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盛名就说道,“我爹拿了五尺长的藤条打我,只问我一句娶不娶,我自然是…”在邢尚天期待的眼神下,秦盛名突然颓废的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就熊了,只能点头同意。”

邢尚天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后来呢?”

“后来,我越想越是觉得不行,成亲当天就揣了银两跑出来了。”秦盛名得意的昂着头。

邢尚天,“…”

后来邢尚天就知道秦盛名在襄阳城里买了座三进的宅子,每日里呼朋唤友的,过的好不快活,似乎根本就忘记了在京都闯下的祸事,他还会时不时的还会喊邢尚天过去一起喝酒骑马之类的。

那天和汪氏吵架之后,邢尚天心里很不舒服,歇在了顾湘屋里,第二天就去找秦盛名喝酒,两个人二兮兮的骑着马跑去了附近的金顶山上拜佛,回来的时候差点迷路,在金顶山上兜兜转转的三天之久,风餐露宿的好不尴尬,当然这话自然是不会对任何人讲,实在有点丢脸啊,-_-|||

所以邢尚天明明看出顾湘有几分好奇,想知道他去哪里的意思,但是没有说…,他拉着顾湘在湖边转了几圈,等着回到荷花院里,远远的就看到了青竹端端正正站着。

“是夫人,让奴婢送了一盅参汤过来。”青竹赶忙屈膝说道。

顾湘瞧了眼邢尚天,见他无动于衷便是小声说道,“六爷,您看…”顾湘的想法很简单,这就是汪氏示好的意思啊,你不是应该高兴的接受,然后去看看夫人?然后夫妻两个人皆大欢喜的和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可是她来了之后第一次见到夫人低头。

邢尚天却瞥了眼参汤,“我生平最讨厌喝参汤。”

青竹一愣,忍不住发问道,“可是,您以前不也是喝的。”只是,她说完就后悔了,这都是什么问题?主子的事情还有她插嘴余地?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果然,邢尚天脸色一变,沉声道,“怎么,现在连你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问东问西的?你们夫人自认为世家出身,行事做派皆是有条理的,如此,没有教过你,主子说话的时候奴婢不许插嘴?”邢尚天说道这里,便是冷着脸对身后的招抒说道,“这丫头以下犯上,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青竹一下子就瘫在地上,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她真是悔死了,要怪就怪她太大意了,因为平时六爷待人宽厚,鲜少这么发怒,她又仗着自己是汪氏的大丫鬟…,弄的她自以为可以说上些话。

招抒犹豫了下,却是不敢违抗,心里一边着急,一边又无奈的叫了两个粗使婆子来把青竹带走。

顾湘她刚来就看到过挨板子的场景,约莫一米五长的棍子,一头是扁扁的板子状,把人绑在凳子上,男人要拨开裤子打,女人是直接按着打…,一下又一下的,远远的就能听到啪啪啪的声响,简直就是酷刑一样,一般女子挨个二十个板子几乎就会半条命,更何况是汪氏身边的大丫鬟青竹,平时娇宠的就跟小户人家的小姐一样的,如何受得了?

她真特么为难死了,可是让她上前去求情,她又做不出来,她还没脑残到觉得自己是多么重要的人物,可以左右邢尚天的主意,他连汪氏的脸面都可以不顾,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侍妾?

邢尚天掉头就进了屋子,顾湘只好小碎步的跟了上去,见邢尚天稳稳当当的坐在窗下的太师椅上,顾湘不敢跟他说话,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邢尚天黑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顾湘喊道,“还不给我倒茶!”

