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妃很是感激,说道,“多谢娘娘,不过让香儿姑娘回来吧,不用请太医了,我病已经好了。”说完就焦急的看着香儿。

仟夕瑶在后宫里呆的久了,很多事情也就能看出点门道来了,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知道孙太妃为什么这样了,她是担心自己为她出头让太后不喜吧?

不过她和太后早就是水火不容了,还差这点?她身后有皇帝撑腰,才不怕呢。

仟夕瑶看着香儿说道,“你快去吩咐。”

孙 太妃见去仟夕瑶坚持,急的不行,说道,“真的不用。”仟夕瑶却握住她的手说道,“您就安心看病吧,一切不是由我呢,要说…,我是真的喜欢您做的女红,您 可得快点好起来,这不是快到端午节了,我那有块好料子,就是不知道做个什么样子,到时候还得问问您。”说完就很是笃定的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更是用力几分。

孙太妃立时就懂了仟夕瑶的意思,这哪里是想要她做女红,根本就是为了让她安心,她瞬间就红了眼圈,哽咽的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就会做这个,到时候就给娘娘做。”

“所以,那之前得先把身体养好才是。”仟夕瑶笑着拿了帕子递给孙太妃。

孙太妃就拿着擦了眼泪又哭,哭了又拿着帕子擦泪。

仟夕瑶看着孙太妃虽然容颜憔悴,却是这般哭着,也显得楚楚动人的面容,不得不感叹,这也是个美人,和贵妃的张扬不同,这却是另一种美丽,也怪不得先帝很喜欢她。

只可惜那时候没有抓住先机,如今落到了这样的场地。

不过一会儿,仟秋白就过来了,看到仟夕瑶行礼,她怎么会肯,忙起身娇嗔的说道,“爹,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要行那些虚礼干什么。”说完就上前扶着仟秋白的手臂,撒娇一样的说道,“这是孙太妃,爹爹你给她瞧瞧。”

仟秋白呵呵的笑,眼底里藏不住的纵容宠溺,连声说了句好就走了过去。

孙太妃早就知道仟夕瑶的父亲是一位太医,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心里越发感激,说道,“有劳仟太医了。”

等着从孙太妃处回去已经是下午了,要不是仟秋白叮嘱她要躺着歇息,估摸着就算是爬起来也要亲身送仟夕瑶了。

仟夕瑶看着孙太妃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盛满了感激,忍不住想着,这样一个知道感恩的人,太后何必要把人踢出去?这宫里什么人没有?但是却就独独却这样一个心思纯真的人,随即一愣,想了想,当初先帝是不是就因为这样喜欢她呢?

晚 上皇帝回来的时候仟夕瑶就把孙太妃的事情跟他说了,还讲道,“真是可怜,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就一个伺候的宫女,就连喝口热茶水也要等上半天,要不是我过 去,说不定就这么挨过去了,连个太医都不叫,幸亏不过是风寒,虽然凶险但是熬过去了。”随即疑惑的说道,“据说孙太妃很是受宠,怎么连个主位都没有封?”

皇帝正让一旁宫女给他换衣服,等着换了一身舒服的常服就轻快的舒了一口气,听了仟夕瑶的话,顿了顿,说道,“她有什么需要,你就帮一把吧。”说完露出几分萧索的神情来。

仟夕瑶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露出这样的神情,忍不住问道,“陛下,你是不是知道孙太妃的事情?”

“也 没什么。”皇帝想起每次自己去给太后请安回来,孙太妃都会在路上等着他,给他塞个包袱,里面是她亲手做的糕点和衣服鞋袜,然后慈爱的笑着看着他,能让暖到 心里去,皇帝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朕小时候很喜欢她,她最拿手的不仅是女红,还有厨艺,特别是豌豆黄,和别人做的就是不同,总是那么的可口。”

仟夕瑶听了很是诧异,说道,“太后的心肠也太狠了些。”说完就看了眼皇帝,似乎怕皇帝说她说话太没顾忌,结果皇帝却是忍不住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行了,去传膳吧,今天玄毅乖不乖?”

