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叹口气道:“有福还不醒过来,我是怕这么下去,把又安也累坏了,她肚子里可怀着咱们的金孙呢,这孩子性子扭,怎么劝都不听。”周首长道:“又安是医生,她心里有数,她比咱们还着紧肚子里的孩子,你就放心吧!”

时间过的很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进了五月,五月的山里很美,郁郁葱葱的松林叠嶂从落地窗望过去,一眼望不到边际,映着碧蓝的天空,仿佛一幅最真实的风景花卷,铺开在视野之内,近处烂漫的山花点缀在茵茵绿草中,分外灿烂。

燕子从外面跑进来,进了屋就很懂事的放慢了脚步,手上一大把五彩缤纷的野花,映着一张粉嫩小脸,仿佛把春天都带到了屋里来,她把花小心的插在床头的玻璃花瓶里,然后洗干净手,爬上床,小手一边按摩着周自横的手臂,一边说:“爸爸,我今天摘了好多野花,你闻闻,是不是很香?昨天在幼儿园老师表扬我舞跳的好,给了我一朵小红花呢…我们班的李嘉峰最讨厌,总是揪我的辫子,在我的本上乱画,我昨天告诉老师了,老师批评了他一顿,他哭了,然后吃饼干的时候,我把自己的给他了…”

又安不禁莞尔,燕子适应的很快,把她送到了大院里的幼儿园,很快就跟同学混熟了,性格也开朗了许多,只要来了山上,就会趴在床上跟周叔叔事无巨细的说她们幼儿园发生的琐事,到了晚上,会挤在她身边,也跟她说一些女孩儿间的小矛盾,很贴心的女儿。

又安等她告一段落问她:“中午想吃什么?”小丫头歪歪头:“我想吃妈妈做的鱼香肉丝。”又安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好,那你在这里陪爸爸说话,妈妈给你做饭去。”小丫头乖巧的点点头。

别墅里有专门打扫做饭的阿姨,但又安还是学会了一些基本的菜肴,她有时候总想,要是周叔叔醒过来,知道他家娇气的小媳妇儿都能做出一桌子菜了,该是什么样儿。

等妈妈出去了,燕子低头伏在周自横耳朵边上小声说:“爸爸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江叔叔今天送我过来的,跟妈妈说了很多话,还给妈妈做了早餐,虽然江叔叔对我也很好,但是我只有一个爸爸,还有,奶奶说弟弟已经快七个月了,您再不醒过来,就见不到弟弟出生了,爸爸,我们俩约定好不好?弟弟出生的时候你要醒过来,拉钩…”

又安的预产期是八月,过了五月,胎动开始频繁起来,她就睡在周叔叔旁边,每当胎动的时候,她就会拿着他的手一起放在她肚子上,两人一起去感觉生命的奇妙,有时候,半夜会抽筋,抽起来钻心的疼,又安就咬着牙忍着,拼命掰着脚,等那阵抽痛过去,满脸都是冷汗。

她觉得,周叔叔是有意识的,至少开始有了,两人一起感受胎动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有反映,虽然很细微但有,而她的情绪好坏,也会影响到他,第一次抽筋,她疼的哭了,哭完了发现,脑电图有轻微波动,但也只是波动,除了这些没有明显进步,又安却已经相当满意,最起码有希望了…

56五十六回

江东一下车就感觉一阵肚属于山间的清凉,七月底正是B市最热的时候,山下骄阳似火,连柏油马路仿佛都要烤化了一般,这里却凉爽非常,周围群山环伺,徐徐山风拂在身上,令人不觉精神振奋。

江东侧头看了眼二楼,目光不自禁变得柔和起来,绕过去,从后备箱里提出两大袋蜜桃走了进去,又安最喜欢吃桃子,这是他从山下村子里买来的,比市里的甜。

阿姨忙把他手里的袋子接过去,江东换鞋上了楼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又安的声音,他不觉停住了脚步,门半掩着,他轻轻推开一些,就见又安坐在床边儿,正跟自横说话,语气温柔和缓不急不躁,江东是真觉得又安长大了,那个娇气执拗的小丫头,迅速成长起来,为□,为人母。