顾湘赶忙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六爷,您喝茶。”

邢尚天僵硬的接过,结果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带着一股甘甜,有种西瓜的清香,忍不住打开茶盖瞧了一眼,里面的茶水是浅红色的,映衬着白色的茶底,漂亮的不可思议。

见到邢尚天疑问的眼神,顾湘赶忙解释道,“这是西瓜皮茶水,我瞧着六爷不大爱喝一般的茶水,就自作主张的做了点,这西瓜皮可以清热去火,六爷您火气大,喝它解暑最好了。”

邢尚天身子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让你费心了。”他八岁的时候被送到师父跟前,师父别的都好,唯独一喝酒就忘事,九岁那年师父在山下喝酒,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山上的茅草屋里,等着吃完粮食就只剩下半包茶叶,他就开始泡茶水喝,一壶接着一壶水的,满嘴都是那苦涩的茶味,但是不喝又不行,连续喝了四天才等到师父回来。

从此之后他就尤其讨厌喝茶,但是这个习惯旁人并不知道,顾湘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比起汪氏形式化的关怀,顾湘这种体贴入微想他感受到了赤诚的心。

想到汪氏,他就想到刚刚发脾气的事情,不过是参汤,虽然不喜欢喝但是汪氏一片好意,闭上眼睛喝掉就完了,何必要发脾气呢?以前都可以忍受的事情,现在偏偏不能忍受了呢,按照汪氏的要求做一个真正的世家子弟,再热的天也要穿锦缎,头发束的一丝不苟,吃饭的时候摆上一大桌子,每个碟子的菜只吃三口,说话不能大声,喝汤不能有声音,就连走路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大跨步的走,因为有损仪容。

为什么呢?

邢尚天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停留在了顾湘的身上,见她正带着几分欣喜的目光看着他,似乎他能喜欢这杯茶水是多么了不得事情,他忽然就觉得有点明白了,因为现在有一个人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关怀,不是一种犹如命令一般的教条,而是从内心深处想要对他好,他的心渐渐的柔软了下来,朝着顾湘招了招手。

顾湘赶忙凑了上去,笑道,“还以为六爷不会喜欢。”

邢尚天紧紧的握住了顾湘的手,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喜欢。”很喜欢这茶水,也很喜欢她的贴心。

说实话顾湘这会儿有点脸红了,其实做西瓜茶水不过一时兴起,但是见邢尚天喜欢还真的有点有点受宠若惊的。

反思

招抒不敢真的狠打,但是二十下是少不了的,毕竟这是六爷吩咐的,只要是六爷吩咐的事情就是让他上火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他自认为对六爷的忠心是无人能及的,等打完青竹已经不能走路了,头发被浸湿,脸色惨白,是让两个粗使婆子抬着回去的。

汪氏在屋内忐忑不安的等着青竹回来复命,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向邢尚天示好,真有些磨不开面子。结果等着回来的却是被人抬着的青竹,一旁的招抒他低着头,声若蚊蝇的说,因为青竹惹怒了六爷,所以就被打了。

招抒说完就小心翼翼看了眼汪氏,只见她脸色刷地白了,青花和青竹感情最好,站在一旁看着青竹的狼狈姿态,差点哭了出来,还好青疏上前握住了她手的提醒了她,这才好容易忍住,只是目光却是放在青竹身上,只恨不得立即上前就查看她的情况。

汪氏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好一会儿才扶着椅子慢慢的站稳,她看了眼招抒,见他恭敬的低垂着头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而青竹毫无血色却勉强支撑着跪在跟前,颤声说道,“是奴婢不知规矩,惹怒了六爷,还请夫人不要…生气。”这一句不长,但是愣是让青竹气若游丝的说了不下一刻钟。

青花终于忍不住扑了过去,抱着青竹就痛哭了起来,“青竹姐姐,你怎么就被打了。”随即转过头看着汪氏,哀求道,“夫人,奴婢求你了,您给青竹姐姐安排个郎中吧。”

汪氏别开脸,似乎颇为不忍心,“去叫钱先生过来。”钱先生是汪氏从京都带来的郎中,医术了得,不过是专门给汪氏看病的,很少会去瞧这些下人,显然汪氏这意思就是相当的重视青竹了。

青花忙不失迭的磕头谢了恩,扶着青竹小心翼翼的回了院子里。

汪氏站在原地却觉得心里憋闷的厉害,那打在青竹身上的板子似乎如同打在她的身上一般,让她觉得又羞又恼,又可恨,如果可能她真想按照往常好好的去质问下邢尚天,他到底怎么敢这么做…,他凭的是什么?只是很快,心里又有个声音把她这股怒意压了下来,为了一个丫鬟去质问邢尚天,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青竹虽然是她习惯用的,但毕竟还只是个下人能和邢尚天相比?

