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采被他看得胆子一缩,连忙又道:“好好好,你以前故意在拿四书书皮来包春宫的事情我也不说了......”

皇帝的脸简直更沉了,眼见着沈采采一张嘴便要把他那点儿黑账全都抖了出来,一时便也动了动手指头,这就把她腰间束着的腰带给解了。

沈采采也顾不得多说,连忙伸手拢着裙衫,生怕露出些什么来。

皇帝这才冷哼了一声:“不说了?”

沈采采连忙摇头,认认真真、发自内心的道:“不说了!”她一手抓着腰间的衣襟,一手捂着嘴,一脸诚恳的道,“我以后再也不说你那些个事了。”

皇帝这才把那膏药丢了过去。

沈采采仍旧觉得十分委屈,咬着唇道:“你先把腰带还我。”

皇帝挑了挑眉,打量了一下沈采采那张委屈可怜的小脸蛋,半点也不为所动,反是从鼻子哼了一声:“先上药,迟些儿看你表现再看要不要还你。”

沈采采:“......”看表现?看你这先家暴再威胁的破表现,在现代都能去民政局了好不好?

沈采采简直要气死了,可她一时间也拿皇帝没法子,只得堵着一口气,气鼓鼓的背过身去。因着没了腰带,这衣襟解起来倒是方便得很,她先解开外衣,然后又用指尖撩起里面那件藕粉色的小衣的一角,先看了自己腰间被拧的位置——因她原就生得肌肤雪白,犹如凝脂白玉,格外娇嫩,皇帝适才那么一拧虽没有使全力可恼羞之下终究还是用了三分力的,只这三分力,她腰间便是好大一块的淤青。

她生的白,那淤青自然看着更是清楚,那一抹乌青色几乎要泛黑了。

沈采采原还是一肚子的气,见着这淤青更是恼恨,忍不住嘀咕一句:“这都算家暴了好不好?”

皇帝心知她在解衣服上药,故而特意避开了一些,眼下虽是背对着人却还是隐约听见她的嘀咕,这便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沈采采毫无半点骨气,忙不迭的道:“没什么没什么。”

皇帝虽是心里念着“非礼勿视”,极力克制着没往沈采采处多看,可说话间,他的眼角余光还是下意识的往沈采采处瞥了一眼。

虽只是匆匆一瞥,可那藕粉色的小衣,还有露出的一小节玉白肌肤,粉白分明,在昏暗的帐中便好似美玉盈盈生辉,清晰可见。隐约还能看见淤青的一角,被那雪白莹润的肌肤一衬,尤为可怖,便是皇帝自己都暗觉先时动作太重了。

沈采采犹自不觉,皇帝却是做贼心虚的又坐正了身子,挺直了腰背,刻意的端正姿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只是,此时此刻,皇帝的手里还抓着沈采采那腰带,一低头便能看见,甚至还能隐约的嗅到她衣带间那特有的熏香气味。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掌,不自觉用指腹在那条颇是柔软的素色腰带上蹭了蹭,触感柔软......

他情不自禁的又想起那雪白柔腻的皮肤。一定比丝绸缎面更软更滑......

皇帝想起适才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一眼,不由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不知怎的越发的心浮气躁起来。他攥紧了手中的腰带,过了好半天才道:“你上药的时候要使点力气,要不然药力发挥不了,淤青也不好消。”

沈采采随口“唔”了一声,她这会儿才把那装着膏药的瓷盒子打开,用莹白指尖沾了一点半透明的膏药,重又把藕粉色小衣往上捋起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用沾着膏药的指尖在那淤青上涂了一层。

这膏药涂上皮肤后清凉出奇,沈采采倒是不免舒了一口气,只是想起皇帝说的要用力揉揉,只得轻轻使了下力气。

按揉淤青部位本就有些疼,沈采采这涂了膏药揉按那更是痛苦并快乐着。她按了几下,忍不出轻轻的抽着气,小声哼了几下,那声音轻的很,连沈采采自己都没觉出,就像是小猫被人撸得舒服了发出的呼噜声。

沈采采这儿无知无觉,背对着她的皇帝却险些被她那哼哼声磨得要了命——要再这么下去,他简直是要真要去洗裤子了。

皇帝咬牙忍了半天,才道:“......你好了没有?”怎么就哼哼个没完啊?

