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坏小兔紫紫”,灌溉营养液+12018-07-13 20:59:56

读者“死宅”,灌溉营养液+12018-07-13 18:02:46

第46章 山中(六)

沈采采的这个问题却是不怎么好回答——事关皇帝伤势, 无论是太医还是周春海都是个蚌壳嘴, 撬也撬不开。

所以, 现今听着沈采采这话, 清墨也只得小心的应一句:“奴婢听说陛下传了太医去, 现今也没听这有什么大动静, 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沈采采抱着被子,靠着枕头回想了一下皇帝之前的狼狈模样, 暗道:怕是很有些大碍吧?哪怕不提皇帝那受伤的左腿, 她记得先前从小坡上滚下来的时候皇帝的腰背好像就正好撞在树干上——听说男人的腰可重要可重要了......

苦中作乐的想想了下皇帝捂着腰叫疼的模样,沈采采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的抬手掀开被子准备起身:“行了,叫人进来给我换身衣衫, 我正好去瞧瞧陛下伤势如何。”

清墨却是有些犹豫:“娘娘,现下三更天, 这会儿过去是不是太仓促了些......”这三更半夜的凑过去, 若是扰了皇帝就不好了。

沈采采抬了抬眉梢, 只看了清墨一眼, 倒是没说什么。

清墨这便垂下了头,不再说话,扬声唤了人来替沈采采更衣。

沈采采从床上下来,这才觉得自己两腿酸痛,想是以往运动太少而今日却又撑着皇帝走了好长一段路的缘故。这么想着,沈采采倒是琢磨着以后是不是也得给自己安排点运动的时间,要不然这么懒下去, 身体反倒要更不好了。

清墨拿了干净的中衣替她换上,见着沈采采膝盖上的两团淤青不由讶然,连忙道:“娘娘这伤.....可要叫太医看看?”

沈采采这一身皮肤都养得极是娇嫩白腻,好似羊脂白玉一般,光下几有细光。也正因如此,她膝盖上这两团淤青也更是触目惊心,好似白玉中间沾了一点泥渍一般,叫人又痛又惋。

沈采采却是不在意的模样,只摆了摆手:“无事,就是摔伤的。”她想起之前上坡后摔的那一跤以及皇帝给她擦眼泪时那焦急担心的模样,心头不知怎的跟着顿了顿,连声音也显得更加的漫不经心起来,“你迟些去寻人那点膏药替我揉一揉就好了。”

清墨还要再劝,沈采采却已穿戴整齐,起身往摆在一侧的铜镜那头走去。

寝阁里摆着的铜镜足有一人高,正好便将沈采采整个人都照了进去,就连她脚下雪缎软底绣鞋也能照得清清楚楚。

说来,沈采采往日里多是喜欢穿些简单的素色衣衫,清墨这回却是给她另寻了一身颜色鲜艳些的衣裙:海棠红金线暗绣牡丹的轻罗纱袄和玫瑰色长裙,明亮鲜艳的颜色如同灼热的火光,更衬得面色姣好。

沈采采本就是才睡醒,面上白里透红,丰唇饱满,看着便好似悄悄绽开的牡丹花苞,鲜嫩娇妍。

若是换了往日里,沈采采还真不喜欢穿得这般鲜艳去招惹皇帝——皇帝已经够流氓了,穿着这模样去找他,这不是没事找死吗?不过,她现下转念一想又放心许多:皇帝还是个伤患,指不定连爬都不爬不起来呢.......

这么一想,沈采采倒也不犹豫了,她动作轻快的扶了下鬓上的那支金累丝镶红宝凤凰于飞发簪,这便抬步往外去。

清墨小步跟着,嘴里道:“陛下现下应是在书房。”

皇帝夜里抱了沈采采回来,倒是难得大方,主动把这寝阁让给了沈采采,自己倒是先挪去了书房理事。

沈采采嘴里“唔”了一声,心里不知怎的就又起了一点疑心:话说起来,那些刺客混进东奚山,皇帝这个心机屌真就半点也不知情?别是将计就计,想搞什么大事吧?

