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采瞧得心下更是忐忑。

过了一会儿,皇帝才淡淡的扫了沈采采一眼,语气不辨喜怒:“你这使唤人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沈采采听他这话音,倒是隐约摸着了皇帝的想法,眨巴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珠子,笑盈盈的回了皇帝一句:“要不然,人家怎么都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皇帝听到这话,难免心绪歪了一下,很快又想起明晚上的浴池玩法来,心下绮念纷起,倒是消了不少火。既是没了火气,皇帝索性便把手上的簪子丢回去给沈采采,淡淡道:“既是给你的生辰礼,我自然不会收回来,你自己收好吧。”

说着,他也没久留,只是与沈采采道:“我还有折子要批,午膳再来陪你。”说罢,他这便起身往外去了。

沈采采迫不及待的目送着皇帝离开,然后抱着锦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无人打搅的睡个回笼觉了。只是,沈采采的回笼觉到底没有睡好,她睡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简直是愁死个人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自己忽然想到的事情,以至于午膳和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皇帝虽然早便打定主意,不想再把智商拉到和傻瓜同一级别被人同化,但他见着沈采采这忧心忡忡的模样到底还是有些奇怪。所以,等两人晚间一起进了净室,皇帝伸手叫退服侍的宫人,亲自抬手替沈采采解衣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又在想什么?”

沈采采十分忧心的模样:“我以前看过许多话本,都说人是有命定死劫的。虽然我的百日乐已经解了,可你说我这死劫究竟是过去了没有。该不会,到了最后,我还和梦里的一样——还是会在十一月死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提起了当初的旧事,还是真的太闲太无聊的,沈采采倒是想起了前世各种里所谓的历史惯性和不可避免的死劫的说法。

所以,沈采采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这穿越都有了,说不定那什么死劫或者历史惯性还真有。毕竟,齐史并没有写明她的真正死因,换句话说她不一定真就是死在百日乐上,还可能是喝水呛死、走路摔死什么的.......只要她还是和历史上一样都死在未来的十一月,皇帝或许还是会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去娶郑婉兮、和顾沅沅生下真宗——那么,历史总体来说也就没有改变太多。

沈采采想到这个,脑子里不免又想起了现代时候看过的X系列的《死神来了》,堪称是垂死病中惊坐起,都被弄得有些茶饭不思了。

皇帝却不知道什么历史惯性或者死劫,他只是蹙了蹙眉头,深觉当年那个旧梦真是冤魂不散——他们夫妻这都和好了,竟然还来搞破坏!好在,皇帝虽然不知道沈采采为什么就这么鬼迷心窍的相信一个根本没有半点依据的旧梦,但他还是很清楚该如何安慰沈采采这个傻子:“就算如此,那也都是十一月的事情了,你现在心心念念的担心也没用,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再说了,这说到底也只是你的一个猜想。”

沈采采被皇帝这么一点,倒是也反应过来:是啊,就算死劫不可避免,那估计也是十一月的事情了,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呢。她这么忧心忡忡也没什么用啊........

沈采采心情轻松许多,正要转头去与皇帝说话,忽然感觉身上有些不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差点没有吓得叫出声来:皇帝这臭流氓趁着她适才心不在焉想事情的时候,居然已经不知不觉、手脚利落的将她的外衣全都脱了。

现今她身上竟是只剩下个海棠红绣杏花的抹胸,勉勉强强得遮住了胸前的雪色,白腻腻的颜色倒是叫人想起那句“软温新剥鸡头肉,润滑犹如塞上酥”。而她眼下,从耳颈到削肩再到腰臀和细腿全都没了半丝布缕遮挡。虽有那披撒而下的乌发和净室里那升腾而起的水雾稍作遮掩,但她雪白的肌肤和肌肤上半青半红的痕迹依旧清晰无比。

而且,这样的半遮半掩、若隐若现,以及那雪肤上的一点青红,笼在一层薄博的水雾里,反倒更加能够引人遐思,勾出绮念。

至少,皇帝那眸光便已暗沉了下去,目光更是沉沉的落在沈采采的身上。

沈采采都能感觉到皇帝目光里灼热的温度,早便已羞得低了头,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她一双手简直不知应该先去遮哪里,最后也只得强作镇定,勉强撑着精神安慰自己:算了,就当是现代时候去游泳池游泳吧,反正也都差不.....差不多个鬼!这又不是现代!

