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 夕瑶想起众人对夏震的评价,海上之王,一代霸主一样的人,号令四周岛屿三十六座,就是东瀛的领主对他也是毕恭毕敬,这样一个人物,因为缅怀自己的故乡而回 来,想要建立个海上的码头,结果却是被亲外甥女牵连,狠狠的从背后捅了一刀,这会儿竟然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低头,不过所求就是希望一个皇帝能对他 的百姓好点。

这才是真正大义之人吧。

“陛下,草民冒死谏言,求陛下废除海禁,让这些百姓得意存活,让大祁名扬天下,让这四海之内所有的人都知道陛下的威名。”夏振似乎早就看出自己不可能说着走出这里,把心里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一旁的兵士喊道,“闭嘴。”

夏震惨惨烈的笑,说道,“草民不怕死。”随即对着远处仰望他的众人,看着远处的湛蓝海洋,说道,“草民怕的死的冤枉!”

“这草寇满口胡言,还不射杀!”水军提督雷将军忍不住喊道。

那些个弓弩手们却是手指颤抖,皆是被夏震的气势所震,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自然知道这低层百姓的日子多么难熬。

“陛下英明,请废除海禁!让百姓得意度日,让大祁威震四方,让明诚之治重现!”夏震不断的喊着,声嘶力竭,如同一个临死之人最后的愿望一般。

仟夕瑶忍不住背过头去,一般人这时候总是会替自己求情,而这一位海上之王想的不过是怎么让国家去除这样一个弊端的国策。

忽然之间,她竟然有种英雄陌路的感觉。

不应该是这样,他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人物,这样一个胸怀大义,雄才伟略的人不应该就这样凄惨的被乱箭射死。

仟夕瑶看着夏震灯火下的面容,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又鼓了勇气对着皇帝说道,“陛下…饶了他吧。”

皇帝慢慢的回过头,眼睛里流动着莫名的伤感,说道,“夕瑶,他必须死。”

仟夕瑶的心瞬间崩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是啊,她怎么就这么不理智,夏震所做之事虽大义,但是毕竟是海贼行为,不可放任。

这是朝廷律法,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更改的。

仟夕瑶看着弓弩手射箭的动作,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

***

皇帝这一次的出巡虽然说中间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收获也是巨大的,拿到了容王和杨跃之间的账册,又加上之前活捉了准备截杀皇帝的两个人,容王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皇帝第一次舒了一口气,自从登基开始,容王就好像头顶上的紧箍咒,一直挤的他难受,而现在,终于可以让他解脱了。

仟夕瑶受的刺激不小,虽然知道皇帝做的也是应该的,毕竟总是要按照律法行事,但是看着夏震那样一个大义之人惨死,还是觉得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但是她已经尽力保住了岛上的民众,在多的,她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她并不是救世主,至于皇帝,他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思量。

回到都督府之后,香儿异常的兴奋,仟夕瑶心情却十分沉重,喝了一碗莲子羹就睡了过去,半夜迷迷糊糊的醒来,就觉得身旁空空的,她忍不住想着,难道皇帝去了别处?

仟夕瑶披了件外衣下了床,她跟着皇帝住的鹤峰轩,两个厢房都打通了,中间用博古架隔开,垂着帐幔,所以仟夕瑶从内室穿过厅堂就看到博古架的帐幔后面,皇帝和邓启全等人在说话。

邓启全和伍泉自然看到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在博古架后面的纱帐的暗影下,显得窈窕的身段更加玲珑有致,他不自觉地停了话,看了眼皇帝,却见皇帝像是不知道有人来了一样,说道,“继续说吧。”

邓 启全知道皇帝这意思就是不用背着她,他心里只觉得惊涛骇浪一般的惊讶,要知道皇帝这是十分信任这位了,还从来没有听过后宫哪位妃子可以被皇帝这般爱重,不 过他转念一想又似乎理解了,为了救这位不仅调动了水师和炮台营,还亲自挂帅给兵士鼓舞士气,这可不是谁都有的待遇,要是别的妃子…,皇帝恐怕只当死了 吧?

