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卑职今日是带人巡查,无意间走到了冷宫附近。”咽了口唾沫,宣统领硬着头皮道:“只是不知为何就耽误在了那里,怎么走都没能走出来。”

“是吗?”对于这个说辞。孝亲王显然是不信的,扭头看向沈弃淮:“王爷,本王以为这件事事关陛下安危,一定严查来龙去脉。”

沈弃淮道:“皇叔要查,本王自然没什么说的,只是眼下宫中禁军不能无人统帅,就让宣统领以自由身受审吧,宫里还需要他。”

哪有受审还是自由身的?起码也得意思意思去廷尉衙门关上几日吧?孝亲王很不满,但宫中的确不能缺人,只能勉强答应,让廷尉带人去搜查。

好好的寿宴,被这个小插曲弄得人心惶惶,然而出宫的时候,沈故渊的心情却很好,手里捏着个玉观音,目光里满是兴味。

“师父。”池鱼坐上马车,认真地开口道:“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与您有没有关系?”

沈故渊头也不抬:“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池鱼眯眼:“宫里能对人下手而不被禁军察觉的,只能是禁军的人,我与禁军能有什么仇怨?只能是沈弃淮指使。但,他们都抓到我了,为什么不马上杀了我,硬生生拖了几个时辰,还把知白侯爷和余幼微一起带来了?”

沈故渊轻笑:“你反应倒是快。”

一听这话,池鱼哭笑不得:“还真是您弄出来的?”

“那倒不是。”沈故渊斜她一眼:“早上抓你的人,的确是宣晓磊,他准备了许久,包括怎么引诱你、抓到之后怎么搬去冷宫不被发现、以及之后该怎么善后,大概是都安排了个妥当。”

微微一愣,池鱼瞪圆了眼:“这么狠?”

“可不是嘛?幸好知白侯爷机敏。”放下玉观音,沈故渊感叹似的道:“他收到了风声,知道你有难,不惜以身犯险,前去营救。”

嗯?池鱼歪了歪脑袋:“他是为了救我才去的?”

“不然你以为那群人为什么没能杀了你?”沈故渊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道:“就是因为知白侯爷去了,将他们的人全部困在了冷宫。然后假装自己也被捆,好让那禁军统领吃不了兜着走。”

乍一听好像挺顺理成章的,但仔细想想,池鱼冷笑:“师父,你当我傻?小侯爷一个人,怎么可能困得住那么多人?更何况,后来余幼微也被人抓来了。”

“谁告诉你小侯爷是一个人?”沈故渊嗤笑:“堂堂侯爷,身边没几个帮手不成?禁军里有几个守东门的人,正好受过他的恩惠,所以来帮忙了。”

有这么巧?池鱼想了想:“那为什么要绑余幼微?”

“因为光是我和静亲王府的压力,怕是不够烫得沈弃淮对宣统领缩手的。”沈故渊道:“加上一个丞相府,就刚刚好。”

池鱼摇头:“余幼微不会与沈弃淮为难的,这两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可不一定。”沈故渊轻哼:“伤着脸的女人,脾气可是很大的。”

这话倒是没说错,余幼微一向爱美,这回脸上擦伤,结痂出好大一块疤,看得她眼泪直掉。

“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夫人在她旁边,比她更急:“你这丫头,如今本来名声就不太好,再伤了脸,还怎么进得去悲悯王府?”

“您以为我想的吗?”余幼微气得直吼:“鬼知道他们怎么会把我也抓去,明明说好了只抓宁池鱼的!”

余夫人想了想,皱眉道:“你会不会是被王爷给骗了?”

话说得好听,什么一定会来娶她,可看看现在过去多久了?婚事一点动静没有不说,还总是让她犯险,诚意在何处?

余幼微愣了愣,抿唇摇头:“不会的,弃淮不会骗我。”

“傻丫头!”余夫人语重心长地道:“你看看他先前与宁池鱼多好?如今还不是反手就抛弃了她?这样的男人,你当真指望他会真心真意对你好?”

“他不会抛弃我。”余幼微笃定地道:“眼下正是他的危急关头,他需要丞相府的助力,绝对不会抛弃我。”

“就算不抛弃。你上赶着送给人家,人家也就不觉得你珍贵。”余夫人摇头:“为娘给你说过多少次,男人这东西就是贱得慌,你得晾着他,让他反过来追你,不然他是不会珍惜的。”

沈弃淮的确是很需要余家一族的助力,但他的助力很多,眼下也不是非余家不可,所以与她的婚事才一拖再拖。甚至,她提出自己去拖着沈故渊,沈弃淮都没了反应,像是完全不在意她了一样。

这样不行。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痂,余幼微眼神暗了暗。

第二天的仁善王府,池鱼正高兴地吃着郝厨子烧的蘑菇鸡,冷不防地就听见苏铭跑进来道:“主子,廷尉衙门开审了。”

“这么快?”沈故渊捏着帕子嫌弃地擦了擦池鱼的嘴角,头也不抬地道:“有证据了?”