沈采采气鼓鼓的瞪了皇帝一眼,立时便跳进了浴池里——至少到了浴池里头还能遮住大半个身体。

然而,皇帝居然也好不要脸的在她面前宽衣解带,袒露胸膛,甚至还挑着眉头与她道:“虽然之前说好了是明晚,可若是采采你觉得今天也好,改期什么的我也是不介意的。”

说罢,他微一抬手,这便将自己的腰带连同外衣一起丢在了地上。

他正面对着沈采采,宽敞结实的胸膛和八块线条分明的腹肌因此展露无遗。甚至,他肩头上还有沈采采昨夜里用力咬出来的齿痕,因为咬的用力,那齿痕都已陷入皮肉,不过现今也已结疤。

沈采采就站在浴池里,虽然很想管住自己的眼睛别往皇帝那头看,可还是忍不住在那胸膛和腹肌上看了几眼——虽然昨晚上在船上甚至都已摸过好几遍甚至都已经咬了好几口,可船上的船舱里灯光昏暗,自然没有现在看的这样清楚.......

就在沈采采有一下没一下的偷瞟人家,看得自己面红耳赤、心如鹿撞的时候,皇帝已经把手放在了亵裤上。

沈采采:“......”

沈采采再不敢偷瞟,连忙背过身去,慌乱间甚至都溅起了不少的热水:臭流氓耍流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大概就是浴室啥啥了,快要收尾了,大家可以考虑下想看什么番外。

顺便,今天满一百章,为了鼓励下我自己能耐心收尾,也蟹蟹一路上追到这里的小天使,我给大家送红包吧~截止到明晚更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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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皇后有孕

结果, 就在沈采采背过身, 慌得不知该躲去哪里的时候,皇帝已经“噗通”一声的跳下浴池了。

沈采采简直就像是受惊的兔子,恨不得立时便逃出去才好。

偏偏皇帝还要在她身后火上添油,慢条斯理的调戏着人:“听说人家共浴都是互相擦背的, 我先来,还是你先来?”

沈采采只觉得浴池里的水温实在是烫得惊人,她整个人都烧得厉害, 好半天才小声道:“.......说好了是明天的。”

皇帝见着她那几欲滴血的耳尖, 倒也有些忍俊不禁的模样, 这便道:“罢了,不逗你了。”

沈采采这才略缓了一口气,正准备绕过皇帝去拿棉布巾却又忽然听见皇帝的声音——“对了,昨晚上你还咬了我好几口,后背的抓痕也都还没好。等沐浴完了, 你来替我上药。”

沈采采被对着皇帝, 很是艰难的挤出一句来:“......你那伤口都结痂了吧?”就这堪称神速的恢复速度,哪里需要上什么药?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白皙的背上,看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背上滑落下来,好似露水从白玉上滑落,越发显得雪肤清透如玉,堪称无暇。皇帝的目光越发深沉,语气却仍旧是不紧不慢:“还有好几处没好呢,要不, 你来看下?”

沈采采真怕自己再和皇帝说下去会脑充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含糊的应了几声,然后逃命似的洗完了这一场澡。她甚至都来不及与皇帝多说什么,这就裹上外衣,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皇帝后背靠着浴池的白玉池壁,懒洋洋的目送着沈采采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逃离净室,目光里依稀还是带了几分的笑意。看沈采采这样子,他倒是有些期待起明日晚上........

不过,美人都已走远,皇帝却也没了太多旖旎的心思,这便抬手擦洗了一回,很快便也披上外衣,起身回了内殿。

沈采采正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上拿着干布巾擦她沾了水的发尾,见着皇帝来了倒是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榻上跳起来。不过,她眼下身上穿着衣服,倒是比先时多了些底气,这便又鼓起勇气抬眼看他,试探着道:“......我替陛下擦药?”

皇帝看她一样,微微上首,一派从容的在她榻边坐下。

沈采采只得将手上的布巾丢开,转口吩咐清墨去拿伤药,然后仔细的给皇帝擦了擦药。

其实,皇帝的伤口确实是没什么大碍了——肩头那一处咬伤虽然重了些,但早便结了血痂;至于背上纵横交错的抓痕,大部分也都已经结痂,只有一小部分比较深的被热水泡得微微发白......

