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泽只当没有看到皇帝冷脸,赶忙说道,“陛下的幼弟,燕王世子膝下有一子,不过五岁,正是聪慧无比,据说一岁能言,三岁能吟诗,五岁就已经开始写文章了。”

这话一出,众臣皆是诧异,要知道年前的时候可以提议让容王的孙子做嗣子呢,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皇帝的亲弟?

皇帝目光如炬,冷冷的看着乌泽,眼中带着看透世事的锋利,乌泽竟然觉得这夏天如同置身在冰窟中一般,他立时吓的汗如流水,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散朝之后周炳瑞被留了下来。

周炳瑞气的连茶水都喝不下去,吹胡子瞪眼的说道,“陛下,虽然乌泽满口胡言,但是这子嗣之事当真是迫在眉睫了。”

皇帝没有说话,看着御书房外的脆竹绿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周太傅,你说这石头上的字到底是何意?”

周炳瑞看着皇帝不动如泰山般的沉稳,捏了捏胡子,心神渐渐的稳了下来,想了想说道,“这从古到今,这种事情发生过数次,与其说是上天警示,倒不如说是有些人的意愿。”

皇帝冷笑,“现如今,有些人就是不让朕过的顺心啊。”

周炳瑞想起容王的势力,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郑重的说道,“陛下,那些人不过是夏天的知了,熬不过冬天,脆的很。”

皇帝忍不住噗嗤一笑,只觉得这人真是老小孩,老小孩,周炳瑞年岁越大,说话却越发可爱,说道,“太傅,朕想去看看。”

“嗯,是该看看,老臣倒是可以推举一人.”

皇帝眼中露出睥睨天下的傲然来,“太傅,是朕要亲自瞧瞧…,朕要看看,到底这所谓的上天的警示是何物!”

周炳瑞愣了半天才说道,“陛下要亲自去?这可使不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太傅也说,朕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有何畏惧?”

周炳瑞看着皇帝气贯如虹的气势,竟然就不知道怎么相劝了。

这几天后宫也风言风语的,说起福建雷震港上挖出来的石头,简直就是众说纷纭,皇后为了此事怒不可歇,严惩了十几名的宫女和太监,这才让后宫的流言暂时平息了下来,可是这波风波刚熄灭,又传来的新的,据说皇帝要南巡,这跟随而去的嫔妃人选自然成了众人的猜测的人选。

到底是谁能有这个殊荣?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 答案很明显嘛,肯定是咱家女主。终于可以带女主出去遛弯了。在宫里憋死了。

关 于有妹纸问科考的事情,古代的科考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军户,贱民,戏子,商贾(包括医生等)都是不可以的,特别是商贾,只要你家里有一个人在做生意 那就不行,所以非常严格,但是良民就可以了吗?也不是,良民也要看出身的,要身家清白,父辈亲戚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还需要有儒士推荐担保,非常繁 琐,在这文里仟家是医生世家,可以继续当医生,或者做生意,但是不具备科考的资格,所以大伯就投到了一个远方亲戚的门下,这样才有了资格。

哥哥的情况也是一样,本来想要回来,但是那时候哥哥的聪慧已经显现出来了,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好的,如果能孩子当总统,相信没有希望他当一个走卒贩夫的。当时的医生的地位并不高,这样犹豫,又加上过继手续繁琐,老太太也不让,所以就没有要回来。

第31章

贵妃柏氏被贬之后后宫之中皇后独大,她一改之前的小心谨慎,越发的用雷霆手段治理后宫,不过几日倒是弄的井井有条,后宫嫔妃,宫人们无不赞颂。

这一天并不是请安的日子,却是来了一多半后宫的嫔妃,弄的皇后门口几乎都是站满了人。

方贵人和另个一姓白的浅纱衣女子站着说着话,“你说陛下这次会带谁去南巡?”

