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旁边的赵饮马连忙将他制住,拽了出去。

“赵将军。”沈知白很不高兴:“他欠揍,你还护着他!”

赵饮马心有余悸地摇头:“小侯爷,我是在护着你啊。”

“嗯?”沈知白皱眉:“我会武!”

“我也会啊。”赵饮马干笑:“可是昨日想跟殿下过招,两招还没到就…小侯爷保重。”

微微一惊,沈知白有点意外:“他武功那么高?你可是朝中公认的第一武士。”

“惭愧。”赵饮马抓了抓后脑勺:“多年前我就曾在五十招的时候败给过悲悯王爷,本以为几年勤奋能有所长进,没想到在殿下这儿,两招都过不了。”

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沈知白摸摸地揣回了袖子里,但还是怒气难平:“武功高就可以肆无忌惮?我好歹是来帮忙的,这么尽心尽力,他也不知道态度好些!”

“息怒息怒。”赵饮马哈哈笑着打圆场:“不过咱们最近也挺痛快的啊,今儿我还把一群想糊弄事欺压百姓的狗官揍了一顿,那滋味儿,别提多爽了!”

这倒是的,先前沈弃淮掌管秋收之时,他们也曾经效过力,但遇见贪污腐败。禀告上去,往往都是不了了之。追问一二,沈弃淮都敷衍说是最近太忙,等秋收结束之后再论。

秋收结束,该吃饱的蛀虫都吃饱了,还论什么论?沈知白先前就是这样撂挑子不干的。

然而现在,来了个天不怕的不怕的沈故渊,准他们先斩后奏,甚至给他们请了两个皇令,让他们做起事来腰杆都挺得很直。

本是看在池鱼的面子上来帮忙的,但帮到现在,沈知白不得不佩服沈故渊两分。

这样想想,气也就消了,他轻哼一声,看了看手里的账本:“还差点,再加把劲吧。”

“嗯。”赵饮马颔首:“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只是,按照如今账目上的税款来说。就算他们都尽全力,怕是也…有些困难啊。

夜幕降临,沈弃淮还没有从宫里回来,池鱼悄无声息地从书房离开,将带出来的东西塞进了瑶池阁。

“这就要走了?”沈故渊点燃了灯,睨了一眼那蹑手蹑脚的人。

身子一僵,池鱼有点尴尬地道:“此地我不能久留。”

“怕什么,暗影都已经睡着了,没人能发现你。”沈故渊抽了雕花凳出来拍了拍:“坐下。”

池鱼硬着头皮转身,也不敢看他,乖乖地坐下来,盯着桌上她放的那一叠东西。

“你想好了吗?”沈故渊慢条斯理地问她:“这些东西只要给了我,他到时候就会发现你是奸细,你就不能在他身边待着了。”

“谁想在他身边待着?”池鱼磨牙:“我只想让他去黄泉路上待着!”

“那好。”沈故渊点头:“交给我吧。”

“你知道这些怎么用吗?”池鱼连忙拽住那叠东西,认真地挨个解释:“这些东西除了他,只有我能看懂,上头有?话有密语。我给你写了个破解的册子,你对照着看。另外,可以重新写个名册,到时候一目了然。”

一说起这些来,她就滔滔不绝了。沈故渊撑着下巴看着她,好笑地道:“不害羞了?”

池鱼一愣,立马又怂了,埋着头道:“谁…谁害羞了?”

“你难道不是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敢正眼看我?”沈故渊挑眉。

池鱼:“…”

这换做是谁都会耿耿于怀好吗?她虽然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是…现在看着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见她这表情,沈故渊忍不住就又笑开了:“哈哈哈——”

恼羞成怒,池鱼壮着胆子就踩了他一脚,踩完拔腿就跑!

“你站住!”背后传来低喝,她装作没听见,一溜烟地就跑回了悲悯阁客房。

关上门,心还呯呯直跳。

按了按心口。池鱼沉?半晌,将自己捂进了被子里。

不能乱想不能乱想,那是她师父,按照原本的身份来说,她也得叫一声皇叔,就算发生了点什么,那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的,断不可牵动心绪。男人的亏,吃一次就够了。

念了几遍金刚经,她冷静下来,想上床,但看了看那床榻,心里的恶心感又泛了上来,干脆扭头抱了新被子铺去软榻上。

秋收接近尾声,各地纳的粮都已经入库,明细统呈上表。

三司府衙里,沈知白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才问了一句:“当真没问题?”

“你该做的都做了,就没什么问题。”沈故渊随手将折子一放,侧眼看他:“担心我?”