沈采采揉按了半天,白皙的额上也冒了一层的细汗,亦是又疼又麻。她听皇帝催起,这便也就意思意思的最后揉了两下,然后便又把藕粉色小衣拉了下来,然后一手抓紧衣襟,一手把那装着膏药的瓷盒子丢给皇帝:“腰带还我!”

皇帝本还强自忍着沈采采毫无规律的哼哼声,忽然听到她撒娇似的娇嗔声,差点没忍住。

好在,他很有些定力,便是这时候都还端着脸,声音听上去竟还很有些冷淡道:“说了要看你表现再决定给不给。”

沈采采真想扑上去咬他,可是考虑了一下自身情况,她还是不得不放弃了咬人的想法——她连腰带都没系,这扑上去咬人,指不定还要被人咬回来呢。所以,沈采采只好放下身段,软下声音,娇软软的叫了一声:“萧哥哥......”

她的尾音拉得长长的,像是粘稠甜蜜的蜂蜜,暖融融的甜。

结果,皇帝好似连话都懒得回,背对着她,含糊的“唔”了一声。

沈采采想了想,觉得靠说大约是不行了,皇帝约莫是要等她的“表现”。沈采采想了想,只好伸手去抓皇帝的肩头,然而,她才轻握住人家肩头,还没来得及按摩两下示好,便觉得皇帝整个人由上往下的都绷紧了。

沈采采一怔,故作关切的试探道:“你最近因着我的事,在榻边守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估计也很累吧?”她指尖使力,感觉皇帝肩部肌肉都紧绷着,就跟石头似的硬邦邦的,不由道,“身体都有些僵硬了,要不然我给你按摩一下,稍微松一松筋骨?”

说着,沈采采这便要伸手去按皇帝颈部偏下的那一块硬肉,想着先顺颈椎往下按摩。

结果,没等沈采采使出真本事,皇帝忽而便“幡然醒悟”一般的,直截了当的把手里的那条腰带丢回到了沈采采的怀里。

皇帝仍旧背对着她坐着,没回头,反到是匆匆起身,抬步便要往外走:“朕有事,你先等等。”

话声未落,他已快步出门去了。

沈采采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深觉不可思议:这按摩手法,可是她前世从爱好泰式按摩的朋友那里学来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难得秀一秀,他至于这么嫌弃?

不过,话说起来,皇帝离开时的身影似乎也有些不大对劲?

沈采采回忆起适才皇帝冷不丁的开口催促,自己把手按在对方肩头时对方全身紧绷僵硬的反应,还有他离开时那有些奇怪的步伐.......

这些线索一时间归结在一起,沈采采终于悟了:是了,皇帝嘴里的“有事”,肯定是去方便了!都说人有三急,皇帝八成也是忍不住了才会出口催促自己,偏偏他这正忍着自己还要给人做按摩——按摩可不就是放松的嘛,一放松就更憋不住了呀.......

沈采采想到这里,再回忆一下皇帝那张清风朗月般的仪容,不由啧啧:唉,皇帝就是太爱面子非要端着,方便就是方便,她又不会笑话他,做什么非要掩饰似的说是“有事”.....

大约是发现了皇帝人性的一面,沈采采心里头一时间对着皇帝也颇生出些难得的宽容和体谅。

当然,这宽容和体谅也没维持太久。

皇帝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回来,弄得沈采采都在猜测他是小解呢还是大解.......结果,他回来时竟还另外换了一身宝蓝色常服,好似还特意沐浴了一回。

沈采采忍不住奇怪:“怎么忽然换了一身?”

皇帝从容如常,只是瞥了沈采采一眼:“你那手都已经沾过了药膏,都还没净手就来给人揉肩膀,我这衣服不换行吗?”

沈采采:“......”真是神经病一般的穷讲究!