两 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挠心挠肺的难受,真恨不得马上就能知道是谁?先帝的时候也曾南巡过数次,那伺候的嫔妃去的兴许是默默无闻, 但是回来的哪个不是带着恩宠?要是能怀个一男半女的,就更不用说了,虽说这样会被放到风口浪尖上,但是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谁又愿意过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

显然她们这些人都是过来探探皇后的口风,看看有什么消息没。

仟夕瑶和齐昭仪双双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仟夕瑶看着这些穿红戴绿的娇艳女子们,对着齐昭仪说道,“姐姐,这几天可是有什么事?”仟夕瑶倒也没有日日过来,不过一个星期总会挑了几天过来请安,以示敬重皇后。

齐昭仪说道,“这会儿大家都在讨论陛下南巡的事情…,陛下南巡自然要带个嫔妃去伺候,这人到底是谁,现在还没定论。”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仟夕瑶,生怕她难过,“陛下有没有跟你透过口风?”

“噢。”仟夕瑶约莫听皇帝说起南巡的事情,但是她当时就觉得…肯定是带着自己嘛,不然上次为什么会承诺过带她出去吃很多宫外的美食,泪奔,难道她理解错了?

齐昭仪见仟夕瑶一脸的茫然,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说道,“陛下这般看重妹妹,定然是有了别的安排。”

回到了灵溪宫,仟夕瑶就想起齐昭仪说的话来,皇帝要去南巡,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肯定榜上有名,当然她没自大到以为就自己一个人,兴许还有其他嫔妃。

可是现在想想,万一要是没有呢?可是她是真的很想去南巡啊。

天天在后宫里头憋着,就算灵犀点再漂亮也比不过外面自由的空气,既然是南巡那肯定会去苏杭,许久没有吃地道的小笼包了,啧啧,也不知道现在味道是不是一样赞?仟夕瑶越想越是渴盼,止不住的口水哗啦啦的。

香 儿正在收拾衣服,回头就看到仟夕瑶歪着头躺在院子内的躺椅上一副深思的模样,忍不住想着,难道是去给皇后请安被人欺负了?可是自从皇帝处置了贵妃之后已经 没有人敢对她家娘娘指手画脚了,更甚者很多人带着敬畏的心思对待她家娘娘,上次进阶的贺礼都快把半个屋子给塞满了,那时候她才知道所谓的后宫佳丽三千是什 么意思,光有品阶的就几百人,这还是皇帝登基之后皇后帮着选了一次秀,要是继续三年一次,她都不敢想象得什么样子,怪不得总听说有嫔妃被太监们戏耍,主要 是人数太庞大了。

想着那许多女子像是饿狼一样的盯着皇帝,香儿就打了个颤,心想,她家娘娘要是想站稳脚跟也实在太艰难了些。

说起来,皇帝因为朝政繁忙已经快半个月都没有来过灵溪宫了,据万公公讲,皇帝是一直歇在了龙溪殿内,并没有去哪位嫔妃的宫内,但是…,这是不是说,陛下已经不再宠幸娘娘了?

越想越发觉得仟夕瑶处境可怜,很是心酸,安慰一般的说道,“娘娘,就算陛下…恩宠不在,不是还有奴婢吗?”

仟夕瑶,“…”她猛然抬头看着香儿,想这孩子怎么了?香儿见仟夕瑶看着自己赶忙补充道,“奴婢会一直陪着娘娘的。”然后一脸坚定的看着仟夕瑶。

“啊?”仟夕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失笑,朝着香儿招了招手,“香儿,你过来?”

香儿放下手里的衣服走了过去,问道,“娘娘,怎么了?”

仟夕瑶本来想好好提点下香儿,结果见她一脸认真,心就软了,顺着香儿的话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受到肯定的香儿很是高兴,昂头挺胸,充满斗志的去干活了。

万福正站在院子的一角偷偷的磕着瓜子吹风,觉得小小暖风吹在脸上,这个舒坦啊,结果听到仟夕瑶和香儿的对话,气的他都肝疼,心想,这俩主仆…,怎么就这么不开窍,没有他在旁边帮衬着,是不是就算被人卖了还要数银子?

