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在说她失手打破杯盏的事,暗里却在说有人捡了她的手帕陷她于不义。

“不过是一个杯子。”皇帝不置可否地觑了她二人一眼,手往空出平举,指头一松。

“啪”。

一个精致的杯盏又碎,地上流淌的茶汤映着月色好像水银镜,泛着光泽。皇帝并无解气的意思,平静的眼里黑雾隐隐,笑了笑。

“再打破十个朕也不会怪罪。”

作者有话要说:YO悠悠Y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3 13:41:21

小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4 00:28:13

荔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4 10:44:04

mua悠悠! (*╯3╰) ,我还记得上回你投了五个雷然后我第二天就断更的事||||

→ →这次我表现良好没有断更哟。

mua宴宴! (*╯3╰) ,你回来啦。

mua族长! (*╯3╰) ,看文丢雷真是好习惯…族长再多来看哟~(招手帕)

低谷

皇帝将碎瓷踢开,转向呆滞了的佳丽们,低慵的眉峰一挑,似笑非笑,“怎么,你们也要请罪?”

“今日是阿滢的生辰,别坏了兴致。”

话才落了,推杯换盏,轻盈浅笑的声音又起,只是多了几分尴尬惴惴,像是在琢磨这位喜怒不定的帝王,到底什么意思。

皇后僵直的手指微弯,含了几分恼意,却让人扶了沈芬仪起来。

不怪罪打破杯盏之事,那就是明晃晃地要问责怜妃遇刺的事了。皇上那是把不高兴压在了心里,等明天一齐发落呢。也是,惊到了他最宠爱的女人,就算没有受伤,也不是能善了的。

她闭了闭眼。

这边厢沈芬仪正在恍惚失落,那边厢乔贵嫔笑盈盈摆出解语花的姿态,亲昵的用干净的筷子替皇上布了道菜,转而说起云露来时的笑话段子来。

皇帝果然展颜,挑了挑眉道:“朕既然拥有了两位天上美人,但缺一位星美人,实在可惜。”

“皇上还不知足。”怜妃眼波流转,嗔了一句,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而说起云露来,“那日因臣妾之事冤枉了云美人,臣妾心里愧疚,没成想她竟是这样一个妙人。”

云露只觉得背上一凉,好像叫不好的东西盯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和四妃之位失之交臂的怜妃会说自己的好话?说出去,狗都不信。

但她仍旧盈了笑,停箸和看来的皇帝目光相对,羞涩的低了低,抬眸又是明亮,“何谈是娘娘的错处,况且臣妾因祸得福…”

皇帝想起那夜之事,荒唐兼且风流,眉底不免露出些春风得意。

怜妃笑容一浅,心里冷哼罢,又端持着柔弱的风姿,依近皇帝夺回了注意力。

“臣妾瞧着,除了唇齿之伶俐,那通神雪白清透的肌肤,后宫里竟也无一人可堪与她相比。”

云露听见周围细小的磨牙声。

但怜妃辗转提起这个话题,又岂止是替她拉仇恨这么简单。只见她眺向不远处的风霄宫,声也轻了,像是在回忆里不经意地提起:“倒让臣妾想起当年的玉妃,先帝就曾夸过她肤美如玉。说来也奇,原也不见云美人肌肤这样好,自那回晕在风霄宫之后…就…”

红唇开合的幅度变小,后面是断续的轻声,几个词像是咽了回去,眼睛也睁大了些。

但众人都知道了她的意思,和玉妃一样好皮肤,又曾经晕倒在风霄宫,岂不是在说对方是玉妃上身?

