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神色,沈弃淮微微抿唇:“除了这句话,没有别的想说的吗?比如问问本王,当初为什么纵火遗珠阁。”

手微微收紧,池鱼嘲讽一笑,抬眼看他:“这还用问吗?鸟尽弓藏,兔走狗烹,池鱼对于王爷来说,从来只是手里刀盘上棋,娶池鱼对您半点好处也没有,哪里比得上丞相家的千金?”

对这个回答有点意外,沈弃淮眼里有痛色闪过,沉了声音道:“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是什么人?”池鱼冷笑:“您在别人面前都会伪装,在我面前,有伪装的必要吗?”

从她替他杀第一个人开始,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沈弃淮叹息了一声,撩起袍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伸手拿着茶壶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池鱼,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还敢提小时候?池鱼眼神冷漠,双眼却渐红。

“小时候我犯了事,被老王妃关起来不给饭吃,是你给我拿了五个包子来,肉馅儿的,那个味道我至今都还记得。”沈弃淮低笑:“后来本王找了很多厨子,让他们蒸包子,可哪怕是全京城最好的厨师,也没能蒸出你给我的那种味道。”

池鱼冷笑。

沈弃淮没在意她的态度,看着被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眼里有眷恋的神色:“有时候我很想回到小时候,回到那个无欲无求的年岁。可惜,从那天起,我就变了,变得想要成为人上人,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心里一疼,池鱼闭眼。

她不是不知道最初的沈弃淮为什么突然变得乖顺,也不是不知道他想保护的人是谁,只是这么多年了,他的初衷,早已经面目全非。

“你是不是恨我,觉得我抛弃了你,爱上了余幼微?”深深地看她一眼,沈弃淮道:“我若是说,我没有,你信不信?”

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心口跟着一阵阵地疼,池鱼抹着眼泪看着他,眼里恨意更增:“你以为我当真是傻的吗?你觉得说的话,哪怕是荒唐的谎言,我也会信吗?”

“可我真的没有。”沈弃淮闭眼:“遗珠阁起火的那天,本王安排了云烟救你出去,假意纵火。为的只是瞒过余幼微。”

池鱼一愣。

“你说得没错,本王想要余家的助力,余家一族势力极大,他们能帮本王弥补很多血脉上的不足。所以,本王动了要娶余幼微的心思。她嫉恨你,本王也就只能演场戏给她看。”

“可本王没有想到的是,传信出了问题,云烟没有收到本王的手谕,只当本王真的要烧死你…”沈弃淮抿唇,眼睛也红了:“你知道得知你的死讯之后,本王有多悲痛吗?”

“知道啊。”池鱼哑着嗓子,笑不达眼底:“您悲痛得马上进宫看三皇叔了,还悲痛得在我头七刚过,立马迎了余幼微进门。”

“池鱼。”沈弃淮眼含痛色地看着她:“旁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你没了,我生有何趣?只是想快点完成该做的事情,然后下去陪你罢了。”

眼泪落下来,掉进了茶杯里,宁池鱼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涟漪,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她可真没出息啊,被人骂过、欺骗过、抛弃过,可听他这样说话,都还忍不住会心疼。甚至傻傻地想,有没有一点,哪怕一丁点的可能,沈弃淮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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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不是麻烦

“池鱼。”沈弃淮苦笑:“我也没奢求你能原谅我,但…你能不能善待自己,也别再折磨我了?”

池鱼想冷笑,但嗓子紧得厉害,压根笑不出来。

面前的人叹息一声,起身道:“若恨我能让你好过,那你只管恨,只管帮沈故渊来对付我,我都受着。只是,你若再作践自己,对别人用上回对付我的招数,那就别怪我无情。”

这算个什么呢?池鱼心里闷疼得厉害,忍不住伸手捂着,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她好想抓住他问问,若真是这么在意她,这么喜欢她,又为什么从不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到底…算个什么?

然而,沈弃淮已经转身往外走了,背影看起来有点孤单,走到院门口的时候顿了顿,像是想再回头看她一眼,可终究没有转身,咬咬牙走了出去。

池鱼目光空洞地趴在石桌上,旁边焦尾琴安安静静地躺着,散发出一股悲悯阁的香气。

傍晚,沈故渊板着脸从外头回来,显然是被冻得不高兴了,什么也没说,捞起池鱼就往主屋里走。

“师父?”回过神,池鱼茫然地看着他:“您这是怎么了?”

“一群老狐狸磨磨唧唧半天,冻死我了!”沈故渊低喝:“一早听我的让他们比试比试不就好了?非得争个面红耳赤!”

池鱼疑惑地想了想,然后恍然:“禁军统领的事情?”