他都跟这位新晋升的珍嫔说了无数次了,陛下在忙,忙,废话,南巡这么大的一件事儿能不忙吗?有很多事情都要安排,忙的皇帝焦头烂额的,那些大臣还不让陛下出门,说是危险…,这口水战打的,他要是站在金銮殿的门口,都不用抬头就能用口水洗一把脸。

皇帝那边水深火热的珍嫔这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他都明示暗示无数次了,你是不是要给辛劳的皇帝送个汤汤水水什么的以示关心啊?结果这位珍嫔就问,膳房里不给皇帝做汤喝?

气的万福鼻子都歪了,心想,这兴许就叫傻人有傻福,咱管不着,反正陛下让他在这里当差,咱就老实的当差,咱人虽然在珍嫔这里,咱心里却是想着皇帝,不是有句话,身在曹营心在汉?

万福自暴自弃的想着,自己前几天还觉得这位娘娘是个可以长久伺候的,那真是脑子被夹了!

正在万福想到这会儿,又听到香儿那丫头说什么娘娘失宠了我也陪着你…,两个人还差点抱在一起痛哭,万福简直就要仰天长叹了,心想,陛下你是不是得过来这灵溪宫瞧瞧?再不来,这人都不正常了。

晚上仟夕瑶一个人躺在宽阔的床上,忽然就觉得有点空荡荡的,往常皇帝都会躺在另一边,不说温情的抱着她,起码…觉得被褥里是暖暖的,仟夕瑶失神的想起今天香儿一脸难过的样子,忍不住想着,难道她真的失宠了?

毕竟陛下半个月没来了。

不过万福不是说皇帝在忙南巡的事情?她还记得万福暗示去给皇帝送汤呢,这种招数她懂,不就是借口关心在皇帝面前露个脸,然后温声软语的撒个娇,最好能把皇帝拐回来晚上侍寝就圆满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本能的讨厌这种事,所以当时随便找了借口堵住了万福的嘴,就问是不是膳房不给皇帝做汤啊…,万福那个震惊的眼神,就好像她脑子抽筋了一样,囧,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在万福跟前肯定是负数。

万福这个人,怎么说呢,嘴碎,唠叨,但也确实是有本事,她有时候还得看膳房的人眼色,万福一来,就把整个后宫里个个部门,包括尚衣坊打点的妥妥当当的,当然,仟夕瑶受宠之后待遇是不一样了,但是也不能抹杀万福的功劳,仟夕瑶也知道万福这么唠叨都是为了自己。

自从她在皇帝面前说情之后,万福待自己就不一样了,以前眼神里诸多蔑视,瞧不上,但是现在却真心的着急上火。

她 何尝不懂万福的苦心,可是真的就要像其他人那样摇尾乞怜的在皇帝面前邀宠吗?不是她太清高…,实在是真心的做不出来这种事啊,不然刚进宫的时候,皇帝点 了仟贵人侍寝,当时后宫里有两位仟贵人,还有个姑娘是大理寺卿的仟琉的女儿,当初那嬷嬷还让她给些银子,这样就会让她去,反正都是仟贵人,仟夕瑶就假装没 听懂,当然,后来那位仟贵人据侍寝的时候被拖出去了,结局挺惨的,仟夕瑶就觉得自己可真是幸运,幸亏没有花银子,不然这被拖出去杖责是她吧?

所以她就想顺其自然,皇帝来呢她就好好伺候,不来呢,她也不去强求,因为皇帝那样有决断之人,肯定也不喜欢女人这般自作聪明吧?

想通了这些,仟夕瑶就心安了,抱着枕头高高兴兴的入睡了。

皇帝这天晚上一直忙到亥时,总算是把事情理了个头绪出来,他放下笔舒了一口气,一旁的宫女秀珠就赶忙上前递了茶水,皇帝喝了一口,瞧了眼站在门口的栾喜,说道,“去瞧瞧皇后睡了没。”

栾喜心想,陛下早上就跟皇后那边递了话说要过去,按照皇后娘娘那性子,现在别说才亥时,就是熬一通宵也要等的。

不过这话栾喜不敢说,皇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自作主张这种事儿还轮不到他,那个万福不就是这样被挤下去的?

栾喜应了一声,说道,“奴才这就去瞧瞧。”结果栾喜刚迈开步子,就听到皇帝又带着点惊讶的说道,“都亥时了?”