“不。”沈知白摇头:“池鱼让我帮你,我只是担心你完不成承诺,她也会被殃及。”

倒是个情种啊?沈故渊眼珠子转了转,朝他勾手。

“做什么?”沈知白戒备地看着他,但还是下意识地靠过去两步。

“这回你帮了我大忙,甚至不惜得罪丞相家,我欠你人情。”沈故渊一本正经地道:“为了还这个人情,我把池鱼嫁给你,如何?”

微微一惊,沈知白瞪眼:“你…”

“别跟我拿虚架子。”沈故渊挑眉:“你本也就喜欢她。”

这些日子沈知白替他督察淮南淮北的收税情况,每天早出晚归,还好几次在外头迷路了回不了家,得罪的人也不少。要不是喜欢,哪能为宁池鱼一句话就这般赴汤蹈火。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上什么人都不奇怪,但沈故渊觉得奇怪的是,这位心思缜密、颇有能力的小侯爷,怎么就眼瞎看上池鱼了?

姑且算宁池鱼运气好吧,既然运气都上门了,他也得帮她一把才行。

“知白喜欢的人,自己会娶。”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沈知白退后半步:“不劳三皇叔操心了。”

这么有脾气?沈故渊挑眉:“可你若没我相帮,想和她成姻缘,很难啊。”

给了他一个很有自信的眼神,沈知白挥袖就跨出了门。

旁边的赵饮马看着,一脸担忧地道:“小侯爷这一出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王府了,来个人去送送他吧。”

“不必。”沈故渊眯了眯眼:“这人性子倔,哪怕知道自己做不到,也一定会去做。”

认路是这样,想和宁池鱼在一起也是这样。

赵饮马叹息,伸手把算出来的账目递给他:“王爷先看看这个吧。”

他们都已经尽力了,遇见的阻碍不小,而且不少,一时半会要全部解决根本不可能。秋收已近结尾,入库的粮食离沈故渊承诺的,还少很多。

“卑职让人算过了,至少还要五百万石粮食。”赵饮马道:“几乎是不可能完成了。”

“你急什么?”沈故渊撑着下巴睨了那账目一眼:“就差这么点了。”

这还叫“这么点”?赵饮马担忧地看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觉得沈故渊是个好人,虽然说话凶巴巴的,但做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武功也是极高,闲暇的时候,还会指点他两招。要是就这么被贬了,还真的是很可惜。

在外头不分方向走着的沈知白也是这样觉得的,朝中浑浊不堪,独独一个沈故渊与众不同。虽然不喜欢他对池鱼的态度。但这样的王爷,是朝廷需要的,也是他想看见的。

然而后天之后,怕是…要永别了。

“他每天都吃一个糖葫芦山。”

悲悯阁里,沈弃淮撑着额角轻笑:“怕是要死得很快。”

池鱼站在他身侧,脸上毫无波澜。

“四下的防守都已经准备妥当。”云烟拱手道:“这两日,任何人都不可能强冲守卫离开京城,晚上也一样。”

“好。”沈弃淮眼眸亮了亮:“咱们且来看看这位皇叔,还有什么退路可走!”

“明日就是秋日会了,沈故渊并没有完成承诺,今晚一定会逃。”池鱼认真地道:“王爷千万小心。”

沈弃淮胸有成竹:“本王知道他武功很高,但京城全部的守卫都已经准备就绪,就连官宅里的护卫都被本王调来不少。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走得掉。”

“那池鱼就提前祝王爷,得偿所愿。”池鱼颔首。

“哈哈哈!”沈弃淮心情极好,伸手拉过她,目光深邃:“多亏有你,池鱼。”

“王爷过奖。”池鱼看着他微笑:“只要能让该死之人遭到应有的报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弃淮一愣,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里好像有恨意。可再仔细看看,又好像是他眼花了。池鱼看着他的眼神,分明是充满爱慕的。

疑惑了一瞬,他也不去多想了。今晚,可是个关键的时候。

夜幕笼罩下的悲悯王府安静得很,然而,子时刚到,一阵兵器碰撞之声就从瑶池阁响起。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看着面前的沈故渊,云烟冷笑:“三殿下这大半夜的,带着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儿啊?”

沈故渊一头白发被夜风吹得翻飞,衣袍烈烈,背着包袱朝他嗤了一声:“我出去走走,也轮得到你来管?”

“王爷吩咐,让吾等誓死保护殿下周全。”云烟拱手:“外头险恶,王爷还是留在瑶池阁吧。”

“我想走,你以为你们留得住?”勾了勾唇,沈故渊飞身就越出了院墙。

“拦住他!”云烟沉了脸色:“要活的!”

“是!”

