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将手收回,他唇边的笑意更浓:“怀怀是我…”

徐依怀没有料到他们是旧识,得知后便当场愣住了。看见秦征又扬起他那惯常的坏笑,她就猜到他又要拿自己开玩笑,趁他还没把什么媳妇儿说出来,她在暗地里狠狠地跺上他的脚。

接收到徐依怀的警告,秦征不过顿了半秒,接着便宛若无事地说下去:“…家相中的家庭医生,不过她很大牌,说不干就不干,最后跑去照顾猫猫狗狗了。”

徐依怀松了口气,但对上江誉行那充满探究的眼神,她的心又瞬间悬了起来。

在抹茶挣开牵绳的时候,江誉行就通话切断,然后匆匆地追了上去。他比徐依怀更早看见秦征,而秦征明显没有发现自己,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徐依怀和抹茶身上。

抹茶最终停在秦征的脚边,它热情地朝秦征摇着尾巴,并讨好地用脑袋蹭他的腿。他们隔了数米之遥,尚未走近,江誉行就隐约地听见一句亲昵而暧昧的话语。

小野猫…

江誉行不了解徐依怀,却了解秦征,他用这样的口吻喊出这样的昵称,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秦征也清楚,江誉行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他这样说,完全是为了顺徐依怀的意。抹茶还在用脑袋顶着他的膝盖,他抽空安抚了它一下,接着对江誉行说:“要不要进屋叙叙旧?”

俨然是主人的口吻,江誉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妨碍你们了。”

江誉行离开后,徐依怀从包里找出房卡,秦征倚在门边,附着身低声问:“冷山?”

徐依怀悔得肠子都青了,那天她就不应该在秦老奶奶面前乱说话。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于是便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的动作实在太慢,秦征伸出食指和中指将房卡夹走,然后放在感应面板上,“滴”的一声就解锁了。他推门而进,边走边说:“我这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徐依怀听得糊里糊涂的:“什么呀?”

秦征随意惯了,进门以后,他就半躺在长沙发上,并指挥徐依怀给他拿啤酒。

度假屋所配备的冰箱里放着的饮品类型很多,徐依怀知道里面有啤酒,但没有秦征喜欢的牌子。她给他拿了两罐,告诉他:“只有这个。”

秦征点了点头,拉开易拉环灌了口啤酒才说:“今晚碰见祝潼带着恬恬去吃饭,我本来想帮她签单的,结果她抢着把我的也签了。签完单,她就使唤我过来帮抹茶洗澡,我就知道你家表姐不是做亏本生意的人。”

听见自己的名字,抹茶又屁颠屁颠地窝到秦征身旁。抹茶那身白毛干净又蓬松,秦征摸了摸:“看来这个忙已经有人帮了。”

徐依怀总觉得他今晚的眼神特别怪异,她挑了边角处的沙发坐下:“你要是喜欢,可以再帮抹茶洗一次。”

秦征给抹茶顺着毛,他说:“就算我乐意,这家伙也不乐意呢。有空带它回诊疗中心剪剪毛吧,好像太长了。”

徐依怀原本以为,秦征多多少少也会提及江誉行,没想到他的话题始终围绕着抹茶或其他琐事,无论怎么转移也转移不到江誉行身上。跟他闲聊了十来分钟,她忍不住问:“你跟江誉行认识的呀,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秦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身边很多人你也不认识,需要我给你一个一个地讲吗?”

徐依怀朝他瞪眼,一字一顿地说:“需要!”

她的眼睛快冒出火来,秦征举手投降:“我错了还不成么?”

徐依怀“哼”了声,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松动下来。秦征没了下文,她又问了一遍:“你们很熟吗?”

秦征从沙发上坐起来,他认真地端详了她半晌,然后才回答:“认识很多年了,我跟他穷奢极欲的时候,你还是个黄毛丫头。”

徐依怀微微蹙眉,脸上堆满困惑的表情。

将赖在自己身上的抹茶赶了下去,秦征又灌了几口啤酒:“看来你不是很了解他,他以前的事,你也没有听说过吧?”

徐依怀摇头:“以前的他,跟现在的他,不一样?”

