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一队人马从东宫飞奔而出,竟是轻车简从,直奔城门而去。

这边,冯玉儿接到了贾敦的信,指使着何姑姑带着贾敦进院子里来。

杏月随着去了,然后扶着贾敦回来,说道:“还不是那老妖婆心贪手贱,瞧夫人得了宫里的好东西,便想要抢走,那贾府大概是专门养贼的。”

贾敦看着冯玉儿,不知道自己办的怎么样。

“皇家的赏赐里有三对嵌东珠的金耳坠,赖嬷嬷瞧见了十分喜欢,后来清点完回到屋里,她还一直赞不绝口,说这么时新的金耳坠我这年纪用不上,不如就给姑娘用,结果我让老佟家的再折回库房,准备取出来送到婉瑜你这儿时,竟发现盛着金耳坠的匣子居然空了。”

贾敦知道女儿的算计要彻底闹开,原本还有些担心人不上套,但也不得不承认,贾家的人内里真黑了。否则只是稍微显摆一些,和对其满足一些,人就克制不住贪婪。

杏月笑道:“必是有人手脚不干净,趁机混水摸鱼,没成想她们运气太差,这么快便被你们发现了。何姑姑现在可以带人过去了,想来很快就会论罪了。”

贾敦看向冯玉儿,说道:“这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只皇家赏赐若有个遗失,落到外头被人瞧见,岂不是冯家有轻慢御赏之嫌。”

天黑之后,云秋过来报,赖嬷嬷屋里已熄了灯,冯玉儿笑着看了看何姑姑,何姑姑带着人先去了春夏秋冬四人的屋子

正在好睡之时的春夏秋冬被外头的推门声猛地惊醒,抬眼看时,原来,杏月何姑姑并两名教引嬷嬷站在了跟前。

一个教引嬷嬷喝道:“都跪到地上去!刚才东宫来人清点皇上赐冯家的御赏,发现丢了不少东西,这会子所有人等一律要清查!

“奴婢们冤枉!”春夏秋冬皆是一惊,有心虚的,身子开始发起抖来,自觉清白的,则在一个劲地替自己辩解,“天地良心,奴婢真没偷过御赏。”

“消息挺灵通啊,居然知道有人偷东西,”杏月抱起双臂在四人面前走了个来回,笑道:“刚才赖嬷嬷和我说,她并不知此事,不过提到你们几个小丫头手脚有些不干净,让咱们到这儿好好问一问。”

何姑姑板着面孔道:“如今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说了实话,把东西退出来,冯家主子的意思,都是自家人便不再追究,若等着咱们搜到了,少不得让你们尝尝东宫的规矩,偷窃可不是小罪,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春花和夏荷暗自吃惊,这赖嬷嬷真是赖的,只顾着自己脱罪,竟出卖她们。

想当初她三个可是约好过,瞅准机会进到库房,两人打埋伏,另一个拾东西,得了好的三人平分,谁都不许声张。

赖嬷嬷还说,那冯家人全是没用的,只会吃哑巴亏,原以为没事,谁成想赖嬷嬷竟会指使东宫的人寻上门来。

夏荷果然不服地道:“既是要查,我等只能听命,不过大家都是奴才,也不能厚些薄彼,赖嬷嬷那儿你们便不查了?”

何姑姑冷冷一笑,吩咐身后的人道:“上去掌这丫头的嘴,想是做贼心虚,赖嬷嬷手上的金耳坠夫人瞧见过,是为感激她来冯家多有辛苦,特意送了她的,不过夫人可没说送给你们。”

这会子秋菊和冬梅倒是心中庆幸,她们平日里没有另外两个会讨赖嬷嬷喜欢,所以遇着好事也从不被惦记,无意中得知春夏二人各得了一对宫中的金耳坠,心中还曾有些不忿,觉得赖嬷嬷不公平,只带春花夏月捞油水。

这会子她们才知道自己竟是因祸得福,忙不迭地替自己洗清,“此事与奴婢两个无关,当日是春花和夏荷随在赖嬷嬷后头,奴婢们并不得机会沾上那光。”

春花气得大叫,“死丫头,敢出卖我们,以为我们俩个被赶了,你们便能爬上太子爷的床?我呸!”