偏偏皇帝还不识趣,还得寸进尺的与沈采采道:“对了,你难得关心我一回,我倒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按摩这事便等你净手后,下午再来吧。”

沈采采:“......”无耻,无耻之尤!

至此,沈采采对于皇帝那点儿的宽容与谅解那是彻底没了。

*******

等到午膳的时候,顾沅沅过来蹭饭,总觉得沈采采与皇帝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古怪——这两人虽然并肩坐着不说话,可那之间的气氛简直是怎么看怎么不对.....

虽然顾沅沅不是很想去管皇帝的事情,可姐姐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呀,她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贴在沈采采耳边,道:“姐姐,你和陛下怎么了呀?”

沈采采:“......”这该从何处说起呢?

我故意拿他见不得人的黑历史撩了一下人,然后被他恼羞成怒拧了一把,接着又被他强撩了我一下,最后两人各吃一亏.....哦,不对,应该是我吃大亏了——下午还得给人按摩呢!

沈采采心里总觉得顾沅沅也算是一朵纯洁洁白的白莲花,万不可叫她被皇帝那污里污气的家伙给污染了。所以,她只是含糊的敷衍了几声,然后伸手给顾沅沅舀了一小碗的野山参炖鸡汤:“野山参的味道不大好,你就当做是药膳,略吃一点吧。”

顾沅沅怔了一下,心知沈采采这是不愿意说,这便只好解了汤碗,低头喝汤。喝汤的时候,她忍不住又看了眼上首的皇帝与沈采采,暗觉这两人简直是在打眉眼官司,倒是弄得顾沅沅略有些多余——不得不说,这还是顾沅沅头一回生出一种电灯泡的自觉来。

这一顿午膳,用膳的三个人全都有些心不在焉。

顾沅沅心里想着的是沈采采与皇帝两个人间那莫名的气氛。

沈采采想着的是如何把下午的按摩糊弄过去。

皇帝想得的是如何在按摩的时候克制住自己。

三个人食不知味的用了一顿膳,感觉就更猪八戒尝人参果一般——还没觉出味道,果子就没了.......

待得午膳过后,顾沅沅这一次倒是不必皇帝催,自个儿就赶紧起身告退了。

皇帝与沈采采两个各怀心思,对视一笑,不由的在心里考虑起午后的安排,结果却没想到京里正好来了急报——

事实上,皇帝这上半年一直都有些倒霉:二月的时候多州地动,连同泰山也跟着震了震,紧接着南地水灾,好容易熬过这些烦心事儿,皇帝五月里收拾收拾东西带着老婆一行人来避暑行宫躲个清净。

结果,京中来报,说是五月初的时候泰山又地震了,只是报灾的折子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直到现在才到京.......

泰山乃五岳之首,又是古来帝王封禅之所,意义重大,泰山地震之事所造成的政治影响力不可谓不剧烈。最重要的是:泰山短短数月里接连地动,便是再不迷信的人,心里头估计也得跟着嘀咕两句:该不是真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上苍方才预警?

京中的几个阁老在此事上实不敢擅专,这便连忙请人报了皇帝,请皇帝回京主持大局——帝王居中持重方是正道。更何况,如此之时,皇帝不在京中,人心浮动,难免要酿出许多事端来。

皇帝看了下折子,心知这事可能确实是要回去处理一下,只是想到沈采采如今的身体和三日后服药这事,不免却又犹豫了一瞬。

他一时间也没说自己要不要回京,只是先提笔先批改了折子,让上回待人泰山祭天的礼部侍郎吕四象先顶了罪——吕四象本就是郑启昌的同乡间朋党,上回牵扯出科举舞弊案,皇帝丢他一个泰山祭天的任务本就是有意排挤他,原就是有意要借此来把人拉下礼部侍郎的位置。如今泰山又出了事,让吕四象出来顶个罪,皇帝自然是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

沈采采就在边上陪他看完了折子,她不是不是轻重的人,见皇帝默然无语没说回京的事,这便主动提议道:“事关重大,要不然你先回京看看?”她斟酌着往下说道,“虽说避暑行宫也能改折子,到底不是上京,这来来回回的便不甚方便。这种时候,要是真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皇帝握住她的素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心。他语声极轻,答非所问,只是道:“再有三天你便又要服药了。”若是这时候回京理事,要是中间出了些意外或是急事,再耽误些时间,只怕他真是三天之内都赶不回来的。

皇帝先时已见了沈采采第一次服药时的艰难,哪里愿意在这样待得时候离开她?