想到这里,沈采采的步子倒是又快了许多,不一时便到了书房外头。

周春海远远的瞧见了沈采采一行人,忙不迭的上来请安行礼,又道:“夜里风凉,娘娘怎的来了?”瞧沈采采身上只穿了纱袄,他更是一百一千个不放心起来,连忙道,“要不然,奴才让人给娘娘取件斗篷来披着?”

沈采采摇摇头:“不必了,这样还凉爽些,倒省的闷出一身汗来。”

周春海还欲多劝却又听沈采采道:“陛下可是歇了?我这有话想与陛下说,你去通禀一声吧。”

周春海心里暗道:估计也只有皇后娘娘有这样的底气——这三更半夜的过来,直接便开口让人通禀。不过,周春海却也知道帝后两人的感情,想着皇后这时候过来皇帝怕也只有高兴的,立时便应了:“奴才这就去通禀一声。”

也不敢叫沈采采站着等,周春海另还吩咐了周进儿伺候着沈采采去隔间略坐一会儿。

沈采采御前的人也只认得几个,现下见着周进儿却也觉得面熟,便问了几句。

周进儿年轻不经事,倒是被问的一头细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好似真是被沈采采吓了一跳。

沈采采本还觉得他模样清秀,感觉也算是合她的审美,想着要是不错也倒也可以调人过来,不过现下看着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又觉得无趣,想着人家都混到御前伺候了还有个周春海这般的干爹,堪称是前途无量,自己就算要选人也不该选他。

这么想着,沈采采这便又端起案上的茶盏喝了几口,没再说话。

周进儿悄悄松了一口气,用湿滑的掌心在袍角上蹭了蹭,更是盼着周春海这个干爹早些回来。好在,不一会儿,周春海便又跑了回来,笑着道:“陛下请娘娘过去说话呢。”

沈采采起身出门,正好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书房里面出来。那男人远远见着沈采采一行人的身影,这便忙不迭的垂首见礼,悄悄的避开了一些,看着倒是十分恭谨知礼。

周春海甚是殷勤,主动与沈采采解释了几句道:“是孙将军,想是与陛下商议刺客的事情呢。”

沈采采抿了抿唇,更是怀疑皇帝是不是将计就计,故意以身为饵引刺客出来了。只是这事实在不好与人说,沈采采面上也只是淡淡的,径自推了门进书房,顺嘴叫了一声:“陛下?”

皇帝正独自一人坐在临窗大炕上。

炕上铺着明黄色金丝绣腾龙纹的软毯,正中是紫檀雕花小几,上面摆了茶水和几样鲜果点心,看上去倒是没有被人动过。皇帝先前那件被树枝石头钩破了的衣袍自然是早就另换了新的,现今穿着的是一件竹青色的便服,里面是雪色的中衣,看上去轻便简单,烛光之下倒是更衬得皇帝面容冷淡。

他背后靠了个杏黄色的引枕,此时正闻声朝着沈采采看去。月光正好洒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神态看上去也似月光一般的冷而淡,只见他此时微微拧了拧眉头,蹙眉看着从门口进来的沈采采,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他的语气听上去不轻不重,就连那仪态看上去也和往日里一般无二,好似还是金殿上那个说一不二的帝王。只是,他侧脸上还未好全的擦痕倒是又叫沈采采回忆起了前不久两人一同经历的那一场“患难”。

沈采采并不吃皇帝装模作样这套,看着垫在皇帝腰部的枕头更是忍不住想笑:别真撞坏腰了吧?

皇帝自是注意到了沈采采的目光,他多少有些不太自在,略动了动身体又想起太医叮嘱自己小心的话,只得重又坐稳了,问了一句:“有事?”