“陛下辛劳。”秀珠说道。

皇帝看了眼秀珠,见她穿着一件嫩黄色的缠枝纹小袄,掐腰的款式让她的身材显得纤侬合度,很是窈窕,不自觉地脑子里浮现仟夕瑶穿着同一款衣服的样子来,她好像也很喜欢穿黄色,姜黄色,嫩黄色的衣服就好几件,这样一想就发现竟然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秀珠见皇帝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心里砰砰跳,不自觉地红了脸,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皇帝却转过头,对着栾喜喊道,“回来。”就这样栾喜还没走出门就被皇帝叫了回来。

皇帝淡淡的说道,“太晚了,如果皇后那边睡了就算了,没睡…,那就说朕今天不过去了。”

栾喜心想,得,皇后今天又白等了。

皇帝用了些膳房送来的夜宵,他向来就喜欢吃瘦肉粥和金玉馒头,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改过。

吃了饭就觉得酒足饭饱,有点昏昏欲睡,秀珠察言观色的说道,“陛下刚吃了宵夜,喝杯消食的茶水吧。”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摇头,说道,“去御花园走走吧。”

秀珠正纳闷儿呢,这深更半夜的去御花园干嘛?但是也不敢多问,就赶紧安排龙撵,伺候着皇帝去了御花园,一路上就遇到了跑腿回来得栾喜,两个人一起伺候着皇帝去了御花园。

到了御花园之后就着月色看了一会儿湖水,秀珠正想规劝皇帝湖边潮气重,还是早点回去歇着,这话在嘴里绕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毕竟她不过是宫女的身份,结果还没等她纠结完呢,栾喜却率先开了口,说道,“陛下,这里离灵溪宫挺近的,也不知道珍嫔娘娘睡了

没?我前几日就听说珍嫔娘娘胃不大舒服,还去拿了些消食的药丸子。”

栾 喜心里明镜似的,心想陛下不就是想去看珍嫔吗?其实栾喜看皇帝把皇后那边给推了就知道了,说起来也真是令人不解,别的妃子,你要是晾着她半个月,估计早就 上蹦下跳的着急了,还不得小意温存的过来找皇帝撒个娇什么的,这位呢?硬是撑着不冒头,栾喜就想着,万福这狗东西果然不行了,连新主子都伺候不住,他就不 会提示提示珍嫔?

皇帝深沉的看了眼栾喜,栾喜努力镇定,好一会儿才听到皇帝说道,“夜深了,珍嫔必然睡了。”

栾喜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啊,又想着万福的下场,觉得自己活该多嘴, “陛下说的是。”

皇帝目光锋利的看了眼栾喜,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过,既然胃不大舒服,朕总是要去瞧瞧。”

栾喜差点泪奔了,当一个好太监可真难。

皇 帝的到来让整个安静的灵溪宫都生动了起来,屋檐下的灯笼都被点亮,灯火通明,万福早上还担心珍嫔,这会儿见皇帝来了总是松了一口气,又见到许久没见的秀 珠,两个人在一起伺候皇帝多年,很是熟稔,你一句我一句的谈的畅快,结果万福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说道,“好像谁正叨念着我。”然后回头一看,穿着大太监服 的栾喜正鼻孔朝天的看着他,一脸的傲然模样,气的万福差点没忍住上去揍。

“呦,万哥哥,可是许久没见哎。”栾喜颇有点位狐假虎威 的意思,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甩了甩袖子,龙溪殿大太监总管的袖子那可是上了边的,跟普通太监不同,万福虽然伺候珍嫔,但是身份毕竟不能和皇帝比,自然穿了 件普通的太监服,袖子上光秃秃的,栾喜这样子就是在气他,效果也挺好,果然看到万福脸都绿了,他假装愧疚的说道,“早就想给王哥哥问个好,无奈,你也知道 伺候陛下可是辛苦活儿,实在没空啊。”

万福咬牙看着栾喜,酸的都不行了,没错,他就是嫉妒!!他的动作如闪电一般,上前狠狠的就踩住了栾喜的新鞋子,栾喜顿时疼的红了眼,却又不敢叫,怕惊扰到皇帝,万福使劲儿的用脚尖揉了揉栾喜的脚,这才解气的放开,凉凉的说道,“对不住啊,我踩错了。”

