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搬家了,自横一出院,就搬到了新家,她婆婆说,原来的公寓,发生过那样恶劣的事件之后,怕她有心理阴影,让她们搬到新房子里住。

就在她们医

院附近,新落成的高层,挑高的设计,中间隔成上下两层,楼上是主卧室,客房儿童房,都在楼下,她婆婆说,这房子从他们结婚登记的时候就买了,也算给他们俩预备的婚房,这次正好,让他们小两口先搬进去,以后自横转到常规部队,分了房子,到了节假日也能来这里住住什么的。

又安挺喜欢这里,比原来的公寓空间略小,却精致温暖,尤其楼上楼下的设计,隔开了客厅和卧室,有了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最重要,这里距离医院太近了,走路五分钟就到。

因此,周自横回部队之后,她兴致勃勃的布置起了自己的小家,拽着佳琪游走于各大商场,从床上用品到窗帘,还有一些小装饰品,乃至厨房的碟子碗儿买了一堆回来,两人折腾了好几天,才算折腾明白。

佳琪是觉得,这丫头挺能搞破坏的,不过短短几天,本来利落简约的风格就变成了一个充满梦幻田园色彩的空间。

佳琪看着碎花的窗帘,碎花的桌布,碎花的沙发套,乃至小碎花的床上用品,连厨房的碟子碗儿都是小碎花的,是不难看,但齐佳琪无法想象,周自横那样刚硬的男人,躺在碎花床单上的样子,一想到这个,佳琪就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个,又安,你确定你家老男人会喜欢这种风格吗?你不觉得,这种风格跟周叔叔搭在一起,违和感太强了点吗?”

“什么违和感?周叔叔说只要我喜欢他就喜欢。”佳琪嘴角抽了抽,开始吐槽:“又安,男人这种话你都信,不用猜都知道是假话,肯定是你家男人心情极爽的时候说的,对不对?”

又安脸一红,想起那天从医院回来,周自横就一副猴急的样儿,按住她又亲又啃,从里到外收拾了一天,最后她都起不来炕了,周自横才放过她。

佳琪不怀好意的端详她一会儿:“思春了?”又安眨眨眼:“谁,谁思春了?”“不思春你脸红什么?不过这沙发不赖,你家原来那个太软,你家男人肯定不喜欢,这个正好软硬适中。”

又安白了她一眼:“跟你做过多少回似的…”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佳琪找个对象处处吧!你不是喜欢江东吗,要不我帮你牵牵线?”

佳琪翻了翻白眼:“快得了吧!你牵线,我可受不起!”心里说,这丫头真知道怎么往人伤口上撒盐,这把大盐粒子洒下去,不得把东哥哥疼死,她对江东不过是一种属于女孩的崇拜,喜欢是喜欢,可不会落实到自己身上,再说,她跟江东两个在感情上都属于病入膏盲的那种,又都是死心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心里藏着一个人,他们俩儿谁也救不了谁…

又安小声问:“佳琪,你还没放下许师兄?”佳琪道:“其实我见着他了。”又安愕然:“什么时候?”

佳琪不禁苦笑一声:“他是许子琪的哥哥。”“谁?你们单位那个总跟你对着干的妖女?”佳琪点点头,长叹一口气:“又安你说我的人生,怎么总往诡异的方向发展,暗恋一个人,暗恋了这么多年,其实仔细想想,我一共就跟他说了三句话,可这三句话就给我系了个死疙瘩,然后,许子琪你是知道的,我跟她明争暗斗的斗了两年,最后发现,她是我暗恋对象的妹妹,你觉不觉得,我的人生太悲催了。”

又安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要我说,你干脆直接找许师兄表白一下得了,是死是活一次解决,你暗恋一百年有个屁用,感情是互相的。”

佳琪垂下目光:“你不懂,行了,别说我了,反正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儿,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又安歪歪头出主意:“叫披萨怎么样?我们俩喝一杯,家里有红酒,反正明天休息,不醉不归。”

佳琪看了看表:“你家周叔叔不回来啊?”又安撅撅嘴:“刚打了电话来,说队里有夜间训练任务,明儿才回家。”