沈采采抿了抿唇,忍了笑,上前道:“没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陛下您这伤怎么样了。”说着,她不由上前几步,正好在榻边坐下,目光从皇帝的腰间到他的左腿,倒还真有几分关心。

皇帝自是不会把自己及逞强而导致左腿伤势加重的事情告诉沈采采的,所以他沉默片刻后方才道:“已叫太医看过,养几日便是了。”当然,接下来几天他还得拄着拐杖走路——只是这事他目下却是不怎么愿意与沈采采多说。

“那就好。”沈采采听了却也放下一些心来,心里念头一转儿却又转口说起适才见到的孙宗田:“适才看见孙将军从这里出去,可是已经抓着刺客了?”

皇帝何等的心思,他听到沈采采这话已是有了些计较,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是抓着了。”

果然,沈采采下一句试探便来了——

“这可真够快的.......”

皇帝心中暗叹她实在太过警觉,面上却是不露分毫。他抬手从小几上端起一盏热茶,缓缓道:“是还不慢。”

垂首抿了一口茶,皇帝的声音听上去却是和茶水一般的冷淡清苦,沉静出奇:“怎么,皇后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不过我得先去吃个饭~

我们迟点再见,么么哒mua! (*╯3╰)

第47章 山中(七)

沈采采:“......”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 沈采采干脆也不绕着弯子试探来试探去了,她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怀疑与皇帝说了:“陛下思虑深远,明照万里, 此回刺客之事想必也是瞒不过陛下的。想来, 陛下应是早有定计?”

皇帝闻言不由挑眉。

然后,他忽然抬手将手上的茶盏搁在了小几上。虽然他的力道并不是很重, 但青瓷茶盏磕在小几上时依旧还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因着书房极静, 这“啪”的一声更是清晰可闻。

沈采采却还是维持着镇定,抬目端详着皇帝神色, 等着他的回答。

直到此时,皇帝终于又抬眼去看沈采采。他线条冷硬的唇角微挑,似有几分讥诮:“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你倒不如直接说朕是为了讨你欢心使苦肉计好了.......”

沈采采:“......”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沈采采便是再厚脸皮也不至于怀疑皇帝这是用苦肉计讨自己欢心。她只是觉得这刺客抓得太快,而且皇帝又是个史书认证过的心机屌,故而才疑心皇帝是将计就计, 借此引蛇出洞。只是, 听着皇帝说什么“为了讨你欢心使苦肉计”, 沈采采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辩起, 一张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心下又羞又恼,差点都抬不起头。

皇帝却好似余怒未消,黑沉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紧接着便道:“太医说朕这腿伤要好全至少也要半个月——你觉得:朕便是要使苦肉计,至于对自己下这般重手吗?”

“不至于不至于。”沈采采被皇帝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仿佛真成了那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连忙低头忏悔道,“是我多心,一时想多了。”

皇帝冷着脸,微微侧过头去不理她,黑沉沉的眸中却仿佛仍旧含着火。与此同时,他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糊弄过去了。

若是换做往日里,皇帝又何尝不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便是要将计就计引人出来那肯定也是要让暗卫暗中跟着以防万一,断不会叫自己或是沈采采置身险地。可前夜里正好碰上沈采采夜里做梦惊哭,他念及旧事,深知不能自己眼下决不能再想着什么细水长流、日久生情,他与沈采采这关系不温不火,确实还得加紧多下几副重药——英雄救美、患难与共、生死与共什么的都可以试一试......

当然,他当时肯定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真就这么倒霉,摔了腿又撞了腰,最后竟是来了个美救英雄.....

皇帝想着当时那情况,心下多少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算,脸色更冷了几分。

沈采采反倒心虚得很,看着皇帝生闷气的模样更觉得自己此回是冤枉了好人。

其实,哪怕不说别的,当时两人从马上滚下来,也是多亏了皇帝抱着她替她挡了许多。她现下完好无损,皇帝却是得腰伤加腿伤.......她居然还怀疑对方,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沈采采又心虚又愧疚,连忙端了皇帝先前搁在小几上的茶盏,双手捧着递上去,软声道:“是我想错了,陛下先喝口茶消消气?”