放眼后宫,也只有怜妃敢明晃晃地提这个人了。

但她请罪时不像沈芬仪那样惊惶,而是强抑惊色的小心温柔:“皇上莫气,臣妾只是看见那宫殿,就一时想到了…”

即便如此,皇帝的面色也已经沉了下来。每一想起云露皮肤的细腻柔软,冰润溜手,心就愈沉一分。

看向云露时,神色几经变换。

谁人不知,玉妃生就一身冰肌玉骨,自入宫起就是太后的心头刺,虽然她此生无子,不能与皇帝争皇位。但因为某些原因,这名字在皇帝面前也是个禁忌。

一场生辰宴不欢而散。

乔贵嫔被花寄灵、沈芬仪和怜妃先后搅了局,却没有隔阂,招呼时依旧是仪态优美,嘴角含笑。

离席时,所有人看向云露的目光已隐隐发生了变化,同情、怜悯以及想嘲笑却压制自己的扭曲表情。

恐怕皇帝以后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位宠冠后宫的玉妃娘娘,谁让她也得了一幅好皮囊呢。说来也凑巧,玉妃和她一样都是小门户出身的女儿。

难道五谷杂粮,比佳肴珍馐还来得有益?

因席间人多,除了妃嫔还有伺候的宫女、宦官等,席散了也是各自四散。高位还好说,旁人不敢涌上去,低位间相隔的位置就要窄很多。

旁边一位霞帔见云露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与另一个人使了使眼色,那人点头。二人不经意地靠拢过去,合力踩住了良辰的裙摆,良辰没防备,一扑之下将自家主子撞进海棠花丛里。

虽云露勉强维持身形站稳了,花枝却折损了几枝,脚底还有花泥粘鞋。

动静闹大了,那韦霞帔见怜妃往这边看过来,欲意讨好。她眼珠子转了转,惊出一声低呼:“呀,云美人你将海棠花踩了。”

“云姐姐必不是故意的。”另外一位卫霞帔扯了扯她,眉尖轻蹙,摇头道,“但这花才刚皇上说了要送给乔贵嫔,如今踩落了,怎生是好。”

花寄灵见状才要过来,旁边的沈香萝拉住了她。对方也不说什么,只是望怜妃的方向看了看,她便顿住了步子,思忖间收回身形。

怜妃搭着白芍的手走回,其行如弱柳扶风,手握一柄冰梅纱纹团扇,半是掩面挡尘,前来主持公道。

“好好儿的怎么把花踩成这副模样。”

她话说得柔,配上她的身份,却让人惊心,良辰慌忙跪了下来,磕头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方才走路不小心,撞到主子身上,主子才…”

她急急说出口的话,怜妃是不要听的。她偏首与云露对视,徐徐道:“虽是夜路难走,但华灯已燃,脚下的路也照得亮堂。众人皆走得,怎么偏巧云美人就走不得了?若是羡慕乔贵嫔能得这好花,想贪看几眼,大可不必。”

说是羡慕,一经后妃说来,必要理解成嫉妒。

因嫉妒毁了旁人之物,于女子而言可是项大罪名。

云露不敢背这罪名,她也知道事情一起,怜妃揪住这机会恐怕不会善了。再看那边,皇帝早已走远,想必懒怠管这边的争执。

若是以往还好说,但眼下自己因玉妃一事,或许已经失了圣心…

“都是臣妾的不是。”她没有再辩解,直接认了错。

旁边的韦霞帔猜度怜妃的心思,走出一步,不依不饶地尖刻道:“云美人举止不当,何以堪得美人之位。”

云露仍不辩解,不过低眸一笑:“韦霞帔是要代皇后行事,废了我的美人位吗?”

韦霞帔一噎,悄悄缩了回去。

前不久锦昭容才因过问国母行事被皇上罚了一通,她可不敢触这霉头。讨好怜妃娘娘可不是这么个讨好法。

“云美人可还记得《童子礼》行走一篇?”怜妃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问她。

这就为难云露了,即便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到底不是自己学过的东西,想要翻出来也需要一点时间。更何况是幼年所学?

