荷说道:“小荷,你快快回家吧,你这样长久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那个小荷听了,脸上一脸焦急的表情,竟有泪水从大眼中流出:“我真的不知道家在哪里啊?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二位公子能否帮帮我啊?”

“那你这般在外面能有多长时间了?”绯绡问道。

“多久?”那小荷道:“多久都有,有的时候几天,有的时候几个时辰,有的时候莫明奇妙的就失了意识,再醒过来,自己却还在外面游玩,可是有时明明就换了节气,也不知我这么久是在哪里过的!”

绯绡与子进对望了一眼,这事甚是棘手,没有办法,绯绡只好对那女孩道:“你先与我们回去吧,再做打算,这般下去不是办法!”

“多谢公子相助!”那小荷听了,忙对二人行了礼,看起来家教甚好的样子。

王子进不由纳闷,悄声对绯绡道:“这是怎么回事?”

绯绡看了看跟在二人身后的小荷道:“这个小荷怕是一个生灵,她的肉体不知在何处活着,魂魄却跑了出来!”

“啊,这个好办,只要找了她的肉体在哪里不就好了!”王子进见她不是鬼怪,不由松了口气。

哪知绯绡却摇头道:“好好的人,魂魄怎会跑了出来?”

王子机听了心中又是一揪,“难道?难道~”

绯绡那边意味伸长的看了王子进一眼道:“不错,怕是她已经不久于人世!”

王子进听了这话,心中一酸,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荷,美丽的脸庞在夜色中似乎闪着光芒,那脸上写满了勃勃的生机,对人世的向往,这样的一个女孩,怎么又要死了呢?

王子进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忙拉了绯绡的手道:“我们一定要救她,不能让她就这样死了!”

绯绡见子进的眼里写满了坚决,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好点了点头。

王子进心中苦楚,这一路上,见了太多的死亡与悲伤,自己已经不能再承受什么了,回头又看了一眼小荷,如此鲜活的生命,便是陪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也定要助她留在世上,他不想她像宝云一样,像沉星一样,来不及看看这世界的繁华便过早的离开了。

趁一切还来得及,趁一切还来得及~49、三人回了客栈,王子进与绯绡细细问了半天,那小荷却只是瞪了大眼,想不出什么所以。

王子进不由长叹一声:“绯绡,这样不是办法!你快想了什么好法子出来!”

绯绡听了,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道:“办法是有,看你愿不愿意冒险!”

王子进听了,估计是什么凶险的法子,但是看了看小荷一双美目,清澈分明,盯着自己,甚是可怜的样子,点头道:“不要紧,我们可以试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心中对这小荷竟是有一份亲切的感觉,只是想处处维护她,也许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绯绡吧,也许只是自己不想再见到死亡吧。

“子进,你要想好,这法子只有你能行,我这次无法陪你了!”

“我会处处小心,你莫要担心!”王子进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没有几分底气。

绯绡见他如此坚决,摇了摇头道:“子进,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一遇到小荷便会见到幻象?”

王子进听了一头雾水,“那又是为何?”

“你进入的就是小荷的内心,她自己都遗忘了的过去,那处可是凶险?”

王子机想了那走不完的小路,回廊上鲜艳的绣鞋,心中又是一紧,忙点了点头。

“那你还愿意再去那里找了真像回来吗?”绯绡问道。

“啊啊~”王子进听了失声叫道,“原来要去的就是那种地方?”看了看绯绡,继续道:“那个,那个你不能去吗?”

绯绡摇了摇头道:“我若去了,遇到危险,谁来拉我回来啊?”说着,脸上一脸坏笑。

王子进无奈的看了看绯绡,又看了看小荷,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都是看向自己这边,不由又有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只好低了头,任绯绡摆布了。

“嘻嘻,子进你莫要紧张,我在这绳子上使了法力,遇到危险你拉这绳子便可!”说着将一根细绳系在王子机的腰带上。

王子进看那绳子,不过是普通的麻绳而已,“这个东西牢靠吗?”