皇帝吃苦受累又演戏,这会儿终于咬着了甜饵,自是不肯这么轻易就被人哄了去的,只得勉力绷紧了脸,趁着自己还占理,义正言辞的接着问她:“......你想错了?你倒是说一说,在你心里,朕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连遇着几个刺客都叫你疑心是朕使计?”

“在我心里,你当然就是个史书级的心机屌啊”——沈采采差点就要把那句这句话脱口而出了。

好在,她还记得这是皇帝,只好咽了几口口水,勉勉强强的把那话又给咽了下去。她持着脸上的笑容,脸不红心不跳的给皇帝拍了个马屁:“陛下英明神武,少有人及。实是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未陛下莫要与妾计较。”

皇帝看着她,冷笑了两声,只把这马屁当笑话,颇有几分“你编、你再编”的模样。

沈采采更是尴尬,思来想去也只好把手上的茶盏又往前递了递,正好就递到皇帝嘴边,讨好着道:“陛下身上还有伤,莫要气坏了身子,不若还是先喝口茶吧.....”

她鸦色的眼睫往上扬着,杏眸睁得大大的,眸光清亮,尤其看人的时候神态间格外认真,好似眼里就只眼前一个人似的。

皇帝被她看得险些心下一软,不过想想自己先时的打算,这又勉强沉了脸,顺理成章的把话往下说:“怎么,你把朕审了一回,现下递个茶就想要一笔勾销了?”

沈采采自是十分的有觉悟。她听着皇帝这话,立时便反应过来,连忙自我反省道:“这哪里能够?陛下您为着救我还受了伤,我竟然还疑心您,现下想来也是实在惭愧得很.......”她顿了顿,便道,“要不然,陛下养伤的这几日,我便在边上给您端茶送水,也算是将功补过?”

皇帝脸色淡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他这时候总算是纡尊降贵的伸了手,从沈采采的手里接了那盏茶。当然,他这架子还是端得高高的:“朕救你,原也不是施恩望报,哪里就要你去抢太监宫人的活了?”

沈采采也顾不得计较对方把自己比作太监宫人的事情,勉强挤出笑容来:“.....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用指腹在茶盏上摩挲了两下,语声不紧不慢:“不过,仔细想想,朕忽然受了伤,这两日倒是少些东西。”

沈采采闻弦而知雅意,连忙道:“陛下若是少了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皇帝终于重又抬眼看她,目光沉沉,不紧不慢的道:“朕左腿的伤还未好全,正好少根拐杖。”

沈采采:“......”你要想要拐杖直说啊!榆木的?沉香木的?楠木的?哪怕你想要一根金镶玉的怕也是立刻就能有啊!

不过,沈采采到底还是明白皇帝的话中之意,她深吸了一口气,端出早前练出来的贤妻良母式微笑,温温柔柔的应:“没事,陛下要是想去哪里,我来扶着陛下便是了。”

皇帝挑了挑眉,看上去倒是颇有兴致:“那好,朕正好想如厕。”

沈采采:“........”

妈的,臭流氓,不要脸!真想打断你三条腿!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卡文期间还望大家莫怪。

大家晚安,么么哒(#^.^#)

第48章 回京(一)

虽然气起来很想打断对方三条腿, 但沈采采终究还是只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兢兢业业的给人做拐杖。

当然,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原则的:如厕什么的是不可能去扶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扶人去如厕!

偏偏沈采采和皇帝现下住一个寝殿, 虽然不同榻但早晚都是见得着的。皇帝心情好了或是心情不好了,时不时的便要逗她几句, 只把沈采采折磨得心力交猝, 简直半点山间游乐的心情都没了:说什么出宫游乐,她刚来没几天就遇着刺客, 然后身边就多了个要求特多的伤残患者,每日里过得水深火热,根本就是自己被人游乐嘛!