杏月替冯玉儿一副气得发抖的模样,指着四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名教引嬷嬷上前打了春花一个耳光,“贱人,居然敢出言羞辱太子爷,胆子可够大的,便是这一句,足以让你受死!”

何姑姑叫进门外站着的几个冯家仆妇,果然这话说出来了:“将这些女人绑了关进柴房,问问这是谁的主意,居然想将这种肮脏女人送进东宫,是要秽乱宫闱吗?还有,另外三个立时赶了!”

“凭什么要赶我们?”秋菊和冬梅哭了起来,“明明是春花和夏荷偷了金耳坠,我们俩都是老实的,却要白白受了连累。”

何姑姑冷声问道:“捉贼捉赃,你们有何证据说是人家偷的东西?若是没有,可问诬陷之罪。”

“我瞧见她藏过金耳坠!”秋菊迫不及待地指着夏荷大声道。

夏荷正在慌着时,谁成想那秋菊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立时跑到何姑姑跟前跪下,硬撑着道:“姑姑,别听那小蹄子胡说,我最是清白的,不信您让人搜。”

“是吗?”何姑姑瞧了瞧秋菊和冬梅,故意拉长了语调问道。

就在这时,秋菊猛地跑到夏荷铺前,三下五除二拆开她的包袱,举了一对绣鞋,道:“打量别人都是傻子呀,那回你趁我们不在,把两颗东珠藏到了鞋根里头,后来瞧我们回屋,还装模作样地做鞋,哼,其实我早在窗根下全瞧见了。”

“你胡说八道!”夏荷大惊失色,上去便要夺了那鞋子。

教引嬷嬷哪肯让她得逞,一脚将她跺到一边,取过剪子,将绣鞋的底拆开一瞧,没出所料,里头各有一颗硕大的东珠。

何姑姑立时上前打了一个巴掌,骂道:“这回看你还敢抵赖?”

“不,不…这东珠是府里赦大爷赏的!”夏荷抚着脸还在争辩。

“这都到了外头,可再没什么大爷疼你了,真是活该!”一旁冬梅冷笑道。

“东珠可是御赐之物,能随便到你一个小丫鬟手里,”何姑姑举着东珠对光瞧了瞧,“何况每颗上头都做了记号,你倒真敢胡弄人啊,还有,那镶的金座子呢,无故损坏御赏之物,可是要活剐的!”

夏荷立时撅了过去。

这四个还只是开始。

杏月和何姑姑回来院子禀报,贾敦问道:“事情开始闹了,你如何向那边的太太交代?”

“娘别管这些,姑姑和我商议好了,春夏两个丫头已在供词上画了押,这几日先关进柴房,待我进了京,自会有东宫的人过来问罪,至于另外两个,想来也不是省事的,咱们待着机会慢慢收拾。交待?等事情出来,让他们自己和东宫交待!”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凄厉地叫喊出来:“这可是要人命啦!你们冯家竟是这么欺负人的?有胆子咱们到国公夫人跟前评评理!是赖嬷嬷的哭喊声。

不过,随后,院子外的侍卫就已经亮出刀,吓得赖嬷嬷立刻滚走了。

冯玉儿平静地说道:“将我要发卖那四个丫头的事透露给赖嬷嬷,然后放赖嬷嬷出去,让她去林府给国公太太报信了。”

何姑姑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安排了。

宫里的人安排事来,还不会知道是谁授意的。

冯玉儿又瞧了瞧贾敦,说道:“娘,你可准备好了?”

真要和荣国府彻底撕开脸面,最重要的还是贾敦这一环。

贾敦沉吟一下,说道:“那真不会叫人看出破绽?”

冯玉儿看向何姑姑,何姑姑立刻说道:“夫人放心,宫里头这样的秘药太多了,后妃假怀孕更是出现过不少,那些女人太医都查不出来,专门用来害人的,到如今,宫里对于后妃有孕都是慎重检查。”

贾敦下定了决心。

第0080章

何姑姑安排人过去告诉赖嬷嬷春夏秋冬被陷害的事,这四人是太太此次来苏州最大的算计,这眼见要出了事,赖嬷嬷哪里能不急。

只是这事事关自己,她的脑回路也不知道怎么长的,第一反应不是回去禀报主子,而是跑去春夏秋冬被关的地方大吵大闹。

冯玉儿得了消息,摇了摇头。

“这刁奴真是不够聪明。”云秋忍不住说道。

冯玉儿叹了口气,说道:“她这也是怕她主子怪罪她手脚不干净,想着自己是荣国府的老人,我们不方便怪罪她,她就想闹出来逼着我们将人放出来。”