秀珠,“…”

仟夕瑶正睡的香呢,忽然就听到皇帝来了,她眼睛里还带着没睡醒的茫然就被香儿套了衣服送到了皇帝跟前。

“陛下驾到。”

仟夕瑶觉还没醒透,迷迷瞪瞪的,她傻愣愣的站着根本就忘了行礼,香儿推了两次才反应过来,正蹲伏礼,结果脚上一个不稳直接往前栽了过去,香儿吓的根本就忘记了去拉人,好在皇帝正巧走了进来,眼明手快的抱住了仟夕瑶。

皇 帝本想训斥几句,结果看到仟夕瑶双眼朦胧,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就跟…,孩子一样的纯真无辜,那一双眼睛清澈透明的异常漂亮,那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仟夕瑶却紧紧的搂住了皇帝,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满足的喟叹了一声,说道,“陛下身上真舒服。”然后又闭上眼睛了。

皇帝的心顿时软的不行了。

“还没睡醒?”皇帝迈着大长腿,轻巧的抱着仟夕瑶就回到了内室,等着把她放到松软的床上,忍不住问道。

仟夕瑶沾着床就忍不住舒服躺在上面,不过还知道皇帝在,伸手勾住皇帝的脖子,迫着皇帝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躺了上去。

“陛下,我刚才还做了个梦。”仟夕瑶习惯性的进了皇帝怀里,手放在皇帝的腰上,“我梦见我去了江南,那里好美啊,小桥流水,春花绽放,街头上卖小笼铺铺子里飘来香味。”仟夕瑶咽了咽口水。

皇帝的很色渐渐柔和了下来,手不自觉的抚上仟夕瑶的脸颊,温声说道,“嗯,是得去看看,睡吧。”

***

皇后的凤栖宫里,赵李氏一边给皇后退下头上贵重华丽的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娘娘,刚才小顺子说陛下去了趟御花园,随后拐着弯去了灵溪宫。”

看着镜中自己越发苍白的面容,皇后轻轻的应了一声。

“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啊,陛下这般…,简直就跟被狐狸精迷住一样,要老奴说,娘娘也别为陛下选什么随行的嫔妃了,娘娘亲自过去伺候不是更周全?”

“奶娘,这些话你以后别再说了。”

赵李氏气的要跳起来,“老奴不说,谁肯说?难道就让老奴看着娘娘受委屈?”

皇后头疼的扶额,说道,“奶娘,我是皇后,这大祁最尊贵之人,谁又能比的过我去?”随即看到找力气一副郁闷的模样,笑道,“陛下最是重情之人,只要我做好分内的事情,谁也动不了我。”

赵李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头,不得不说,皇后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当初皇后无子,登基的时候就有微词,结果皇帝应是压住朝臣的压力封了后位。

***

早上仟夕瑶醒来的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她惊喜的转过头,看到晨曦中皇帝如同镀了一层金一般英俊的面容,朦朦胧胧的,就跟画中的场景一样。

她眼角不自觉地溢出笑容来,偷偷的附身亲了皇帝一口。

原来她还是挺想这个人的,仟夕瑶想着。

皇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一脸笑的明媚的仟夕瑶,眼神渐渐的柔软,嘴里却说道,“昨天见到朕也不知道行礼。”

仟夕瑶猛然想起自己差点栽过去的场景来,一脸的心虚,“这个…,陛下,臣妾还没睡醒呢。”

第32章

小莫给仟召陵找了好几件衣服都不合身,他一脸苦相的说道,“大少爷,你腰粗了哎。”最近在二房里住,二夫人整日的寒虚问暖不说更是眼窝人参的补品不断,别说是大少爷,就是他也沾着光胖了不少。

仟召陵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腰围,好像还真是胖了,说道,“前几日二夫人不是刚送来几身新衣服,拿过来试试。”

小莫一拍头,恍然大悟的说道,“大少爷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说完起身就去衣柜拿了新叠的衣服,问道,“大少爷,你看这件行不行?”