悲悯王府瞬间就热闹了起来,沈弃淮披着外衣听着,勾唇一笑,倒了杯热茶自顾自地喝。

京城大乱,睡的迷迷糊糊的百姓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感觉官兵来来往往,整个京城鸡犬不宁。到天亮的时候,一切仿佛才终于平息。

天大亮之后,便是秋日会。

国库重地,幼主坐玉阶龙椅之上,沈弃淮立于他身侧,四大亲王都分坐两边,朝中重臣也来了不少。

本是不该有这么大的阵仗的,但沈弃淮说。今日是刚回来的三皇子立的头一功,自然越多人在场越好,便于他树立威信。于是所有人都被请了来。四大亲王稍微知道点情况的,都明白今日沈故渊在劫难逃,故而本也有不想来的。不料沈弃淮竟然挨个亲自去接,叫他们想躲都不行。

孝亲王满眼担忧,拽着身边的官员就开始说:“今年雨水不算很好,收成怕是不太好啊。”

“亲王此言差矣。”沈弃淮笑了笑:“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定然能如三皇子所愿。”

“朕的圣旨已经写好了。”龙椅上的幼主奶声奶气地道:“弃淮皇兄也该改口了,他是王爷,封号仁善。”

“陛下的圣旨,还是等今日验收结束再说吧。”看了一眼国库大门的方向,沈弃淮嗤笑:“都已经快午时了,人还没来呢。”

他这一说,四周的官员才都纷纷想起来:“对啊,这么晚了,三殿下人呢?”

“不是一早就该到国库了吗?”

“莫不是知道没达成承诺,所以畏缩了?”

“各位放心。”沈弃淮一副很相信他的样子:“三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家耐心等等便是。”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清楚得很,沈故渊今日是不会来了。

昨夜一场激战,沈故渊跑遍整个京城,惹得四处鸡飞狗跳,他损兵过百也没能把他抓住。虽然不悦,但也无妨,沈故渊中了五石散,再也不可能回来,他照样是得偿所愿。等一切尘埃落定,秋收大权就会落回他手里,并且那四个碍事的老头子,也再无立场多言。

这笔买卖不亏。

沙漏又漏了一袋,半个时辰过去了,众人私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夹杂着质疑和担忧。沈弃淮嘴角上扬。正想扭头跟幼主说什么,倏地就听见个声音在前头响起——

“人倒是来得挺多。”

清冷如霜的声音,瞬间止住了这铺天盖地的嘈杂。众人循声看去,就见远处一人衣袂烈烈而来。

一头白发扬在身后,满身红袍花纹精细,沈故渊眉目俊朗如初,唇角也依旧带着一抹似嘲非嘲的笑,人未至,声先达:

“我正愁一件事怎么才能让朝中人都知道,眼下看来,不用我费心了。”

看见他出现,四大亲王纷纷松了口气,沈弃淮却是脸色大变,惊疑不已地往前走了两步:“你…”

沈故渊没逃?而且,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呢?他已经甩开了追捕,应该立马离开京城才是,哪还有调头回来送死的道理?

“王爷怎么是这副表情?”迎面对上他,沈故渊勾唇一笑:“不是笃定我会来吗?我来了,你怎么倒是意外了?”

额上出了冷汗,沈弃淮强自镇定下来,语气不太友善地道:“本王意外的是殿下来得太晚了而已。”

“抱歉。”沈故渊勾唇:“昨晚就打算进宫,没想到遇见了?烦,若不是武功还过得去,今日怕是当真来不了了。”

孝亲王一愣,连忙问:“怎么回事?”

“也没怎么,就是遇见了暗杀,还都是王府里的护卫。”沈故渊笑着看沈弃淮一眼:“人我活捉了三十个,都已经替王爷捆好扔在大牢了。府里出了这么多的奸细,要挑拨我与王爷的关系,一定要让廷尉好生审查才是。”

一个护卫,可以说是别人派来的卧底,意图诬陷沈弃淮。那要是三十个王府护卫都去刺杀三皇子,这就不是巧合了,只能是沈弃淮主使。

众人心下门儿清。忍不住都看向了沈弃淮。下头的徐宗正略带责备地道:“王爷,皇室血脉相融,您怎能…”

“与本王无关。”沈弃淮硬着头皮道:“三殿下怕是没完成军令状,心虚,才编这么一出来污蔑本王。”

“哦?”沈故渊挑眉,站在玉阶下头,抬眼定定地看向他:“那我要是完成了军令状,就不是在污蔑你了?”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沈弃淮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负手而立:“据本王所知,三殿下怕是还差点。”

“这是账目。”沈故渊伸手递给大太监账本:“请陛下过目。”

大太监恭敬地双手接过,捧去了幼主面前。

然而,小皇帝还没伸手,沈弃淮一把就抢了过去,翻到最后,冷笑一声道:“三殿下莫要欺陛下年幼不懂账目,这上头。分明还差了五百万石粮食!”