更何况,他早便与沈采采说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金口玉言,君无戏言,岂可反悔。

沈采采不觉叹了一口气,又劝他:“泰山地动,人心惶惶,那震区的百姓接连遭难,不知心里有多么的苦。你为人君,肩负社稷,这时候若还故作无事的待在避暑行宫里,在外人看来又是什么样子?”她轻轻的推了皇帝一把,态度已是十分的坚决,“我这里真没事——都说万事开头难,第一次那么难都熬过去了,接下来肯定是没事的。”

皇帝侧过头去看沈采采,仍旧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极深。

沈采采便回握住皇帝的手,认认真真的道:“你安心去好了,我就在这里等你。说不定,就那点儿事,你不用三天就全给处理了。到时候,你还能赶回来陪我呢......”

皇帝抿了抿唇,低声道:“可......”他也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上上下下,怎么也放不下来,难熬得很。

沈采采握着他的手,把头靠在他肩头,低声与他说话:“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和先帝去打战那会儿的事?那时候我留在侯府里,担心的要命,吃不下睡不着,总怕你要有个万一.......当时我都想好了,只要你不像爹爹那样一去不回就好。你要是断腿、断手、哪怕毁容都没什么的,只要你回来——我一定不嫌弃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皇帝只觉得心尖那块嫩肉被人用指甲尖轻轻的掐了一下,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摧人心肝的酸楚和感动来。只是,他嘴里还勉强回了沈采采一句:“你反正不喜欢我这脸,我要是毁容了,你怕是还高兴吧?”

沈采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奶猫似的细哼着:“其实看久了,就算不喜欢也都习惯了.....”她多少有些羞赧,但这时候也还是强自鼓起勇气,低声与皇帝道,“而且,不都说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着你的时候,总是不一样的。”

皇帝听得她这话,只觉得眼中几乎如针刺般的酸涩,不由抿了抿薄唇。

他沉默了一下,低头去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低声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沈采采那靠在皇帝肩头的头又跟着抬了起来,她眼眶微微有些红,但是面上仍旧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只见她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乌黑浓密的长睫就像是蝶翼。

她笑盈盈的看着皇帝,认认真真的道:“那时候,你在战场上那样难,我还是等到了你。这一次,换我上‘战场’了,你就安下心,等一等我,好不好?”

皇帝闭了闭眼睛,乌鸦鸦的眼睫跟着落下来,在他白皙的面上落下轻轻的阴影。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好,这次换我等你。”

“你要是断腿、断手、哪怕毁容都没什么的,我都不嫌弃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出来了,还要细修下,不过先和大家说下晚安,么么哒~

第88章 共赏此花

沈采采真心觉得皇帝实在不会说话——她说断手断脚那是因为皇帝当初上的是真战场, 说不定还可能全身不遂被抬回来呢。她现在拔个毒, 哪里就至于断手断脚了?

这话大夏天听着, 都有点儿凉飕飕的。

不过这种时候,沈采采也不好挑剔皇帝的情话水平,只把人推起来, 道:“你还是赶紧起来,先让人摆驾回京吧?”

皇帝本就心情复杂,眼见着沈采采这赶人的模样, 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一般来说, 做妻子的这么火急火燎的赶丈夫出门, 那都是目的不纯.....”

沈采采听到这话,忍不住又看了皇帝一眼:“.....是不是周春海又给你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了?”

皇帝的脸色看上去很有些难以形容。最后,他在沈采采的目光下, 终究还是恼羞成怒的抿了抿唇,冷哼出声。

沈采采看皇帝这模样大概也猜到了一点,这便道:“那些破书你还是少看吧.....”

