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露这才一声轻笑,少年搂着她的手臂一紧又一松,放开了身前的姑娘,任姑娘转过身,直面他。

楚清露抬头,望着头顶的少年。几个月不见,他高了些,瘦了些,肩也宽了些。少年还在成长,如松柏般。她以为自己不在意他,可他突然出现,她心中竟是带着欢喜,扫掉了她一天的郁闷。

楚清露咬唇,笑了笑。

她似害羞的模样,让少年心中一荡。傅青爵伸手,重新将她抱入怀中,她没有挣扎。傅青爵心中高兴,低头,犹豫下,只敢轻轻的,在她额发上亲了一下。少年声音微哑,“露珠儿,我好想你。特别想你。你呢?”

楚清露真没有特别想他。

她怕他难过,就转移话题,“你不是去打仗了吗?为什么来这里?”

“边关事了,我去江南,路过青州,就把马队丢下,独自来看看你。”他低头,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打量她的面孔。他心里失望,几个月不见,露珠儿还是这么小小的,皮肤这么白,眸子这么亮,神情这么淡定。她并不如他喜欢她般喜欢他。

心中微涩。可是涩着涩着,这种感觉太熟悉,傅青爵觉得自己也能忍受了。

楚清露皱眉,略有失望,“你怎么一个人来呀?”

“”傅青爵抿了嘴,半晌,恨声,“你什么意思?!”

他说,“你明天考试,我赶那么久过来,为了见你一面,祝你明天考试顺利。我还为你备了礼物我这么辛苦,难道我来错了吗?”

“你误会了,”楚清露后悔自己的话,主动抱了抱他,还为此柔声,“我是有事求你的。”

傅青爵没有吭气。楚清露只好一遍遍道,“真的。你来找我,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但是我遇到了一点难题,需要人帮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惜你不在。你突然出现,我特别开心”

楚清露平时都一副“我不稀罕你”的淡定模样,一旦她语气温柔地与傅青爵周旋,傅青爵总是被她拿捏。他太喜欢楚清露了,喜欢的心尖儿都疼。楚清露又记得多少呢?

傅青爵慢慢说,“许翼飞在外面等我。”

楚清露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说并不是他一个人来,许翼飞陪同他来的。

楚清露便把表姐谢云的事跟傅青爵说了,傅青爵闻言,皱了皱眉,点头。她想娶楚清露,自然楚清露的亲人也不能出问题。如果她的亲人身上有污点,连累到她,后悔的就是傅青爵自己了。心里想得明白,傅青爵立刻决定回去让许翼飞传唤,让人悄悄找到谢云,悄悄把谢云带回来,千万不能传出消息。

谁知楚清露似知道他的想法,略尴尬地往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要来所以”

“所以?”傅青爵心头一沉,有不好预感。

楚清露低头,小声,“我姑父他们报官了。”

“”傅青爵几乎被一口热血堵住,几乎是立刻准备转头走,去让州府他们赶紧撤销案子。他的人私下查。

傅青爵又很不甘心,“露珠儿,你就是仗着我喜欢。”

楚清露说,“对不起。”

她真心觉得这事对不起傅青爵。

傅青爵望她头顶半天,实在不忍心苛责她。那口气在心中憋半天,出来时,他说,“我给你带了礼物,但是埋你家后院了。什么时候你挖出来,我就原谅你。”

“啊?”楚清露傻眼,猛地抬头,“你把礼物埋我家后院?!你要我每天拿着铲子在后院东挖挖西挖挖吗?我爹娘会以为我有病的。”

傅青爵一本正经,“你欠我的。”

无奈,楚清露想片刻,只能勉为其难地点头。傅青爵这才高兴,他本想多跟楚清露说几句话,又恐怕谢云的事情有变,急着去处理,最后,只能重重抱她一下,“露珠儿,明天,你一定要好好考!你考得好,才能进国子监。”

楚清露点头,谢傅青爵的好意。

她在黑夜树影下,看少年翻墙而去。他身形凌厉,来去自如,面容冷淡。独独在墙头,对她一笑,让楚清露心口发软。

这个人呀她,她虽然他的面孔不讨她喜欢,可她真的越来越愿意嫁他了。

第二日,便是楚清露去考院试。一家人几乎不敢在她面前提谢云的事,恐让她分心。楚清露把这件事交给傅青爵,实则放心的很,也不去多问。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在之前的备考上,她本身的学问就很好,傅青爵还为她准备了那么多的笔记。