邓启全心里千转百回,表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说道,“臣查过那账册了,都是真的,当初信阳侯死前就说拿到了账册,我们却只拿到 了抄录的,臣当时还还怀疑过,是不是被容王抢先一步拿走了,结果却是被他临死前送给了夏震…”邓启全说道这里,斟酌了下,又继续说道,“陛下,能让信阳 侯危难之际信任的人,夏震此人显然不是一般的海贼。”

说起来信阳侯被皇帝委以重任,镇守浙闽之地,谁又能想到这里是容王的搜刮钱财的地方,派了义子过来常年暗地里辅助杨跃收取鱼税,甚至是做那贩卖海货的勾当,以此来扩充容王的势力。

皇 帝早就有所提防,只是信阳侯被杨跃牵制住,施展不出,这时候就遇到了夏震,他发现此人品行不俗,便是让他帮着做了许多事情,甚至是一起剿灭倭寇,那时候信 阳侯还曾经想过给皇帝上书废除海禁,只是谁能想到,这些事情还没做呢,就因为那账册,杨跃狗急跳墙,临时起意就把人给杀了,还栽赃到了夏震头上,也亏的信 阳侯早有准备把账册提前放到了一个可信之人手上,告诉他,万一他出事就交给夏震,显然也是无奈之举。

仟夕瑶本来想走的,结果听到里面的人谈论夏震,她的脚就想生了根一样迈不动了,她想听听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除了对海禁的执着,倒是个有勇有谋,难得人才。”皇帝说道。

邓启全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怎么处置?”

仟夕瑶一听傻眼了,夏震被射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什么叫怎么处置?难道说,他没死?

皇帝哼了一声,说道,“朕知道你想替他说情,只是海禁事情一日不解决,他的罪名就一日不能洗刷,可是这海禁…,却是先帝一直支持的,要改起来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容王的事情,免得节外生枝,夏震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

邓启全听了说道,“陛下想的周全,不过容王之事臣等早有准备,陛下放心。”所谓的拱卫司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秘密警察,特使,就是暗地里给皇帝办差事的,如同曾经的锦衣卫。

仟夕瑶到了这里算听明白了,她跟在皇帝身边也是耳须目染,对朝中的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简单来说就是容王势力很大,很复杂,现在要做的就是专心致志的弄死他,不能分心,所以海禁的事情就要放一放,因为这是先帝主张的,就是皇帝想要废除也是要费一番心血的。

至于夏震,如果是普通的海贼想办法赦免倒也无可厚非,可是他的名头势力太大了,如果就这样赦免影响不好,肯定会有支持海禁的朝臣会不干,说不定还有言官死谏也说不准,说皇帝忤逆先帝的意愿,没有重惩海贼,而皇帝现在最不想的就是朝中起别的波澜。

所以皇帝想要让夏震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活在大祁就要先废除海禁,只是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皇帝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巩固皇权才是最重要的,仟夕瑶也可以理解,可是夏震就这么枉死了?

仟夕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但是她又抓不住,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候,仟夕瑶又听到邓启全带着几分轻松的语调说道, “那陛下何时回京?”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整顿几日,约莫十日后启程。”

邓启全抬眸,“陛下不去沙雷镇看那石头上的字了吗?”到了这会儿大家显然都忘记了,这次南巡的理由就是来看沙雷镇上挖出的一颗石头。

皇帝难得露出几分狭促的神情来,说道,“去看看你的字长进了没?”

邓 启全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只觉得现在这样就像是回到了皇帝曾经登基前,几个人还称兄道弟的时候,只是很快他就收敛的神情,皇帝永远是皇帝…,他们之间的 情意已经从兄弟之情转变成了君臣之情,不过,这世上历来都是如此,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只要本心未变就好不是?

“这可是陛下的主意,我只是照做而已。”邓启全坦荡的说道。

一旁的伍泉听了诧异,“陛下,臣一直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让邓启全去埋个霍字的石头?难道陛下就不怕让百姓慌乱?朝臣恐惧?”要知道每次挖出个石头写个什么字,都是一种天兆的象征,很少有人会这样自寻麻烦。

皇帝显然心情很好,说道,“这点就难住了你?可见最近让你闲着,脑子都生锈了。”

皇 帝这话说的伍泉不好意思了起来,邓启全不忍心见伍泉尴尬,替他解围说道,“伍大哥只想着陛下的安危,自然是没有心思想别的。”说道这里见皇帝没有露出不悦 的神色,继续补充道,“其实陛下此举不过就是有个好名目南巡罢了,如果是寻常的南巡,那容王并不一定会心动,但是加上那石头的字…”邓启全说道这里看了 眼伍泉。