“是。昨晚廷尉府就不知从何处得了物证,今日一大早传了宫中好多禁卫盘问,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将宣统领带过去了。”

咽下一口香喷喷的鸡肉,池鱼眨巴着眼道:“沈弃淮做事,一向天衣无缝,竟然会有这么多把柄流出来?”

“以前他常用你做事,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出卖他,自然是天衣无缝。”沈故渊嗤笑:“现在身边换了人,都是些没骨头的东西,你真当他还是以前的沈弃淮?”

池鱼一愣,半垂了眼。

可不是么?她以前也被人抓住过,拼着命不要都逃了,不愿出卖沈弃淮半分,是以沈弃淮高枕无忧了这么多年。而如今,在他耳边说话的变成了余幼微,那位娇生惯养的小姐。别说吃苦了,稍微一个情绪上来,都有可能做出他意料不到的事情。

这也算一种报应吧。

不知道沈弃淮的脸上,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悲悯王府。

沈弃淮平静地听着云烟的禀告,脸上无波无澜:“她是气急了。”

“是。”云烟皱眉:“余小姐年岁不大,冲动之下做错事也正常。”

“错事?”轻笑一声,沈弃淮站起来,逗弄了一下旁边笼子里的鹦鹉:“余幼微不会做错事,她只会做对自己好的事情。给宣统领下绊子,无非就是想让本王去求她。她在怨本王最近对她冷淡。”

云烟张嘴欲言,可想想自己的身份,还是罢了,沉默为好。

沈弃淮阴着眼神,心里很不舒坦,可现在四面楚歌,他也没别的选择。

突然就有点怀念宁池鱼了,后面的背叛暂且不计,至少之前的十年,她从未做过一件让他生气的事情。懂事又贴心,给他省了很多麻烦。

轻轻捶了捶眉心,沈弃淮闷声道:“云烟,拿酒来。”

凉意侵衣的天气,还是适合喝酒暖身。

池鱼小心翼翼地把酒壶放在小火炉上,舔着嘴唇眼巴巴地等着,旁边的沈故渊听着苏铭带回来的消息,笑得可恶极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沈弃淮,向女人低头,可真是狼狈。”

苏铭拱手:“廷尉开审,人证物证具已表明冷宫绑架之事是宣晓磊有意为之,但没给判决。”

“堂堂禁军统领,可不是廷尉能判决得了的。”沈故渊嗤笑:“送去陛下面前才能有个结果。”

“师父。”池鱼扭头,好奇地看他一眼:“您要跟那宣统领过不去吗?”

“是啊。”沈故渊撑着下巴,美目半阖,很是苦恼地道:“但为师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件事做得漂亮。”

还要怎么漂亮啊?池鱼撇嘴:“您难不成还想夺了他的统领之位?”

那可是沈弃淮精心培养多年的人,又不是焦三那种小角色,随意就能拉下马。

沈故渊不语,斜眼看她一眼,突然道:“你今日的琴课练完了?”

“嗯。”池鱼点头:“但平心而论,我这种半吊子,怕是追不上师父的。”

“我对你要求没那么高。”沈故渊撇嘴:“能和余幼微差不多就成。”

余幼微?池鱼失笑:“师父,人家是自小就练琴棋书画的人,十几年的功底,被我追上,那还得了?”

“她也不怎么样。”沈故渊道:“不过说起诱人,倒是的确比你诱人。”

微微有点不悦,池鱼仰头看他:“怎么个诱人法儿?”

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沈故渊道:“言语挑逗,神情也千锤百炼,就连说话的技巧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是个勾引男人的好手。”

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池鱼眯眼,心里不知怎么就拧巴了起来。

连他也觉得余幼微会勾人。

“王爷。”郑嬷嬷在门外喊了一声:“小侯爷来了。”

沈故渊侧头,淡淡地道:“请他进来。”

沈知白跨进门,看见桌上温着的酒就亮了亮眼:“怪不得老远闻见酒香,这个天气,喝一盏温酒倒是不错。”

“侯爷。”池鱼回过神,起身朝他行礼:“还未感谢上回相救之恩。”

“客气了。”转头看向她,沈知白抿唇:“小事而已。”

“师父都同我说了。”池鱼坐下来,提起酒壶给他倒了半杯:“侯爷对池鱼有恩,池鱼会牢牢记住的。”

沈知白轻笑:“你与其记住,倒不如还我。马上冬天要来了,我还缺一件披风。”

“这个好说。”池鱼点头:“侯爷喜欢什么样式的?”