两个人谈起了二皇子就把孙太妃的事情撇一边了。

这 边万寿宫里太后得知仟夕瑶不仅无看望了孙太妃,还给她请了个太医,忍不住把手里的佛珠甩的拍拍作响,她发狠的说道,“好啊,原来早就是靠到珍妃那边去了, 怪不得那般为皇帝说话,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太后气的不行,想起当初让她接近大皇子,结果回来说的那些愚蠢的话,当时真的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什么叫她误会了皇帝,什么叫珍妃把大皇子照顾的很好,所以让她不要担心?她是真的没脑子,还是专门来气她的?

太后觉得,当时要不是把孙太妃赶走,她都要提前中风了。

所以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就把人赶走了,虽然后面有些闲言碎语说她太过无情,可是她却不后悔,她贵为太后,连这种人都处置不起?

结果一转眼珍妃就去看望孙太妃,这几乎是打她的脸。

太后把佛珠摔在地上,阴冷的说道,“难道我还收拾不了她这个小贱人?当初勾的先帝神魂颠倒的,却回头跟我装清白,真真是狗改了吃屎,这边对我这表忠心,回头就对着珍妃摇尾乞怜的。”

“去,你把孙太妃喊过来,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让她过来伺候我。”太后对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宫女佛珠说道。

自从太后信了佛开始,身旁伺候的人全部改了名字,什么檀香,藏经之类的。

佛珠有些犹豫说道,“可是据说孙太妃病还没好利索呢。”

“她一个伺候人的起家的奴才,难道还要拿乔不成?”太后目光凌厉的看着佛珠,那目光如刀似枪,像是能戳进人心里去。

佛珠吓的不敢言语,赶忙低头应声是,退了出去。

当婉真告诉孙太妃太后派佛珠过来的时候很是高兴,撑着病体站了起来,结果却看到佛珠带着几分怜悯的把太后的话带了过来,“最近着了凉,身子总是发酸,记得孙太妃揉捏的手艺最好。”

孙 太妃刚开始听闻佛珠赶过来的时候很是高兴,就算是心里死了心,但是毕竟是跟随是十几年,看做自己依靠的人,这会儿见到派了身旁贴身宫女,还以为是关心自己 的,很是期待了一番,结果当她听到太后想要自己过去伺候的,那眼中的火焰突然间就熄灭了,问道,“你可是跟太后娘娘说过我身子不适,太医叮咛过要卧床养 病。”其实孙太妃就是得了风寒,但是坏就坏在拖了的太久,又加上半个月没有好好进食,弄的身子虚弱,需要好好养养。

佛珠有点不敢看孙太妃清澈如泉的眼眸,别开脸,说道,“孙太妃,太后娘娘还等着呢,你去不去给我个准话,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而已。”那意思就是,你们有什么你自己解决去,别扯到我身上。

一旁的婉真的气的鼻子都歪了,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当初太后赏了好东西给孙太妃,太妃还不是都给了这些人,平时过节的也没少包荷包给她们,结果以前孙太妃得宠的时候天天一口一个孙太妃的叫着,到了这会儿就装死。

“你去告诉太后,就说我们太妃身子不舒服,去不了。”婉真想起今天珍妃娘娘和蔼的神情,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怕什么,今天珍妃娘娘能过来就是要给她撑腰的意思,现如今珍妃娘娘如日中天的,这后宫里谁还敢轻瞧她?

佛珠看着婉真嚣张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就听到孙太妃失魂落魄的说道,“婉真,别说了,我这就收拾过去。”

“太妃!”婉真瞪了眼。

孙太妃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让我去一趟。”去一趟就彻底断了念想了。

或 许是因为身子虚弱,晚上的暖风吹在身上都觉得带着几分萧索的冷意,孙太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跟在佛珠后面,脑子却是从来没有这么清明过,她浑浑噩噩的过了 几十年,以前在家的时候听父母的话,嫁人之后就夫君的话,后来就听太后的话,她一直指望着别人,可是别人却是一次次让她失望。

结果兜兜转转,她视为洪水猛兽的,让她最害怕的先帝却是给她留一条活路。

她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承德帝的时候,那时候是一个晴朗的秋天,她穿着一件粉白色的褙子,因为扭了脚坐在玉兰花后面坐着,等着宫女去给她喊人,结果就看到出 来散心的皇帝,他那时候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是继承了邢家男人的好相貌,凤眸俊颜,修竹一般挺拔的身材,也或许是有些年纪的缘故,越发的沉稳,冷峻,如同 屹立不倒的坚石一般,矜贵雍容的令人感到压抑,慌乱。

