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妾,妾无事,就是撞了一下。”沈初夏喘着气应道。

梁洹定睛一看,只见沈初夏额头鼓了一个又青又紫的包,心头一阵发紧:“还说没事,那额头都肿成那样了。”说着便伸手去拉沈初夏。

“妾不妨事的。”沈初夏将孩子递给梁洹,“陛下,岷儿吓着了,先带他出去吧,妾自己出来便是。”

梁洹怔了怔,伸手接过梁岷,然后回身出去,把孩子交给申则,然后自己又探身回来,把沈初夏连拉带抱弄出车来。

沈初夏有些不好意思,一出车厢,便从梁洹身上下来。

梁洹也没在意,只去看她额头上的伤,一脸紧张:“伤得这么重,这怕得半个月才好。”

那驭夫张武此时跪在梁洹身后,身如筛糠:“小人罪该万死,差点害了昭妃娘娘和三皇子,还请陛下治罪。”

梁洹看着沈初夏的伤,本就心疼万分,、没处发泄,听到张武的声音,正要发作,这时,只听那个头目模样的御林军对着他叫道:“陛下,请移步,小人有发现。”

听到这话,他忍了一口气,想着一会儿回来再处理这驭夫,便跟沈初夏说道:“阿蔓,你在此候着我,我过去看看。”

“是。”沈初夏虽然惊魂未定,但此时人也清明了一些,便从申则手中接过哭闹的梁岷,将他搂在怀中哄着他。

梁洹走上前来,问道:“王霄,有何发现。”

“陛下请看。”王霄摊开手来,手中躺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牛毛针。

梁洹一怔,问道:“这是哪来的?”

“这是微臣在马蹄上发现的。”王霄说道,“微臣猜想,昭妃娘娘所乘这两匹马会突然发狂,应该就是被人暗中射了这东西。”

听到这话,梁洹面色发青。有人要害沈初夏母子,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便对他们下毒手。

他忙转过头去,看向沈初夏。只见她正抱着梁岷,轻轻哼着歌哄着儿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处在怎样的危险之中。

他突然想到那个沉尸在琼湖中的**母桃娘。如果今日不是王霄昨晚来找自己说事情,他叫其今日跟自己一起回京的话。刚才沈初夏母子出事的时候,没有蓝田卫施加援手,怕是今日的她二人也会像那桃娘一般,被人害死了吧?

想到这里,梁洹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当初他以为桃娘是她的时候,得知她被人害死时,那种心痛欲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第三十章

桃娘之死,对梁洹来说,一直是个谜。

桃娘死的时候,他以为死的是沈初夏,便叫王霄派人去查过那晚抬舆的四个舆夫。可等王霄的人找到那四个舆夫时,四个都死了,而且是服了同一种□□,都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人虽然死了,但王霄他们还是查了一番,却没发现与这四个舆夫接触的人有异常之处,甚至查了他们的家人,也没有线索。

汪直派出去探查桃娘身世的那几个侍卫,王霄也去查了,没有发现有可疑之处。加之那四个舆夫死得如此蹊跷,梁洹与王霄都觉得,问题应该就出在那四个舆夫中的一个身上。可惜的是,没有能够揪出幕后之人。

如今,他们又对沈初夏下手了。

最让梁洹感到恐怖的是,他居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害沈初夏。不过,不管是谁,他一定要尽自己的全力保护好她,他不能再一次失去自己所爱的人。

他从王霄手中拿过那枚牛毛针,仔细瞅了瞅,除了感觉特别细之外,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抬起头,望着王霄,问道:“王霄,你能查出是谁向昭妃母子下的手吗?”