所以,哪怕东奚山条件再好,沈采采这会儿都不想再呆下去了,就盼着自己能够早点回宫,然后回凤来宫好好的躺上几天歇一歇。

然而,皇帝却是与她恰相反——他简直是乐不思蜀, 真想做个昏君在山上住到明年才好。

只可惜天不如人愿, 月底的时候, 朝里却是来了急报:今春多雨, 南边春汛,受灾甚广,灾民遍地。

南边素来是鱼米之乡,富裕已久, 但是再如何的富裕也是要看天吃饭的,讲究个“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这春汛一来,淹了田地屋舍且不提,怕还会误了今年的春耕播种。最最要紧的是:前头的地震才刚过去,户部上下都已是紧着银根过日子,现下还不知要从哪里调派银钱米粮去赈济南边那些灾民.......

皇帝心里急着南边灾情,一时间也顾不得去逗沈采采,这便收了收心情,摆驾回宫去了——虽说东奚山上也可以处理朝政,但眼下出了大事,人心惶惶,他为人君只当回京定一定人心。

沈采采:虽然我也很担心灾民,但是这种情况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谢天谢地”。

******

皇帝回了宫,召内阁议事,只缺了个久病的郑首辅。

只是此时却也顾不得郑首辅,内阁上下议了大半日,这才初步拿出章程:京城到底离得远,现下只能先从南边储量教丰的几个粮仓调粮,还得使人严控当地粮价,以免无良粮商以此牟利......

议事议到一半,众人又为着是不是要派钦差、派什么人而争论——说到底,没郑启昌这么个首辅镇着,内阁里群龙无首,遇着大事,各人都难免要为着自己的利益而争执不休。

皇帝面色不变的端坐在上首位置,似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下头人吵着。过了片刻,他抬了抬手,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

茶水是早便凉了的,因为阁内议事的缘故,周春海等人自是不敢随意进来,自然也没人添茶倒水。而这凉了的茶汤倒是更见清苦,皇帝一气喝了大半盏,凉水入了脾胃,他那被阁内炭火热气烧得有些晕沉的脑子终于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他略沉了沉声音,淡淡的道:“够了。”

皇帝的声音并不算高,也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却犹如轰隆隆在人头顶掠过的雷霆,震得左右再不敢多说。

几个阁老都不由的垂了头,恭恭敬敬的模样。

皇帝的目光从他们低垂的头顶扫了过去,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徐徐道:“钦差的事情明日早朝再议,其余的事便按先前所议的来吧。”

“臣等遵旨。”几个老臣自是知道皇帝手段,当下也不敢再有什么异议,这便俯首应是。

皇帝略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行了,时候也不早,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余光瞥见皇帝那不甚好看的脸色,连忙依礼告退。

暖阁里头便又只剩下皇帝一人,他从边上捡起摆放在一边的拐杖,从位置上起来,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到了窗边然后抬手打开那扇紧闭着的木窗。

窗外尚有伶仃花枝,枝头花苞还未绽开,但那暗香已与暗影一般的动人。而花枝之上则是皎皎月色,如轻纱一般缓缓的笼罩下来,一地水银流淌。

因着暖阁之中烧着银丝炭,里外两个温度。窗外的凉风拂面而过,倒是叫人面上一凉,脑中更是醒了几分。

皇帝心下略宽了宽,正欲回去闭会儿眼睛,好准备明日早朝。恰在此时,周春海忽而从外头进来,他手里端着个红漆托盘,上面是一份密折。

他在皇帝身前不远处停住脚步,恭谨一礼,然后方才小心的将那托盘往前举了举,低声道:“陛下,您之前吩咐暗卫去查的事已有了回应。”

皇帝原还没反应过来——他整日里事情太多,平日里吩咐暗卫去查的事情也多,这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这说的是哪一件事。