曾经让孙太妃回想起来都觉得害怕的场景,结果这一次竟然觉得带出几分甜蜜的心情来。

她怎么就没发现呢,当时承德帝笑的那样的温柔而小心,就好像是怕吓到她一般…,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一切都能回到过去,孙太妃不自觉地泪流满面,紧紧的扶着心痛的胸口。

原来有些东西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仟夕瑶还记得那天晚上她睡的迷迷糊糊的,结果突然就听到万福在喊人的声音,她吓了一跳,醒了过来,皇帝见她被惊醒安抚的说道,“说是太后那边出事了,朕过去看看,你就别起来了,继续睡吧。”然后把她按了回去。

“太后那边?”仟夕瑶还处于没睡醒的状态。

皇帝由着万福给他穿衣,一边说道,“嗯,别等朕了。”

仟夕瑶等着内侍空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意识到可能是出大事了,她这会儿已经完全清醒了,实在睡不着,就让人点了灯,换了衣服坐在案桌上看书。

结果以为不过很快会回来的皇帝,却是等到天亮才略带疲惫的回了灵溪宫,仟夕瑶上前给皇帝换衣,一边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皇帝见仟夕瑶眼睛红红的,问道,“一晚上没睡?”

仟夕瑶点头,说道,“这时候哪里还睡得着,陛下你快跟我讲是什么事?是太后娘娘身子不适?”能让仟夕瑶想到的理由也就是这个了,能让皇帝半夜过去,除了得病还是什么?

皇帝的脸上就出现了奇怪的神情,有点感叹,又带着几分世事难料的语气,说道,“朕没有想到,先帝竟然这般看重孙太妃。”

“孙太妃?她怎么了?”

皇帝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说了,原来太后让孙太妃过去伺候她,结果孙太妃却是一反常态,趁着太后睡着往她脸上泼了一杯茶水,太后又惊又怒,让人把孙太妃绑了起来,想要处置掉了,孙太妃却是喊道自己有先帝的遗旨,太后不能动她。

太后哪里肯相信,结果孙太妃却是早就让婉真拿了皇帝的遗旨给万福送了过去,万福正拿着那遗旨难办,想着皇帝早上醒了在递过来,让人时刻注意着太后这边的情形,自然就知道这边出了事。

仟夕瑶没有想过孙太后竟然还会这么硬气一回,心里竟然带着几分解气的心情,说道,“是什么遗旨?”

皇帝神色微凝,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说道,“封为端静太后。”

第118章

仟夕瑶半天都没有说话,主要是觉得自己猜到了开头却是没有猜到结尾,那个不起眼的,从来都是太后陪衬的,软弱的,甚至是无能的孙太妃,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外之举?朝着太后脸上泼茶水就算了,竟然还有遗旨!

估计,这会儿该太后该气疯了吧?

所以有句俗语,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不管之前孙太妃是怎么打算的,是最近刚刚找出来的遗旨,又或者是自己藏着,但是总归是在太后把她逼到绝路上,这才不得做的反击。

仟夕瑶不想幸灾乐祸,但是想到太后之前做的挑拨离间的手段,心里竟然不自觉地高兴了起来,觉得这太后也是活该。

面善心狠,做人不留余地,总是会被人报复回来。

“那这件事要怎么办?”仟夕瑶稳了稳心神,想起那遗旨来,问道,“如果封了孙太妃为太后,那现在的长仁太后怎么办?”

皇帝面沉如水,显然他也是正在为这件事烦恼,“朕正要找几位大臣商议这件事。”

春日的早晨,阳光格外明媚,这一天早上,孙太妃从太后的万寿宫里出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舒坦过,安静,平和,好像终于把日子熬出来一样。

一旁的婉真红着眼圈,抓着孙太妃的衣袖说道,“主子,我还真担心,你会出事。”

孙太妃和蔼的笑了笑,握着婉真的手,说道,“我也以为自己回不来了。”说完目光里带出几分迷离来。

婉真却很快振作起来,眼底跳动着兴奋之色,说道,“主子,以后太后可就不敢欺负你了吧?当时万福看到那遗旨脸都白了。”万福是谁?那就是皇帝身边头一号一等大太监,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后宫里呼风唤雨也是不为过,能让他变色,绝对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孙太妃听了略微不安的说道,“惊动万公公不说,就连陛下都赶过来了。”孙太妃当时忍着一口气,朝着太后脸上泼茶水的时候觉得很是痛快,等着太后看到那遗旨时候也觉得非常解恨,可是到了这会儿却是有些不忍。

