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凌如大雪后的竹林,风吹更凉,寒意不胜,雪落竹间,有一段清冷寒香扑面而来。

是《阳春雪》。

余幼微也是精通琴棋书画的高门女子,弹此一曲,虽有些错漏,但技巧比池鱼好上不少,众人听着,也都很给面子地点头赞许。

但,沈故渊知道,这姑娘是故意的,故意想用这曲子,压宁池鱼一头。

他教宁池鱼弹《阳春雪》不过几天。消息竟然就传了出去。这余幼微定然以为池鱼要在寿宴上弹奏此曲,所以迫不及待的,要抢在她前头把这曲子弹了,让她一番辛苦作废。

好生有心计的姑娘啊,比他那蠢徒儿当真是厉害不少,也怨不得池鱼那呆子会输给她。

余幼微抚得很认真,琴曲将尾,眼里的笑也就控制不住地飞了出来。

她就喜欢抢宁池鱼的东西,曲子也好男人也罢,只要是好的,统统都得归她!

想一曲惊众人?呵,她学琴的时日可比她长多了,同一首曲子,自己要是弹过,宁池鱼再弹,那就是自取其辱!同样的,一个男人,只要在见识过她的动人之后,都会视宁池鱼如朽木!

一曲终了,玉葱按琴弦,余幼微眼波流转,朝下头最中央抱着幼帝的那人看去。

“陛下,小女献丑了。”起身行礼,身段婀娜,她眼眸半垂,一抬就是无限情意。

这诱惑之色,自然不是给年仅六岁的幼帝看的。沈故渊认真地盯着她,若有所思。

得到目光的回应,余幼微轻咬朱唇,抱着琴就下台,让青兰给递了纸笺过去。

青兰捏着东西蹭到沈故渊身边,含羞带怯地塞给他就走。

清香扑?的纸笺,上头不过一句话:“御花园秋花开得正好呢。”

不求他去,也不低姿态。世家小姐约个人就是这般欲拒还迎,也不写名字,要是被推了,大不了当成丫鬟的意思。

眼里暗光流转,沈故渊翻了手指就将这东西扣在旁边的案几上,然后低声对幼帝道:“陛下,我得离开片刻。”

幼帝坐人肉垫子坐得可舒服了,闻言就嘟了嘴:“皇叔要去哪里?”

“如厕。”

不甘不愿地挪开小龙体,幼帝看着他道:“皇叔早点回来。”

“好。”颔首应下,沈故渊起身就往外走。

热闹都在玉清殿,御花园里没什么人,甚至连巡逻的禁军都没了影子。沈故渊踏进秋花深处,抬眼就看见了余幼微。

“还以为您不来了。”咬着嘴唇,余幼微眼里似怨似喜,朝他走近两步,微微屈膝:“小女幼微,见过三王爷。”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沈故渊没吭声。

男女之间最快产生感情的方式,就是有一方主动,眼下这位大爷是不可能主动的,余幼微也早有准备,抱着焦尾琴就递到了他手里:“听闻王爷也是爱琴之人,这把焦尾举世无双,价值连城,但若落在旁人手里,也只是个俗物罢了。”

眼神微动,沈故渊开了口:“送我?要是没记错,这是悲悯王府的藏品。”

余幼微浅笑,笑着笑着眼里又有些落寞:“是啊,悲悯王府的藏品,也算是悲悯王爷给我的抚慰。”

话说一半,眼里悲戚不已,一看就是有很多故事,引得人情不自禁想去打听:“你不是要嫁进王府了吗?说什么抚慰?”

“王爷有所不知。”余幼微叹息,往前一步踏在花间,人花相映,楚楚动人:“那位主子心思难猜,先前说要娶小女,可后来…后悔了,任由小女被人嘲笑,他片尘不染。”

沈故渊不说话了,一双眼安静地看着她,红袍烈烈,白发如雪。

余幼微看得失神,半晌才低头,叹息道:“王爷是不是也觉得小女脏了,嫌弃小女?”

“没有。”

得他这两个字,余幼微心里大喜。

她很懂男人,比宁池鱼懂得多。再矜持的男人都是经不起女人勾搭的,尤其是长得美艳私下又大胆的女人,温香软玉贴上去,只要他不马上推开,那便一定有戏。

沈弃淮就是这样被她勾搭到的,人前再正经,私下都只是个有欲望的男人罢了。

只是面前这个男人,她不敢太造次,只能试探性地靠近他,仰着头楚楚可怜地看他:“真的么?那王爷可愿意救小女出这水火?”