“上一秒的你跟下一秒的你,都不一样了,更何况是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当然,人很容易改变,不过有一样东西却很难改变,那就是本性。”对于江誉行的过去,秦征不想多言,无论他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讲述,终究也会带着比较强烈的个人色彩。

秦征用尾指刮着易拉罐上的水珠,顿了半秒,他又说:“怀怀,离他远点,你不适合他。”

闻言,徐依怀只觉得怒意上头,她质问:“你怎么知道?”

抹茶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紧张,此际正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秦征还是那副样子,他看向徐依怀:“那你觉得你适合我吗?”

徐依怀怔了怔,随后回答:“不适合。”

秦征面不改色,只问:“为什么不适合?”

徐依怀动了动唇瓣,最终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帘。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秦征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声音冷淡下来,“你不喜欢我的做派,游手好闲,花天酒地,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还应该叫江誉行一声前辈。比他比起来,我的这些陋习真的不值一提。”

这话实在冲击了徐依怀的直觉于认知,她的目光迷离地看着秦征一张一合的唇瓣,什么也没说。

在秦征手中的易拉罐已经被捏的变形,他神色复杂地说:“既然你觉得你不适合我,那你就更加不适合江誉行,你们不是一类人。”

徐依怀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片刻以后,她声音低哑地说:“不聊了,我要休息,你自便吧。”

话毕,徐依怀就径直往楼梯走去。看着她的背影,秦征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真是好人难做!

— 本章完 —

作者有话要说:诶,从开篇到现在,我发现大家都不太理会江哥的背景耶,你萌都不好奇的吗?

对了,在挖这个坑之前,我在微博上问了一个问题,有谁还记得呢?

第十七章

Chapter Three 不羁的风

第十七章

秦征所说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徐依怀无从考究。江誉行如期离开,到遥远的太平洋进行新的调研考察工作,剧组少了他,最多就是在某些时候比较麻烦,但徐依怀没有了他,就好像没有了主心骨一样,每天都浑浑噩噩的。

祝潼看得出徐依怀的变化,也知道这种变化的原因。祝潼找了一个晚上带她到外面吃饭,并趁机跟她好好谈谈。

整顿饭下来,徐依怀也没说几句话,她埋头苦吃,吃完就盯着抹茶发呆。

祝潼唤了她两声,她没有反应,祝潼就直接敲桌子,这才引得她抬头。

“干嘛呀?”徐依怀问。

祝潼说:“是我问你干嘛,你最近到底怎么啦,每天像游魂一样,有心事就要说出来,不要自己藏着掖着。”

徐依怀乖乖地“哦”了一声,然而就没有了下文。

这副样子几乎让祝潼抓狂,她压着声线说:“那你倒是说呀!跟江誉行有关对不对?”

恰好有服务员过来收拾餐桌,等她端着盘子走远了,徐依怀才说:“也不全是跟他有关,我自己也有问题。”

祝潼自然不信:“你好端端的能有什么问题,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踌躇了一下,徐依怀还是把秦征那晚所说的话告诉祝潼,只隐瞒了跟自己有关的那小段。

她的声音很平缓,祝潼静静地听着,眉心越皱越紧。

末了,徐依怀问:“秦征说的是实话吧?”

“他说得都是实话,江誉行之前的名声确实…”祝潼一时间找不到适当的词形容,顿了顿才补充,“不怎么好。”

徐依怀轻轻地点头,她抠着自己的手指,再度沉默下来。

祝潼有点忧心:“怀怀,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江誉行了?”

不是有好感,也不是喜欢,而是爱。

活了二十三年,徐依怀还没有真真正正地爱过一个人。对于她来说,爱情不过是美丽又遥远的传说,听得很多,却从来没有遇到。她茫然地看着祝潼:“表姐,爱是到底是什么?”

祝潼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每个人都爱的定义都不一样,怀怀,你不应该拿别人的爱情作为自己的参照和标准。”

徐依怀死心不息,她问:“那你爱表姐夫吗?”