太后当时好像都快晕过去了,脸色青紫,如同猪肝色一样的,一口气没喘上来,颤抖着指着她不住的喊,你…,但是后面的话就是说不来,她知道,估摸着是一些很难听的词,只是碍于皇帝在场不好直说而已。

婉 真看到孙太妃脸上的神色,马上就猜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主子,你可别心软,太后娘娘明知道主子病了还让主子去伺候,简直就是要逼死主子的意思,主子你何 必要心怀不忍呢?再说,你也不过是遵照先帝的遗旨而已,你可可不能跟以前一样对太后心软了,不然…,你跟着受气,奴婢心里也是难过得很。”

孙太妃听了心神一震,握住婉真的手,说道,“你说的对,我又差点糊涂了。”这一次,绝对不会退缩了,孙太妃下定决心一样的想着。

***

太后病了,和上次的病不同,这一次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昏睡了好几天,太医们在宫外会诊,太后的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的难看。

朝 廷关于遗旨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件事还从来都是闻所未闻,前所未有,最激动的莫过于太后娘家,许家人,他们就像是被狗咬住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不 安,忐忑,各种情绪围绕心中,原本就因为皇帝启用新宠显得越来越被挤出权利核心的许家人,这会儿越发显得后力不足了。

许家的族长,太后的亲弟,许成峰连夜把几个兄弟都叫了过来,商议事情,大家都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许成连捋了捋胡须,指着大哥,抱怨的说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侄女生不出儿子来,要是侄女诞下皇子,我们又何必这般的坐以待毙,还废了那番力气寻了大皇子过去,结果却是成全了别人,差点成了这京都的笑话。”对于珍妃抚养大皇子一事他一直都耿耿于怀。

许成峰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说话,女儿进宫多年一直没有子嗣,确实是他心里一桩心事,可是就算是他如何不愿意,生不出孩子来就是女儿的错,他又能说什么?

一 旁的二叔许攻向眼珠滴溜溜的转,说道,“其实现在也不迟,你们说那珍妃娘娘有什么好的?那丫头还没进宫的时候,我见过,不过中人之姿,我这有个远房侄女, 无论容貌还是才艺都是一绝的,更甚者…,嘿嘿,还学了房中术,保证叫男人尝过一遍就忘不了,只要能弄进去后宫去,我保证,不出半年就能怀上了。”

“二 叔,你当我们不知道你在扬州有外室的事情?”许家三弟许成中是个暴脾气,最是受不了二叔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喊道,“从勾栏院弄了 个扬州瘦马过来,还冒充什么你的远房侄女,这种女人你也敢送到陛下面前,可真是不知死活!是不是要我们整个许家都要灭门?”

许攻 向听了吹胡子瞪眼的,指着许成中喊道,“你爹去的早,但是在的时候也是教过你们长幼尊卑的,你这是对着谁这么吼来吼去的,到底还没有把我这个二叔放在眼 里?好吧,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一房如今没落了,家里没有人在朝中当职,没有你们个个有官职在身硬气,所以这般瞧不起人?”

许成峰见屋内几个人吵来吵去的,一副乌烟瘴气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火大,现如今都是这么时候了,都这样不着调?

难道他们许家真的到了没落的时候了?

许成峰头疼的扶着额头,见暴脾气的三弟要跟二叔打起来,赶忙上前拦着,厉声说道,“三弟,你住手,这是咱们的二叔,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许家的列祖列宗?”

“大哥!你听听二叔他出的什么馊主意,竟然要送个扬州瘦马给陛下。”许成中不服气的吼道,那声音很是中气十足,震动的四周嗡嗡作响。

“行了,给我闭嘴,你出去!”