“嗯。”进屋就上床,沈故渊伸手扯了被子搭在身上,然后把池鱼抱在怀里,脸上余怒未消:“宣晓磊都被我套死了,沈弃淮那边的人不信邪,非和我争,最后让步,让赵饮马暂代了禁军统领之职。”

池鱼笑了笑:“好事啊,以赵将军的本事,一定能胜任,到时候有了威望,要拿下那位子也是名正言顺。”

沈故渊冷哼一声,蹭了蹭她的脖颈,嘟囔道:“也算幸运,今日沈弃淮不在,剩下那群饭桶比较好糊弄。”

身子微微一僵,池鱼垂眸:“沈弃淮今日怕是忙着发喜帖去了。”

沈故渊挑眉,扫了一眼远处桌上放着的喜帖,微微眯眼:“来过了?”

“嗯。”池鱼闭眼。

察觉到怀里人的情绪不对,沈故渊松开她些,将人转过来低头看着她的脸:“他又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勉强笑了笑,池鱼不敢看他,闭着眼睛道:“就说一些安慰我的谎话。”

沈故渊脸色微沉。很是不悦地伸手掰开她的眼皮:“明知道是谎话你也动容,自欺欺人?”

“我没有…”

“没有怎么是这副表情?”嘲讽之意顿起,沈故渊半阖了眼俯视她,薄唇一勾:“我要是沈弃淮,我也一定选择余幼微然后抛弃你,毕竟随便骗你两句你就能原谅我,可真划算。”

心里一刺,池鱼脸色沉了:“我说我没有,您听不懂?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那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要给谁看?”沈故渊嘲弄地道:“嘴上说没有,自己憋着心里难受,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扑去沈弃淮怀里,跟他说你原谅他了,愿意继续跟在他身边,为他杀人。这样我还落得个轻松。”

眼睛一红,池鱼微微抖了抖,恼怒地睁眼瞪他。

“我说得不对?”沈故渊冷声道:“女人心思难测,难保有一天我替你报仇了,你却后悔了,说我多管闲事。那不如趁早后悔,我也省去你这个大麻烦。”

话出口,沈故渊自个儿心口一紧,眼神慌了慌,想改口却是来不及了,喉咙里下意识地咽了咽。

池鱼怔愣地看了他半晌,耳朵才听清这句话,心里一酸,眼泪差点跟着涌出来。

原来她是个麻烦啊,她被他宠着宠着,差点就忘记了,他什么也不欠她的,被她求着替她报仇,可不就是个大麻烦么?

摇头失笑,池鱼勉强挤出一个自以为轻松的笑容,朝他道:“我知道了,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从温暖的怀抱里抽离。她下了床,想优雅地穿上鞋,可手控制不住地发抖,穿了半晌才穿好。

“喂…”怀里一空,凉风瞬间充斥,沈故渊有点懊恼地喊她一声,面前的人却站直了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打开又合上,凉风吹进来更多,沈故渊头一次有傻了眼的感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茫然失措。

原本只是手微微发抖,走着走着,全身都忍不住抖了起来。池鱼踉跄两步,觉得脚冷得没了知觉似的,不像她自己的。

冬天竟然可以这么冷,怨不得沈故渊出去一趟就心情不好呢,她现在的心情。也很不好。

“池鱼姑娘?”郑嬷嬷刚晾完衣裳回来,看见她要出主院,吓了一跳:“您要去哪儿?”

“我…”勉强笑了笑,池鱼道:“我出去买点东西。”

郑嬷嬷皱眉:“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东西让府里下人去买就是,您穿得这么单薄…”

“无妨。”咧着嘴摆摆手,池鱼垂眸,加快了步子往外走。

察觉到了不对劲,郑嬷嬷转头就去推开了主屋的门。

一股子戾气扑面而来,惊得她眼睛圆瞪,眨眨眼,伸着脑袋往内室里看了看。

沈故渊靠在床头,一张脸?得跟郝厨子没刷的锅底似的,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子?雾。

“主子?”哭笑不得,郑嬷嬷道:“您这是走火入魔了?”

沈故渊侧头,一双美目沉得如暗夜鬼魅:“是她不对,又不是我的错,她凭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模样,像极了打完架恶人先告状的小孩子,气鼓鼓的,非要大人站在他那一边。

郑嬷嬷失笑,摇头道:“难得见您这般生气,老身还以为天塌了呢。不过…池鱼丫头做了什么,把您气成这样?”

“她…”沈故渊刚想告状就是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茫然起来。

对啊,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宁池鱼不过就是犯傻,还放不下沈弃淮而已,这不是正常的么?毕竟有十年的过往,还有那般惨痛的经历,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释怀,他怎么就跟个小丫头片子较上劲了?

伸手揉了揉眉心,沈故渊抿唇,消了火气,闷声道:“罢了,你让她进来,我不生她气了。”

“这恐怕…”扫一眼门外,郑嬷嬷摇头:“都已经出了王府了。”

刚散开的眉头又皱拢了,沈故渊低斥:“出了王府她能去哪儿?还等着我去请她回来是不是?”