“只要是你做的就成。”沈知白深深地看她一眼。

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池鱼疑惑地看着他这眼神,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沈知白这样的人中龙凤,只是习惯对人体贴罢了,断然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于是,她高高兴兴地就去找郑嬷嬷挑料子花样,晚上点了灯就在软榻上绣。

沈故渊满眼打趣地看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看着自己的东西,看累了才喊了一声:“池鱼,替我倒杯茶。”

池鱼正跟个复杂的花纹作斗争,闻言头也不抬:“在桌上,您自个儿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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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她身上的温度

微微眯眼,沈故渊侧头看她:“还使唤不动你了?”

“不是不是。”池鱼嘴里应着,却还是没抬头,分外认真地绣着花,应付似的道:“这个地方特别难绣,我空不出手。”

怨不得世间有“重色轻友”这个词呢,沈故渊很是不悦,起身自己倒了茶,冷声道:“看上人家小侯爷了?”

“嗯?”池鱼压住针,终于抬头瞪了他一眼:“您瞎说什么?”

“没看上,做个袍子至于这么尽心尽力的么?”沈故渊嗤笑:“随便绣绣不就好了?”

“师父。”池鱼皱了鼻子:“小侯爷对我有很大的恩情,我这个人,知恩图报的。”

微微挑眉,沈故渊抱着胳膊看着她:“那为师对你的恩情少了?”

“师父对我,自然更是恩重如山!”池鱼挺直了背看向他:“可您没说要什么啊,徒儿想报恩都不成。”

嫌弃地看她一眼,沈故渊拂袖回去床上躺着,闭着眼自个儿生闷气。

他也不知道他气什么,可能是冬天来了,他的心情很不好。每到冬天,沈故渊都会窝在有暖炉的地方不出去,整个人昏昏欲睡,格外暴躁,这是惯例,与旁人没什么关系。郑嬷嬷和苏铭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仁善王府里的暖炉起得最早。

感觉屋子里气氛不太好,池鱼缩了缩脖子,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披风,蹑手蹑脚地蹭到床边去,小声道:“您别生气啊。”

沈故渊已经盖好了被子,一头白发散落满枕,双眼紧闭,眉心微皱,并未搭理她。

硬着头皮,池鱼半跪在他床边碎碎念:“这不是您说的小侯爷对我情深义重吗?我总不能白受人家恩情,人家要求也不过分,一件披风而已,自然是要用心绣才能显出诚意。您反正也闲着,倒杯茶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了小半个时辰,池鱼觉得有点不对劲。

正常的时候,她这么絮絮叨叨,自家师父应该早一拳头过来了才对,这会儿怎么没个反应的?

抬头看了看,池鱼壮着胆子摸了摸他的额头。

如触冰雪!

不敢置信地再摸了摸,池鱼连忙提着裙子跑出去喊:“郑嬷嬷!”

“怎么啦?”抱着针线篓子的嬷嬷从旁边的厢房伸出个脑袋:“出什么事了?”

伸手指指屋里,池鱼一脸惊慌:“师父身子好冷!”

简直…像死了一样!

郑嬷嬷微微挑眉,眼珠子一转就沉了表情,凝重地道:“主子没告诉过你吗?他身体有问题。”

“啊?”池鱼有些慌神:“这怎么办啊?他会不会有事?”

长长地叹了口气,郑嬷嬷望了望天,惆怅地道:“咱们该做的都做了,汤婆子、暖炉全用上了,剩下的只能看主子自己的造化。”

“不用请大夫吗?”池鱼瞪眼。

“请来也没用。”郑嬷嬷摆手,神情忧伤:“这病药石无灵,只有人的温度能让他好过些。本也想过找人给他暖床。但他不要,就只能自己扛着了。”

这可怎么是好?池鱼慌张地转着眼珠。

不行,她可不能看着自家师父死了!想了想,池鱼咬牙,转身回去沈故渊床边,将炭火烧得更旺,把自个儿的被子也抱过来,全盖在他身上。

然而,凉意仿佛是从他身子里透出来的,汤婆子没一会儿就被染凉了,被子捂着,寒气也一丝丝地蹿了出来。

池鱼红了眼,小声嗫嚅:“我可就剩您一个亲人了…”