佳琪忽然道:“又安,你家男人这职业牛是牛,是不是太危险了?”又安点点头:“是很危险!”继而甜甜一笑,目光晶亮的道:“不过已经申请转到常规部队了,周叔叔说,以后的七十年里,他是我的。”

49四十九回

什么是幸福?有个男人心甘情愿把自己以后的七十年,全部预支给一个女人,这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又安就是这个幸福的让人嫉妒的女人,虽然前面有些苦难,可老天毕竟是厚待她的,给了她一个江东之后,还有一个周自横,只是幸福有时候太满总会溢出,人生本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过了一个坎儿,没准后面还有更大更深的沟等着你,过去了,你会更幸福,过不去就是万丈深渊。

任务的危险程度大大超出他们预期,老首长的办事效率相当到位,当天晚上江东和周自横就见到了大冯,三人坐在周自横的办公室里,把资料仔细研读了几遍。

大冯率先开口:“阿坤手里的武装力量再牛,估摸跟咱们也不相上下,到时候就看谁有本事,弄死对方,先说好,阿坤交给我。”

周自横道:“阿坤那里倒不算大问题,那片隐秘的地雷带才是麻烦,咱们都知道,这块地雷带是抗战时期铺设的,我们手里的布雷图本来就不健全,十年前,用了充分的引爆装置,依旧牺牲了七个战友,这才是真正的危险,弄不好,哥几个这一回就去了。”

江东点点头:“更糟的是两年前那场边境大地震,地壳发生了很大改变,那些好容易重新标注的地雷区,谁也不知道移动到哪儿了,我想阿坤之所以敢在蛩伏八年之后重新铤而走险,就是知道他进入这里,虽然危险,可只要穿过地雷带,就能获得巨大的利益,这厮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大冯道:“没听刚才的军部的参谋说,每次他行动的时候,前面都有引路探雷的,不到万不得已,老家伙也不会进入雷区,这混蛋比他妈谁都惜命。”

大冯侧头道:“自横,我跟江东没说的,两个老光棍,没媳妇儿就没家累,啥都不怕,你成吗?你家小媳妇儿能答应你出这么危险的任务?”

周自横道:“比这危险的任务我不知出过多少,还不是全须儿全影的过来了,怕死还当个屁兵。”

大冯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没摊到自己身上都成,真到了自己头上就难了。”江东低头看看表:“资料我们也研究的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刚搬了新家,那丫头有择席的毛病,你好好陪陪她,不跟她说也好,省得那丫头跟着一块儿忧心。”

周自横站起来,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走了出去,他是真想小媳妇儿了,尤其接了这个任务以后,他这心里总会想起小媳妇儿,虽说漂亮话扔了出去,可周自横也非常清楚,这次任务的确危险,当年十二个人就活了他们三个,这一次不到最后谁也无法预料结果,他也是人,不是神,预测不了自己的生死,所以,这个时候他最想抱着自己小媳妇,狠狠的亲她,激烈的要她,从没如此迫切过。

周自横刚按了电梯,电梯就打开来,齐佳琪正好出来,冲鼻的酒味而,周自横不禁莞尔,不用想,齐佳琪都喝成这样,他家小媳妇儿估摸早成小醉猫儿。

佳琪看见周自横酒醒了大半,其实也没喝多少,就两瓶红酒,佳琪接了个上头的电话,得现在赶去公司,这娱记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没白天没黑夜的,老板一叫,你就是拉屎拉到一半,也得赶紧擦干净跑过去,不然,奖金,绩效,屁都没了,靠哪儿点儿死工资,喝西北风都不够,还是又安这丫头滋润,嫁个好老公什么都不愁了,也不用跟她似的,这大冷天还往外奔,怪不得人都说,干得好不如嫁的好,自己跟又安就是□裸的例子啊!

佳琪抬手打了个招呼:“又安在上面呢,我单位有点儿事先走了。”周自横看看腕表:“太晚了,不好打车,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佳琪忙摆手:“不用,不用…”指了指他的军装,嘿嘿一笑:“我去的地儿,首长去不合适,有同事来就接我,再见啊!”