她此时真的好庆幸齐朝时候还没有《金瓶梅》这样的神作,否则皇帝岂不是要怀疑她要学潘金莲?虽然书籍是进步的阶梯,但是皇帝这种情商,看太多反到是要遭。

沈采采胡思乱想了一通,心情反倒好了许多, 就连那类似生离死别的氛围也都被冲淡了好多。她略调整了一下心情,这便拉着皇帝一起收拾了下东西,然后吩咐周春海等人准备御驾回京的仪仗。

其实,真要说起来, 也没什么是需要皇帝特意去收拾的——宫里什么都不缺,从这里去京里也不算太远,自是什么都不必带。

只是,沈采采倒是觉得这种时候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反倒能够缓和一下情绪,所以她装作贤惠模样,意思意思的收拾了一下,然后转头去看一侧双手环胸的皇帝,感慨道:“其实以前你去上战场的时候我就特别想给你收拾行李什么的......”

结果别人家上战场都是光明正大,也就皇帝每回都是偷偷摸摸,还总爱趁着沈采采睡觉的时候偷溜,沈采采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自然更不可能给人收拾行李什么的。

皇帝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时候,我是怕你哭。”

沈采采那会儿养得娇,动不动的就要红眼睛,特别特别的能哭。两个人分别的时候,她就能抱着皇帝的胳膊哭上小半个时辰,泪眼汪汪的。要是上战场的时候沈采采再来那么一回,皇帝真怕自己给人哭软了心肠,那就是真走不了了.....

便是现在,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底下的人也都等着了,皇帝这儿却是一时半会的狠不下心要走。

沈采采听到他这话,不由心一软,她心里知道的很:皇帝素来杀伐果决,今日这般的犹豫反倒是真正的少见。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逗皇帝道:“你看的那些话本里,写没写丈夫出门前要和妻子做什么?”

皇帝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采采便抬起手替他理了理衣襟,顺便回忆起那些三俗古装剧里的狗血剧情,娇声娇气的和人说着话:“这里离京城也不远,不过老爷你路上也要小心些,千万别招惹什么小妖精。要不然,奴家可是不依的.....”她说着便又顺势拧了一下皇帝的胸口,那力道倒不像是妇人娇嗔,倒更像是报私仇的。

不过皇帝皮糙肉厚,倒是不痛不痒,反到是握住了沈采采那正拧人手,沉下声音,十分入戏的笑问道:“有夫人你在,哪个小妖精敢招我?”

沈采采想了想:郑婉兮已与表哥订了亲,顾沅沅又与皇帝相看两厌,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出能勾搭皇帝的“小妖精”.....

想到这里,她抿了抿红唇,一双杏眸都跟着弯了弯,亮晶晶的。

只是,没等沈采采笑开,皇帝忽而抬手按住她的腰部,然后低头吻住了她微抿着的红唇,热切又急迫的舔吻着。

鼻息就扑在面上,滚热如烧人的熔岩。

沈采采没想到他说亲就亲了,脑子稍稍懵了一下。好在,她这一回倒是没有再不好意思,不仅没有推拒,反到是微微仰头张嘴,迎合了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离别吻。

皇帝很少这样吻她,但这一个吻却又是意外的缠绵且火热。

沈采采差点喘不过气来,脑子一片空白,到了最后只剩下本能,下意识的回应着对方的吻,嫩红的舌尖跟着躲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被缠住,皇帝甚至还轻轻咬着吮吸了一口。

沈采采脸上渐渐生出温度,烧得两颊晕红,额上几乎也要冒出莹莹的细汗来。

好在,她还有一点儿理智,还是赶在皇帝食髓知味、得寸进尺之前,伸手推了对方一把,喘了一口气热气,贴在对方耳边与他道:“天都快黑了,你真的该走了。”

时候确实是不早了,皇帝也该起身出去了。

说话间,沈采采的手掌在皇帝手臂上推了一下,皇帝忍不住又那柔荑又抓入了自己的掌心里,握紧了,低头亲一口。

然后,他才低声回了她一句:“那就天黑了再走。”

他的吻轻的就像羽毛,干燥又温暖。

而他的掌心则妥帖的覆在沈采采的手背上,就像是烧得滚烫的烙铁,柔软的烫着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这是在沈采采纤细柔嫩的指尖摩挲着,干燥温暖,微微的有些痒。

现在的沈采采其实并不抗拒甚至也很喜欢两人这种近乎亲昵的小动作。

只是,现下天色确实是晚了——她眼下既是知道了那些前朝余孽的事情,少不得要多替皇帝担点儿心,她心里自然也是希望皇帝能够趁着天色未暗安全下山,省的再折腾出其他事来。

沈采采抽了下手没能抽回来,只得踢他,面无表情的赶人:“赶紧走!”