郑嬷嬷耸肩:“老身只是个洗衣服的,您二位之间发生了什么老身可不知道,也不知道池鱼丫头是怎么想的,这事儿啊,您自个儿解决吧。”

他解决?沈故渊冷笑:“她是温暖的地方呆多了,忘记严寒是什么滋味儿了,一个不如意就离家出走,鬼才管她!”

这句话倒是没错的,宁池鱼在温暖的地方呆了一个多月了,已经不记得外头的险恶和冰霜,记得的,只是自家师父十分踏实的怀抱。

走在街上,池鱼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能做什么,只是心口破了个大洞,风呼啦啦地往里头灌,冷得她很茫然,也就没注意到后头跟着的人。

暗影在仁善王府附近蹲了很久了,本以为这辈子都抓不着宁池鱼落单的机会,谁曾想这人竟然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暗影觉得自己眼花了,可仔细一看,那的确就是宁池鱼,毫无防备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一根指头过去她就能倒下。

扔了手里的干粮,暗影立马带人跟了上去,跟到人烟稀少的偏僻地方,立马挥手让人围了上去。

眼前多了十几个人,池鱼总算回过了神,看着这些?衣人手里的长剑,苦笑一声:“可真会挑时候。”

她现在全身乏力,手无寸铁,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暗影也看出来了,眼里发亮,使了眼色就让人动手。

深吸一口气,池鱼凝神,拔了头上的发簪就挡住迎面而来的利剑。她不是会站着等死的人,哪怕知道会死,那也要咬死两个人,跟她一起下黄泉!

扑上来的人太多,池鱼吃力地躲避,拼着肩上挨两剑,也一簪子插进了一个?衣人的咽喉!血喷洒了她一脸,她反而是兴奋起来,夺了那人手里的长剑,朝下一个目标而去。

暗影惊恐地看着,知道她必定会死,却依旧很心惊。这女人,都不会感到绝望的吗?都这样了还要杀人!

利剑冰凉,朝着她背心而来,池鱼置之不理,一剑捅进了面前的人的心口。利刃割开血肉的声音听得她舒坦极了,感觉有温热的血喷洒出来,身子跟着一松。瞳孔涣散。

极限了,可以把命交出去了。

抬头看看澄清的天空,她突然有点想笑。死其实才是最轻松的,等死了之后,她就什么痛苦也不会有了。

“池鱼?池鱼!”

远远的,好像有谁在喊她,然而她不想听了,闭眼就陷入了黑暗。

朦朦胧胧之间,她看见了远在边关的宁王府,自家母妃站在门口朝她温柔地招手:“鱼儿,快过来,午膳都做好了,你怎还在外头玩?”

“母妃…”鼻子一酸,池鱼大步跑过去扑进她怀里,哇地就哭了出来:“母妃,我好想您!”

“这是怎么了?出去玩了一趟,嘴巴就这么甜?”宁王妃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拿帕子擦了擦她的脸:“乖。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糖醋鱼,母妃亲手做的。”

抬头看看,熟悉又陌生的院落里,自家父王也站着,一脸严肃地道:“在门口哭像什么话?进来,为父今日还没看你功课。”

又哭又笑,池鱼抓着母妃不敢松手,小心翼翼地走去自家父王身边,抬头就吃了他一个爆栗。

“再这么贪玩,为父可要家法伺候了!”

呆愣地捂着额头,池鱼傻笑,笑得眼泪直流:“好啊,女儿想尝尝父王的家法。”

“这傻孩子。”宁王妃心疼地护过她来,低头看了看:“玩傻了吗?今日尽说胡话。”

咧嘴笑着,眼泪都流进了嘴里,池鱼抹了一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高高兴兴地拉起自己父皇母后的手:“走,我们去用午膳。”

温暖如春的宁王府,大门合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别哭了…”

静王府,沈知白就着衣袖捂着她的眼角,心疼得白了脸:“怎么会哭成这样?很疼吗?”

旁边的大夫拱手道:“小侯爷莫慌,这位姑娘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刚用了药,疼是有些的,但没有性命危险。”

“那怎么流这么多眼泪!”抬手看了看自己浸湿的衣袖,沈知白很是不敢置信,眉头紧皱,手忙脚乱地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继续给她擦脸。

大夫干笑,他只诊断得了身上的病,心里的可诊不了哇。

“池鱼?池鱼?”沈知白坐在床边小声喊着,见她没有要醒的迹象,一张脸沉得难看,扭头问身边的管家:“打听到了吗?”

管家摇头:“仁善王府那边没有找人的消息传出来,也不知道这位姑娘为什么离开王府遇刺。”

“刺客拷问出什么了吗?”