开玩笑她们头儿夜里让她们出去干的活儿,肯定都是又目的的,不是公司的新人需要曝光度,故意卖个猛料让她们炒作,要不就是快过气的老明星,有意爆出自己的丑闻,以期保住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这个圈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比演戏都热闹,这种不入流的事儿,跟人民解放军可贴不上边儿,更何况人家还是首长。

周自横看着齐佳琪飞快窜出电梯间的身影,忽然想起又安好像跟他提过,这个齐佳琪是喜欢江东的,听她那意思,还想保媒拉纤,周自横挑挑眉,自家小媳妇儿的确过于迟钝,如果他是江东,估计早被这丫头气吐血了。

他跟江东别的方面相当一致,但对爱情上却南辕北辙 ,周自横觉得,爱她就得让她知道,偷偷摸摸有个屁用,这一点上,江东比他闷骚的多,明明喜欢的要死,到了又安跟前,一句软话都没有,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硬邦邦的咯人,小丫头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所以造成如今这样势同水火的相处模式。

周自横自然不会提醒江东,如果可能,他恨不得江东永远这样,虽然在江东跟前表现的挺大度,其实周自横心里挺酸的,有个江东这样优秀的情敌在身边,真要若无其事,那就不是男人了,雄性动物的本能一贯就是独占,他也一样。

他都恨不得把小媳妇折巴折巴装在自己口袋里见天带着,怎么可能大度的起来,他无比希望,他家小媳妇永远这么迟钝下去。

周自横进屋的瞬间,还疑惑自己进错了地儿,看到坐在地上靠躺在沙发上的小媳妇儿,不禁莞尔,随她折腾吧,反正是他们俩的家,什么风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小媳妇儿高兴。

茶几上放着两个空了的酒瓶子,打开的披萨盒子里也空空如也,这俩丫头倒是能吃能喝的,十月底的天,外面已经寒意侵骨,屋里开着空调反而相当温暖。

小媳妇穿着一件毛绒绒带帽的家居裙,帽子耷拉在后面,大约屋里有些热,领口的拉链拉的很低,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诱人的□,裙摆蹭了上去,雪白的大腿一曲一直的放在米色地毯上,隐约可见腿间模糊的阴影,颇有视觉效果。

周自横就觉全身的热血冲上大脑后,嗖一下又奔着下腹某点而去,他弯腰抱起她,睡着的又安碰到熟悉的怀抱,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缩在他怀里蹭了蹭,这一蹭,周自横不禁闷哼了一声,本来就勃然的**更以一种嚣张的速度膨胀起来。

周自横抬头看了看楼梯,掂量着上楼这段时间纯属浪费,看了看沙发,直接把小媳妇放在沙发上,三两下把小媳妇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上嘴就啃…

又安正做梦呢,梦见她家老男人回来了,抱住她亲她的小嘴儿,亲她的脖子,锁骨胸部,含住顶端红嫩的果子,用力吸吮 啃咬,又安觉得自己浑身燥热的仿佛烧起一把火,烫的她直哼哼…

老男人正埋头亲她的哪里,一点一点的,又亲又舔,又安浑身战栗起来,那种极致的快乐,令她大叫了一声清醒过来,才发现不对劲儿,那个湿热的物体还在她身下…

又安一低头就看见她家老男人半跪在地毯上,两只手用力掰着她的大腿,大脑袋挤在中间…又安脸红的不行,还以为自己做春梦了,丢脸死了:“呃…你怎么回来了?”

周自横抬起头,舔了舔薄唇:“媳妇儿,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晚了点吗,这里我都亲半天了,媳妇儿,你这儿都被我亲出水了…”说着,中指直直插了进去,呃…忽然撑开的力道,又安不禁□一声…

周自横的手指进出了十几下,就猴急的站起来,甩开裤子,单膝跪在沙发上,挺身而入…接着便快速动了起来,又急,又快,又深…两只大手张开,箍住又安的小屁股,每一下都深至花心…