楚清露对自己有信心。

当试卷发下来时,匆匆扫了一下试题,她更加有信心了。

提起笔,胸有成竹。

在楚清露考试的时候,傅青爵那边动作也很快。几天时间,他的人马就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去找谢云。而他呆在青州,江南那边催的再紧,他也硬赖着不走,等楚清露考完试还不算,他要亲眼看到楚清露的成绩,才能放心离开。

傅青爵本人不在意,许翼飞倒是着急的起了一嘴泡,拿他没办法。后来得到谢云的消息,许翼飞不想守在青州看表哥那个痴-汉身边,当即领过表哥交代的这个任务,去管谢云的事了。

等楚清露出了考场,比父母更早见的,就是傅青爵了。傅青爵当真对她陪着小心,怕她考得不好,又怕问起伤了她的心。一路上心脏七上八下,当是比楚清露自己还要紧张。

楚清露发觉他的异样,忍笑当不知道。等快到了家门,才跟他提一句,“我考的挺好的。”

傅青爵当场惊喜。

却是韩氏迎出了门,“露珠儿咦,王、王爷?”

傅青爵收起面上的笑,淡淡嗯一声,“路过此地,来看看伯母你们。”

韩氏怀疑地看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女儿,假惺惺笑一下,“小舍粗陋,恐王爷看不上”

傅青爵礼貌说,“伯母严重了。你们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敢嫌弃。”

韩氏只留下“呵呵呵”的干笑了,尽管百般不愿,还是礼数要全,把傅青爵迎了进去。但因为这人的到来,她对女儿院试的担心,都轻微了许多。只是在进门时,韩氏在女儿肉肉的小脸上掐了一下,恨铁不成钢,“臭丫头!”

楚清露“哎”一声叫出声。

前面背影挺直的少年立刻回身,看到韩氏掐女儿的脸,一下子就急了,“你怎么能伯母你怎么能掐露楚姑娘?!”

一波三折,这话里的关心,谁听不出来呢。

韩氏瞪楚清露一眼。楚清露忙转过脸,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傅青爵的到来,楚曦一家都没好意思问起女儿考的如何。等楚清露慢悠悠说起傅青爵帮忙寻找谢云一事,又撤了官府的寻人告示,夫妻二人当真惊喜,是真的对傅青爵亲近了许多——虽然为了找到谢云,女儿的名声被连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如果不用连累女儿的名声,这简直是最好的事了。

等晚上傅青爵告别的时候,楚曦还对韩氏说,“我看他对闺女挺好的。”

韩氏叹气,“端王殿下身份太高了”他们家配不起。

傅青爵手下的人行动很快。

院试成绩还没出来时,许翼飞就带着谢云回来了。同时,还押了陈柯等人入狱。一行人匆匆去大伯家,姑姑搂着瘦了一圈的女儿大哭,大家才知道,那陈柯真不是好人,家中明明有老婆,还把女儿骗走,欲卖了女儿,好换些钱给他娘救命。

跪在地上,陈柯夫妻悔恨万分。

谢云清瘦无比,被母亲心疼地抱走。

因此事是傅青爵手下的人办的,傅青爵也在旁听。事情一落,就让人把陈柯等人送入牢狱。而对楚家人说道,“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路,你们只消说谢姑娘去亲戚家做客两天,无论哪里,都不会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姑父当下里给傅青爵跪下磕头,“王爷,多谢您!”

楚暄则代表一家子人,低傅青爵拜了又拜,“我家欠王爷你一个大恩,大恩不言谢,王爷日后有需要我们的,请吩咐!”

傅青爵看着楚暄,眯了眯眼,说实话,他还真有需要楚暄的。

楚曦那个榆木脑袋,整天想着闲云野鹤的悠闲日子,不替她女儿考虑。傅青爵要娶楚清露的话,能有这么个老丈人吗?相比之下,楚暄虽然迂腐一些,可到底有担当的多。

傅青爵把楚暄叫过去,隐晦地提醒他,多劝劝楚曦。

傅青爵说的含糊,楚暄没听太明白。他心里有猜测,又不敢现在问。等人走后,回去跟一家人商量,倒是楚恒听出了一二分意思,“爹,王爷是嫌弃小叔的身份呢。他想让露珠儿当王妃,小叔哪怕是个县令,都比是教书先生好。王爷想让你约束着小叔上进些。哪怕小叔有那么点儿当官的意思,求到王爷面前,王爷肯定就解决了。要知道,王爷一直称小叔一家救了他的性命,恩情没报呢!爹你办成了这件大事,你的官位,王爷还会少了你吗?”