沈采采自己一身青红,心里难免有些气恼昨晚上皇帝那一番折腾不分轻重,而今再看皇帝这一向“皮糙肉厚”的竟是被自己抓成这样,多少也有些愧疚起来:说起来,自己身上那些至多就是吻痕和指印,没伤着半点皮肉,可皇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流血破皮啊......

沈采采一面用细指沾着半透明的伤药给皇帝涂上,一面生出一丝丝难得的愧疚来。

不过,她很快便又反应过来了:天啊,昨天是他睡了自己好不好,为什么自己还要愧疚?有见过被狼吃了的兔子还要愧疚自己肉太硬伤了人家牙齿的吗?

想到这里,沈采采那本在涂药按摩的指尖忍不住在皇帝那被水泡开的伤口处按了按。

皇帝似乎也不觉得痛,坐姿依旧从容,堪称是不动如山。

沈采采气鼓鼓的瞪了皇帝后脑勺一眼,暗道:这心机屌不会是故意让她上药,故意要勾起她的愧疚心的吧?

城里人果然套路多!

********

话虽如此,等到第二日,沈采采被皇帝按在浴池的白玉池壁上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环住了对方的脖颈,没再似第一次那样使劲在人背上抓。只是,也正是因此,她上半身与皇帝贴的极近,近的肌肤相贴,甚至都能感觉到有水珠从彼此湿滑的皮上滑落下来。

一点一滴,好似弱水磨破磐石。

皇帝伸手托着她的身体,好叫她贴的更近,顺嘴又教她:“环住我的腰。”

沈采采简直要气炸了:“我的手怎么够得着......”话声还未落下,她又反应过来:皇帝说的不是手而是腿。

皇帝见她反应过来,一张玉白的小脸涨得通红,好似牡丹花开,忍不住又在她柔嫩雪白的颊边亲了一下,低问道:“环住了么?”

沈采采气得瞪他。因她乌黑的长睫是濡湿的,就连那乌黑明亮的杏眸里也是因为情.欲而生出的水雾,眼尾更是微微的泛出胭脂般的薄红。她现下瞪起人来,似喜似嗔,好似春水里藏着钩子,勾得人心痒痒。

皇帝伸手托着她的腰腿,这便顺势低头咬住了她的两片红唇,好似品尝甘露一般的仿佛吮吸。

待得怀中人喘息剧烈,他才稍稍松开那搂着人的手,伏在她耳边问道:“是不是比船上的时候更舒服。”

沈采采闭上眼睛避开皇帝的目光,死鸭子嘴硬的哼哼道:“一点也不舒服。”

皇帝却也不生气,拉着她折腾了好几回,一遍遍的问她:“......现在舒服了么?”

沈采采虽然半个身体都在水里可眼下却觉得自己好似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丢在青石板上的鱼,简直都要脱水、喘不上气了。她感觉再这么嘴硬下去简直是辛苦自己便宜皇帝,所以只得咬牙忍了忍,凑上去吻了吻皇帝的薄唇,软绵绵的道:“萧哥哥,现在真的舒服了......”所以,赶紧擦一把回去睡吧。

皇帝不觉一笑,用指尖抬起她的下颔,加深了这个吻。

待得沈采采被吻得唇舌发麻,几乎窒息。他才慢条斯理的道:“既然舒服了,那就再来一次吧。”

沈采采:“......”妈的!臭流氓都是不要脸的!

*******

自从想起了所谓的死劫和历史惯性后,沈采采倒是很想多思考下自己的未来。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太深奥的问题——自从皇帝开荤之后,日常就只剩下:吃饭上朝睡皇后。

沈采采被人翻来覆去的折腾,深觉X生活太过水深火热,恨不得皇帝赶紧肾虚才好。

不过,皇帝肾不虚,沈采采倒是先不行了——

太医院的老太医按时来看平安脉,终于在十月底摸出了喜脉,连声给帝后报喜:“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已有二月身孕。”顿了一下,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悄悄的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最后还是秉承医德,还是大着胆子提醒了一句,“娘娘体虚,孕期头几个月怕是不宜行房。”

沈采采:“\\(^o^)/~”真是个好孩子,来的这么及时,真是救母于水火之中啊。

皇帝:“╭(╯^╰)╮”好不容易夫妻和谐,这孩子就不能来得晚些,让他父皇母后多亲近亲近吗?