“你要我怎么救?”沈故渊一本正经地问她。

帕子在手里揉成了团,余幼微低声道:“小女也不敢奢望,只要您能护着小女一二…”

“这倒是不难。”沈故渊点头,转身就往外走:“不过我徒儿与你有些嫌隙,最好还是先解开,也免得我难做。”

“哎…”余幼微连忙拉住他,红着脸问:“您去哪儿啊?”

“池鱼消失很久了。”沈故渊道:“我去找找。”

“她呀,我才看见过。”眼珠子一转,余幼微拽着他不松手,娇声道:“跟小侯爷在外头玩呢,看起来感情很好,王爷就不必操心了。”

“哦?”沈故渊回头看她一眼:“你看见了?”

“是啊。”余幼微一脸认真地道:“方才进来花园的时候才瞧见。”

说着,又试探性地问:“王爷跟您徒儿,感情很好吗?”

“不怎么好。”沈故渊眯眼:“她是个朋友托付给我的,让我护她周全,其余的事情,我都不太清楚,只听她说,跟悲悯王府有仇。”

委屈地红了眼,余幼微叹息:“王爷真是重诺之人,上回护着她伤小女的事情,小女还记得呢,时常做噩梦。”

沈故渊微微皱眉。

一看他的脸色,余幼微立马改口道:“小女不是要怪您的意思,只是池鱼与悲悯王爷有些旧怨,小女是无辜的啊,好歹曾经是姐妹,牵扯到小女身上,可真是冤枉小女了!”

这人比沈弃淮难搞许多,说了半天的话了,她还没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可他这态度,又不像记仇的样子。余幼微心里很忐忑,正想着要不要撤退呢,就听得沈故渊开口道:“是我不对。”

嗯?余幼微眼睛一亮。

沈故渊轻轻叹息,有些微恼地伸手掩住自己的眼睛,颇为真诚地道:“委屈你了。”

得此一句,余幼微心里大喜,揉着帕子靠在他身上,细声细气地道:“不委屈,王爷懂我就好。”

“本王还想与你多走走。”沈故渊松开手,眉心微皱地看了一眼玉清殿的方向:“只是陛下还等着,若没说一声,怕是要跟我哭闹了。”

“这个好办。”余幼微连忙道:“让青兰回去禀告一声便是。”

扫了扫四周,沈故渊颔首:“好。”

青兰去了,四周再无人。余幼微胆子大了些,伸手就去抓沈故渊的手,半羞半笑地道:“王爷这双手真是好看,都没有弹琴弄剑的茧子呢。”

“想知道为什么没有吗?”沈故渊淡淡地问。

余幼微点头:“王爷有秘方?”

“你站在这里等着。”挣开她的手,沈故渊道:“我拿东西过来给你。”

“好!”不疑有他,余幼微高兴地目送他往御花园外头走,眼里有些得意。

宁池鱼,你看着吧,你想靠的男人,没一个是靠得住的!

玉清殿里的大戏将近尾声,沈故渊慢悠悠地走回皇帝身边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皇叔?”幼帝嘟着嘴看他:“您去了好久,也不派人回来告诉朕一声。”

沈故渊轻笑,很是抱歉地拱了拱手:“陛下息怒,皇宫太大,我迷路了。”

旁边的孝亲王闻言就笑了:“跟知白小侯爷走得近,难不成都会不认识路?”

一众亲王都跟着笑起来。静亲王笑着笑着才觉得哪里不对劲,皱眉道:“知白今日好像还没来见礼。”

他这一提,一群人才反应过来,知白小侯爷已经一整天没露面了。

“糟了!”沈故渊皱眉,很是担忧地起身:“宫里禁地多,小侯爷要是走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倒是麻烦。”

静亲王也起身,朝幼帝拱手:“陛下,请允许臣带人去找。”

“宫里是什么地方,也能让王爷带人乱走?”旁边的沈弃淮皱眉道:“让宣统领带人去找便是。”

静亲王皱眉,倒也没反驳,毕竟宫中都是由禁军负责。只是,太监传话下去了,禁军统领宣晓磊半晌也没露面。

“怎么回事?”孝亲王微怒:“今日是什么日子?禁军统领也敢不当差?!”

“王爷息怒。”宣统领身边亲信跪地拱手:“宣大人今日一早就带人去巡防宫中了,并未玩忽职守。”

“一大早?”孝亲王指了指天:“你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堂堂禁军统领,不在陛下身边呆着,巡几个时辰的宫?像话吗!”