伍泉不是傻子,反而相当的聪慧,不过愣了几秒就马上明白过来了,他一脸恍然大悟,接着邓启全的话说道,“容王看到那石 头,就会觉得这就是天意,陛下被上天所不容,不然何故到现在也没有子嗣?所以明知道时机未到就会动心,后来陛下又带着我们几个人微服私访,还要穿过那一线 天的危险之地,自然是觉得不动心都不行了。”

“正是这样。”邓启全说道,原来南巡也好,石头也不好,更甚者是微服私访,不过都是引蛇出洞的诱饵而已,再加上那本账册,就算是容王有三头六臂,到如今不过是走到尽头了。

邓启全和伍泉都忍不住露出兴奋的神色来,一切尽在不言当中,容王压在他们头上已经好几年了,皇帝早就想动手铲除,无奈容王平时为人处世太过圆滑,经营人脉多年,在宗亲和朝臣中声望极高,跟随者更是无数,皇帝思量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用稳妥些的办法。

虽然在伍泉看来,这招未免有些太过冒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总是能找到别的办法,可是想想容王平时谨小慎微的个性,又觉得陛下这一次也是有点破釜沉舟了。

仟夕瑶没有想到,偷听墙角竟然听出这样的惊天大秘密来,原来皇帝这次南巡不过就是噱头,而这个噱头的引子,那刻这霍字的石头还是皇帝让人去埋的。

他这番费了心血不过就是想要让容王露出狐狸尾巴,一举歼灭而已。

只是没有想到,这次的南巡遇到了海禁的事情,又加上她被掠走,还有信阳侯的惨死,账册的遗失,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也算是惊心动魄的过程了。

仟夕瑶这边震惊不已,连邓启全和伍泉走了都不知道,好一会儿皇帝从撩开帐幔,看着一脸呆呆的仟夕瑶说道,“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陛下…”仟夕瑶一阵心慌,正想着如何开脱自己,她偷听就偷听了,怎么还没趁机溜走啊,囧。

结果仟夕瑶心里胆战心惊的偷偷看了眼皇帝,却见他神色温和,一点也不见生气的模样,仟夕瑶得胆子顿时就大了,蹭了过去,无限殷勤的说道,“陛下,这么晚怎么还不歇着?”

皇帝看着仟夕瑶献媚的样子,一双眼睛眨了眨的,只觉得很是无奈,说道,“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然后伸手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又见她手脚冰凉,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灰鹤色缂丝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说道,“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要是放到以前,仟夕瑶对于皇帝的这种关心,只当是对别人都一样,或者是他性格就如此,可是自从这次被掠事件发生后她就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来,再听皇帝的这种话,竟然就觉得嘴里含着蜜糖一样甜丝丝的,含笑凑了过去,主动抓住皇帝的手说道,“陛下,我忘记了。”

皇帝定住,看着仟夕瑶主动牵着自己的手,竟然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愣怔,只是很快他就使劲儿的回握了过去,眉眼都是藏不住的柔情,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仟夕瑶越听越发觉得皇帝的语气带着她以前都没有发觉的宠溺,就是那种…,好像你做什么事情,就是上房揭瓦他都会听之任之的那种感觉。

她回头看了眼皇帝,见他早就不复曾经的威严,现在揽着她的腰,牵着手,倒是个十足的好夫君的样子。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皇帝是…真的很喜欢她呢?

“让香儿伺候你穿件厚一些的衣服。”等着到了内室皇帝说道。

仟夕瑶一愣,有点迷茫的看着皇帝,皇帝头也不抬的说道,“带你去见个人,你一直担心的一个人。”

***

夜色暗沉,一个男人缓缓的醒了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剧痛无比,忍不住想着,难道到了阴曹地府了?

屋内的帘子被人撩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在两位仆人簇拥下走了进来,月光破云而出,倾泻出银色的光芒,正好照亮了来人,轮廓分明的俊美五官,目光里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这贵气十足的不就是祁青帝?

“陛下?”男子惊异的喊道。

祁青帝为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说道,“夏震,朕问你,朝廷通缉你,你恨不恨?”

夏震摇头,“刚开始恨,后来就不恨了。”

“为什么?”

“这是我的家。”夏震无奈的说道。

祁青帝顿时柔化了脸上的线条,说道,“倒是直言不讳的性子,不过确实是大实话。”随即走了过去,太监万福一步上前要护着的样子却被祁青帝眼神示意下挪开,祁青帝走到了夏震的床边,坐了下来,说道,“夏震,你信朕吗?”