敏感的内 壁开始剧烈收缩,那种一下紧似一下的蠕 动把周自横包裹起来,爽的他恨不得飞起来,更加大力冲撞,又安被他顶撞的,一声儿高似一声儿的叫出来,又软又糯…

周自横拿了个靠垫,垫在又安下面,提起她两条腿儿,几乎对折起来,而身下的动作更狠起来…

又安觉得,自己真要被他捅穿了,那种酸麻到了极致,不觉泄了身子,瘫软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可是周自横显然过于兴奋,大动几下泄了之后,很快又硬了起来…

沙发上,地毯上,茶几上,甚至楼梯上…背入,侧人,站立,趴跪…又安都不记得换了多少个姿势和地点,就觉得,她家老男人今天跟喝了□一样,一次一次的要她,每一次都彻底而深入,仿佛恨不得把她揉碎在他身体里一样。

又安一开始还求饶,后来终于体会到这男人的情绪不对,就依着他了,尽量配合他,直到稀薄晨光从窗外透进来的时候,周自横才满足的放开她,又安已经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50五十回

又安觉得自己太幸福了,缩在周自横怀里,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所有风雨都被他挡在外面,幸福到了极致,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态冒出来,尤其周自横这次回部队之后,她的心始终忐忑难安,仿佛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一样。

周自横休了三天假,缠着又安请了一天假,三天里,两人哪儿都没去,就呆在家里,除了做还是做,第三天晚上,周自横终于消停了,只是很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絮絮叨叨叮嘱了她许多话,大部分又安都没记住,就记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家老男人絮叨起来堪比三姑六婆。

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周自横悄悄走了,留下一张便签上说出任务,然后到现在,一周了没音没信儿的,又安开始焦躁,这种焦躁令她发现周自横临走的表现非常不对劲儿,越想越觉得心慌。

白天她跟赵倩讨论一个早逝的明星,赵倩就感叹说:“所谓盛极必衰,什么事儿到了极致,就不是好事了,容易乐极生悲,这大概就是老人说的天谴,太美好,太漂亮,太出色的人往往容易夭折,慧极必伤吗。”

联系自己,又安觉得自己的幸福也到了极致,嫁给周自横之后,她的生活中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字了,虽有些小波澜,可波澜过后是更平稳的幸福,太幸福是不是也会造天谴,所以噩耗传来的时候,又安头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真造天谴了。

两人结婚后,周自横出过很多次任务,每次他不跟她说,又安也不会问,不管危险与否,又安总相信,他会好好的回来,从他承诺她一辈子开始,又安就固执的相信,他不会丢下她走的,她拥有他以后的七十年,直到白发苍苍,她依然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媳妇儿。

看,这些她都记得,可说这些话的人,却没了,甚至她连自己丈夫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又安呆呆坐在哪儿,一动不动。

自从出了事,又安就被江东强制接回了江家,江东觉得,又安这样太不对劲儿了,从知道周自横死,到现在,整整三天的时间里,不哭不闹,让吃就吃,让喝就喝,太懂事了,这不是又安。

江东也没想到事情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在边境潜伏了三天才等到狡猾的阿坤,阿坤手下的人被他们击毙后,狗急跳墙窜进了雷区,他们跟了进去,在里面搜索了整整两天,手里的引爆装置用光之后,才发现,历史惊人的相似,他们所在的地点坐标正是十年前炸死七个战友的地方。

原地休整的时候,大冯问他俩:“出任务之前你俩写遗书了吗?”周自横摇摇头:“我不写那玩意儿,我的活着回去跟我家小媳妇儿白头偕老。”周自横一句话把大家从绝望的情绪中带了出来。

过了会儿,周自横把江东拉到那边石头后面抽烟,抽完了一支烟,周自横才低低说了一句:“东子,咱是哥们不?”江东看着他直皱眉:“这还用说吗?”周自横点点头:“是哥们就行,那哥们儿托你点儿事儿,我要是真有什么万一,又安就归你照顾了。”

江东一愣:“去你妈的,自己媳妇儿自己照顾,你当这是托孤呢。”周自横当时笑道:“算吧!到了这会儿,我才发现,最放不下的还是问家小媳妇儿…”接着几人开始商量谁去前头探路,心里都清楚,这一去就是堵上了自己的命。