心思兜兜转转,汪氏脸色却越发暗沉了下来,她忽然就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在她不知不觉中悄悄的变了。

一旁的招抒暗暗叫苦,他觉得今天真是倒八辈子霉了,竟然遇上这样的事…,六爷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夫人的脸,夫人出身高贵,姿容秀丽,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在显示着她的雍容华贵,六爷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最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为了一个村姑一般的姨娘,值不值得?

招抒第一次见到顾姨娘的时候不过觉得,邢尚天多了一个漂亮的妾,男人嘛,不就是这样,他在大宅门里见多了这样漂亮的女人,不过新鲜一阵子就会抛开,如何能和出身高贵的正牌娘子相比?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知不觉中,顾姨娘霸着六爷的时间久多了起来,影响力也越来越重,本以为汪氏给六爷纳了妾室之后,六爷会感激汪氏,两个人的情分只会越来越好,结果两个人矛盾却是一次次的爆发,如今竟然延伸到了直接打夫人的脸面上来,六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回去吧。”汪氏似乎闲得很疲惫,无力的坐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挥了挥手。

招抒愣住了,他以为汪氏总会询问事情的缘由,又或者直接去找邢尚天质问,没有想到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等着招抒走了之后,屋内只剩下青疏和汪氏,青疏眼睛微红,想着刚才青竹的情况心里也是恨不得过去瞧瞧情况,可是夫人这边总是要有人守着,她想…,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吧,在这里一向都是夫人一言九鼎,无人敢违逆,这还是六爷第一次做出这么强烈的反抗。

汪氏虽然闭着眼睛,稳稳当当的坐着,但是心里却是如同火烧一般的沸腾,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放弃了去追问邢尚天,要是按照以往她早就要冷着脸训邢尚天,可是这会儿,她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似乎是真的做错了,只是想到这里内心又有个声音说,你完全都是为了六爷,何必妄自菲薄?

在这种不安,迷茫,失落,又倔强的心情中,汪氏慢慢的煎熬着。

招抒回到了荷花院里,门口站着春芽和柳枝在谈笑,方圆则拿着木盆进进出出的,脸上带着笑一副愉快的神态,他忽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夫人那边愁云惨淡的,就跟阴天一样,这边怎么就这般平静?

春芽见到招抒就高兴的迎了上去,“招抒哥,你要不要喝点西瓜皮茶水?”

招抒愣住,心想,西瓜皮这东西能吃?开什么玩笑,你们顾姨娘是个乡下无知的村姑,什么东西都舍不得丢了,赞起来当宝贝,我可不喜欢,要喝也是喝夫人那里从宫中赏赐出来的老君山之类的名茶啊。

春芽也不傻,隐隐看出招抒的不屑,不高兴的说道,“你嫌弃个什么啊,六爷都说好呢。”

招抒每次都会败在春芽的太过“直爽”上,这孩子不像别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以前还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问他家里有给他定亲没,问家里几口人,一副死皮赖脸的要嫁给他的模样,让他心里鄙视之于又多了些小小的得意感,可怎么这几天就变脸了?又开始追着米条追问陆行的事情,真特么的…,让他感觉非常的不爽。

看着招抒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春芽觉得心里甚是安慰,以前怎么就觉得招抒长的俊俏呢,跟陆行那种男子相比,根本就是一只白斩鸡嘛!想起陆行,春芽就觉得头疼了,据说刚来的那天被六爷打了五十个板子,当然,违逆六爷是不对滴,不过被打了也好可怜,据说到现在还在屋里歇着呢。┭┮﹏┭┮,好想去看看啊,春芽咬着手指想着。

招抒一转眼就看到春芽的花痴状,愤愤的甩了袖子走了进去,刚到门口就被柳枝拦了下来,柳枝朝着他使了眼色道,“六爷正跟姨娘在一起。”这潜在的意思就是,识相点就别去打扰了,招抒无奈的蹲在一边的墙角,看着不远处的碧绿的湖水吧,觉得,这人生真特么的令人迷茫。