楚暄一琢磨,正是这个道理。

他心里对儿子很满意,面上,却吹胡子瞪眼,在楚恒后脑狠狠拍一巴掌,“你整天就知道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操心!有那时间,多读读书!露珠儿都考完院试了,你就不打算科考了?”

楚恒长长叹口气,与一旁的妹妹楚清音露出心照不宣的苦笑表情。

楚恒的学问很好,但是楚恒也不喜欢读书——他们一家子这对兄妹,好像都不是读书的料。

被父亲在屁股上踢一脚,楚恒就溜出了门。他沉思,想着自己日后的出路。确实,露珠儿这么厉害,难道他这个哥哥,还要一辈子就当个举人吗?

楚恒爱好八卦,脑子转得快。他很快想到了傅青爵,傅青爵既然有心提拔楚家人,自己何不去傅青爵那里,做个门客什么的?楚恒犹豫了下,因这就相当于站位了。如果日后傅青爵前程不好,他在傅青爵门下,楚家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可是一旦,一旦飞龙在天

楚恒心头跳两下,做了决定。

他欲投靠傅青爵时,本想做个混吃的门客。谁料到傅青爵还真有事要他做。

因傅青爵见到了陆逸容,也见到了陆青萱。他一下子就想到前世,陆逸容本是楚清露的未婚夫。后来定王谋反,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陆逸容也反了。楚家还求到楚清露跟前,要楚清露救这个昔日的未婚夫。楚清露与这个未婚夫的牵扯,当真不浅。

傅青爵冷笑,他几乎要亲自去对付陆逸容。楚恒凑上来,他想了想自己在楚清露面前的高冷形象,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楚恒。

等楚暄发现儿子更加游手好闲时,儿子已经站在了傅青爵那艘船上,想下都下不来了。楚家只能无奈接受现状。

谢云经过此番磨练,一直没出门,告了病假,在家中休养。楚清露和楚清音两个堂姐妹去看她,发现谢云更冷了,更淡了,跟人说话的语气都是飘着的。这么个美人,落到这般下场,就是平时总瞧不上谢云的楚清音,都劝了两句,“表姐,你就当被狗咬了两口。谁还天天惦记着那条狗呢。”

谢云眉间笼轻愁,勉强一笑,“我晓得。”

两个姐妹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楚清露对谢云的事情很是唏嘘,哪料到她回去后,发现自己竟被许翼飞送了帖子。她很讶然,在她印象中,许翼飞就是傅青爵的跟屁虫,都没跟她正经说个什么话。现在傅青爵就在青州,有什么事他自己不会说,还专门让许翼飞传话?

叫许翼飞进来。

许翼飞吭吭哧哧地跟楚清露扯半天,最后临走前,突然问,“楚姑娘,谢姑娘的身子,好了些吗?如果我上门拜访,会不会太唐突?”

楚清露挑眉,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说,“许公子,我表姐才刚跟那个陈什么的分开了。你这样,不太好吧?”

许翼飞原本很淡定,听她这么说,烦躁地抓抓头发,恼道,“我也知道啊!可我日思夜想,茶饭不思,根本没办法啊!楚姑娘,你知道我的,我和那个陈什么完全不一样。谢姑娘那么好的人我如果早遇到她就好了。”

楚清露不置可否。

许翼飞又套了半天的话,见这位小姑娘什么都不肯透露,只好失望离去。接下来,他自己却是厚着脸皮,天天去谢家拜访了,让谢氏诚惶诚恐,不知道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在想什么。他们倒是没想过许翼飞会对自己女儿有什么心思,毕竟,女儿的这件事,就是经过许翼飞之手的。谢氏夫妻是属于好面子的那种人,在他们夫妻二人眼中,许翼飞旁观了谢云的难堪,他们一家子恨不得离许翼飞远远的,忘记这件事。因为尽管许翼飞家世好,这对夫妻难得的没有动心。