大冯说:“我去,我要活逮了那老家伙给我死去的哥们报仇。”江东道:“你妈身体不好,我去吧!”周自横没说话,二十直接挥拳打晕了江东,最后周自横去了。

江东后来想想悔的肠子都清了,怎么就没防着周自横这招儿,最难的他还要面对又安,江东陪着又安守在灵前,从出事,江东始终在又安身边,又安跟个孝女一样,固执的抱着周自横大照片,整个人就跟抽去了灵魂的布娃娃一样。

江东情愿她跟过去一样大哭大闹,或者干脆跑的无影无踪还更好些,说实话,这样的又安江东有些害怕,他害怕她会想不开,继而生出傻念头来。

守灵,出殡,入土为安,这些事浑噩噩的划了过去,没有了周自横,世界一样照常转动,又安忽然觉得,人生真的很无常,这一年里她认识了周自横,嫁给周自横,周自横给她打造了一个幸福的世界之后,却丢下她走了,他真狠。

婆婆跟她说:“又安这是我们谁也不想看到的结果,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周家的女儿…”

又安明白婆婆这些话的意思,可是她就是听不进去,她的世界从自横死都那一刻就彻底坍塌了,她什么都没了。

葬礼过后,她坚持搬回了自己那里,江东跟着她回来,又安跟他说:“谢谢你江东,我想自己呆会儿。”这是又安这些天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江东看了看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他们的新家,装修风格跟屋里的装饰有些不搭,温馨简洁混合在一起,却生出一种温馨。

东对又安的话置若罔闻,无论如何,现在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待着,他不放心,江东脱了军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蹲在又安身边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又安定定望了他很久,吐出两个字:“饺子。”江东道:“好,我给你包去。”江东打开冰箱,不禁愣了一下,左侧下边的冷冻室里,冻着一盒盒饺子,二十颗一盒,排列整齐,盒子外面贴着标签,一多半都是三鲜馅儿的,还有几盒是是豆角和素的。

“我吃三鲜的。”又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东回头,又安已经坐到了餐桌上的,江东做开了水把一盒饺子下进去,煮熟了,盛在碟子里推到又安眼前,给她拿了筷子和醋碟儿。

又安夹了一颗放在嘴里,二十颗饺子一颗都没剩下,吃完,就站起来上楼了,江东刷了碗,自己胡乱吃了点东西,打开冰箱看了看,除了饺子,还有很多别的食材,不用再出去买菜。

又安晚上仍吃了二十颗饺子就上楼睡了,江东从储藏室找出毯子,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夜里忽然惊醒,仿佛听见楼上有水声。

江东一激灵跳起来,上楼敲了敲门又安又安,里面没有回音儿,江东贴着门听了听,仿佛是淋浴的声音,江东低头看了看表,想到什么,抬脚踹开门冲了进去,直奔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半掩着,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到里面的那一瞬,江东的心跟外头的冬夜一样嗖凉嗖凉的。

又安还穿着白天的黑色羊毛裙,躺在大浴缸里,手腕搭在浴缸壁上,从上至下浇下来的水,打在她手腕子上,水跟血融在一起,把浴缸里的水都染出一条蜿蜒的红线,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嘴角却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她是不想活了。

江东扯过毛巾,缠住她的手腕止血,出去拿了被子把她一裹抱起来:“又安你想死没门,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死不了…”江东抱着她冲出去,塞进车里,直奔最近的医院抢救。

幸亏发现的及时,医生说,再晚一会儿救不救的回来就不好说了。

又安是真不想活了,她觉得自己生无可恋,最疼她的爸爸死了,现在周自横也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念想,她什么都没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舍她而去,她要去找他们,她觉得死并不可怕,如果能让她见到周自横,死就是天堂,活着反而是炼狱,他要去天堂找她家老男人,问问他:怎么能丢下她就走了,问问他:以后的七十年在哪里?他们才过了一年不到,问问他,他对她许诺的一辈子,怎么能这么短,短的她还没来得及适应,就已成了回忆,她不要回忆,她要他,没有他,她活下去,真的活不下去…

又安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屋顶那一刻,真以为到了天堂,可很快就明白过来,这里不是天堂,是地狱,因为她看见了江东:“谁让你救我的?”又安的声音微弱而嘶哑。