不过,看到密折上面的“郑”字时,皇帝倒是会意过来。他眯了眯眼睛,抬手拾起那封密折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皇帝眸光微变,唇角线条冷硬,不一时便冷笑了出声:“这可真是......”他感叹般的摇了摇头,神色间颇有几分复杂意味,语声却是讥诮冷漠的,“朕原还想着再留他些时日,多少也算全了这一场君臣情谊,如今看来确是不好好多留了。”

郑启昌两朝老臣,在朝中经营已久,门生故旧遍布朝堂。所以皇帝准备未全前也不动他,哪怕此回东奚山上出了刺客,他心里明知此事与郑家有关但也只打算按下不提,来日再一并算账。

不过,既然郑启昌自己不要脸,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那也怪不得他不给这个首辅留面子了。

皇帝转瞬之间便已有了决断,立时便道:“叫人备车,朕要去郑府探病。”

“陛下,”周春海不由惊诧,连忙劝道,“这个时辰过去,是不是太仓促了?您明日还要早朝呢。”皇帝今日议事议得太晚,这个时候宫门都已落了钥,宫门出入也不甚方便,就连郑家那头怕也是猝不及防,接驾不及。而且这来来回回的少不得要耽搁不少时间,若是因此耽误了明日的早朝才是真正的麻烦。

皇帝却是决心已下,抬手合上半开的门窗,淡淡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周春海见状也没多说,这就去安排了。

好在郑府正好就在中心位置,皇帝从宫里出去的时候虽晚了些,但到郑府的时候正好是一更天,郑家的灯火还没完全熄了。

听说是圣驾驾到,郑家上下的灯火又全都亮了起来,庭中犹如白日。无论是睡了没睡的人全都不得不起来接驾,也就只有郑启昌这一个起不来的病人还躺着。

皇帝只摆了摆手叫人起来,嘴上说道:“朕在东奚山这些日子一直担心首辅病情,原是想着一回京就过来看看的。但是眼下南边出了灾事,朕回朝后便忙个不停,如今好容易抽出空来,自然便带人来看看首辅了。”

说着,皇帝还很关切的问了一句:“朕来得急,倒是不知是不是打搅府上休息了?”

皇帝这都拄着拐杖,连夜过来了,态度又这般温和,郑家上下自是不敢说这是打搅的,眼下也只能诚惶诚恐的谢了皇帝对郑首辅的“关心”。

皇帝略说了两句,很快便进入了正题:“首辅身子如何了?”

郑婉兮看了眼手足无措的郑夫人,固然心下对着皇帝仍旧有些许惊惧但还是不得不接过皇帝这话:“多亏陛下上回派了太医过来,家父这几日精心调养已好了许多,平日里清醒的时候也比之前要多。”

皇帝挑了挑眉:“不知首辅现下可还醒着?”

郑婉兮低垂着眉眼,恭谨小心的道:“家父一贯睡得晚,现下大约是醒的。”

皇帝微微颔首,便道:“正好,朕有些话要与首辅说。”

郑婉兮大着胆子去看皇帝面色,会意的让一众接驾的下人们都下去了,亲自起身替皇帝引路去郑首辅的屋子:“陛下这里走。”

其实,皇帝上回已去过一次,现下再去也是认得路的。不过郑婉兮主动引路,皇帝自然也懒得多说,一行人穿过弯弯绕绕的游廊,倒是很快便到了郑首辅门前。

皇帝摆手让一应人都候在外面,径自推门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之前女配记忆里的桃花汛吧,终于来了~皇帝这里老婆老婆睡不到,地震水灾连着来,可以评选年度悲情人物了23333

另外,蟹蟹一面瑶镜的地雷mua! (*╯3╰)

PS.晚上还有一更,我尽量赶在九点前更新。

PPS.有几个伏笔接下来几章会揭开,女主和男主真正交心的契机也快要到了。有点小慌,我理一下简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