王霄顿了顿,说道:“陛下,暂时可能有些困难。”

“为何?”梁洹沉声问道。

“回陛下,当时车队停留之时,御林军们不停来回走动巡逻,昭妃遇害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当时昭妃所乘仪驾附近有哪些人。”王霄向梁洹细细道,“再说了,这落牛坡,左边是草坡,右边却是密林。若是暗害昭妃的人藏在密林之中,趁马车停下时出手,这时候等臣等回去寻找的时候,那下毒手的人早已跑远了。”

“那照你这么说,这件是查不出来了?”梁洹声音冰得刺骨。

“陛下请稍安勿躁。”王霄见梁洹面色发青,忙说道,“也不是查不出来,只是要多用一些时日。”

听到王霄如此说,梁洹缓了缓面色,问道:“哦,你打算如何查?”

“自从就从这针上入手。”王霄指了指梁洹手上拿着的牛毛针。

“这针有古怪?”梁洹又仔细看了看那针。

“陛下没发觉,这针细如发丝,比普通的牛毛针细一些?”王霄说道。

“是比一般的针细了许多。”梁洹赞同道。

“臣觉得,这针的来历一定不简单,必定是世间少有的暗器高手所制。”王霄细细所说道,“只要小人找到制针之人,便可顺藤摸瓜,找到向昭妃娘娘下毒手之人。”

“此法可行。”梁洹点了点头,“那你速速安排下去,务必早日查出幕后之人。”

“是。”王霄应道。

给王霄交代完,梁洹便回去找沈初夏母子。此时,梁岷已经被沈初夏哄住了。今日他醒得早,加之刚刚也闹腾累了,便趴在母亲的肩头上,睡着了。

“阿蔓。”他上前,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嘘。”沈初夏回过身,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吵着梁岷了。

“我们回去吧。”梁洹轻声说道,“还要赶路呢。”

“嗯。”沈初夏点了点头。

梁洹小心地从沈初夏身上接过梁岷,让儿子趴在他肩头继续睡,然后用另一只手拉着沈初夏,往坡上走去。申则牵着皇帝的马,紧紧跟在二人身后,王霄等人便在后面收拾残局。

虽然先前那经历了那么一番惊心动魄,但此时沈初夏心底的波澜已经慢慢平息。劫后余生之后,她看着走在自己前边的梁洹,心头无比安定。

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儿子的父亲。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这世间没有了皇帝,没有了太后,没有了昭妃,更没有了后宫一众嫔妃。有的,只是他们一家三口。他拉住自己的那只手,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人安心。她甚至希望这山坡永远走不完,让她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那些多余的人。

可是,没用多长的功夫,他们就从这草坡上走回了大道。当看到那旌旗招展的车队时,她一下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梁洹没有说一句话,拉着她便往继续最前方走去。

“陛下,你拉妾去哪里?”沈初夏忍不住问道。

“去坐车啊。”他头也没有回,继续往前走。

听到他这话,沈初夏一时有些愣神。虽然她所原来乘的仪驾已经不能用了,但内廷局安排有备用的仪驾,就跟在车队后面,调出来用就可以了,可梁洹却让自己去前方坐车。他应该是叫她随他一起乘御辂。

虽然这御辂她也坐过,但与今日的情况是大不同的。今日除在她在,还有其他的嫔妃。别的嫔妃都坐仪驾,她却可以乘御辂,这让比她位份高的孙贵妃和潘德妃如何想?

正在她心思纠结之时,邓太后的声音响了起来:“初夏,你与岷儿没事吧?”

沈初夏回过神来,打眼望去,看见邓太后坐在车中,打起帘子,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她赶紧跑上前去,行了一礼,回道:“谢太后关心,妾与岷儿都无事。”

邓太后望着沈初夏的额头,惊讶道:“哎呀,撞那么大一个包,还说无事?”