江东定定看了她很久:“他真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值得你放弃自己的生命?”又安闭上眼不想搭理他,沉默半晌儿,江东低低的道:“你自杀了也见不到他。”

又安重新睁开眼恨恨的瞪着他,江东有些嘲讽的道:“你难道忘了,自杀都要下地狱,而自横在天堂,你死了也见不着他。”又安觉得,江东真是个天下最恶毒的男人,事事跟她作对,连死都不让她如意。

又安恢复的很快,几天后就从医院回家了,却彻底沦为江东的囚犯,白天她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晚上睡觉,他就在门外打地铺,半个小时进来一趟,连她去厕所,江东都在门外守着。

这么过了三天,又安终于爆发,江东刚把枕头放在门外的地毯上躺下,卧室门刷一下拉开,又安站在他跟前狠狠瞪着他:“我说了,不会自杀。”江东嗯一声,翻个身。

又安气的不行,上去踢了他一脚,江东连动都没动,又安的眼眶一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出来:“你也欺负我,你也欺负我,周叔叔走了,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呜呜…”又安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51五十一回

归根究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不过,江东还是希望她发泄出来,之前那么懂事的又安,不是她,不过才二十五的丫头,他们是不是让她承受的太多。

江东心里又酸又疼,张开手臂想把她拥在怀里,又不禁迟疑起来,这样是不是太不仗义了,江东的手抬在半空很久,最终颓然落下。

又安哭着哭着,自己都觉没意思起来,她哭她的,江东别说劝,连回避都不懂,就这么看着她哭,哭到后来,又安自己都有点哭不下去了,也终于明白,她就是再哭也没用,不会有她家老男人来哄她,更不会有人心疼,疼她哄她的人都死了,先是爸爸,然后是周自横。

又安抹抹眼泪,扭身回去,哐当一声甩上门,扑在床上她觉得很冷,即使暖气充足,依然感觉冷的刺骨,但她还是睡了过去,并且做了梦,她梦见周自横回来了,亲着她红红的眼睛心疼的问她:“媳妇儿,谁欺负你了?”

江东轻轻推门进来,立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终于睡着了,小小的身子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面,脸色有些白,眼睛闭着,羽毛般的眼睫在壁灯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晶亮的水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是狼狈的泪痕,小嘴委屈的瘪着,还有些轻微的哽咽抽动,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有几缕调皮的碎发黏在脸颊边上。

江东微微弯腰,轻轻把碎发拨开,手指不经意划过她柔软的唇,触电般的收了回来,转身迅速走了出去,阖上门,不禁微微苦笑,自己的定力不过如此而已。

又安是被脸上湿 濡的触感弄醒的,一睁开眼就对上横横的一张猫脸,横横卧在她枕头边上,伸出刺刺湿 濡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她的脸,舔一下,喵呜一声,仿佛控诉什么。

上次的恶**件之后,大约吓坏了横横,好几天它都不吃东西,也不动,就缩在猫窝里,又安只得把它送到了宠物医院去住院治疗,这一阵子她都生无可恋,哪儿还会顾到它,这会儿看见它,才想起来忘了接它回来。

想到一家三口,少了一个,眼眶不禁一热,挠了挠它毛绒绒的下巴:“横横,你爸爸丢下咱们娘俩走了,以后就剩下你跟我相依为命了,怎么办?”“喵呜…”小猫叫了一声,伸舌头来舔她的眼泪。

卧室门从外面推开,江东一进来就看到小猫对着又安的脸又亲又舔,几步走过来提溜起它的后脖颈,喵呜…喵呜…小猫叫都凄惨无比,眼巴巴看着又安。

又安急忙道:“你放开它,这样它不舒服。”江东看了看小猫,严肃的道:“你知道它身上有多少细菌吗?”走到门边直接把横横丢了出去,啪一声甩上门。

又安愕然,忽然想起,貌似她家老男人也不喜欢横横,只要周自横一回来,小家伙就分外会看眼色的躲在猫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又安不禁脸色一暗。