仟召陵看了眼,是一件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衣服都熨过,还上了香,看着就很整洁清爽,点头说道,“就这件吧。”眼睛却不离书本,一直在看。

小莫也早就习惯了仟召陵的刻苦,他伺候仟召陵七八年,除非他病了,不然从早到晚都在苦读,从来没有放纵过一次。

等着准备妥当,小莫提醒道,“大少爷,时辰快到了。”

仟召陵依依不舍的放下了书,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起了身,净手,梳洗,又换了小莫准备好的衣服就出了门。

门房那边早就给他套好了马车,二房的马车虽然不及东府大房的品阶高,毕竟一个是官宦之家,一个是医户之家,但是这马却是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色的骏马,马车里面更是豪华的很,茶具,坐垫,迎枕,一应俱全。

小莫忍不住啧啧称奇,说道,“都说二房有钱,还真是…,大少爷,这可比在东府里用的好多了。”

仟召陵看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缂丝帘子晃晃荡荡的,偶尔能看到外面街景的繁华,默了一会儿说道,“仟家是御赐的名医,盛名在外,京都的药铺不过三家,却是一药难求,根基深厚,自然不是父亲一个翰林的俸禄能相比的。”仟召陵说的父亲自然是千秋红。

仟召陵想着自己小时候,整天看着父亲鼓捣药材,满屋子都是药味,还曾经以为,自己也会和父亲一般,最后成为继承仟家医药的大夫,结果命运却是这般奇特,让他走上了读书这一个根本就没有想过的道路。

小莫可惜的说道,“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是这做郎中是为了悬壶济世,也是一件良善之事,只可惜到了这会儿二房这般好的医术却是无人传承…,以前还有二小姐可以招婿进门继承家业,现在二小姐可是进了宫,二房这以后可怎么办?”

仟召陵敲了敲案桌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想当年他还在家里看医书,想着妹妹这几天咳嗽是不是该配点药吃,父亲给他看的本草纲目也看的七七八八了,要不要换皇帝内经来看?

结果母亲唐氏却突然闯了进来,死死的抱着他不肯放手,哭着对父亲仟秋白说道,“这是我的命根子,我是怎么生下他的?想要过继?门都没有!”

父 亲仟秋白低着头,暗哑的说道,“可是母亲上次已经喝过药了,要不是救得及时…,这次母亲还说要是再不同意就要吊死在家里的房梁上。她说的到就做得出来, 你也知道母亲一直对哥哥能考上进士的事情很是自豪,母亲出身书香世家,虽然不得已委身到咱家里来,但是做梦都想着家里出个读书人,不然也不会花了二万两的 银子把哥哥的户籍过继到了叔爷爷家里。”

唐氏恨恨的说道,“什么叔爷爷,不知道什么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说要买个户籍就屁颠颠的 跑过来,说只要二万两的银子,这是少的数目吗?这些银子都可以买下东大街两个好铺子了,按道理这话不应该我来说,但是大伯自从读书开始,都是夫君你来支撑 着家里,大伯一会儿说要去应酬,过几天又要买那古砚台,花钱如水,这都不是从咱家里的药房里出?”

仟秋白很是尴尬,说道,“娘子,这不都是为了我们仟家。”

唐氏内敛的性子,还是第一次说起对家里的不满,听了仟秋白的话,转过头看是掉眼泪,“夫君你是知道我的,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就是舍不得召陵,送他走,就跟割了我的肉一样。”

仟秋白踌躇了下说道,“其实娘说的也是有些道理,总归跟着哥哥读书要比当个太医…”仟秋白又想起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但是你哥哥那边怎么办?难道就让你哥哥绝了户?

“住嘴!”唐氏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一样跳起来喊道,“召陵才几岁啊,你忍心?”