顾湘伺候着邢尚天睡了个午觉,她本以为刚才发生了青竹那件事自己会睡的不安稳,结果背邢尚天搂着,一闭眼就睡着了,等着醒来之后就看到邢尚天还睡着,这几天在外似乎累着他了,脸上带点疲惫的样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睡的倒是非常甘甜,她拿起一旁的扇子给他扇风,脑子就没有停下来,刚才青竹事情虽然让她觉得害怕,可是后一会儿她就琢磨出来了,青竹是汪氏的大丫鬟,就算招抒没有手下留情,其他人还能真的狠狠打?这里头的下人可都是人精,所以青竹也只会是被轻轻的惩罚下,不至于危及生命,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郁闷了,汪氏和邢尚天这么天天的你来往的,到底什么是时候是个头?汪氏会不会一怒之下对她下手?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嘛!

但是顾湘数次对着汪氏表忠心,表赤诚,都被推了出来,现在也就邢尚天敞开胸怀让她依靠了,不管是汪氏还是邢尚天,她总归是要抱一个大腿,虽然邢尚天看着不太靠谱,但是总没的依靠强吧?┭┮﹏┭┮

这么一想顾湘就觉得眼前这个睡着的六爷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了,得使劲儿的抓住不放开。

邢尚天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湘一边给他打扇子,一边饱含深情的望着他,就好像他是她天地里唯一的宝贝疙瘩一样,弄的他心里一阵阵的…得意。

“看什么。”邢尚天无奈的说道,随即起了身,顾湘赶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又让方圆去沏了壶西瓜皮的茶水来,之前那一壶都让邢尚天给喝了,有时候顾湘觉得按照邢尚天对自己做东西的捧场程度,比如四不像的香囊,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食物,水煮鱼,炸鲜奶等等,绝对是真爱!解释过来就是真心的宠爱。

两个人你一杯的我一杯的把一壶茶水都喝光了,邢尚天就不经意的伸手楼住了顾湘,两个人亲密的挨在一起,邢尚天轻轻的亲了亲顾湘的额头,无限温柔,嗯…,顾湘脸红了,虽然两个人做了很多不和谐的事情,但是像这种带着怜爱的吻还是头一次,让她觉得吧有种被呵护的感觉,哎呀,好羞人,~(@^_^@)~

蟹黄包

陆行身子早就好利索了,只不过六爷不放话他也不好出门,就只能一直养病,那五十个板子放到别人身上可真是去半条命的事情,到他身上就不是了,陆行身手了得,身体被他连铸的钢筋铁骨一般,很是不俗。

这一天,陆行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等着起来的时候就忽然喊道,“是哪位高手,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

从门口走出来一位白胖的妇人,看着面色很是严肃,“真是没有想到,邢彰会笼络到了白和堂的人给他卖命。”淮安王的姓邢单名一个章字。

陆行眯着眼睛,手迅速的放在了腰际上的软剑上,“噢,前辈是怎么认出在下是白和堂的人?”白和堂是江湖上有名的暗杀组织,但是他们接杀人的活儿同样也接保护人的活儿,只不过保镖价钱要比杀人更贵上一些。

妇人冷然道,“我不仅知道你是白和堂的人,还知道你的师父是谁。”

陆行警觉的看着妇人。

“呵呵,王二叔他老人家最近可还好?老身记得他的风湿可是把他折磨的够呛的。”妇人抬头瞧了眼陆行说道。

“你到底是谁?”白和堂在江湖里非常隐秘,竟然连他师父的姓名都喊得出来,这可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妇人也不卖关子直戳了当的说道,“我是你郑师祖。”

“您就是那位二十年前接了镖后…,没有回来的郑莹师祖?”陆行忍不住惊异的喊道。

郑莹点了点头,那张刻板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难得还有小辈记得我,走吧,我们进屋里说。”

陆行无奈跟了进去,倒不是他大意,实在是白和堂里人数稀少,规矩严明,能这么了解的底细的也就是自己人了。

春芽最近很苦恼,她从别处打听出来的消息是陆行最近都在小院子里养病不出来,她想着那样一个英气的男子,被打的那么重,一个人孤零零的,就觉得小心肝颤抖了,那个疼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想起来透过窗棂看到顾姨娘和六爷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喝西瓜皮茶水的事情,那样的温馨甜蜜…,让一旁的人看着心都醉了,她忽然就灵机一动,六爷这么喜欢喝,陆行肯定也会喜欢喝的吧?