“我跟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还不清楚吗?”祝潼笑了笑,神情却异常冷淡。

徐依怀有点后悔,她不安地说:“对不起…”

这下祝潼真的笑出来了:“傻妞,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徐依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也跟着笑起来。

沉寂了整晚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敛起笑容后,祝潼便认真地说,“怀怀,如果你介意江誉行的过去,那你就赶紧从这段感情里面抽离吧,不要越陷越深。否则最后受伤的人,肯定是你。”

徐依怀幽幽地叹气,她没有表态,只说:“我知道了。”

为了不让徐依怀睹物思人,祝潼让她也离开剧组,重新回去上班。徐依怀考虑了十来秒,就答应下来。

按照计划,祝潼在月底就会完成在达角湾的拍摄工作,随后前往东南亚某个岛屿采景。

剧本中有几幕戏需要夜潜。考虑到夜潜的危险性比较大,会发生的突发情况也比较多,应家杰把握不大,因而便联系江誉行,向他请教注意事项和意外应对方法。

正值夏季,北太平洋飓风频发。顾及到人身安全问题,江誉行等一行人的调研工作都搁浅了。江誉行干脆在那边度假,接到应家杰的来电,他权衡了一下就说:“让剧组把这夜潜的戏押后,我这几天会抽空过去。”

得知这个消息,祝潼并没有告诉徐依怀。她们近来也有通电话,徐依怀已经回到宠物诊疗中心上班,日子似乎没有什么波澜,她没有提及江誉行,只是偶尔说说她和徐依岚吵嘴怄气等小事情。

尽管如此,祝潼还是很清楚,徐依怀对江誉行是非常想念的。不过这丫头不说,祝潼就装作不知道,免得她难为情。

江誉行向来言出必行,他如期赶回剧组,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拍摄进程。他百忙之中还抽空回来协助拍摄,导演及一众剧务都赞不绝口,就连祝潼也对他和颜悦色的。

考虑到江誉行舟车劳顿,导演建议他先在酒店休息。江誉行随意地点了点头,但出海的时候还是跟随大伙上了游艇。发现徐依怀不在,他也没问什么。

相比于日潜,夜潜需考虑的因素以及危险性要多得多。江誉行很耐心地把注意事项都说了一遍,就连潜水灯的使用方法,他也足足说了十分钟。

祝潼对夜潜还是有一定的恐惧,但下水以后,她变得轻松自在,因为漆黑的海底世界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可怕。

拍摄工作的进展非常顺利,祝潼上岸后就看过片子,只要加上后期的剪辑和加工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她心情大好,转身对助理说:“去跟大家说一声,今晚的夜宵,我的!”

助理欢呼一声,接着便高兴地跑开了。

返航的时候,祝潼看见江誉行一个人上了游艇的顶层,她想了想,然后跟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江誉行回头扫了一眼,看见来人是祝潼,并没有说话。

今晚的海风不算猛烈,江誉行半倚着护栏,整个人很放松。

祝潼在他不远处停下来,也学着他那样倚着护栏。仰头看了半晌星空,她才开口:“你专程赶回来,真的让我受宠若惊啊。”

江誉行还是保持这个姿势,他的眼睛仍然眺望着这片幽深的海,似乎没有听见祝潼的话。

祝潼也不恼,她压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继续说:“据我所知,江少可不是这种爱管闲事的人,这次怎么就破例了?”

回应祝潼的,依旧只有茫茫的浪声与风声。

他这样不理不睬的,祝潼干脆走到他身侧,背靠着护栏,慢悠悠地说:“莫非是国外那些金发碧眼的女人不合口味,所以逼得江少换地方约-炮?”

闻言,江誉行终于转头,他垂眼看着祝潼:“你到底想说什么?”

祝潼有点得意,随后她说:“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有数吧。”

江誉行双手撑在护栏上,没有接话的打算。

看着他这副样子,祝潼恨得牙痒痒的,最终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家怀怀对你有意思,你是知道的吧?”

在黑暗中,江誉行的手指动了动。祝潼没有发现,她以为他继续装死的时候,他却突然出声:“如果这样还不知道的话,那我以前的日子全部都白过了。”

祝潼也不惊讶,毕竟徐依怀的表现相当明显,就差没有开口表白了。像江誉行这种道行高深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不穿小女孩的心思。

这次换祝潼沉默了,她斟酌着要如何接话,而江誉行已经先一步问她:“她跟秦征是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祝潼回答,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誉行,“虽然你好像输在天时地利上,但怀怀喜欢你,你已经占尽上风了…”

祝潼的话还没有说完,江誉行就语气淡淡地打断:“你想太多了,我根本没想过招惹她。”

祝潼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江誉行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良久以后,他才回答:“她玩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萌,江哥你们还爱否?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尽管大半个月没有上班,但徐依怀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宠物诊疗中心的同事都说徐依怀的皮肤黑了很多,只有赵葭在私底下对她说:“我看你春风满面,明显就是被爱情滋润着呢,说吧,去哪里快活了?”