不过,明面上,皇帝还是很厚道的赏了太医一回,就连凤来宫上上下下服侍的宫人们也都跟着得了赏,一时间满宫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帝后成婚五年,如今总算是有孩子了。若是能够一举得男,那么朝内朝外都不必愁了。

皇帝虽也觉得这孩子来得比预计要快,没能叫他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但他心里确实也是盼着这孩子的——这毕竟是他和沈采采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那都是他们两人爱情的结晶,是他们的骨中骨、血中血。

皇帝一念及此,到底还是软了心肠,半蹲下身,试探着伸手去抚沈采采还没有半点迹象的小腹,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甚至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半天,他才抬眼去看沈采采,就连声音也不觉的低了下去:“我们有孩子了,采采.......”这简直是他从未想过的美梦。

有那么一瞬,他回想起过往的许多事,犹如置身梦中:当年那个追在他身后,奶声奶气的叫他“萧哥哥”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甚至还怀上了他们的孩子.......

便是当初的他们,大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吧?

沈采采听他这般声调亦是不由生出几分的感慨。她低头与皇帝对视,面上含着笑,一字一句的道:“是啊,我们有孩子了。”

她顿了顿,她把手覆在皇帝的手背上,感觉着他掌心贴在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时的温度,笑问道:“所以,你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

沈采采与皇帝眨了眨眼睛,便扬起声音,含着笑,用轻柔的语调说道:“未来的小太子或者小公主,你要快点出来哦,你父皇可是等你等了好几年呢。”

皇帝按在沈采采小腹上的手掌不觉动了动,下意识的接道:“你母后她,她也一定很想早点看到你。”

沈采采低头看着那小心翼翼的抬手抚摸自己小腹的男人,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掌,不觉眼中一酸,前些日子一直徘徊在心中的担忧一时全都去了:现在,这里有她爱着的男人,有他们的孩子,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或许和她读过的齐史不一样,可她和皇帝终会在这一段历史里谱写出新的篇章。

毕竟,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啊。

未来亦有无限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正文差不多完结了。

接下来的番外大概有:

《小太子摘樱桃》

《前世番外》(这个比较复杂,还没具体构思好,可能会放在最后)

《一家三口古穿今探亲》(一方面是沈采采在现代还有家人,另一方面是很想写一下皇帝看到古装电视剧演绎出来的他和顾沅沅的“爱情故事”,以及看到百家讲坛评点他三位皇后时的懵逼)

可能还有其他的,想到再说吧23333

大家晚安,早点休息,我去给上章留言的小天使发红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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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谢谢大家的营养液,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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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番外1

因着沈采采是第一胎, 先前拔毒的时候又伤过身体, 故而这一次怀孕实际上并不怎么舒坦。

自诊出了喜脉之后,她便在饮食上渐渐有了些反应——先是吃不下海鲜这一类腥味太重的,最后是碰着点儿油腥儿就想吐。别人怀孕都是又白又胖,只沈采采倒是半点也没胖起来。御膳房大大小小的人都愁的要命, 深觉这要是再想不出法子,皇上非得叫他们脑袋搬家不可。故而,这些人也只得加倍的小心, 尽量的贴合着皇后娘娘的胃口来, 整出好些个新菜式。

就连皇帝, 也被沈采采折腾了好几回,倒是学会了煮鱼丸——沈采采实在吃不得鱼肉,碰着点儿就要吐,可她这儿好长时间不碰鱼肉又想得很,索性便央皇帝给自己捏鱼丸, 煮鱼丸汤。

当然, 最开始的时候,皇帝肯定是不乐意的,他道:“君子远庖厨。”

沈采采怀着身孕,心情差得很,直接便应声道:“陛下别总想着考我——《礼记》说的是‘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意思是凡有血气的东西都不要亲手去杀它们——此为儒家的仁。陛下为人君,想来并非此道中人.......”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 沈采采这话直白点就是:你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人了,现在叫你杀条鱼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皇帝与沈采采对视了片刻,见她心意坚定,一定要喝他煮的鱼丸汤,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只得撩起袖角起身要往外去。

沈采采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故意追着跟着上去:“陛下要去哪儿。”

“给你煮鱼丸汤......”皇帝语声冷淡,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关心沈采采,回头与她叮嘱道,“厨房多油烟,你又闻不得那味儿,别跟过来。”

沈采采朝他眨了眨眼睛,眸中盈盈似春水,雪颊如玉,米粒大的梨涡甜蜜蜜的。

她刁难了一回人,自己心情自是好得很,连声音都是轻软软的:“那,我就等陛下的热汤了。”

皇帝真想拂袖而去,可是眼见着正含笑立在汉白玉阶上的沈采采还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忽然又觉得捏鱼丸煮鱼丸汤什么的也不是真难事了——他心爱的女人正怀着他们的孩子,便是想吃一碗他煮的鱼丸汤也是没什么的。

这么想着,皇帝的脸色心下好似被人用手轻轻捏了一下,不觉软了下来,口上轻应了一声,这便抬步起身往厨房去了。

结果,皇帝万丈雄心,到了御膳房里头却也觉得心好虚:话说起来,这鱼丸汤可怎么做啊?