夏震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

皇帝说道,“朕会废除海禁,但是需要时间。”

夏震从开始得震惊到现在得恍然无措,这会儿却是在皇帝坚定的目光下渐渐冷静了下来,等着他懂了皇帝的意思,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芒,“陛下是说?”

皇帝点头。

夏震未语先流泪,挣扎着下了床跪在皇帝的面前,头贴着地面,虔诚而激动的说道,“陛下,这是万民之福。”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站在屋外偷情墙角的仟夕瑶只觉得脸上湿乎乎的,一抹,都是泪水。她想这样就很好。很好。

等着两个人回到鹤鸣轩已经快子时了,谁都没有想过这一天这么漫长。

两个人回到了床上,等着躺好,仟夕瑶就厚脸皮的去拽皇帝的手臂,说道,“陛下,我想枕着陛下的手臂睡。”

皇帝说道,“胡闹!”

仟夕瑶也就是说说,主要是现在这气氛实在是太好了,她总是想要忍不住撒娇,结果好一会儿,等着躺好,皇帝竟然就把手臂伸了过来。

“陛下…”仟夕瑶满心的柔情,只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赶忙凑了过去,把头枕在皇帝的手臂上,手伸了过去,抱住了皇帝的腰身,就像是连体婴一样,非常亲密的抱在了一处。

皇帝借着月光看着仟夕瑶面容,满足,快乐,像是一只可爱的小鸟一样,他的心不自觉地就变成了一滩软水,怎么也没有办法硬起心肠来制止她的动作,最后他无奈的说道,“快睡吧。”

万福站在屋檐下打盹,香儿却说起自己的经历来,“万公公,你不知道,当时我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我想要是娘娘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万公公,你在听吗?”

万福“…”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一脸兴奋的香儿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变成话唠了,再说他也不是她的亲哥哥啊,至于逮到他就说个没完?还什么都说,她就不怕一转眼自己把她给卖了?

结果万福正想说话,又听到香儿说道,“我们当时上了那木筏,我还以为就这样完了,就想起了万公公你。”

万福来了精神,心想,这时候还能想到我,也算是这丫头心里知道他对她的好,便是侧耳倾听,问道,“想起了什么?”

香儿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死了不要紧,可是万公公你还欠我八两银子呢。”

万福,“…”万福这会儿真是揍死香儿的心都有了!自己在这边都要操碎了心了,她怎么就这么不知愁呢?跟她那傻主子一个样,不就是上次上街没带银子让她垫上,他后来忘记还了?

万福忽然间就懂了皇帝的忧伤,陛下,您可是太不容易了。

仟夕瑶刚开始还挺老实的,抱着皇帝胳膊睡,可是睡着睡着就…

皇帝本想装睡,但是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问道,“珍嫔,你的手在哪里?”皇帝高兴的时候就喊夕瑶,但是一旦生气了就是喊珍嫔了。囧。

仟夕瑶把手从皇帝的某处缩了回来,脸红彤彤的,说道,“陛下,我嘴唇痒。”

皇帝差点喷饭了,什么叫嘴唇痒?

结果皇帝还没反应过来了,就看到一张脸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的正对面,那一双眼睛,比星星耀眼…,耀眼的让他一阵心悸,然后他的唇就被盖住了,柔软的,芬芳的,让人迷醉的感觉就这样排山倒海的来了。

很长时间后,皇帝听到仟夕瑶呢喃一样的说道,“陛下,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皇帝听后只是把人使劲儿的揽进了怀里,嘴边站放开一个笑容来。

第50章

小春长的矮矮瘦瘦的,却是一脸的憨厚像,说话办事也带着几分憨劲儿,鹤鸣轩的太监让他在门口等着,他就真在门口等了一个下午,等着太阳都快下山了也没见有人出来,小春心里着急,眼巴巴的瞅着门口。

他是伺候童才人的,因为老实巴交一直很得童才人的信任,这一次想着童才人吩咐,只觉得心里急的不行。

只是没人来他又能怎么样呢?