“哎呀呀~,你就如此不相信我吗?”绯绡笑道。

王子进看了看那根麻绳,不过和小指一般粗细,确实不是很可信。

绯绡见了,不由着急:“子进,莫要磨蹭了,赶快走吧!”

说着,就将他和小荷的手十指相扣,拿了一截布条绑在一起,“唉唉唉!你可一定要将我带了出来啊~”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竟是掉落在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只觉触手之处甚是清凉柔软,好像是在一片草原之上,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四周打望一下,果然是在一片草原上面,周围甚是荒芜,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

王子进一个人站在旷野中,又想起那日所走的小路,所见的老妪,和这景致甚像,难道这就是小荷心中的黄泉路吗?

只见四周空旷,实在是不知该往哪里去,只好硬着头皮沿着那条小路继续走了下去。

那路狭窄而潮湿,王子进一路走着一路担心,怕前面又会出了一个老妪,要将自己拖到地狱里去。

哪知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前面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宅子,看来这小荷的内心,还真是变化万千。

那宅子孤零零的立在这旷野之上,看起来甚是突兀的样子。里面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丝人气。

只是那大门是朱漆的红色,映得墙壁越发灰暗,门上两个镀金的狮子头的拉环,让人觉得那大门越发华丽得不真实。“有人吗?有人吗?”王子进在门外叫了两声,却是无人应声,又伸手去拉了那门环去敲门,只发出“咚”、“咚”得声音,空旷而悠远,暗夜中听起来甚是寂寥。

王子机见四周无人,那门里夜没有什么声息,只好硬着头皮推了门进去了,只见里面一条长长得青石路,一直通到里院,路旁种了松柏之类的树木,让人看不出这院落里是什么季节。

看来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屋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王子进正纳闷间,只听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却是有人在扫地上的落叶。王子进顺了那声音寻去,只见一个老人弓着背,拿着一把大扫帚,一下一下,那地上,却没有半片落叶。

王子进见了忙跑了过去:“敢问老丈?这屋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老人抬头看了王子进一眼,道:“我也不知,只知在这里打扫庭院!”王子进只觉那老人的眉目如笼罩在云里雾里,甚不清楚,看来就是小荷,也忘了他的面貌。

王子进见问不出什么眉目,只好继续往前走去,路上又遇到几个仆人,却都是眉目不清,什么都不知道。

无奈只好摇了摇头,这事情可该怎么办?现下绯绡不在旁边,却是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知不觉中,王子进已经在那大宅中兜了一大圈。

再抬头看时,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不知通向哪里的回廊,王子进只见那回廊甚是讲究,两边的房间的窗沿上雕满了繁复的花纹。

王子进一一摸去,这花纹,这窗棂,这回廊怎会如此熟悉?突然心中升起一丝恐怖的感觉,那日那日陷入环境中所见,就是这个回廊,王子进依着记忆一路向前走去,他要看看,那日没有开的门是不是就在这个庭院里?

越往前走越是害怕,那回廊在阴暗的光线中看去,甚是诡异。就要到头了,就要到了,只要往旁边再走几步,便应该是那扇门了吧。

王子进闭着眼,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再睁开眼时,果然是那扇古朴的木门。那门,无声无息,却似有掩不住的秘密,王子进只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见,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样害怕?这门里,究竟有什么?

王子进摸了摸腰间的绳索,好好的还在,暗道:绯绡,有什么事就靠你了!把心一横,伸手一把就将那门推开,门没有上锁,“吱呀~”一声就开了,那声音也是和那日所听一模一样。

王子进想起那日那个锦衣妇人所说的话,也提着胆子,依样画葫芦:“小荷,你在里面吗?” 50、里面却并没有人应声,王子进小心翼翼的推了门进去,月光照在他的身后,在地面上投射了一个长长的人影。“小荷,小荷你在里面吗?”