听顾姨娘说这个茶水清热利尿,反正就是顶顶的一个好东西,陆行养病不正需要?

所以这天早上,春芽正好抽了个空,泡了一壶西瓜皮茶水就朝着陆行的小院子赶过去了,陆行虽然是管事,但毕竟还是下人,睡在南边那一片下人房里,里面靠北边有几座小院子,专门给他这种比一般仆人身份高些的人住。

等到了小院子的门口,春芽忽然就有点怯生了,她站在门口,心里建树了好久,终于鼓起了勇气准备敲门,结果门突然从里面就被推开了。

“郑嬷嬷?”春芽认出来从屋内出来的是给顾湘上过很严谨的礼仪课程的郑嬷嬷,而让她感到惊奇的是郑嬷嬷的身后跟着一脸恭敬的陆行,ORZ,这两个人认识?

陆行眯着眼睛看着春芽,眼睛露出危险的气息来,春芽忽然就觉得有点害怕了,她怎么觉得这一刻的陆行不像是之前看到那个骄傲的英挺的男子,而是更像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春芽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就在这个时候,春芽的手被郑嬷嬷抓住,一股暖意涌入她的身体里,春芽抬头看了眼郑嬷嬷,见她瞥了眼自己又对着身后的陆行说道,“她是顾姨娘身边的小丫鬟。”

陆行的握住的手渐渐松开,“是那位顾姨娘?”陆行那位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是。”郑嬷嬷说完便是恢复她严肃的面容,“小丫头,当初是这么教你规矩的?”春芽想起来内院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就心虚了起来。

“跟我走吧,得让你们姨娘好好罚罚你。”郑嬷嬷正色的说道。

春芽,%>_<%,

为了这个事情春芽被顾湘罚了半年的月例不说,还被禁了一个月。

虽然一旁的方圆和柳枝都给春芽求情,平日里向来好说话的顾湘却是难得的板了脸说道,“这般严厉的处罚是为了你好,今日你可以不顾规矩随意乱闯,明日你就能冲撞夫人或闯下其他祸事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你一个人受罚了,懂吗?”

春芽只是过于率真,到不至于是个傻子,她明白顾湘的意思,遇到有心人这就顾湘指派她做的事情了,她一个姨娘,派个丫鬟去看王府的管事,这还是年轻的鳏夫,这传出来实在是不好听。

郑嬷嬷见顾湘狠狠的责罚了春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转头就对顾湘说道,“我瞧着你的规矩还是差点,我们明天开始重新学吧。”

顾湘,不要啊!┭┮﹏┭┮

就这样顾湘又开始了她的魔鬼式训练,这一次郑嬷嬷的规矩可是更严了,顾湘觉得以前她教自己规矩仪态,看似严厉但还是留了几分颜面的,可是这会儿却是一点也没有留余地啊,那真的是绝对严苛的要求,好像下一刻她就是王府的王妃一般,她还琢磨过是不是郑嬷嬷被夫人汪氏派来折磨她的,ORZ,后来想想又不对,如果真的是要折磨她,抓住春芽没规矩的把柄就够她受的,何必绕这么大的弯?