“回太后,就刚撞到的时候有些疼,现在一点也不疼了。”沈初夏摸了摸自己头上那肿包,疼得她“嗤”的叫了一声。

听到她呼痛,梁洹便叫了起来:“你小心些。”

“陛下,妾没事。”沈初夏回过脸,对着梁洹笑了笑,随即转过脸来,赧然笑道,“不摸它就不疼,摸着还是有些疼。”

“你这孩子,真是心大。”邓太后一脸心疼,又嘱咐道,“一会儿叫洪太医给你看看。”

“是,太后。”沈初夏笑着应道。

“母后。”这时,梁洹也说话道,“昭妃所乘的仪驾已经毁了,儿臣让她母子二人与儿臣一起走。”

“好。”邓太后点了点头,似乎一点没觉得沈初夏与梁洹一起乘御略有不妥,面色淡然地说道,“初夏与岷儿也吓着了,让他们母子呆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多谢母后。”梁洹行了一礼,“那我们便先告退了。”

“去吧。”邓太后一脸慈爱地笑了笑。

沈初夏也行了礼,便与梁洹一起继续往前走去。

她原本还想劝梁洹让她去后面坐仪驾的,可邓太后也说了让她与梁洹呆在一起,她若还说自己下去乘仪驾,便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那就享受一下皇帝的待遇吧。

当然,她也不敢真的享受皇帝的待遇。一上御辂,她就把梁岷从他爹肩头上抱了下来,让他平躺在自己怀里。小家伙睡得沉,随你怎么搓揉都不醒。

她低下头,看着那张七分像梁洹,三分像自己的小脸,面上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梁洹揽过她的肩,让她把头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叫道:“阿蔓。”

沈初夏抬起眼,望着他,应道:“陛下。”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与岷儿,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梁洹把她搂得紧紧的,似乎怕一松手,她就飞了。

见梁洹如此紧张,沈初夏笑了起来,反过来安慰他道:“陛下,方才不过是惊了马,妾与岷儿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话,他微微一怔。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将有人想暗害她的事情告诉她。与其让她知道了而担惊受怕,还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皇宫中,梁洹叫御林军加派了人手在华阳宫附近巡逻,又叫蓝田卫暗中保护沈初夏母子二人,这才觉得放心。

中秋节之日,按规矩,嫔妃们的家人要进宫来相聚。

还在云麓苑的时候,沈初夏便得到消息,她的父亲沈东业已经到京城任职。可是,她并非是原来的沈初夏,沈家众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她也没什么感觉。可中秋这一天,沈东业之妻韦氏要进宫来探望女儿,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面对沈家的人了。

如果韦氏进了宫,只要一跟她说话,便会发现自己不是她女儿。这可怎么办啊?

这韦氏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可不像十几岁的明兰那么好糊弄的,估计生梁岷的时候,进了地府喝了孟婆汤这个梗骗不了她。

沈初夏冥思苦想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从稽岩山回来的路上,撞伤了头。现在那个肿还没有消下去呢。

想到这里,她计上心头,觉得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辰初时分,韦氏便进了宫来。

母女俩三年多没见了,韦氏一见到女儿,也顾不得见礼,便把沈初夏搂在怀里,“我儿,我儿”地叫着,哭了起来。

沈初夏虽然与这韦氏没什么感情,但看到韦氏真情流露,又想到自己另一个世界里的父母,正在承受丧女之痛,她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待两人哭够了,沈初夏让叫宫人侍候着洗了脸,两人再好好叙话。正好这个时候,梁岷也醒了,沈初夏便将儿子抱过来见了见韦氏。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是假的,但这外孙却是韦氏如假包换的亲外孙。

果然,韦氏看见外孙儿,笑得合不拢嘴。她抱过梁岷,细细端祥一番,笑道:“三皇子长得可真是俊啊。”

这话倒真不是韦氏夸自家外孙。梁洹和沈初夏相貌都极为出众,梁岷更是集中了父母的优点。沈初夏觉得与宫里其他嫔妃相比,别的自己不敢说比她们强,但自己这个儿子的相貌,绝对胜过那三个孩子。

母女二人与梁岷玩了一番,韦氏便跟沈初夏拉起了家长。什么五姑婆过了六十大寿,二姨母家的三表姐又添了一个儿子,沈九郎要开始说亲了,那女方沈初夏也认得,就是西巷叶家的次女,小时候常跟着她一起玩的。

听到韦氏说起这些亲戚和熟人,沈初夏便答不上话了,眼看就要露陷了,她不得不跟韦氏摊牌了。

她将殿内服侍的人都摒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她与韦氏。

见沈初夏把人都支了开去,韦氏便猜她有话要对自己说,忙问道:“初夏,可有话要跟娘说?”