“大哥?”许成中不甘心的喊道,很是委屈看着自己的大哥。

许家二叔许攻向得意的挑了挑眉,看着暴怒的许成中不甘心的放下拳头,忍不住说道,“三侄儿,你可真得学学你大哥,总是这么暴脾气,怪不得听说你在西山营里很是受人排挤,就是连部下吃喜酒都不叫你。”

许成中听了怒意勃发,挥舞着拳头纠就朝着许家二叔而去,结果却是被大哥许成峰拦了下来,他对着三弟吼道,“三弟,你给我住手,现在给我滚出去。”

许家三弟很是不愿意,可是看着大哥眼中的厉色,只好不甘心的放下拳头,低着头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二叔,你就别逗三弟了。”许家大哥许成峰很是无奈的对着二叔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乞求的意思,“现如今真是十分艰难了,您老就不要总是一副看戏的样子,能帮侄儿一把就帮侄儿一把。”

许家二叔许攻向挑了挑眉说道,“你求我啊?”

许 成峰苦笑,说道,“当初父亲在世的就说,他当年对不住你,只是那时候他也是万不得已,不过,二叔你不是已经分了家里大部分的家产了吗?还有临死的也是没有 去见父亲一面…,让父亲去的时候也是满是遗憾,我不是要指责二叔,只是想说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就然他过去好了,现在咱们许家已经是到了十分危急的时 候,父亲在世的时候就说,二叔你睿智,果敢,杀伐果决,家里要是出了事,一定要让你来主持局面。”许成峰说道这里看了眼一旁的二弟,使了个眼色,一起跪了 下来。

要是往常许攻向只会笑嘻嘻的说,你们这样跪着我可是受不起,可是这会儿却是突然间变得端凝了起来,说道,“难得你父亲还会说那样的话。”

“二叔…”

许攻向挑了挑眉毛,带着几分赖皮,说道,“不过,先说好,要是安然度过了这次危机,你们就得把杭州那边的茶园,还有船行的收益都归到我这边来。”杭州茶园和船行都是许家最值钱的生意,每年最少是十万两银子的收益,几乎是许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许成峰脸上惊怒不定,一旁的二弟气疯了,喊道,“大哥不行,不能给二叔,他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啊。”

“舍不得?舍不得就算了。”许攻向翘着二郎腿,无所谓的说道。

“二弟闭嘴。”许成峰回头,对着许攻向说道,“不过二叔,你是不是要先拿出诚意来,比如告诉我,这枚印章到底用在什么地方?”许成峰说完就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楠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印章。

许攻向露出几分隐晦不明的神色,说道,“大哥,果然把这东西给你了。”

***

后 来几天,仟夕瑶去看过孙太妃,人看着是比以前精神多了,笑容也明亮了起来,似乎放下了心事,以前给人的感觉就是像个小兔子一样的,就好像大声一点说话都能 吓到她,但是现在却是觉得,从她身上能感觉到安静宁和的气氛,和孙太妃聊女红的时候,就连仟夕瑶也渐渐的把浮躁的心情去掉,变得平和了起来。

回 来的路上香儿就拉着仟夕瑶的手说道,“娘娘,孙太妃的女红可真好,我觉得就是尚衣局的也不见的比她的好,特别是那个蝴蝶,怎么就跟活的一样呢,哎呀,可真 是漂亮,我们那边嫁人,女人不仅要绣背面,嫁衣,还要给未来的公公婆婆,小姑子,小舅子等亲戚做荷包,帕子。”

仟夕瑶就笑,说道,“看来我得加把劲儿给你寻婆家了,就连嫁人之前准备的女红都打听好了,是不是还要跟孙太妃学一学啊?”仟夕瑶打趣的说道。

“没有!”香儿羞涩的红着脸说道。

说起香儿的婚事仟夕瑶就头疼的很,她的身份有点特别,说是没出身,可现如今是她身边的大宫女,以后放出去最是体面不过了,可是也确实是没有出身,毕竟曾经卖身的奴婢出身,所以导致这婚事很是难找。

要么就是那种为了能走动仟夕瑶这条路而不脸面想要迎娶的高门大户,要么就是根基浅薄的的风一吹就倒的人家,或者是只重利的商贾,找来找去,都没有合适的。

仟夕瑶是真心希望香儿能嫁个好人家。

既然这会儿谈到这个话题,仟夕瑶索性就摊开来了问道,“香儿,你老实跟我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虽然仟夕瑶曾经想过,就算是她看好了人,也要让两个人见见面,起码不能盲婚哑嫁,可是这会儿怎么找也不合适,干脆问出条件来,然后按着那条件找好了,兴许能更快些。

说起来也要抓紧准备了,从订婚到出嫁怎么也要隔个两年,香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多留点时间,好给她时间准备嫁妆。