让打听了这对夫妻喜好、天天在二人面前刷家世的许翼飞郁闷无比。

谢氏夫妻不给力,谢云也是冷冷淡淡的,许翼飞头发都要愁白了。他总算明白表哥那茶饭不思是什么意思。

而与他相反,傅青爵这些天却很快活。只因楚清露与谢云不一样,楚清露一旦心中有了想法,就不会回避。楚曦夫妻不喜欢傅青爵上门,傅青爵可以厚着脸皮上门;除此之外,每晚他还会偷偷跟楚清露私会,他家露珠儿真是一个一点就通的秒人,让阿文特意给他留窗,让端王殿下日日欢喜。

在这种各怀心事中,院试放榜。当天,一家子凑到一起,紧张万分。

又相约着去看榜,楚曦夫妻都顾不上审度跟随的傅青爵了。他们一家子这样倒不显眼,只因几乎每个考生,看榜时都是一家子来去,一个比一个激动。

当在榜首看到“楚清露”名字时,楚曦夫妻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露珠儿的名字排在第一个,这是什么意思啊?

傅青爵怔半天,旋而大喜,顾不上礼数,当众搂住旁边少女的肩,“露珠儿,你好你好得很!哈哈哈!”

第一!

院试第一!

楚清露有资格进国子监了!

就这样的成绩,她不入国子监,谁又入呢?!

心中对楚清露的成绩无比高兴,接下来几天,见到的人都说,王爷走路都是飘的。这种高兴,让傅青爵见到陆氏兄妹时,除了拉着楚清露秀恩爱,并没有做多余的事,白眼也没有翻。

转个身,傅青爵就去跟回京的许大人许文容炫耀了——哈哈哈!让你当初看不上我家露珠儿做弟子!傻眼了吧?打脸了吧?看看我家露珠儿多厉害!

这番嘚瑟的语气,让京中许大人展信一笑,想着没料到这么个不苟言笑的小子,动起情来竟是这般姿态。

傅青爵写信嘲讽许文容,也有试探之意。许文容闻弦知雅意,在说笑中或谈政务时,不动声色的,将傅青爵的行踪,向德妃和宣平帝泄露了一二。宣平帝一听又是那个叫“楚清露”的小姑娘,又是担心儿子被骗,又是欣慰儿子真正开窍。听说楚姑娘还要接着秋试,尽管他很着急,也不好立刻让人入京,让他看看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物,把儿子迷成这样。但他倒是立即派了人,去青州,帮他看一看。

此朝在先帝的努力下,以文取士。如果楚清露真是个能干的人物,宣平帝并不会贬低他。

比起公平的宣平帝,德妃却是晴天霹雳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让许文容哭笑不得。同为许家女,她真是不知道,德妃怎么就这么傻。德妃不仅自己傻,还要拉着许家人一起疯。许文容干脆让许净池进宫,开解开解这位傻宫妃。

许净池是很有心计的小姑娘,虽然年少,虽然才回到许家,但德妃的心智,枉费呆在宫中多年,都不如这个小姑娘。许净池套一套话,就知道傅青爵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这对于许净池来说,是何等惊喜!

许家人一直想把许家跟傅青爵绑在一起,可他们家阳盛阴衰,唯一的小姑娘许净池,现在才几岁,而傅青爵又几岁。许净池有些怕那位表哥,一点不想把自己的人生跟傅青爵绑一起。

心神难安,出了宫后,许净池去了寒音寺一趟。与檀机见了一面后,无意得知京城的楚姑娘楚弥凤常来找檀机。许净池眯一眯眼,在捡蚕豆时,等到慧觉大师。跟慧觉大师说起自己的烦恼,慧觉大师让她心安,照自己想法去走。许净池又说起檀机,说起那位楚弥凤。

“那位楚姑娘心术不正,我隐约听说,她曾害过楚清露楚姐姐,虽然未果。她时时来寺中见檀机,我恐她包藏祸心,欲借檀机生事,将寒音寺牵连其中。”

坐在对面蒲团上一直闭目的慧觉大师睁开了眼,望一眼对面的小姑娘。小姑娘,是真的小姑娘,十岁上下,心智却已至此。

慧觉大师唇角噙了抹笑,“檀机做错了事,贫僧让他在寺中反省。可他终是不通俗事,易入误区。不知许小施主有什么见解?”