依旧是没有人应声,王子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了那屋内的布置,只见里面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床上是绸缎的帷帐,坠着紫色的流苏,一看这排场,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的闺房。

王子机只见那桌子上放了一套餐具,忙走了过去看,看得真切了,才发现不过是一个熬药的罐子和一只药碗,看来这里似乎有人生了什么严重的病,正想着,手却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个药罐,“哎哟!”王子机痛得叫出了声,那药罐竟是烫得厉害。

哪知刚刚抚平心绪,那桌子下面竟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就抓了王子机的袍角,“啊啊~”王子进这一下吓得不清,在这鬼屋一样的地方,却是没有几人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王子进一下摔脱了那手,就要往门前奔去,却听后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大哥哥,不要出去,我害怕,她一会儿便要来了~”

王子机听了这声音,忙收住脚步,只见那印花的桌布下面,一个小女孩慢慢的探出头来,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甚是动人。

王子进见了那女孩,忙又折返回去,蹲下来看她:“你是小荷吗?”

那女孩趴在桌子下面,歪头问道:“我叫柳儿,小荷这个人,我好像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王子进听她这样一说,不由高兴,这屋子里总算有个人知道小荷了,忙又继续问:“你好好想想,能不能带了我去找那小荷?”

哪知那个小女孩甚是不乐意的样子,抱了膝坐在桌子下面:“我好多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带了你去找小荷?”

“找了小荷,所有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你也就知道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了~”看她这样子,王子进只好极尽耐心,慢慢哄她。

哪知那女孩突然停了说话,两只大眼里闪着惊恐的目光,竖了一只手指在王子进前面示意他收声,过了一会儿,悄悄的道:“她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王子进这才仔细听去,果然听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来了,与那日不同的是这脚步声甚是紧张的样子,越来越近了,那在回廊上的脚步声,仿佛一下一下都踏在了王子进的心上,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王子进忙一把抱了那女孩,回手关了房门,见四下无处可躲,只好钻到那雕花的楠木床下。

过了没有一会儿,只听那门又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又投射在地面上,王子机看不见那人的脸,但看那衣角,知是一个妇人。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悄悄的进来了,没有一丝的脚步声,王子进只见一双绣着红色牡丹的缎面软鞋在他眼前一步一步走到那桌子旁边,又是这双鞋,王子进见了不由害怕,怀中的女孩好像也甚是害怕的样子,在他怀中不停发抖。

只见那鞋在桌子前面停留了一会,又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出去了。

王子进忙带了那女孩从床下爬了出来,两人扑了扑身上的土,那个女人是谁?找了她才知道问题的所在,为何小荷的内心总是有这样一个穿了绣着牡丹的鞋的女人。

想着,王子进忙追了出去,只见空荡荡的回廊中没有一个人影。

再回头看去,那药还好好的放在桌子上,不似有人动过的样子,她到底进来做什么?正出神间,又是一阵脚步声过来,王子进忙又抱着那女孩躲了起来。

这次时间仓促,二人只好躲到了门后阴暗之处,只希望没有人发现才好,那门又被推开了,不过这次来人却是风风火火,竟是一个穿了翠绿衫子的丫鬟,看那样子比自己怀中的这个小小女孩稍大一些而已,那个绿衫子的丫鬟端了桌子上的药就是一阵小跑出去了,连门也没有来得及关。

王子进见她走远,将那柳儿放到地上,浑身脱力,坐在了地上休息,“你知道那是谁吗?”王子进问那女孩道。

“那个是姨母,刚刚那个就是小荷~”柳儿指着方才那丫鬟消失之处道。

“什么?”王子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的就是小荷?怎么和自己记忆中的小荷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王子进听了,忙要奔出去,哪知那个小女孩却甚是害怕的样子,抓了他的手不放:“大哥哥,我害怕,带我一同走吧~”

王子进无奈,只好拉着她的手一同去找小荷了,问道:“你知道那药是给谁喝的吗?”

“不知道啊~”那女孩偏着头道。

王子进见她估计还没有十岁,太过天真,就又问道:“柳儿,家里可有人病了?”

这次她是听懂了,点头道:“娘病了,病了好久~”

“娘是正室吗?”王子进问道。

“不知道啊,所有人都叫娘夫人,没有人提过这个~”

王子进听了心下暗道:没错!