虽然有喜铺,可以直接买现成的,但是这时代的女人,更喜欢自己一针一线的绣嫁衣,那是一种说不来的期待混合虔诚的心情。

说起嫁衣,仟夕瑶也是叹了一口气,当初母亲唐氏还找来一匹难得真红色云锦缎,让她来绣嫁衣,那时候那料子才裁剪完,还没上了针,就收到了宫里旨意,让她进宫。

恐怕,她一辈子也不可能感受那种嫁人的喜悦了吧?父母亲含泪把她的交给另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男子。

那种曾经想过的,穿着婚纱,接受亲人祝福的婚礼,更是一种奢望而已。

仟夕瑶忽然觉得有些惆怅,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笑了起来,现如今,皇帝对她宠爱有加,两个人柔情蜜意的,就是比热恋的恋人还要亲密,至于大皇子更是乖巧懂事,二皇子则无病无灾健康的很,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不是?

别是本末倒置,为了形式,忘了根本。

香儿歪着头想了半天,她知道仟夕瑶这么问,自然不是客套话,肯定是觉得想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找,她知道仟夕瑶对她好,可是她到底要想找个什么样的呢?“娘娘,我想找个陛下那般的。”

仟夕瑶忽然就停住了,两个人一路散步,刚刚走到了灵溪宫门前的一条小路上,这小路铺着青石板,旁边种着几颗柳树,细细的柳枝,正迎风招展,很是翠绿。

“你…”仟夕瑶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的,脸色都变了,忍不住想着,香儿难道想要委身到皇帝身边来?

难道香儿她变了?仟夕瑶听到过,许多尾随嫔妃入宫的贴身婢女,最后为了变成了笼络皇帝的侍妾,要是运气好点,还能被封妃。

香 儿说完就看到仟夕瑶脸色不对,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这才发现自己话说的不对,郁闷的只恨不得打个嘴巴子,说道,“娘娘,是奴婢糊涂了,奴婢的意思是,想 找个陛下那般对待娘娘的人。”香儿越说越是紧张,说完又觉得不对,继续解释道,“娘娘,你不知道,陛下每次看到娘娘的时候,眼睛都是柔情,跟平时完全不一 样,以前万哥哥还跟我说过,陛下性子不好,就是有一句说错了,都要挨罚的,大家都不敢往陛下跟前凑,就是那些朝臣见到陛下,也都跟老鼠见到猫一样的。”

“可是陛下见到娘娘的就完全不一样了,奴婢在一旁都敢跟着开几句玩笑,陛下也从来不会生气。”香儿说道这里,露出艳羡的笑容来,“奴婢也说不来什么大道理,可是大概就是这句吧,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仟夕瑶这才明白香儿的意思,敢情她就想找个情投意合的,可是为什么会拿她和皇帝的感情做比较?

虽然说总觉得有点羞涩,但是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甜蜜,,仟夕瑶忍不住唇角翘起,露出明媚的笑容来。

香儿见仟夕瑶笑容明媚的如同这盛开的茉莉花,忍不住心神一震,想着,娘娘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就如同被精心浇灌的花儿一般,越来越娇嫩美丽。

不过看着仟夕瑶露出笑容来,香儿这才放下一颗心,随即就把万福的提的那家跟仟夕瑶说了,“奴婢总觉得不对,可就是不明白哪里有问题。”按道理来说,那种公侯之家,就算是庶子,肯娶香儿这样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已经是很给香儿脸面了,可是香儿就是觉得不舒服。

仟 夕瑶听后笑着说道,“这成婚是为了两姓之好,说白了就是你情我愿的,可是我听着那意思,万福就差拿着刀逼着人家娶你了,按照他说的,你嫁过去之后,他们家 因为我的缘故,不敢对你怎么样,可是你未来的夫君就未必真心相待你,夫妻之间,如同客人一般客套,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香儿使劲儿的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娘娘,你说的对…,我就觉得那家人太势力了。”

“万福是自己在宫里呆久了。”仟夕瑶其实明白万福的意思,情感两个字还不如永远的利益来的牢固,与其追求水中镜花一般的感情,还不如追求实际的利益。

其 实也不怪万福,他就是在宫里呆久了,看多了后宫女人们的争斗手段,所以只看到利益两字,更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太监,不懂男女情爱,有时候女人可以为了男人 的一句承诺而抛家出走,男人则可以为了所谓的情爱而放弃大好前程,当然在万福看来这简直可笑的不能在可笑了,可是在仟夕瑶和香儿看来,却觉得很是珍贵。

“你可别让万福参合了。”仟夕瑶想通之后就无奈的笑,说道,“我保证他给你找的人家,绝对是万里挑一的,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可是要是想要做到情投意合…,那还是我给你慢慢的找吧。”

“现在,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具体点,嗯,比如个头啊,样貌啊,性情什么的…,你喜欢武将还是书生?或者是能言善道的商贾?”