怜妃见她犹豫,轻然一笑,虽不见鄙弃之色,但那意思已经传递了出来。

“白芍,给云美人说说。”

“是。”白芍当即背诵道,“凡走,两手笼于袖内,缓步徐行。举足不可太阔,毋得左右摇摆,致动衣裾。目须常顾其足,恐有差误。登高,必用双手提衣,以防倾跌。其掉臂跳足,最为轻浮,常宜收敛。”

余音消散之际,怜妃开口:“云美人出身低微,却不该连《童子礼》都不曾学好。如今犯了错,降位就不必了,只将它再抄百遍,也是为了你行止规范,往后不再丢脸。你放心,这点权利,本宫还是有的。”

最后一句,俨然是在堵云露前面对韦霞帔说得话。

她翩翩然一副施恩地模样,等云露应了声,方留下舒然一笑,转身离去。

旁边韦霞帔直叹怜妃娘娘果然了得,若是抄《女训》《女戒》或者《宫规》都没什么,偏偏是孩童才学得《童子礼》,这可是明摆着地折辱。

她假惺惺地劝了几句,让云露不要恼怒,怜妃娘娘是为了她好等等。一旁卫霞帔只扯住了她,让她不要再说,自己却笑劝:“到底不必降位,娘娘还是仁慈的。”

云露点了点头,眸色转深,只微微一笑:“娘娘自然好。”

韦霞帔见刺她不着,没了意思,拉着卫霞帔走了。

她原是不忿云露出身门户比自己低,却能踩在自己等人头上,被皇上温柔以待。眼下踩她不止出了口气,还能在怜妃娘娘那里讨个好,何乐而不为?

“主子…”良辰随云露回到云岫阁的时候已是手脚冰凉,脱口便是哭腔,进了里屋,对着面无表情的主子脚下就是一软,眼神迷茫。

什么《童子礼》,什么处罚,什么霞帔地奚落,都统统比不上玉妃一说带给她的恐惧那样大。

毕竟她曾经见过那样的画面,且知道有关皇上的那则传言…

她虽然一直清楚自家主子的皮肤好,甚至比那些娘娘们都要好,但其余后妃注重保养,差别也没大到一眼就瞧出来。若没有靠近接触过,难以分辨得清。

谁想竟是让怜妃娘娘知道了,还在皇上面前将二人联系到了一起。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想起了四个字。

穷途末路。

“云岫阁有怜妃的人。”云露低而清软的声音响起,里头蕴含的镇定和思忖,让快要抹泪的良辰微微一愕,止了声。

怜妃的处罚只是想明面上折辱她,引后妃嘲笑,反让她松口气。

面子之争而已,如今她势弱,没资本争这口气,就没必要挂心。其实级别也是次要,只要身体完好,她就能重新筹划,反将对手。

她坐在美人榻,自行将引枕放在肘下,放松身体倚在那儿。虽不比平日悠然,但也绝无慌乱之态,远山含烟的眉儿轻轻一蹙,身姿松乏,却让别人心尖都攒到了一处,惹人怜惜。

“虽然出乎意料,但是至少近段时日可以先避开皇后的避孕药,算是去了一桩愁心事。”她苦中作乐般地一笑。

良辰咬了咬唇,心里虽因主子的动作稍定,但仍觉得主子不明白事态的严重。再一想主子初来乍到,未必知道那件事,便低声提起。

“主子可知,为何皇上会因玉妃而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南瓜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5 07:41:23

抱住啃两口滚来滚去…~(~o ̄▽ ̄)~o 。。。滚来滚去…o~(_△_o~) ~。。。

大早上看到饿得慌。

昨天作者有话里忘了说,今天有大凶啊。不过这个低潮期过得很快,眼都不眨就过去啦(←我真是绝世好亲妈)。

复出之后就是真正地新宠了,会甜哟,有肉哟?然后还有欺负回来-v-

谋划

“你知道?”

“是,奴婢自小就在宫里头伺候,虽然为人蠢笨,但这件事却也能得知一二。”良辰拿出手帕将眼泪擦了,正经地跪到云露跟前,继续说道,“这事人人都说是谣传密事,难辩真假,可在奴婢看来,也算得上是人人尽知的密事,议论多了难免成真。

“当年玉妃独大,虽无皇后那样的门第支持,却不知为何连皇后娘娘都不敢阻拦她行事。后来…她越发猖狂,皇后娘娘诞下太子那一夜,竟然偷天换日,将龙子换成了狸猫。”