可是那个穿了绣鞋的女人显然不是柳儿的娘,柳儿叫她姨母,估计就是侧室,她去那房间干什么?王子进想着,仿佛又看了那女人的脚,停在桌子旁边。那桌子上放着的药,显是给柳儿她娘的,可是她却没有端走,那她为什么过来?

王子进想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升,忙道:“柳儿,我们一同去看你娘,你记得路吗?”抱了柳儿忙往前走去。

难道?难道?那个女人不是来拿了药,而是在那药里添了什么东西?不好的东西?

依着柳儿的指点,王子进一路摸到一间大屋,只见那屋子里点着昏暗的烛火,竟是这间大宅中唯一点着烛火的房间,看来位夫人在小荷心中极为重要。

还没有走到门前,就听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王子进忙将柳儿放到地上,对她道:“柳儿乖,不要乱跑,哥哥一会儿便会回来!”

说完,悄悄俯到窗沿下面,从窗缝中向里望去。只见那个妇人和一个穿了翠绿衫子的丫鬟在服侍床上的什么人喝药。

看不清那个妇人的脸,只见一个背影,身材窈窕,衣衫华美,秀发如云,估计也是个美人,那小荷的面目不甚清晰,难道那小荷竟连自己长得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吗?

正疑惑间,只听那个妇人道:“夫人快将这药喝了吧,凉了便就不好了!”说着,从小荷手中的托盘中取了药,就要端给那床上的人。

王子进心中只觉此事是大大的不妙,那棕色的药汤,冒着热气的药汤,在他眼中,竟是象征着死亡。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王子进心中想着,情急之中一把推开了门闯了进来。

那屋中的两个人见了他都是一惊,王子进只见那个锦衣的妇人长得甚是美丽,就是一双眼中,比绯绡竟还多了几分狐媚之色。

“你是谁?”那妇人问道。王子进并不理她,一把抢过药碗就摔在地上,。

那美貌妇人见了脸色不由一变,拉着王子进的衣袖道:“这知事府怎能让你随便造次,小荷,赶快叫了人把这狂人赶了出去!”

那小荷吓得呆了,听了吩咐就要出去,王子进见好不容易找到小荷,怎能轻易放她走,忙拉了她的衣袖道:“小荷,小荷,赶快与我走,我有事要问你!”

那小荷一脸惊恐,虽然眉目不清,可是隐约可见与王子进记忆中的小荷并不一样,只听她叫道:“你这疯子,我并不认识你啊,你要怎的?”

“你在这里并不认识我,可是出了这里你便认识我了,只有你能救了你自己,赶快与我走了!”说着,就拉了小荷要出门。

那小荷甚是害怕,将王子进使劲一推,竟将他推倒那床上去,王子进没有想到她竟有这样大的力气,只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随手抓了什么,接着听到耳边“嘶啦~”一声,那床上的帷帐竟是被他一把扯破。

王子进不由惶恐,那床上本就是病人,自己这下一折腾,怕不是惹了什么大祸。忙对那床上的人道:“小生唐突,实在抱歉!”

却听那床上没有声息,忙伸头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竟是将他自己吓了一个跟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妇人,一脸死黑,双眼圆睁,却是不知已经死了多久。

王子进吓得大呼一声,夺门而出,那床上怎么会是一个死人,怎么会?她们管那个死人叫夫人?这个宅子就是小荷的内心吗?她的心中怎会有这样的东西,隐隐觉得那小荷生命垂危的原因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刚刚跑到庭院中,就听柳儿在叫:“大哥哥,等等我啊,我好害怕!”

王子进想她小小女孩,又死了娘,甚是可怜,忙回去将她一把抱了,一路狂奔,跑出了那朱漆的大门。

只见外面夜色苍茫,一片黑暗,还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通向哪里,王子进只觉后面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了过来,也不管那么多了,把心一横,抱了柳儿冲入前方那黑暗的未知中。

51、王子进抱着那柳儿一路狂奔,只觉夜色中空气湿湿凉凉,一月如勾,高高的挂在天际,这条小路,不知蜿蜿蜒蜒要到哪里?

也不知跑了多远,只见前面一个人影,步履蹒跚,也在赶路,王子进见了忙停下脚步,那个可怕的老妪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