香 儿觉得仟夕瑶这么一问,忽然间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形象,便是鼓起勇气说道,“个子要中等,不能像伍侍卫那般高,也不要像李良那般矮,皮肤要好,眼睛有神, 鼻子挺直,嘴唇不厚不薄,笑起来带着几分坏坏的感觉…,但是又显得很是狡慧。”香儿说道后面忽然句停住了,她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会儿仟夕瑶和香儿刚走到了灵溪宫的宫墙外,门口站着一脸焦急的万福,看到仟夕瑶和香儿过来,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说道,“我的娘娘哎,有步撵您不做,非要走着过来,陛下可是等着好一会儿了。”

仟夕瑶诧异,心想,又不是饭点,皇帝怎么回来了?随即正要问万福话,想问问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万福的模样忽然愣住了,中等个,皮肤白皙,鼻子挺直,不厚不薄的嘴唇…,最后那一句笑起来坏坏的,这不是万福吗!

难道香儿喜欢万福?

仟夕瑶的心就像是平静的湖水被激起千成浪,波涛汹涌的,很是不平静。

不 过很快仟夕瑶就稳住了心神,现在不是想香儿事情的时候,皇帝这时候回来必然是有了大事,不知道是不是和孙太妃的事情有关?仟夕瑶迈着步子就走了进去,一旁 的万福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说道,“今天早朝上,武定侯,太常寺卿…,这些人就跟约定好了一样的,一起联名上书要求废了先帝的要封孙太妃为太后的遗旨。”

“怎么可能?”仟夕瑶诧异道。

第119章

屋里点着百合香,清新怡人,让让闻着就觉得心里平和了许多,仟夕瑶本以为皇帝正在大发脾气,想着怎么让皇帝高兴起来,结果一进去就看到皇帝正手把手教二皇子走路,穿着一件草绿色缎面小袄的二皇子穿着姜黄色的胖头鞋,咯咯笑着跟着父亲一步一步的走着。

细碎的阳光下,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如同被镀了金,闪耀着迷蒙的金光,头上金冠戴着的威严而雍容,代表着大祁最尊贵的身份,只是这会儿他的脸上却带着和身份不符的温和神色,眼底藏着纵容的溺爱,看着小皇子一步一步的阑珊学步,满目的温柔。

仟夕瑶看着就觉得心里溢出来的柔情要把自己的都给填满了,她笑了起来,只恨不得没有录像机可以录下这样的场景,就像是最值得珍藏在心中的场景一般。

孩子对母亲向来都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直觉,仟夕瑶进来不到一会儿,二皇子就扭过身子,看着仟夕瑶甜甜的笑,伸出两只手臂来,一副要抱的姿势,喊道,“娘娘。”

仟夕瑶心都酥了,马上就蹲下身子,朝着孩子张开手臂,鼓励的笑道,“小宝,自己走到母妃这边来。”然后朝着皇帝温柔的笑了笑。

二皇子这会儿正拽着皇帝裤腿,一脸踌蹴的看着仟夕瑶,大眼睛水汪汪的,嘟着红唇,一副渴望母亲的怀抱,但是又有些害怕的过去的样子,最后还是抵不过母亲的呼唤,甩开皇帝,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仟夕瑶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着二皇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到了半壁的距离,终于按耐不住往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儿子。

“小宝可真厉害。”仟夕瑶抱着儿子,只觉得满满的胸口都是柔软情绪,眼底的笑容直达眼底,简直挡都挡不住。

皇帝眼中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似乎二皇子不是学会了走路,而是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二皇子显然觉得自己也很厉害,咯咯的笑了起来,清脆悦耳的笑容如同天籁一般,融化了皇帝和仟夕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