跪着的人不吭声了,沈弃淮也觉得有古怪,起身道:“今日陛下生辰,总不能被这些小事相扰。这样吧,本王同静亲王一起带人去找,其余人继续陪着陛下。”

“好。”静亲王带人就走,沈故渊也没异议,目送他们离开,抱着幼帝就继续看大戏。

“皇叔。”幼帝有些惴惴不安:“出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沈故渊勾了勾唇:“宫里最大的事,也只是陛下的安危而已。”

幼帝似懂非懂地点头。

眼前一片漆黑,池鱼恍惚地醒过来,就感觉自己手脚被捆,动弹不得。

一阵凉意从心底升上来,池鱼睁大眼,慌张地扭动身子。

“别动。”旁边响起沈知白的声音,低低地道:“我们被人抓了。”

嗯?池鱼扭头,努力眨眨眼才看清黑暗中的小侯爷,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沈知白抿唇,正想说话,就听得门开了,又一个人被推了进来。

“啊!”余幼微没站稳,被推得狠狠摔倒在地。手被捆着,无法支撑,脸直接蹭到了粗糙的地面上。

倒吸一口凉气,余幼微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想也是蹭伤了,急得眼泪直掉,扭头就朝推她进来的人喊:“大胆!我是丞相家的嫡女,你们敢这样对我,不想活了吗!”

嗓门之大,震得池鱼和沈知白??皱眉。

外头的人冷哼一声,压根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啪”地就关上了门。

沈知白冷笑出声:“余小姐真是聪慧过人,竟知道用身份吓唬那些不要命的人。”

听着这反讽,余幼微猛地扭头:“小侯爷?”

黑暗之中。她看不见人脸,只听得沈知白又道:“真是巧了,余小姐竟然也会被绑过来。”

沈知白也被绑了?余幼微勉强镇定了些,皱眉道:“侯爷可知这是怎么回事?小女在御花园里站得好好的,突然就被绑了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沈知白冷笑:“这些人本事可大了,完全视禁军为无物,将我从宫道上绑了来,不知要干什么。”

禁军?提起这个,余幼微想起来了,这是她出的主意,一边拖住沈故渊,一边让人把宁池鱼抓过来,弄死在冷宫!这冷宫很大,尸骨无数,他们提前安排好,绝对万无一失!而且。就算出什么乱子,也还有宣统领兜着,到时候就说有贼人入宫行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怎么把她也抓进来了?

哭笑不得,余幼微连忙朝外头喊:“放我出去!我是丞相家的嫡女!”

“抓的就是你。”门外有声音阴测测地道:“老实等死吧,余小姐。”

吓得一抖,余幼微瞪大了眼。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反过来要她死了?

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眼珠子转得飞快,余幼微想了想,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

“嗯?”沈知白看向她的方向。

余幼微恨声道:“与我过不去的,这世上只宁池鱼一人,一定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哦?”沈知白看了自己旁边闷不吭声的池鱼一眼,似笑非笑:“是这样啊。”

“小侯爷可别被她迷惑了!”余幼微皱眉道:“宁池鱼此人心肠歹毒,浪荡下贱。先是上了自己三皇叔的床,勾得三王爷来对付我。后又勾搭上侯爷您。想让您也成为她的手中刀!侯爷,您可千万要看清楚,莫被人外表迷惑!”

沈知白沉默半晌,低头问身边的人:“池鱼,你觉得呢?”

黑暗之中,宁池鱼冷笑开口:“我觉得余小姐说得对啊,侯爷千万要看清楚,莫被人外表迷惑。”

听见她的声音,余幼微吓得一缩,脸上登时挂不住了,难堪得紧:“你怎么会在这里?!”

“承蒙余小姐照顾,我被人抓过来了。”打了个呵欠,池鱼淡淡地道:“这世上人心就是难测,长得可爱动人的小姑娘,偏生有一颗险恶至极的蛇蝎心肠,不怪沈弃淮没看清楚,就连我。不也是现在才看见了原形?”

余幼微不吭声了,有小侯爷在场,她跟她吵下去没什么好处。不过她实在纳闷,宁池鱼既然也被抓了过来,为什么还没死?没死就算了,为什么会多抓了小侯爷和自己?

外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正想着呢,刚刚合上的门,突然又被人一脚踢开。

“知白!”静亲王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光照进来,整个殿里的景象一目了然。

沈知白和池鱼被困在一起,都有些狼狈,旁边倒着的还有丞相家的嫡女,脸上擦伤一片,三个人都适应不了亮光,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

“父亲!”沈知白喊了一声。

静亲王连忙亲自上来给他松绑,一边松一边道:“简直是荒谬,竟然会被捆来这种地方!要不是有人目击。本王怕是也找不过来!”