亏得御膳房的庖长还略有些眼色,见着皇帝忽而过来,连忙领着人上来见驾,又小心的道:“陛下今日怎的来了?”他悄悄去瞧皇帝脸色,见皇帝神色淡淡,估摸着多半还是为着皇后的事。

只是,皇帝接下来的话却是御膳房这位庖长再想不到的——

“皇后今日想吃鱼丸汤,朕想着......”皇帝沉默了片刻,觉得还是要点脸,于是便委婉道,“正好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庖长便把嘴里那句“娘娘想吃,陛下遣个人过来吩咐一声就是了”给咽了回去,连忙又挤出笑脸来:“陛下莅临,奴才等是再不敢偷懒的。”说罢,也不敢假手他人,这便亲自选了一条鲜肥的鲮鱼。

这庖长手艺了得,乃是使惯了的菜刀的,这便用刀贴着鲮鱼尾部,一刀刀的将薄如蝉翼的鲮鱼肉片给片出来,鲮鱼多刺,可他这一刀刀下去,鱼骨与鱼刺竟是半点也没沾着,堪称是刀工了得。

皇帝原本还想着看几眼后上手试试,不过眼见着庖长刀工倒是不动了,心下暗道:沈采采说的是捏鱼丸和煮鱼丸汤,等到捏鱼丸的时候再动手便是了.......所以,皇帝便站在那里,看着庖长接着动作。

庖长动作利落的片完了鱼肉,然后才将那鱼肉剁成鱼蓉。

皇帝在侧看着,倒是终于觉得到了自己下手的时候,便开口问道:“接下来就是捏鱼丸了?”

庖长连忙搁下手中菜刀,诚惶诚恐的道:“娘娘不喜荤腥味,所以还得再往里头加点儿姜葱水去腥,另外,加点盐作为调料。而且,若想要鱼丸鲜嫩弹滑,还得往里面加蛋清........”

皇帝:“......”

皇帝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接着往下做吧。”

庖长这便连忙把那鱼蓉倒入海碗里,依次的碗里加了葱姜水、盐以及鸡蛋清等,然后才用筷子加快搅拌。

皇帝眼见着这一连串动作都好了,不免又问:“现在可以捏了?”

庖长被皇帝接二连三的问了几次,心里隐约猜着了皇帝的用意,虽面上不敢显露可心里却是又惊又慌。眼下,他只凭着本能,含糊应一句:“还得再摔大几次,这样做出来的鱼丸才有弹性.......”

皇帝:“.......”妈的,这捏个鱼丸也有这么多事。

庖长见皇帝不出声,这便战战兢兢的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然后才细声提醒一句:“陛下,现在可以捏鱼丸了。”他顿了一下,惶恐的咽了一口口水,但还是勉强接着道,“您看这......”

皇帝站在御膳房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自己可以下手的机会,这便微微颔首,道:“朕来试试吧。”

庖长也不敢多劝,悄悄使眼色叫人去烧开煮鱼丸的高汤,生怕一不小心烫着了皇帝,只小心的教着皇帝净手捏鱼丸,然后下锅煮至水开鱼丸浮起便好了。

这么一道小得不能再小的菜,活生生的把一旁的庖长吓出一身汗来:既担心皇帝被烟火熏着了,又害怕滚水溅着御体........好容易待得水开,鱼丸汤好,他连忙亲自碰了个荷叶形的玉石海碗来盛起来,嘴里一叠声的恭维道:“陛下果是天纵之才,闻一知十,奴才等实在是......”

皇帝先去净了手,再听庖长等人这些个恭维也不过是略叹了一口气:煮碗鱼丸汤也算是天纵之才?呵呵!

不过,到底是煮好了的,皇帝便叫周春海端着,径自送去了凤来殿给沈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