“这…这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贾敦却在一旁摇了摇头:“贾家除了正经的主子,这样的仆妇在她人面前真如主子一般。”

原来这就是荣国府的家风。

冯玉儿说道:“将叫她进屋里来。”

“婉瑜儿…”

冯玉儿说道:“这样的奴才不动到她自己身上,她不会想着去寻她主子。”

贾敦一叹,只得闭了嘴。

不一会儿,赖嬷嬷进来了,冯玉儿让云秋扶了贾敦坐到里屋的屏风后面去。

“姑娘,便是杀头也要给个说法吧,”赖嬷嬷进得屋来,一眼便瞅见站在里头的何姑姑,故意昂着头哼了一声,然后礼也不行一下,直接对着冯玉儿道:“贾家送来了四个陪嫁丫头,居然有两个被关进了柴房,大姑奶奶这会子也不知去了哪儿,老奴没法子,只能来讨姑姑娘一个主意。”

“哦?这倒是从何说起,”冯玉儿一脸的惊讶,“我并不知此事?为什么呀?”

“冯姑娘,那些个丫头已经关系到东宫内务,而如今您尚未过门,便无须和您知会,”何姑姑上前施了一礼,“倒是老奴疏忽了。”

冯玉儿平静道:“姑姑乃管事姑姑,自这儿如今的确都得听您的,只这儿是冯家,您关的丫头,这般行事,竟是不肯替我周全面子?回头我如何和别人家交代?”

何姑姑连忙说道:“老奴若非为周全姑娘的面子,也不会管得那么宽!”

“此话怎讲?”冯玉儿一脸迷惑,而一旁的杏月这会子只低着头,肩膀不自觉地耸动。

随着何姑姑的示意,有仆妇托了个盘子上来。

“姑娘,不如看看,这些是什么?”何姑姑说道。

冯玉儿装模作样地瞧了半天,诧异地问:“莫非这便是我娘寻不着的嵌东珠金耳坠,怎么还有坏的?我记得娘说过,是丢了三对,怎么如今满打满算,还少一对?”

赖嬷嬷脸上略有些难看,眼皮子不由自主地眨个不停。

今日一早从床上爬起,她便听说春夏二人被扔进了柴房,跑过去看时,不仅旁边有仆妇看着,那四个丫头还被用东西堵住了嘴,赖嬷嬷威吓仆妇,要她们赶紧放人,结果那帮冯家人胆子倒肥了,只说何姑姑下的令,谁来都不放,并提及春夏二人出言不逊,侮辱太子爷,搞不好马上报官了。

原本心里存着不痛快的赖嬷嬷,就准备到冯玉儿跟前大闹上一场,好让冯家母女晓得贾家人的厉害,只一瞧见到那金耳坠,赖嬷嬷立时噤了声。

何姑姑好笑地望着赖嬷嬷:“皇上赏赐给冯家二老的赐币,个顶个贵重,结果刚到冯夫人手里还没捂热,便不见了踪影,听云秋说,因为清点之时赖嬷嬷也在…”何姑姑脸色一变,说道:“赖嬷嬷刚才还在外头大喊大叫,这要是别人,早就该拖下去处死,这般无礼,便是你们贾府的规矩?”

赖嬷嬷立时狡辩,“绝无此事!”

“夏荷可是把金耳坠给拆了,这是损坏御赏之物的重罪,春花给塞了自己被褥里,这人赃并获,想来便是你们小小的贾府,也容不下这等手脚不干净的,”何姑姑微微一笑,“既是她们要入东宫,老奴便是管得了这事,这两个女人先还押冯府,待太子爷大婚圆满,自有东宫来人处置,人这般不干净,按照宫规,过上两月就可处死。”

赖嬷嬷心中一惊,已然认定这是冯玉儿小家小户,善妒容不得那几个丫头。这心也狠啊,处死人…

这会坏了太太大计的。

冯玉儿开口问道:“那还有一对下落不明,这可怎么办?”