邢尚天从外头回来看到就是一脸憔悴像的顾湘,他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等着换衣梳洗的时候就没让顾湘来做,吃饭的时候又破天荒的给她夹了个蟹黄包。

顾湘吃了一口蟹黄包,顿时就眉开眼笑的了。

邢尚天看了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她可真是容易满足,不过这个蟹黄包味道很好,他也很喜欢吃,说起来跟着顾湘他倒是吃了不少新奇的东西。

这个蟹黄包倒不是顾湘研究出来的,厨子本身就会做,顾湘不过是做了点改良而已,到了八月的时候顾湘这个吃货就觉得特么是不是到了吃螃蟹的季节了,~\\\\\\\\\\\\\\\\(≧▽≦)/~,虽然还不是太肥,但是也可以解馋了。顾湘就把这个想法转达给了方圆,方圆是从京都里跟过来的,对于这边的情况不大熟悉就把春芽叫过来了,春芽很明确的告诉顾湘,他们在这里的螃蟹也不少,每年九,十月份都是吃螃蟹的季节,这倒是把顾湘的乐完了,总归有螃蟹吃,那就是开心。

春芽办事快,她是别院里长大的,自然有人脉,去跟厨房的人打了招呼,厨房里的人也愿意奉承这位正得宠的姨娘,第二天就进了两篓螃蟹来,螃蟹还不是很大,但是顾湘看了眼觉得够吃了,厨子问顾湘怎么个吃法,顾湘头一个想吃的就是蟹黄包,皮薄薄的,咬一口,就满口的汁水,都是螃蟹的鲜味,等把汁水喝掉了,肉馅伴着螃蟹肉,吃到嘴里又嫩又软,舌头都要鲜掉了。

这边的厨子也会做蟹黄包,不过皮要厚些,在顾湘的再三要求下,厨子辛苦了好几天终于琢磨出来了做法,他往面粉里参了糯米粉,这样做出来的皮子有弹性,透明好看不说,主要是结实,能抗住那个汁水。

邢尚天见顾湘吃的开心,又给她夹了三个,顾湘一口一个吃完就盯着剩下的,蟹黄包一笼八个…,不过邢尚天似乎没有再让她吃的意思,把剩下的都解决了。

顾湘,┭┮﹏┭┮

邢尚天看着顾湘小可怜的模样,不自在的别开脸说道,“这个太寒了。”

顾湘觉得好委屈,不过才吃了几个而已,不过转念一想,又小心翼翼问道,“六爷,您这是关心我吗?”

邢尚天看着顾湘亮晶晶的眼睛,尴尬的别开脸,顾湘心里大乐,凑了过去“吧唧”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六爷,你对我真好。”

结果亲的邢尚天脸颊油腻腻的,他皱着眉头说道,“这是干什么”,训斥的话说出来却是软绵绵的,一点力度都没有,顾湘又大着胆子凑了过去,拿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邢尚天的身子僵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臂来挽住了她,然后两个人就亲密的靠在一起吃饭。

招抒被方圆拉着退了出去,主子正亲热他们不合适呆着,不同于方圆的欣喜,招抒一边走一边郁闷,觉得都快呕死了,这个顾姨娘,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现在是大白天好嘛?

等用了饭,邢尚天就回书房去了,说是今天还有很多书要读,顾湘舍不得的把人送到了门口,摇着小手绢,只差扑过去挽留了,邢尚天见顾湘这依依不舍的眼神,心里柔软,身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晚上就过来。”

方圆和柳枝看着邢尚天和顾湘这般难舍难分的,忍不住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花非花

晚上,邢尚天在书房写字,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说道,“嬷嬷,你来了。”

“还是瞒不过六爷。”郑嬷嬷手里端着茶水,走到了邢尚天的跟前,顺势给他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六爷,喝茶。”

邢尚天接过茶水,难得露出笑意来,“麻烦嬷嬷了。”

郑嬷嬷瞧着邢尚天,那过于严苛的脸上出现了名为慈爱的神态,语气温和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么的客气。”

邢尚天抿了一口茶水,随即放在一旁,这茶是好茶,进贡的大红袍,味道柔润醇香,回味甘甜,细品还有股兰花香,可是在好喝的茶水对于他来讲还不如顾湘准备的那一壶西瓜皮茶水让他喝着顺心,他想起来有次汪氏指着他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是个扶不上墙的泥巴…,那时候他和汪氏刚刚成亲,对于这个以前一直怜惜照顾自己的昭和王嫡次女,一直都带着几分感激,想要努力的把日子过好,结果,现实却很残酷,作为一个世交的弟弟,汪氏会对他产生怜爱之心,但是作为她的夫君却显然并不合格。