江东看看腕表:“已经八点了,即使不上班,作息也该保持规律,给你十分钟洗漱时间,然后下楼吃早餐。”说完,不等又安反应转身出去了。

其实又安一点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江东跑到了一个屋檐下,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这辈子都别跟他有接触,可这男人偏偏喜欢多管闲事,尤其她的闲事。

又安请假了,她不想上班,不想跟人打交道,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从周自横死的那一刻,就画上了休止符,可她也再没勇气自杀,她觉得,江东说的对,她死了恐怕也见不到她家老男人。

又安洗漱完了下楼,看见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有片刻恍惚,这个场景熟悉的让她产生了错觉,她不自觉走过去,立在厨房外,怔怔看着江东的背影发呆。

江东穿着军裤,上身也是军装衬衣,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肘,又安的角度,能看见他小半个侧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松松的,有几分居家的慵懒随意,一样的寸长头发,甚至一样的高度和身材,站在厨房里,跟又安脑子里的影像几乎完全重合。

江东把稀饭盛在大碗里,回头就发现,又安直直望着自己,红肿的大眼睛里泪光宛然,江东暗暗叹口气,他从来不知道,这丫头原来这么爱哭,在他面前的又安倔强强硬的像一堵石头墙,把他所有好意挡在墙外。

显然,周自横跟前的她是不一样的,有着小女人的柔软和脆弱,可是扮演这种角色,令江东郁闷又酸涩。

江东把稀饭递给她,粗声命令:“把这个端到桌子上。”又安机械的接过大碗,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刚走到餐桌前手一滑,一大碗稀饭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江东吓了一跳,急忙冲过来,一伸手就把她抱到桌子上,迅速把她的袜子拽下来,脚背上有一大片红红的烫伤,别的地方还好。

江东黑着脸问她:“药箱在哪儿?”又安摇摇头:“这些东西都是自横放的。”江东转身拿毛巾裹了些冰块过来,让她按着先止疼,自己去找药箱。

又安怔怔望着地板上的稀饭渍发呆,江东找到了药箱,拿出烫伤药膏给又安擦药,真的很疼,把裹着冰块的毛巾移开之后,那种火辣辣的疼,都有点钻心,又安最怕疼,尤其嫁给周自横之后,更是一点儿疼都受不住。

周叔叔给她上药的时候,总是很小心,很小心,她喜欢看他那么小心的对她,那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珍视着很幸福,所以,她自己娇着自己,有一点疼就表现出十分来,让周叔叔心疼,女人总是会使唤这样的小计谋,又安也一样,而现在,真的很疼,给她上药的,再也不是她可以肆意撒娇的周叔叔,他是江东,冷心冷肠的江东。

又安咬着嘴唇忍着,心里觉得万分委屈,想哭又觉得丢脸,尤其在江东面前…江东上药的速度比周自横快多了,一点儿磨叽都没有,三两下就上好药膏,裹了起来,虽然很疼,但疼的时间相当短。

上好药,江东把她抱到椅子上,找东西收拾地上的碎瓷和稀饭,又安怔怔看着他发呆,从来不知道,江东还能干这些,在她印象里,江东总是高高在上的,不张嘴则以,张嘴就是说教,可现在的江东,虽然一张脸依然又黑又沉,却没数落她一句,收拾起这些家常的事儿,熟练又自然。

江东收拾好了,看了看又安,稀饭是泡汤了,给她冲了一碗燕麦粥端出来,配上花卷和咸菜,这顿早餐也说的过去。

又安吃的很少,吃了半个花卷就想放下,江东头也没抬的命令:“把花卷吃完。”并且把手里剥好的鸡蛋放在她眼前的碟子里:“鸡蛋也吃了。”

又安真没力气跟江东再吵,最省事儿的法子,就是按照他的命令来,又安听话的吃了花卷和鸡蛋,忽然听见喵呜一声,又安低头,脚边上可怜兮兮望着她的横横。

又安弯腰把它抱起来:“横横也饿了是吗?”江东拿筷子的手一顿,盯着那只猫看了一会儿,这只猫是宠物医院一早送过来的,江东还真没想到,周自横还有闲情逸致养猫,虽然这只猫的确长得很漂亮,可毕竟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