“若要有不知,除非已莫为,到时会将在场之人重新审押,”何姑姑意味深长地望着赖嬷嬷道:“其实…那几个丫头已说了是受人指使,如今太子爷大喜之期,不好闹出难看的来,回头审了,也可去问问荣国府,国公府送给未来娘娘的人竟然是这般恶奴,荣国公也难辞其咎!”

赖嬷嬷顿时心惊肉跳起来,这还要怪罪国公爷,这可不行了,国公爷若是迁怒太太,赖嬷嬷完全能想到太太的手段了。

“姑娘以后是东宫之主,凡是还需按照规矩来。”

冯玉儿这会儿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赖嬷嬷这会儿也明白了,她们让她进来,是告诫她老实的,别想胡搅蛮缠,否则就是和春夏秋冬一样的下场。

“赖嬷嬷,你不是有事来寻姑娘的吗?”何姑姑转头喝道:“还不快说!”

赖嬷嬷立刻就说:“就是来给姑娘请安。”

随后便夹着尾巴逃了。

很快,那专门盯着赖嬷嬷的仆妇过来报说,赖嬷嬷趁人不备,将一个东西扔到了夫人屋东头墙根下,随后便连夜出了冯府。

云秋带着人到墙根处去寻,果然找到了那对嵌东珠金耳坠。

冯玉儿知道,重头戏就会来了,史氏这次本来就是为了让春夏秋冬过来得她荣国府用的,这四个一起废了,她岂会甘心?

更何况,今儿何姑姑又透了消息,这还要怪在贾代善身上,史氏定然会忍不住过来的。

“我已经派人守着林家了,史氏一过来,娘你要做好准备。”

贾敦点了点头。

当天,史氏没出来,倒是贾敏偷偷打发了人过来,说史氏很生气,可是出了什么事?

冯玉儿让贾敦派人随意回了,史氏还是会过来的。

这晚天有些凉,众人皆已休息,却有人来敲了冯府的大门,等门房问清来人是白德恒后,忙请了他进屋,转头却瞧见,白德恒身后还有两名陌生人,并且那二人一色毡衣,皆用风帽遮住了面容。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进了府后,白德恒对其中一位极是恭敬,小声问过两句,便阻了门房,说是不用通报老爷夫人,反是直接将人往大姐儿的院子领。

门房瞧得直咋舌,却知道白先生与大人家亲密如家人,自是不敢说什么,索性回了屋里。大姑娘家那儿有侍卫,想来是太子爷派人过来了。

冯玉儿正在似睡非睡时候,杏月听到了外头有人在敲门,起了身出到外头,院门处已走进来一人,旁边还陪着笑吟吟的何姑姑。

那人此时摘下了风帽,借着院子灯笼的光亮,杏月惊得立时福了福身,见对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也不敢吱声,忙低头让出了进到屋里的路。

待瞧着人进去,何姑姑催道:“外头周侍卫也来了,你寻个屋让他坐一会儿,再泡一壶热茶,送些点心,爷的意思,一会儿还得赶往金陵,我在院子里守着便是。”

冯玉儿在床上打了一个呵欠,觉得外面没有闹哄声,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正想翻了身睡去,却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进。

正自混沌时,冯玉儿也没反应过来,进来的人和出去的并非一人,只转头随口问了一句,“杏月,大晚上的,是谁过来了?可说是何事?”

“是我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冯玉儿怔了一下神,猛地翻身坐起,奇怪道:“你怎么来了?”说着便伸出了双臂。

徒元徽直接将冯玉儿搂在了怀中,很受用冯玉儿的热情,道:“我皇祖帮的忙,知道我想死你这小妖精,寻了个由头把我叫过来了。”

“你皇祖真好!”冯玉儿糊里糊涂地感慨道,却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还加了一句,“他老人家身子骨不错吧?”