这里可是鹤鸣轩,是皇帝住的地方,他也不敢乱闯啊。

就在这时候身旁路过俩个宫女,俩个人看了眼小春,说道,“这人谁啊?”另一个宫女说道,“不是童才人的那个…”

“哦,是他啊。”

小春见俩个人知道自己就凑上前去,问道,“俩位姐姐,这是给谁办事呢。”

那俩宫女见小春一脸可怜的憨直像,也不为难他,说道,“还不是万公公说花园里的芙蓉花开的漂亮,让我们折几只回来插瓶用。”

小春一抬眼,果然看见俩宫女手上都抱着开的正盛的芙蓉花,正是漂亮的很,笑着说道,“这花折的可真漂亮,姐姐们可真是有本事。”

小春说话的一本正经的,带着一股憨劲儿,倒是把俩宫女给逗笑了,说道,“都是为陛下办事而已。”

“姐姐们,我这求你们个事儿行吗?”小春从怀里拿了俩沉甸甸的荷包塞入了宫女的手里,可怜兮兮的说道,“这个收着,是我的一点心意。”

俩个宫女在万福手下做事,见惯了奉承送东西,也不介意,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求着?我可说了,太难的事儿,咱们可是没能耐,至于坏了主子的事,我们也没那胆子。”

“瞧姐姐说的,咱能让姐姐做那坏规矩的事。”小春见俩个人收了荷包,心中那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说道,“就是我们家主子…,这都好几天了,一直都没见过圣颜,也不知道陛下最近在忙什么呢。”

那俩宫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来打听皇帝在干嘛,她们往常在宫里也见过许多这样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心想收了人东西,那就说透透点呗,说道,“陛下最近忙的很,你也知道信阳侯的案子…”

“是这样?”小春有点不相信,陛下是天子,大的事他来定夺,小的事情,比如审案什么的,那都是下面的人在做,有这么忙吗?“姐姐们,我家主子真是可怜的很,整天在屋里抹眼泪的,就盼着能见陛下一面,你就行行好,跟我说点实在的。”

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也真算是豁出去了,那宫女见了不自觉地想起这后宫里日子,大家都是不容易,又见小春一副诚心问的样子,心里可怜,说道,“知道谁回来了吗?”

小春一愣,看着那宫女,“还请姐姐明示。”

那宫女看了看四周,说道,“珍嫔娘娘前几日一直在皇觉寺求子,这几天刚刚回来…,后面的你自己想吧。”说完就拉着另外一个宫女走了。

看着那俩人远去的样子,小春心里知觉拔凉拔凉的。

俩宫女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小春一副傻样,其中一个叹了一口一气说道,“还想着见陛下呢,也不想想,珍嫔娘娘都回来了,还有她家主子的份儿?”

“哎,小声点,都是不容易。”

“是啊,谁容易,珍嫔娘娘到了福建之后就直接去了皇觉寺求子,大家都说那边的送子观音娘娘灵验的很,一呆就是七天,据说整日的关在禅房里,每天只喝清水,饿了七天,这回来的时候人都瘦的不行了。”

“原来这几天珍嫔娘娘不在是去了皇觉寺啊?”另一个宫女问道。

“可不是,要我说,别是七天不吃饭,一天不吃就快饿死了。”

“所以说都不容易呢,哎,你是饿死鬼投胎的,最近腰又肥了吧?”

“别捏,别捏…”俩宫女嘻嘻哈哈的就消失在了小春的视线里。

小春耳朵里就那几个字,珍嫔娘娘都回来了,还有他家主子的份儿?他脚步艰难的往回走,想着童才人一直期待的眼神,不自觉地想着,哎,她家主子也是挺好的,为什么陛下眼里就那么一个人呢?难道就不能雨露均沾吗?

仟夕瑶坐在院子内的美人榻上,远处站着四个嬷嬷,就像是木桩子一样,脸上一律没有表情,这四个人是皇帝来照顾仟夕瑶的,但是仟夕瑶却觉得好像监视自己比较多,因为连她走路都要多看两眼,只恨不得她能一直躺着。

其实仟夕瑶自己也累的慌,总觉得浑身没力气,所以也没有太反感,再说她才是主,她们总归要听她的。

香儿坐在一旁说着话,“娘娘,各府地的诰命夫人们都递了帖子要见你呢。”其实按照皇帝派来的嬷嬷的意思,谁都不见,但是香儿觉得还是得跟娘娘说一说。

秋 日的风不冷不热,徐徐的吹在脸上舒服得很,美人榻上的垫子厚厚的,简直松软的不行,又加上嘴边有酸梅吃,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听了香儿的话说道,“就说最近 身子虚,见不了人。”仟夕瑶说完就发现那几个嬷嬷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想着,皇帝到底是把她当瓷娃娃啊,还是当瓷娃娃供着啊,囧。

香儿听了一笑,说道,“也是,娘娘在皇觉寺里诚心求子,七天都吃东西,现在肯定虚弱的不行了。”