手一得松,沈知白立马去替池鱼解绑,看了看她没什么大碍的手腕,微微松口气,接着就愤怒地道:“禁宫之中,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方才贼人绑我来此,一路上竟然没一个禁军拦着!”

当然没禁军拦着了,因为他压根就没碰见禁军。不过这句话,沈知白不打算说。

静亲王大怒,挥手让人解开余幼微,然后带着他们就往玉清殿走。

热闹的生辰贺刚刚结束,众人都依旧在说说笑笑,沈故渊侧头,就看见沈弃淮先回来,愁眉不解地道:“没有找到人。”

“怎么会这样?”孝亲王皱眉:“静王爷呢?”

“他与本王分兵去找,眼下不知找去了哪里。”沈弃淮抿唇:“不过本王四下都问过,没有人…”

“找到了!”静亲王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沈弃淮的话。

沈弃淮略微惊讶地回头,就看见两排禁军带着三个人跟在静亲王身后而来。

“陛下!”静亲王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上来就行礼,沉怒地道:“堂堂禁宫之中,贼人出入竟若无人之地,实在匪夷所思!”

“怎么回事?”孝亲王看了看后头的人:“余家千金、小侯爷、池鱼姑娘?”

“一个是丞相家嫡女,一个是静亲王府的侯爷,还有一个是仁善王爷的爱徒。”后头的忠亲王皱眉:“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这般狼狈?”

“民女不知。”池鱼蹙着眉头,第一个开口:“民女只是听人说侯爷找民女出去,所以随着传话太监走了,谁曾想走到半路,就被人罩了麻袋,麻袋里有迷烟,民女醒来的时候就在黑屋子里关着了。”

沈知白不悦地道:“不知是谁假传我的意思,我压根还没找到玉清殿在哪儿,何以要见池鱼姑娘?”

“那你是怎么被绑了的?”静亲王回头问。

沈知白道:“我是在来玉清殿的路上,被人突然绑了的,那些人不由分说就拖着我走,我也不知道方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池鱼姑娘在黑屋子里昏睡。”

“能在宫道上明目张胆地绑人?”孝亲王沉了脸:“禁军都死了吗!”

余幼微捂着脸不敢说话,她觉得不对劲,但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忍不住看了沈弃淮一眼。

沈弃淮也觉得古怪,宣统领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断然不可能做这么荒唐的事情。他一早就绑了池鱼,应该早早解决,回来继续陪在陛下身边才是,然而,宣统领也是一天没露面了。

难道?

微微眯眼,沈弃淮立马道:“宣统领今日不知发生了何事,一直未曾出现,玩忽职守。该罚。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追查贼人。”

四大亲王都点头,沈故渊拎着池鱼回来看了看,问:“伤着了?”

池鱼摇头,眼神古怪地看着他:“没有,他们只是绑了我就走了。”

“嗯。”沈故渊摸摸她的脑袋:“那就好好待着不要说话。”

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池鱼呆呆地应下,拉着他的袖子站在他身后。

一群重臣亲王开始理论起来,一边派人去宫里巡视,一边探讨责任问题。

“宣统领守护宫城三载,一直没出什么乱子,今日进宫的人太多,出此意外,他也不想,况且三位都没什么大碍,惩罚自然不必太重。”沈弃淮道:“罚两个月俸禄,打几个板子,长长记性也就够了。”

“那怎么行?”孝亲王瞪眼:“宫城是举国上下最重要的地方,宣晓磊担着保护陛下的重责,如此玩忽职守,让陛下何以安眠?”

“是啊,先帝在位之时就规定,禁军统领是三年一换的,宣统领担任此位已经过了三年,本就该卸任了。如今有过失,也正好换个人上来。”静亲王道。

沈弃淮沉默,眼神冷漠,像是压根就不考虑这个提议。

宣晓磊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禁军乃皇城咽喉,这咽喉必定是要捏在他手里的,谁说都没用,只要不是大错,他不会轻易舍弃宣统领。

一群人你来我往地开始吵了,沈故渊安静地看着某处,嘴角勾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池鱼疑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堆禁卫扶着个人往这边来了。

“报!已经寻得宣统领!”

吵闹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回头,就见宣晓磊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满是羞恼,跪地就磕头。

孝亲王皱眉就问:“宣统领,你去了何处?”

“回禀大人,卑职们是在冷宫附近遇见统领的。”禁军副统领拱手道:“早上统领带出去的人都在,但不知是遇见了什么事,一个都不吭声。”

冷宫附近?忠亲王沉声道:“那附近可不是能去巡查的地方,宣统领可有解释?”

宣晓磊心虚地看向沈弃淮,后者微微皱眉,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