这会子徒元徽已笑得止不住,道:“这不会是想我想傻了吧?我皇祖在独龙阜睡了几十年了。”

冯玉儿立时脸一红。

待将冯玉儿抱回床上,冯玉儿说道:“这么晚连夜过来,定然累了,快过来休息。”

金陵离苏州虽然不远,但是连夜偷摸着过来,又这么晚了,冯玉儿心里也因为徒元徽想念自己而受用,所以很真切地关心他。

“我只来瞧你一眼,回头还得往金陵去,”徒元徽忙拦住她,随后揶揄一笑:“今日陪不得你了,以后补你便是。”

冯玉儿立刻别过头去,果然改不了风流本性,之前这等*的话语还不知对了多少女人说过了。

随后回过头,目光柔情,手也摸了上去,却是在勾引他。

徒元徽心神摇动,这活色生香的美人媚起来简直要人命,此刻徒元徽说话的声音都打起了飘,“太-祖陵的功德碑给雷劈,我奉旨前来探视,明日一早得给太-祖致祭,这会子行了男女之事,可不是大逆不道?你先忍忍吧!”

冯玉儿轻笑一声,一把就将人推开了。

“美的你,你就算愿意,我也不要,大婚前,你休想碰我。”

徒元徽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小妖精也是在故作勾引,他将人压制住了。

“胆子越来越大,成天给我惹事,现在还给我排头吃,日后你进了东宫不想好日子过了?”

冯玉儿这才将自己的头露出来,说道:“你这是会烦了我?”

徒元徽将她的脸捏住,说道:“我要是会烦了你,才不会搭理你。”

冯玉儿掀开被子,说道:“这次的事薛家有没有发现?”

徒元徽坐在她身边:“行了,没事,薛松比王子胜聪明,你就安心吧。”

冯玉儿点点头,随后对徒元徽说了接下来她可能要做的事。

徒元徽说道:“你们女人就会玩这些把戏…”

冯玉儿不高兴了。

徒元徽说道:“估计不成了,我到了金陵,荣国公也陪着,这史氏也会过去,估摸史氏暂时不会上门,你真想闹开,我也成全你。你一点都想借荣国公的力量在宫里站稳脚跟?”

徒元徽还是亲自问了问。

荣国公府的排头,在京城还是有名望的贵族,国公府的外孙女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说配不上太子妃的位置,而如果冯继忠之女,那就是人人都会觉得不配了。

冯玉儿目光慎重:“不要。”荣国公府绝对不是助力。

徒元徽笑了笑,这样爱憎分明的玉儿他果然没看错。如果是别人,定然巴不得和外祖这样的权贵家给自己底气,劝着求着自己对外租家另眼相看。

玉儿心里头没有利益,只有感情。

这样才好。

原本对荣国府有些客气,贾赦干的那事虽然捅出来,也没什么实质的问罪,也是徒元徽想给冯玉儿一点底气,既然玉儿不要,那么他就不必考虑再顾及荣国公府的事情了。

“行了,我多则五六日,少则三日便回来。”冯玉儿点点头。

冯玉儿点点头。

***

金陵珠拓山独龙阜下,徒元徽领着当地官员在太-祖陵前焚香跪拜,自是和众人一块撒泪一场,随后又围着被雷劈得拦腰截断的功德碑绕了好几圈,才对身后周南巡抚王正等人道:“皇上得知功德碑被毁,心急如焚,命孤亲到金陵处理此事,太-祖陵乃龙脉所在,容不得半分缺失,孤会留下几日亲自监工,少不得也要辛苦各位大人了。”

王大人忙上前道:“是下官等人看护不利,倒累得太子爷亲自跑这一趟。”

“无妨!此乃天灾,怪不得你们,当然,孤也以为,未必不是太-祖在训诫我等后人,周山建之不易,毁之,则在雷霆之间!他老人家所立之功业,儿孙们自当兢兢业业,不可懈怠。”

众人忙附和,自是纷纷表态,必当尽忠职守,鞠躬尽瘁,不负皇上和太子的重望。

瞧国工部侍郎呈上来的功德碑复原图,又嘱咐完工部,尽快开工重建之后,见再无他事,徒元徽便转身准备离开。

官员们随在徒元徽后头,却不料没走几步,徒元徽却停在了太-祖陵旁一座不太起眼的宝顶前,众人并不敢催,立时跟着站定。

望着看起来有些萧索,甚至连墓碑都没有的宝顶,徒元徽沉默片刻,叹道:“贵太妃是一位少有的奇女子,虽出身风尘,却与太-祖恩爱相随,不离不弃,不但数次救太-祖于危难,之后更是亲自抚育皇上长大,这一生安守本分,克尽操劳,只孙儿无福,竟未能体受贵太妃之贤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