听慧觉大师这样说,许净池就知道自己猜的无错了。那位楚弥凤,果然不是好人。像慧觉大师这般知古知今的人物,又哪里会被骗到?只有檀机会被唬着罢了。

许净池低头,想片刻,“大师,我想京城会不太平,檀机留在这里,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寒音寺,似乎都有些危险。我欲在京中,为自己博出一条路。同时,想借用许家的关系,送檀机离京,让他在天下行走化缘,多见见人。虽然天下人也许有比楚姑娘更坏的人,但有许家的照料,我能保证他的安全。我只是觉得京城这片泥沼,不适合他。”

慧觉大师沉默半晌,轻叹,“你一直这样保护他你却比他还要年少小施主辛苦了。”他念声佛,站起身。

许净池跟着起身,向他一拜。知道慧觉大师这么说,就是同意的意思了。许净池一直站在明朗的大堂前,望着慧觉大师离开。

等慧觉大师重又闭关,许净池也求助叔父他们,让檀机离开了寒音寺。檀机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可他心地纯良,也愿意行走天下。临去前跟许净池告别,许净池仰头望他,心在一瞬间跳一下,她慢慢道,“小和尚,你去吧。日后有机会,我会去见你的。”

许净池此举,让楚弥凤深受刺激,还当众找过许净池的麻烦。但许家背景深厚,许净池还没有说什么,永平侯府就被许家客气地警告了。楚弥凤也被禁了足。

一年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老夫人慢慢疑惑:这个孙女怎么回事?怎么越长大,越不懂事,还给家里找麻烦?

当楚弥凤求自己的哥哥给陆青萱父亲换官之事,被吏部查出来后,楚弥凤再次被呵斥,禁足又足足加了一年,才让吏部消了停。而吏部,本就是许家许文容掌管的。她对自己未来的关门弟子的事情很关注,近而关注关门弟子的好友陆青萱,继而查出陆青萱父亲的职务变化,继而查到永平侯府身上。

楚弥凤被关禁闭。二房上了心,回去跟女儿好好说一遍。楚弥月本就比楚弥凤聪明,没有楚弥凤,她进退有度,与人交善,在老夫人面前也慢慢显露了出来。楚弥月自是恨不得多给楚弥凤找些罪受,让楚弥凤不要出来连累自己,不要毁了自己现在在家中的地位。于是在楚弥月持之以恒地给老夫人灌输楚弥凤心底不善的观念后,一开始,老夫人一笑置之,以为小孩子争风吃醋,时间久了,慢慢的,她真就有了这种印象。对楚弥凤越来越淡了。

大媳妇姜氏对此恨极了二房,可是女儿做错了事被关禁闭,无法为自己伸冤,就只能看着二房嚣张了。

尝到了好处,楚弥月简直恨不得楚弥凤永远关下去才好。

如此阴错阳差,层层牵扯,真是不少人喜,不少人悲,也不知道傅青爵算清楚了多少。

总是秋日挂花香,傅青爵离开青州下江南之时,国子监的录取通知也到了青州。但楚清露并未理会,她继续读书,在为秋试努力。

她赶上了最好的机会,院试、秋试、会试,连在一起,如果成功的话,明年过生辰前,她就能入京,重新站在天子脚下,参与会试了。国子监多少学生想考会试,一年年地耽误下去,没有考上。楚清露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希望能一次考上。

这时候,国子监的名额,对她没那么重要了。

更值得她喜悦的是,京中的许文容来了信,将她夸一番,正式收她为关门弟子。

许文容不光写信通知楚清露,并且在京中宣传出去。众人一听,吏部尚书大人、兼国子监祭酒,要收一个“楚清露”的姑娘做关门弟子。之前的马师姐,一下子被他们忘到脑后。国子监的学生,不自觉想到了春天时,楚清露与她的一帮小伙伴们在国子监的文斗事件。那时候,楚清露那几个人年轻公子姑娘在国子监出尽了风头。

谁料到才短短几个月,那个楚姑娘就让许文容答应收为关门弟子了。老师是吏部尚书大人,这就意味着如果楚清露想走官场的话,简直太顺畅。

到这一步,没人认为楚清露考中了院试第一后,就会停下步伐去嫁人。国子监的学生,都在理所应当地伸长脖子,等着楚清露再进京,围观许文容收徒大典。有没见过的上舍学生,也想看看这位楚姑娘是什么样的人物。

没错,虽然时代开放了些,女子能读书,但读到这一步,世上大部分姑娘,都选择成亲去了。

但是楚清露注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