管家低头:“他们打死不招,王府也不好滥用私刑,已经移交廷尉衙门了。”

秀眉紧皱,沈知白想了想,道:“暂时不必让外人知道她在我这儿,都出去吧。”

“是。”

屋子里安静下来,沈知白看着床上还在流泪的人,叹息一声,替她拨弄了一下含在唇上的碎发。

“你啊你啊。”他低声道:“可真是多灾多难的。”

天色渐晚,沈故渊眯眼看着窗外,脸色阴沉。

“主子。”郑嬷嬷端了晚膳进来,笑眯眯地道:“您来用膳吧。”

主屋里暖和,他向来是在这紫檀雕花圆桌上用膳,池鱼胃口很好,每次都边吃边夸郝厨子的手艺,能吃下好大一碗,看得他也能跟着多用些。

然而今日,郑嬷嬷只摆了一副碗筷。

不悦地看她一眼。沈故渊道:“你是打算饿死她?”

郑嬷嬷很是无辜地道:“啊?池鱼丫头还要回来?这么晚了,怕是不会了吧?”

他也知道她不会,问题是这句话就已经是个台阶了,这没眼力见的,就不能顺着他的话去把池鱼给找回来?沈故渊很不满意地看着她。

郑嬷嬷抬袖掩唇,笑得眼睛眯成月牙:“主子,您想做什么事情都是能做到的,又何必非得憋着让别人来猜呢?以前大人还在的时候,就常说您这性子,以后若是遇见姑娘家,必定有劫。”

“什么姑娘家。”沈故渊翻了个白眼:“她哪里算姑娘家。”

说是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怀念起池鱼身上的温度。天太冷了,他想抱着她,不然今晚上这么冷可怎么睡?

踌躇了一会儿,沈故渊扫一眼桌上的晚膳,不情不愿地道:“罢了,总不能浪费粮食。我出去找她,你把饭菜热着。”

眼里微微一亮。郑嬷嬷很是高兴地应下:“是。”

漆漆的天,一个月亮都没有,寒风凛冽,沈故渊一只脚刚跨出去,就很有想收回来的冲动。

“好冷…”他不找了行不行?

“主子慢走。”郑嬷嬷在他身后,体贴地将他推出了门:“老身让苏铭去备车。”

踉跄半步,沈故渊老大不爽地瞪她,郑嬷嬷却半点不怕,提着裙摆就去喊苏铭。

漆漆的冬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沈故渊撑着下巴看着马车外头,掐了掐手指,脸色就是一沉:“苏铭,去静王府。”

“是。”

伤口生疼,硬生生将她从梦境里疼醒,池鱼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东西,就听见沈知白一声低呼:“你可算醒了!”

艰难地动了动脖子。池鱼侧头看着他,声音嘶哑:“小侯爷?”

“是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沈知白叹息道:“你昏迷了一个时辰了,还以为要明日才能醒。”

有些呆愣地撑起身子,池鱼迷茫地问:“我怎么还活着?”

伸手拿了枕头垫在她背后,沈知白一脸严肃地道:“要不是我恰好路过,你这会儿怕是真活不了了。”

他今日是打算去仁善王府的,但是走到半路身边的小厮就不见了,于是他靠着自己惊人的方向感,迷失在了很多长得一样的巷子里。

眼瞧着天都?了,他以为自己一定会在巷子里过夜,谁知道就听见了打斗声,出去就看见了有人一剑刺向池鱼的背心。

“说时迟,那时快,我飞身过去一脚踢开那把剑,将你救了下来!”沈小侯爷声情并茂地道:“你那会儿要是还醒着,一定能看见我的英姿!”

“扑哧。”被他这表情逗乐了,池鱼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知白总算松了口气,目光缱绻地看着她道:“会笑就好,我很担心你。”

微微一愣,池鱼垂眸:“为什么担心我?”

“因为你好像很难过。”沈知白抿唇:“谁欺负你了吗?三皇叔呢?”

“…没事。”池鱼勾了勾唇,鼻尖微红:“师父大概是不想要我了。”

“怎么会这样?!”沈知白瞪眼:“他疯了?”

“是我的问题。”池鱼苦笑:“我没能对沈弃淮完全释怀。”

沈知白不赞同地皱眉:“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又不是骡子卸货!”

“师父行事果决,自然不会喜欢我这样拖拖拉拉的。”靠在床头,池鱼耸肩。

在沈故渊看来,沈弃淮罪不可恕,她就得恨极了他,将所有过往全部抹空。可她是人啊,那些感情是十年岁月流淌出来的,就算她恨极了沈弃淮,心里也始终会记得他以前的好,记得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爱错了人,就像得到了蜜饯也得到了匕首,糖尝多了,匕首划下来的时候就更疼。疼也就罢,伤口还会被撒上以前的蜜饯,爱恨交织,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