虽然祝潼正在开拍的电影已经公布,但徐依怀也不能跟他们透露实情。这次请假,她随便给出了一个很挫理由,也难怪赵葭不相信。

听她这样说,徐依怀特地拿出手机对着显示屏观察了一番:“真有这么明显吗?”

赵葭用力点头,她将徐依怀的手机抽走:“是不是谈恋爱了?”

徐依怀幽幽地说:“是就好了,可惜不是呀。”

赵葭凑到她身旁,一脸神秘地说:“不用担心,你最近桃花正盛,恋爱什么的,应该不远了。”

徐依怀眉心一跳,她转头问:“你怎么知道?”

赵葭告诉她:“上回那个带口罩、牵德国黑背的男人,你还记得不?你请假这段时间,他点名找了你两次。”

戴口罩、牵黑背的男人,徐依怀第一反应就是江誉行,但很快,她又知道自己想错了,赵葭所指的人,应该是羞花的主人,那男人叫什么,她貌似忘记了。她问赵葭:“找我干嘛?”

“第一次带黑背来体检,第二次带它来剪毛,两次都是萧主任亲自接待的,那男人好像还不怎么满意。”赵葭撞了撞徐依怀的肩膀,并向她抛了个媚眼,“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我总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哟。”

“你想太多了。”徐依怀推了她一把,脸上又几分无奈,“认医生的客人多着呢,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碰见。”

徐依怀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夏季细菌滋生得很快,正是宠物呼吸道感染的高发期,她从早到晚都忙碌得不行,就连午休时间也需要抽空照料留医的小家伙们。前台的小护士找她的时候,她正给一只伤口化脓的金毛犬消毒。

这条金毛老是乱动和用舌头舔舐伤口,金毛的主人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压也压不住它。徐依怀急得满额是汗,就算将中央空调调低两摄氏度也没有效果。她本来已经手忙脚乱,此际座机还一直响,她巴不得能够长出三条手臂。

电话响了又停,徐依怀还是坚持替金毛把伤口包扎好才接听。听见她的声音,那小护士喜出望外:“依怀姐,那位没有预约的关先生又来了,你有空再轮一个号吗?”

徐依怀还有十来分钟就交班了,按理是可以拒绝的,但听小护士的口吻,这位关先生似乎来过很多遍,她有点好奇,于是问:“哪位关先生?”

小护士告诉她:“就是羞花的主人呀。”

经她一提醒,徐依怀就记起来了。赵葭说关磊曾经点名找过自己两次,徐依怀也不好再让他扫兴而回,因而她说:“可以,叫他们上来吧。”

羞花见了徐依怀还是一样的热情,它跑到徐依怀跟前,殷勤地摇着尾巴。

徐依怀揉了揉它的脑袋,温柔地唤它:“羞花,好久不见。”

羞花短促地向徐依怀吠了一声,随后,又转头吠了声。

徐依怀抬头,只见关磊悠然站在门边,她朝他点了点头:“你好。”

关磊坐到椅子上:“徐医生,您贵人事忙,羞花想见您一面都难于上青天。”

徐依怀微笑,她没说什么,只问:“羞花怎么了?”

“它可能吃错东西了,从昨晚开始就拉肚子。”关磊回答。

徐依怀用手背探着羞花的耳朵,温度不高,没有发烧。她仔细检查并询问了羞花的基本情况,最后才说:“轻微肠胃炎,问题不大,可以适当地停止进食。黑背的自我恢复能力比较强,吃点药再注意一下保暖,很快可以痊愈。”

“明天需要复诊吗?”关磊将羞花唤过来,羞花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的手背。

徐依怀盯着电脑屏幕,她一边勾选着药单,一边回答:“羞花的情况没有变坏,一般都不需要复诊。”

看诊完毕,关磊似乎没有带羞花离开的意思,徐依怀觉得奇怪,她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关磊也不转弯抹角,他说:“这周周六,我妹妹在家里办了个宠物趴,听说你给羞花看过脚伤,她很想邀请你过来一起玩。”

徐依怀有点愕然,她跟关磊不过是话多谈了几句,真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去他家举办的宠物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