仟秋白愧疚的低着头,不自觉地红了眼圈,“你当我就舍得。”仟秋白在后宫里行医,看多了白眼,自然就是羡慕的走仕途的道路来,只是这话却不敢对唐氏说。

两个人各自难过,屋内气氛压抑而沉默,仟召陵有些莫名,问道,“爹娘,出了什么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小丫鬟跑过来,“不好了,老夫人自缢了。”

仟秋白吓的脸色惨白,唐氏也差点晕了过去,悲鸣的说道,“这是要拿孝字逼死我们呢,有这样的亲娘吗!”

仟召陵心里咯噔一下的,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再后来他就被大伯带走了,大伯威严的跟他说,以后他就是他的父亲,而他的生父则成了叔叔。

妹妹也成了堂妹。

一路上车内气氛有些压抑,小莫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可真是多嘴,大少爷虽然过继到了东府大房的名下,但是心里又怎么会忘记生母,生父?

“我自有想法。”等着快下马车的时候小莫听到了仟召陵沉稳的音调。

不知道为什么,小莫听着仟召陵这话竟然前所未有的心安,他知道他家少爷是怎么样的人,轻易不肯说话,但是一旦说出来,那就言出必行。

风牌楼是东大街有名的酒楼,特别是一道烤乳猪简直就是盛名在外,仟召陵下了马车就上了楼,一个穿着葱绿色衣服的小厮迎了过来,笑着说道,“是仟公子吧?我家少爷在晴风轩等着你呢。”

晴风轩是风牌楼的雅间名,靠着街道,布置雅致,价格昂贵不说,经常还满员,不预定根本不就用不了。

伍泉今天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团花锦绣长袍,腰上别着玉带,脚上踏着云靴,一改之前冷硬的侍卫司打扮,一派贵公子的派头。

他爽朗的拍了拍仟召陵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可算来了。”随即指着身旁一个身材高瘦,面容精致的男子说道,“这是拱卫司的邓大人,邓启全。”

任是仟召陵性子稳重,看到让整个京都的人都闻之色变的拱卫司邓启全,也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显然这个人跟传闻完全不一样,传闻里拱卫司指挥使邓启全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身高九尺,瞪着牛眼的壮汉,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精致清俊的犹如一个士族的贵公子一般。

拱卫司历来直接受命于皇帝,查案时候有先暂后奏的特权,可以说是如同曾经锦衣卫一般的存在。

邓启全笑吟吟的看着伍泉说道,“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以相见,幸会。”

仟召陵见邓启全虽然在笑,但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知道这个人并不像外貌那般好亲近,说道,“邓大人,幸会。”

伍泉看似粗狂,但其实是个胆大心细之人,说话更是热烈不失分寸,说了几个趣闻就活跃了气氛,让邓启全和仟召陵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邓启全这个人看着笑吟吟的,实则浑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让人分外感觉诡异,等着菜过三巡,众人也都饮了些酒,颇有点醉意,邓启全对着仟召陵说道,“仟兄刚来京都可能没有听说过一个人,他姓乌,名泽,是礼部尚书。”

仟召陵抬头看着邓启全,他知道这伍泉难得沐休不可能无事叫自己过来,恐怕就是在指这件事,果然他听到邓启全继续说道,“这个人仗着身后有人,公然卖官,外放的一个知府就是二十万两的银子,县官是十万两。”

伍泉恨恨的捏着捏着筷子说,严重闪过嫌恶之色,道,“早晚要恶惩这人。”

邓启全却笑吟吟的喝了一杯茶水,说道,“不急,会有这一天的。”语气里很是有种自信,说完别有所指的看了眼仟召陵,说道,“现如今今上只是分身乏术,不过一旦开始整治起来…仟兄,你看那些买官之人的下场会如何?”

回去的路上,仟召陵觉得自己如同行走夜色中一般,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好一会儿等着快到了门口,仟召陵却突然对小莫说道,“去东府。”

小莫吓了一跳,刚才从风牌楼出来,仟召陵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会儿突然说话却是吓到了他了。

“去东府?”小莫反问道 。

“现在,马上去。”仟召陵冷然的说道,小莫还是第一次看到仟召陵这般凝重的神色,赶忙叫车夫改了道,去了左边的东府。

仟召陵进了东府就直接去了大夫人厉氏的屋里,厉氏这会儿正跟小女儿仟丝茗说话,看到仟召陵很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