云露当宫女那时,是听过这桩现实版的“狸猫换太子”的,她大概能分析的出,玉妃必是和曲公公相辅相成,狼狈为奸,才能在宫内有抗衡皇后,甚至高于皇后的势力。

不过这具身子不知道,所以她任良辰提醒自己。

“众人都说,太子是在五六岁之时才被人从一对市井生活的夫妻那里接回,虽然有皇后亲自教导,但市井里养成的玩乐无赖地脾性,深入骨髓,再难更改。”

这个谣言究竟是真是假,是皇帝为示弱亲自放出,还是曲公公所为,皆不为人知。

但是据她了解,皇帝厌恶玉妃,却是真真切切地。

因为有玉妃在先帝身旁吹枕边风,才会给曲公公一步步上位,把持权柄的机会。也因为宦官专政,用人唯奸,才会致使国无可用之士,尽出逢迎拍马的无能之辈。而后地方藩镇借着中央的混乱,逐渐坐大。

其实如今比起延熙帝初登帝位的乌烟瘴气的局面,要好了许多。至少当今不像先帝那样宠幸宦官,进而被其所制。而是暗自警惕,借着无赖风流的面具,在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曲公公名不正,言不顺,那些产业势力不过是没有根基的浮木,只要当今坐稳帝位,一心铲除,他就活不了多久。

“我知道了。”云露安抚地拍了拍良辰的肩,“谣言不一定属实,或许皇上不喜玉妃是因当今太后之故,但无论如何,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良辰这还是头一回被主子安慰,受宠若惊地挪了挪双膝,而后点了点头。眼里平添了一丝忧伤,“都是奴婢没用,不能为主子出谋划策。”

云露摇头一笑:“人皆有所长,有所短,你不擅出谋划策,但观察人却入微仔细,我另有所托。”

“但求主子吩咐。”良辰眼睛一亮。

“眼下是我势弱之时,阁子里的人少不了异动,你且盯紧了,一一记录下来。咱们心里有数,往后行事也可避开他们,或者来日清除出去。”

良辰犹豫了一刻后,用力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

******

怜妃柔嫩的身子沉浸在玉池里,旁边宫女无声来去,或递巾子,或传香胰,或洒花瓣,皆动作熟稔,训练有素。

白芍从薄透的纱幔里一探,知晓主子还要再享用片刻,便替换了软如纸的缎鞋,轻步走进其中。

“何事?”怜妃微一仰脸,热气蒸腾的水珠自白皙的脸庞落下,没于池水。虽闭了眼,唇角却萦着柔柔地浅笑,嗓音亦是让人酥麻入骨。

“花霞帔昨夜承宠,今日一早皇上便封了她美人之位。”白芍跪在池边,轻声禀报。

“果然不负本宫所望。”

“若非皇后一举将泰半新人收入囊中,娘娘又何必个个击破,费心挑人许以重诺。”

怜妃摆了摆手,便有水珠轻晃,带起一阵儿香风,“那样的墙头草,要来也无用。只要她花寄灵真是朵鲜花儿不是草包,因着前事,皇上必会怜惜。本宫虽说不缺恩宠,也总要留几个新人作马前卒。”

“皇后失了云美人这颗马前卒,大抵是要更恨主子了。”白芍接话驳主子一乐。

怜妃嗤然:“本宫也不想和她计较,谁让她次次借着本宫上位。要不惩治了她,后宫还不起了效仿之风?”

白芍点点头,再开口时眼里已有欢喜之意,“还有,沈芬仪之事。皇上果然怜惜主子,竟迫得皇后不得不交出一部分宫权,才保得沈芬仪全身而退。”

“果真?”便是淡定如怜妃,听到这事时也是一喜,自池中起身。

伺候的小宫女们仍是有条不紊,擦身,拧发,披衣的一气呵成,让人叹为观止。

怜妃多姿的蔻丹从衣袖里伸出,她轻轻一勾指,低了笑:“虽不知道是谁想害人,但她间接帮得本宫,还真要谢谢她。”

“想必那所谓宫权也不过是犄角旮旯里植花除草的杂事,不过本宫也不在乎。至少,这说明咱们皇后的凤位——摇出影儿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