“嗯。”沈初夏沉着脸,点了点头。

见沈初夏模样严肃,韦氏心头一紧,忙问道:“何事啊?”

沈初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娘,女儿记不得进宫之前的事了。”

韦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

沈初夏望着韦氏,缓缓说道:“娘,女儿失忆了。”

第三十一章

听到沈初夏的话,韦氏大惊道:“初夏,你,你失忆了?”

“是啊。”沈初夏指着自己额头上那又青又肿的包,说道,“娘,你看我额头上这伤。”

“这不是你与陛下从云麓苑回来的时候,马车翻覆撞到的吗?”韦氏一脸不解地望着女儿,问道,“怎么啦?”

“娘也知道我乘坐的仪驾翻覆之事啊?”沈初夏一怔。

“这么大的事,娘怎么会不知道啊。”韦氏长叹一声,“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娘可吓死了,后来听说你与三皇子都平安无事,娘这才放心。”

沈初夏顿了顿,说道:“娘,女儿也不是完全无事。”

“你哪里还受了伤?”韦氏一惊,忙抬眼细细看看沈初夏,“难道你失忆便与此有关?”

“嗯。”沈初夏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道,“娘,那日我撞着头之后,便昏死了过去,醒来我就发现,之前有些事,自己记不得了。”

“什么?”韦氏大惊失色,“你忘了哪些?”

“就是女儿进宫之前那些事,女儿差不多都不记得了,连娘的模样都不怎么记得了。都是娘来了,见了面后,女儿才敢相认的。”沈初夏应道,“方才娘说的那些亲戚,女儿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韦氏听了,哑了半晌,才说道:“你进宫前的事情,全都忘了?”

“嗯。”沈初夏抬起水汪汪的眸子,仿佛含了泪。

韦氏直愣愣地看了沈初夏好半天,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忘了也好。徐家阿芒中了进士,被陛下封了朝议郎,他以后少不了会在御前行走,我还怕你们遇到了…”

说到这里,韦氏抬起眼,小心观察着沈初夏,见她对自己提到那人毫无异常反应,遂松了一口气,又说道:“如今,你忘了之前的事,倒是好了。若是以后万一碰到那徐阿芒,也不至在陛下面前失了方寸。”

听到韦氏这话,沈初夏皱起眉头,说道:“徐家阿芒是谁?娘为何觉得女儿碰到他会失方寸?”

韦氏一怔,这才想起沈初夏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吧。于是,她支吾道:“没,没什么。初夏,既然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别问了,免得知道了那些事,陡增烦恼。”

韦氏越这么说,沈初夏便越觉得奇怪。不过,无论她再怎么追问,韦氏也不肯与她多说此事,她也只好作罢。

晌午时分,梁洹在安仁宫陪邓太后和邓老夫人一行用过膳,又匆匆赶到华阳宫来。

他到的时候,沈初夏与韦氏已经用过饭了,母女二人正一边说话,一边吃葡萄。

见到梁洹来了,沈初夏忙领着韦氏上前接驾。怕韦氏听到梁洹叫自己“阿蔓”时感觉到奇怪,她之前还特意跟韦氏说皇帝给她取了个昵称。

韦氏第一次见到皇帝,自然心生敬畏,见了礼之后,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梁洹见韦氏神情紧张,一脸和煦地笑了笑:“沈夫人不必拘礼,随意些便可。”

“是。”韦氏应道。

三人坐了下来。虽然梁洹叫韦氏随意些,可她坐在那里仍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

沈初夏见状,忙招呼着韦氏继续吃葡萄。

“谢昭妃娘娘。”韦氏伸手拿了一颗葡萄。

当着皇帝的面,她可不敢再叫沈初夏的名字。

沈初夏笑了笑,也没说话。

“沈大人和夫人可还习惯京里的生活。”梁洹也伸手拿了一颗葡萄,剥起皮来。

“谢陛下关心,妾一家都能适应。”韦氏微笑着说道。

梁洹把剥好的葡萄递给沈初夏,又说道:“那便好。那以后夫人得闲的时候,便多进宫来与阿蔓说说话,以慰她思亲之苦。”