沈故渊并未听见,一张脸紧绷,像是困在了梦魇里。

看了看他,池鱼沉默片刻,一咬牙就脱了衣裳,钻进他的被窝里。

反正也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现在暖个身子有什么大不了的?鼓起勇气,池鱼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

“好…好冷。”牙齿打颤,她感觉自己是抱着了冰块儿,想松开,咬咬牙,还是用力抱紧了些。

温度从她的身上传过去,沈故渊眉头松了松,突然就翻身,将她整个人死死抱在怀里。

“师父?!”吓得汗毛倒竖,池鱼瞪大眼看着他,却见他并未睁眼,只是贪婪地蹭着她身上的温度,下巴磨蹭着她的颈窝,引得她打了个寒颤。

池鱼脸红透了,抱着她的人却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腿缠着腿,手臂紧紧抱着她的腰,严丝合缝。不分你我。

有些喘不过气,池鱼挣扎了两下,抬手碰到他的手臂,却发现好像已经有了点体温。眼睛一亮,她连忙抱紧他,感觉到他的身子一点点回暖,惊喜不已。

原来人的温度才是有用的!

沈故渊走在无边梦魇之中,梦里有惊天的杀戮。满地鲜血,他一个人站在破碎的城门之下,看着一抹白影远去。

那是谁?他想追,却跟往常一样,怎么都追不上。四周都是尖叫和哀鸣声,风雪极大,吹得他头疼欲裂,忍不住低吼出声。

“啊——”

大雪覆盖了天地,也盖掉了远处的背影,他心里绞痛,抬步要去追。但每走一步就陷入雪中半尺。艰难前行,身子也渐渐冰冷。

痛苦地闭上眼,沈故渊任由自己被大雪掩埋,想着睡一觉大概就好了。

然而,雪刚要没顶,突然有人伸手来挖他,温暖的手指一碰到他,就将他整个人都拉拽了出去。

天好像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除去了他满身的冰霜。有人抱着他,将他冰冷的铠甲一点点捂热。

沈故渊一愣,睁开了眼。

熟悉的大床,只是比平时要暖和不少,而且,鼻息间多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药香,怀里也软软的。

缓缓低头,沈故渊挑眉。

宁池鱼在他怀里睡得安稳,就是小脸冻得有点发白,身上只着了肚兜,红色的兜线缠在雪白的脖颈间,看得他心里一跳。

“喂!”一把扯过被子捂住她,沈故渊眯眼:“醒醒!”

一宿没睡好的池鱼被无情地叫了起来,揉着眼愣了半晌,才惊喜地道:“师父您醒了!”

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沈故渊道:“谁让你上我的床的?”

外头已经熹微,朦胧的光透进来,池鱼低头就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忍不住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了球,红着脸道:“您昨晚身子太冷了,炉火和汤婆子都没用,我只能…”

轻哼一声,沈故渊扯过自己的衣袍穿上,板着脸系衣带。

池鱼有点尴尬,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道:“您别生气啊。”

他不是生气,只是有点别扭。沈故渊是强大而无所不能的,结果被困在梦魇里,还需要个丫头来救,更可怕的是,他很眷恋那种温暖,再在床榻上待一会儿,他怕自个儿忍不住,会做出轻薄自己徒弟的无耻行为。

没听见自家师父开口,池鱼忐忑极了,穿好衣裳下床,眼睛瞟啊瞟地看着他。

“去让郝厨子准备早膳。”沈故渊冷声开口:“要热粥。”

“好!”听见这话,池鱼终于松了口气,连忙一溜烟跑了出去。

沈故渊眯眼,起身出门,右拐,一脚踹开了郑嬷嬷的房门。

早起绣花的郑嬷嬷被吓得一抖,回头看他,慈祥地笑了笑:“主子一起来就这么灵活了?与往常大不相同。”

以前沈故渊冬天睡醒,身子可是要僵上半个时辰。

走到她身边,沈故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谁让你多管闲事?”

“这可不是闲事啊主子。”郑嬷嬷笑眯眯地道:“您如今身陷朝堂纷争,每日可没有半个时辰拿来给您醒神。池鱼姑娘赤城一片,也只是单纯想报恩,主子何不给她个机会?”

话说得好听!沈故渊眯眼:“我总觉得你在算计我!”

“老身哪里敢?”郑嬷嬷摇头:“自古都是主子让下人听话,哪有下人敢算计主子的?您放宽心吧。”

笑得慈祥的一张脸,找不出半点破绽,沈故渊看了她许久,拂袖离开。

郑嬷嬷捏着绷子继续绣花,笑着扫了一眼外头的天:“冬天来了啊,真是个好天气呢。”

“廷尉府已经查到了杨延玉贪污的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