“敢问王爷。”沈故渊不急不慢地开口问:“一石粮食价值几何?”

沈弃淮顿了顿,旁边有文官帮着回答了一句:“按照京城粮价,一石粮食五十两银子。”

“那就对了。”沈故渊眼角一挑,伸手递上另一卷东西:“这是三千万两银子,等于六百万石的粮食,请陛下过目。”

几位亲王都是一愣,孝亲王连忙起身,先去接了那东西,四大亲王围成一团,一起看。

沈弃淮看着,冷笑连连:“这一卷纸,值三千万两银子?是本王没睡醒,还是三殿下在做梦?”

沈故渊笑而不语,秋风吹过,雪白的发丝拂过他的眉眼,看得旁边的宫女一时失神。

“陛下!”四大亲王看过那东西之后,齐齐跪了下来:“请陛下速回玉清殿。召集群臣,共议此事!”

幼主吓了一跳,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沈弃淮也沉了眼神,三步走下玉阶,拿过孝亲王手里的长卷就展开。

竟然是贪污折子!

“最大的一笔,应该是在悲悯王府的库房里,足足有五百万两白银。”沈故渊云淡风轻地看着他道:“昨晚我去看过了,都封得好好的,还埋了土。土是新的,想必就是今年刚送上来的赃银。”

“你胡说什么!”一把将那长卷撕了,沈弃淮暴怒:“沈故渊,你督促秋收不利,就来污蔑本王和朝廷重臣?!”

那长卷上,写满了官员的名字和贪污的数目,甚至连藏匿赃银的地方都有。不用细看,光看第一个名字,沈弃淮就知道,沈故渊是当真查到了。

然而,他不会认,也不可能认。

“是不是污蔑,不是一查就知吗?”沈故渊嗤笑,抬眼睨着他:“还是说王爷心虚,压根不敢让人查?”

沈弃淮恼恨地看着他:“你!”

天色瞬间阴沉下来,龙椅上的幼主瑟瑟发抖,不安地抓住了大太监的袖子,百官也都屏息不敢出声,畏惧地看着玉阶上怒气高涨的沈弃淮。

悲悯王一直是一张笑脸,好久不曾看他这样生气了。这张脸扭曲起来,当真是好可怕。

良久,徐宗正才站出来,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圆场:“这些事情,当交由廷尉府立案审查,牵扯人过多,一时半会儿恐怕…”

“有道理有道理。”杨廷尉也跟着出来道:“先交由下官立案吧,今日本是要验收三殿下督促秋收的成果的,这可扯远了。”

“这怎么就算扯远了?”沈知白站了出来,一身正气地道:“收粮是收,收缴贪污的银子,就不是收了吗?都是百姓耕作而来的东西,也都该归国库。难道不该算在一起?”

“是啊。”孝亲王也点头:“这的确是同一件事,只是这卷宗关系重大,牵连甚广,要核查起来,恐怕?烦些。”

“即便如此,也该算三殿下完成了承诺。”静亲王帮着道:“这两样东西算在一起,的的确确是去年税收的两倍。”

“可这样算的话,不就等于把这些官员贪污的事情坐实了吗?”薛太傅皱眉:“毕竟这一张纸,没个证据,实在单薄。”

尤其是悲悯王这五百万两,当真坐实,可就是件大事情了。

沈故渊看向沈弃淮。后者目光狠戾,如剑一般刺向他。

微微一笑,沈故渊拂了拂衣袍,开口道:“朝中大事,向来是四大亲王商议,悲悯王爷做主,圣上再下旨传意。今日这事也该如此,就请亲王们和悲悯王爷辛苦些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点意外。他告的人里,可也是有悲悯王的啊,竟然还让悲悯王来做主?

然而沈弃淮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些,手里捏着的碎纸都已经揉得不成模样。

这么多年了,沈氏皇族,头一次出现一个让他觉得头疼的对手。

好,好得很!

“本王问心无愧,既然被人无端指责,总要给个交代。”扔了碎纸,沈弃淮冷笑:“三殿下此番秋收,功劳定然是有的,只是承诺未达,算不得赢,也算不得输。为了公正,就请三殿下督察廷尉府,将你所认为存在的赃款,全部收缴入国库。一旦数目达成,便算三殿下赢了。”

“但,若这上头写的,有一笔是冤枉了别人,便算殿下输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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