看着香儿神色,仟夕瑶轻叹气,原来皇帝为了给仟夕瑶辟谣,就制造了这么一个仟夕瑶去皇觉寺求子的事情来,自然也真有人过去,不过从亲信里寻了和仟夕瑶身形和容貌差不多的女子,带着纱帽,闷头在禅房里呆了七天,每日里去送清水的也是贴身的宫女,自然也不会让人起疑。

不然仟夕瑶消失了这几日,被人说起来也是难办。

香儿已经从皇帝为什么不救她家主子变成了,皇帝真英明,简直崇拜的不行。

说起来,剿海贼的事情也是闹了挺大的动静,当时整个浙闽这边都是关于皇帝亲征的传闻,许多曾经小打小闹的海贼都不敢来了,弄得附近鱼村倒是平静不少,当然那些暗暗做海货生意的也都收敛了,总归世道倒是安稳了许多。

皇帝倒是说话算话,并没有治龙兴岛的人的罪,派了个人过去接管了龙兴岛,就算是充公了,大祁虽然海禁,但是也专门有个海防司管理者海贸,不过那都是国家对国家的贸易,不是私人的,每年的量也很少,几乎形同虚设。

这 下海防司的人接了龙兴岛就把这岛屿变成了官家的产业,那些岛上的民众都被扣上了服役的头衔,就相当于流放在这个岛上了,没有收益,没有工钱,只有每日的辛 劳干活,不过他们也相当知足,朝廷对于海禁处罚相当高,一旦有人参与那就是杀头的罪,现在算是留了条命,虽然以后不知道怎么样,但是总归活着就有希望不 是?

至于朱梅娘等人,仟夕瑶倒是没过问过,她托给了皇帝来处理,因为她不擅长处理这些,自然不如皇帝想的周到,但是想必…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吧?别说是皇帝,就是她也要恨的不行。

“娘娘,天黑了,这会儿也有点冷,咱们进屋去吧,别是凉着了。”香儿见太阳下山忍不住说道。

仟夕瑶躺着很舒服,都不想动,实在是被掠的那几天实在是奔波的厉害,摇头说道,“再躺一会儿吧。”

“娘娘!”香儿上前去拉仟夕瑶,说道,“一会儿李太医就过来,还要给娘娘诊脉呢,还是进去吧,再说陛下可是说过,让我好好看着娘娘,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也不能累着,更不能劳心劳力。”

仟夕瑶身子一直不舒服,就是总觉得浑身没力气,回来的第二天皇帝就找了随行的李太医过来诊脉,那太医当时的表情挺奇怪的,好像隐忍什么一样,仟夕瑶那时候还想过别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结果李太医就说自己这脉摸不准,得找另外一个太医过来,仟夕瑶的父亲就是太医,她自然懂一些门道,这些人一般说摸不准,那就是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就是病入膏肓了,药石无救,所以不说,还有就是得了隐疾,实在是不方便讲出来。

仟夕瑶怎么琢磨自己也不像是得了隐疾的样子,那就是绝症?

不过不至于吧?她会这么倒霉?

看着仟夕瑶慌乱的眼神,皇帝却异常镇定,安慰她说,李太医医术不行,咱换个人来,弄的仟夕瑶炯炯有神,她可是记得当初父亲仟秋白还夸过李太医的针灸术很厉害呢,不过看皇帝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绝了自己得绝症的想法,要真是有个啥,皇帝不可能这么镇定不是。

后来…皇帝就派了这四个像门神一样的嬷嬷过来,囧。

其实皇帝南巡一共带了十几个御医,其中善看妇科的就有三个,只可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病倒了俩个,还有一个被皇帝安排给泉城的一个侯夫人治病,就留了下来,这一次皇帝就让人把这个人快马加鞭的拉了过来。

香儿扶着仟夕瑶进了屋里,又让她躺在床上,正给她掖好被子,就看到万福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俩小太监,一副很是威风的样子。

万福端着笑脸,对着仟夕瑶说道,“珍嫔娘娘,陛下这就过来了。”

仟夕瑶就要起身,万福却赶忙上前扶着说道,“陛下说了,娘娘身子不舒服就这么躺着好了…,跟着陛下的还有徐太医,他刚下马,梳洗了下就被陛下带过来了,看着脸都浮肿了,这一路上肯定很辛苦。”

“其实不用那么着急。”仟夕瑶想着皇帝会叫善看妇科的来,想着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女人的毛病啊?囧

正在两个人说话这会儿,外面太监就唱喝说皇帝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