“是,陛下。”韦氏应道。

沈初夏从梁洹手中接过葡萄,送进了自己口中。似乎皇帝为她剥葡萄,在她看来,并无不妥。

但看在韦氏眼中,却是大为震惊。要知道,她与沈东华夫妻二十多年,沈东华可从未为做过这样的事。看着皇帝又为沈初夏剥了一颗葡萄,而自家女儿只对皇帝笑了笑,便神色自若地吃了起来。看模样,此类事情,在他们之间常有。

难道,果真像外界传说的那般,自己女儿专宠于后宫了?

当年沈初夏是不愿意进宫的,这这事,她在家里哭过也闹过。可朝庭下令,官宦之家有美名的未曾婚配的少女统统进宫待选。她再舍不得,也只能狠心把女儿送进宫来。一开始沈初夏并未被选中,只是在藏书殿做扫尘宫女。得到这个消息,她原本愧疚的心终于好了些。想着等女儿回来,如果有机缘,再成全她。没想到后来女儿又被皇帝临幸,还有了身孕,可也只封了个小小的贵人,生了娃也不过是容华。

她一直以为女儿在宫中不得宠,没想到没多久宫里又传了信儿来,说沈初夏连升七级,被封为昭妃。皇帝还下令把沈东业从犀城县调进京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沈家都知道,皇帝此举的目的,就是让她有机会进宫来与女儿团聚,可见皇帝还是重视沈初夏的。进了京,各种各样的传言更是满天飞,不外乎便是她女儿在皇帝跟前如何使手段争宠。

所以,进宫之前,她也隐隐知道,自己女儿是得宠的,可也没想到居然会受宠至如此地步。

看着沈初夏与梁洹两人的孩子都快一岁了,可皇帝那眼珠子还围着自家女儿转,韦氏心头不禁又有几分安慰。

看来,当天把沈初夏送进宫来,虽然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之,却也不是错得一塌糊涂。况且沈初夏已经失去了记忆,不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想必这也是天意吧。

因而,当韦氏从皇宫离开的时候,这三年来对女儿的内疚之感已经荡然无存。

一年月后,王霄派去查访那牛毛针的人,也有消息了。

据王霄说,能做出如此细的牛毛针的人江湖上只有三人。他派人分别去查了,那三人都说此针不是他们所制,不过,望安县那个叫施离的人却觉得这针有点像他师弟王音所制。可那王音在两个月便已经死了,死得也有些蹊跷,是喝醉了酒掉在河里淹死的。据施离说,他师弟平日是滴酒不沾的。因而,对王音醉酒落水身亡一事,他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听完王霄的话,梁洹微微皱起眉头:“你怀疑这王音与那四个舆夫一样,是被人灭口的?”

“正是,陛下。”王霄点头道,“看来,幕后对昭妃娘娘下手的人,是早有准备的。”

梁洹低下头,深思了半晌,问道:“王霄,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陛下,敌暗我明,在没有揪出幕后之人前,我们暂时还是只有防着。”王霄应道。

“怎么防?”梁洹面色发青,“万一不小心没防住呢?我是绝对不容许昭妃出任何闪失的。”

一旦有闪失,沈初夏可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他万万不可能接受的。

听到这话,王霄微微一犹豫,半晌才开口道:“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尽管说!”梁洹开口道。

“请陛下想一想,之前陛下并没有特别宠爱哪个宠妃时,宫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暗害嫔妃之事。为何如今却接连出现两回,而且都是针对沈昭妃所为?”说完话,王霄抬起眼,暗中观察着梁洹的脸色。

听到王霄的话,梁洹一下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因为我宠爱昭妃,所以才有人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