说来说去,不过是他委屈了汪氏而已。

“还是一样不爱喝茶啊。”郑嬷嬷摇了摇头把茶壶拿开,“我今天去试了试陆行。”

邢尚天抬头看着郑嬷嬷,显然是等她的答案。

郑嬷嬷接着说道,“陆行是白和堂的人。”

邢尚天笑,“我当时就瞧着那招数路子和您的很像。”

“说是老王爷花了一大笔钱,让他来护着你。”郑嬷嬷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老王爷是心里还是有你的。”

“呵。”邢尚天抬头,眼睛闪过酸涩,“我是他的儿子,仅此而已。”

郑嬷嬷沉默了一会儿,邢尚天是她从玉门关一路抱到了淮安王府的,当时她还记得曾经被誉为一代猛将的淮安王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眼神,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淮安王露出那种惊恐的表情,也是最后一次,她还记得把孩子交给她的妇人虽然蒙着面,但是手上带着松绿石的手链,碧绿的像一汪湖水一般…,那是只有塔塔族的贵族才能佩戴的宝石,后来淮安王用极其丰厚的条件让她来护着邢尚天,就这样兜兜转转,已经是二十年了。

那个曾经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啊。

等着郑嬷嬷走了之后,邢尚天坚持看了一会儿书这才停了下来,他伸了伸懒腰,走到窗口下,看到外面已经很黑了,似乎是要下雨,风吹得窗前的树叶沙沙作响,黑色乌云铺满了天空,连一丝星光都看不见,他想,这是要变天了啊。

顾湘从小就怕打雷,这个毛病从前世就开始的,那时候她还小,父母上班太忙就把她锁在了屋子里,雷电闪烁,轰隆隆一声一声的,吓的顾湘一次又一次的尖叫,从那时候开始她就非常惧怕阴雨天。

邢尚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湘窝在被子里,像一个蝉蛹一样,只露出两只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他忍不住笑了笑,“怕打雷?”

这时候刚好一阵雷声响彻,顾湘想也没有想的就把被子盖到了脸上,等着好一会儿,她都感觉自己都要憋死的时候,有人扒拉开她的被子,邢尚天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个人脸贴着脸显得异常亲密,顾湘难得近距离的观察邢尚天,看到他一双眼睛,漆黑如墨,非常的漂亮。

顾湘有点看呆了,她一早就知道邢尚天容貌不俗,但是这么直面面对还是第一次,她觉得男人长的太过漂亮就显得娘,可是邢尚天的虽然容貌精致,但是因为一双挑长的长眉而显得英气勃勃。

邢尚天见顾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尽是痴迷的神色,心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快活,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下来,洗漱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湘觉得邢尚天这话带着说不出来的温柔,竟人让她觉得心里甜丝丝的,orz,她这是要谈恋爱了吗?好羞涩~(@^_^@)~

两个人梳洗完毕,邢尚天就搂着顾湘上了床,小小的帐幔下自成一个空间,似乎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那特么是不可能的,囧。外面轰隆隆还响个没完。

邢尚天见顾湘实在是怕的厉害,就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说道,“不怕,我在你上面,雷打下来第一个就是我,然后才是你。”

顾湘觉的这话非常有歧义,什么叫他在她上面,ORZ,她真的很纯洁,没有想歪。结果,很快她就发现…,特么,她才没有想歪,因为邢尚天的手顺着她的前襟伸进去握住了她的…,随后便是一翻身压了上来。

好吧,这天晚上,顾湘被整整的爱了一个晚上哦,好幸福…个P,┭┮﹏┭┮,腰酸背疼的顾湘硬是到了中午都没爬起来。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到了下午才停下来,外面被雨水冲刷过,干净的像是新世界一般,青竹趴在炕头上,青花站在她前面,手里端着个药碗说道,“青竹姐姐,这是刚熬的,你趁热喝了吧。”

青竹被打之后就开始发烧,多亏了钱先生及时开了药,让人赶紧灌了药下去,到早晨烧才推下去,不过说怎么也要在床上养个半个月的。

“这药苦,我这里有蜜饯…’青花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青竹端起药碗就咕噜咕噜喝了下去,非常的痛快。

青竹抬头看到青花的呆愣的表情,苦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能那么娇气?”