这么磨磨蹭蹭、黏黏糊糊,等皇帝起身离开的时候都是傍晚了,沈采采估计了一下,等下山的时候天也快黑了,等这一行人到宫里的时候想必也是半夜了。

******

皇帝走了之后,沈采采觉得好似没什么大变化,又或者说是有什么她一时想不透的变化。

等到晚上的时候,沈采采把自告奋勇说是要陪.睡的顾沅沅给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躺在榻上,抱着被子出了一会儿神:真奇怪,被褥应该已换了新的,就连新被褥也都是用熏香烘热熏过的,本应该是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了.....

可是,沈采采抱着被子的时候总是觉得好似能闻到皇帝留下的气息。

很淡很淡的味道,若隐若现,也不知道是真留了点香气还是沈采采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幻觉。

沈采采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被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香气折磨着睁开眼睛。

她胸里闷着一口气,干脆一鼓作气的掀了被子,将皇帝睡过的那个枕头捡起丢出去,然后又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大约闭眼酝酿了一刻钟的睡意,她重又从榻上起来,气鼓鼓的将那丢到地上的枕头又捡了起来。

沈采采瞪着那无辜的枕头,最后好似终于认了输,伸手拍了拍上面的浮尘,然后把那枕头当做是抱枕,就这样抱着枕头睡了过去。

好容易抱着枕头睡到了天亮,清墨却没有给沈采采睡懒觉的机会,反到是隔着帘子与沈采采禀告道:“娘娘,陛下令人从京里送了东西来。”

沈采采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他是昨晚上到京城的吧?怎么大清早就送了东西来?”

清墨低声道:“跑腿的是周公公身边的邓观,奴婢倒也认的。您看,是要叫人进来回话吗?”

沈采采暗道:你都把我叫醒了,还问我要不要叫人进来回话?

沈采采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便道:“行了,你叫人进来吧。”

清墨恭恭敬敬的垂首应了下来,行过礼后才把那叫做邓观的小太监叫了上来。

那邓观确实是御前的人,生得瘦高老实,看着倒是恭敬得很,入了内殿便与沈采采见礼,隔着屏风回话。他手里捧着个青玉莲瓣花觚,那花觚里里面插了一支玉兰花。

青玉的花觚与雪白的玉兰花,青白相映,别有生趣。

沈采采扫了一眼,眨了眨眼睛,几乎是不可思议的问道:“皇上该不会就是叫你来送个花觚的吧?”

按着时间来算,这邓观估计是大半夜的赶路赶来的——问题是:皇帝大半夜的派人送个破瓶子来,这是什么样的神经病啊?

邓观微微躬身,语声格外有礼,徐徐道来:“陛下昨夜里回宫,恰好看见寝宫外的玉兰正开着,花开如雪,花瓣花蕊皆是映着月光,皎洁出尘,景致极美。陛下想着玉兰花期极短,不能与娘娘同观,不免怅然,这便亲自折了一支玉兰,使奴婢快马送来与娘娘——也算是共赏一枝花。”

沈采采:“......”原来不是送花觚,是送玉兰花,花觚是买一送一送的呀.....

这到底是皇帝的心意,沈采采心里也不是不感动。她顿了一下,这便微微颔首,吩咐清墨:“你去把那花觚接来,就摆在窗边吧。”又与邓观道,“这玉兰确是开得极好,你回去便替我与陛下回个谢。”

邓观连忙应了。他素有几分眼色,见着沈采采再没有别的话,这便行礼如仪,起身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