青花看着青竹浮肿的脸颊,还强撑着跟她说话,忍不住红了眼圈,“姐姐你受苦了。”说着说着竟然就要流泪,“我就不明白了,以前都挺好的,夫人和六爷之间虽然谈不上多好,但总归六爷一直敬重着夫人,可是现在呢?夫人这么低声下气的示好,六爷不说接受,就跟突然间变脸了一样,竟然把姐姐也个打了。”

青竹沉默了下来,老实说她到现在还没觉得跟做梦一样,她们几个青字辈的丫鬟都是跟着汪氏一起嫁过来的,第一次见到六爷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少年的模样,不大爱说话,更是喜欢冷着脸,脾气也不好,经常能因为丫鬟沏茶的谁太热或者太烫而责骂,可是奇怪的却是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照做,很是听从,因为她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所以总是比别人多了几分礼遇,久而久之的…,她竟然就忘记了,就算六爷待她再宽厚,那他也是六爷,这个府邸里男主人,而夫人呢?就算她的出身如何了得,难道还能高过六爷?女子出嫁从夫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以前怎么就忘记了?

青花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青竹回应忍不住说道,“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又烧了?”

青竹摇头,抓住青花说道,“沈嬷嬷还在厨房里?”

“啊…”青花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跳,“在啊,吃得好,睡得香,还胖了些呢,说起来还挺奇怪的,我要是像她那样被夫人嫌弃了,肯定难过死了,她竟然还这么坦然。”

青竹却没有接这话,以前她一直觉得沈嬷嬷过于刚愎自用了,可是现在回头想想,也许那老东西才是看得透的人。

“你这样…”青竹凑到青花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汪氏这一天都觉得昏沉沉的,她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看着那帐顶半天,结果一转眼天就亮了。等着处理完了府邸的事情,她就有点支撑不住了,可是虽然身体很累,但是闭上眼睛又睡不着,她索性又起来看书。

这是她平时最喜欢看的诗集,每一张上面写的什么都能倒背如流,每次看都会有不同的收获,可是这会儿,已经盯着看半个时辰了,竟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汪氏少年老成,鲜少有这么不安的时候,她还记得很多年前有那么一次也是这么不安…,后来得到信儿,他死了。

当时她就觉得天旋地转的,人生都没有了希望,当时,她又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呢?

等着晚上用膳的时候,汪氏第一次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瞧了两眼,青疏和青花对视一眼,忍不住低着头,心里都明白,这是夫人在等六爷,可是刚刚厨房里的人都说了,六爷亲自点了二笼的蟹黄包,这会儿估计正陪着顾姨娘用饭呢,只是这话她们却不敢说出来。

汪氏显然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青花却凑了上来,端了一盅乳白的老鸭汤,“夫人,这是沈嬷嬷熬了一整天的,你尝尝看?”

“沈嬷嬷?”汪氏抬头看了眼青花,似乎有点诧异。

青花想起青竹的嘱咐来,心中更加坚定,温声道,“是啊,沈嬷嬷听说您昨天一夜没睡,急得不得了,就亲手为您做了这老鸭汤,说是这汤水有滋五脏之阳、清虚劳之热、补血行水、养胃生津的功效,让您务必尝一尝。”

木芙蓉

汪氏盯着那盅老鸭汤瞧了半天,就在青花觉得手都要僵掉的时候才说道,“放上面吧。”青花如释负重,这是要喝的意思了。

老鸭汤的味道很鲜,热热的汤水从嗓子眼里下去,直接暖到了胃里面,让人觉得无限舒爽,片刻之后,汪氏竟然就把汤都给喝完了。

夕阳的余晖映射进屋内,带着几分迷离的红色,穿着青色比甲的沈嬷嬷躬身站在汪氏的前面,笑着说道,“夫人能喝了我做的汤,这就是万分的荣幸了,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汪氏看着沈嬷嬷白胖的面容,眼睛尽是慈爱的眼神,就觉得心里翻腾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却是紧紧的抿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