又安的肚子很大,越近预产期,胎动越频繁,公婆和她妈妈劝过她多次,让她回大院里待产,毕竟那边离医院近,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容易处理,又安却不想离开自横,这样的山野里,如果没有自己陪着他,他得多寂寞,她知道他想看见她,时时刻刻。

肚子里动了一下,又安伸手摸了摸,仿佛能摸到一个清晰的小脚丫轮廓,她拿起周叔叔的手按在肚子上,孩子仿佛也有感应,用力踢了两下,踢在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上,相当有力。

又安低声道:“他在跟你打招呼呢,你感觉到没有?他很健康呢,是个调皮的小子,妈说不像你像自寒,说你小时候看着不念不语的,自寒却非常淘气,等孩子生下来真跟自寒似的,我可管不了,所以,周叔叔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睡很久了,我知道你累,能不能以后再睡,现在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声音有些哽咽,江东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又安抹了抹眼角,有些费力的想站起来,江东忙伸手扶了她一把,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皱了皱眉:“怎么又大了?”

又安不禁被他的语气逗笑了:“这时候长的最快,一天一个样儿…”站起来还没走,腿就开始抽筋,又安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东眼疾手快的扶着她坐回椅子上,蹲□体,抬起她的脚帮她按摩小腿,他的手劲儿很大,此时却轻柔而专业,陪她产检的时候,医生嘱咐的事项,江东比她记得还清楚。

又安低头看着他,他黑了,也瘦了,想来因为演习的缘故:“演习结束了?结果怎么样?”两人从剑拔弩张到现在像朋友一样和谐相处,仿佛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最终又安体会到了江东的心意,虽然不能回报他什么,但又安始终庆幸着,身边有个江东,陪着她走过那段时光。

走江东按揉的她不抽筋了才站起来道:“结束了,我们红方胜了,但胜的毫无悬念,没劲儿透了。”说着,扭头看着周自横:“喂!自横你还睡,明年四月,全国各军区全兵种海陆空联合大演习,到时候可爽了,坦克,飞机,装甲车,航空母舰,潜水艇全出动了,那天开会,遇上个二炮的,狂的那样儿,老子恨不得踹他,所以,你得赶紧醒过来,咱哥俩儿搭在一起,灭了那帮混蛋,让那帮混蛋知道知道锅是铁打的。”

又安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今儿在这儿吃吧!我让阿姨做你爱吃的红烧鸡翅…”刚走到门边,就感觉肚子疼起来,绞着那么疼…又安哼了一声,弯腰抱着肚子,冷汗都下来了。

江东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想抱她却又不敢,大夫交代的那些应急措施,都丢到脑袋后头去了,慌得手脚都没处放,就会一叠声问她:“哪儿疼,哪儿疼,是肚子疼吗…”这些毫无意义但问题。

又安扶着他的手靠在墙边上,深吸一口气等那阵疼过去才道:“我没事,这会儿好点儿了,江东伸手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安下意识回头望向床上的周自横,不禁眨了眨眼,盯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在动,虽然很细微,但真的动了。

又安用力抓住江东,神色激动的不行:“江东,周叔叔的手指动了,他动了,他有感觉了,他心疼我了…“江东也回头看去,真的在动,手指微微抽动,一下一下的…

又安急忙说:“快,快,江东快打电话,呃…”那股抽痛又来了,又安知道,一般预产期都不会很准,前十天后十天生都有可能,而她家的皮小子,看来是个急性子,今天就要出来。江东终于稳下了心神,扶着又安打了电话,一个小时之后,又安跟周自横被送到了军总。

又安的阵痛的间隔越来越短,但是她坚持守在周叔叔身边,到了医院才放开周自横,进了产房。

很疼,又安大口大口吸着气,那种疼好像要把她生生劈开,让她甚至想干脆死了算了,这个念头一钻进脑袋,就被又安踢了出去,她不能死,周叔叔有感觉了,她的儿子还没生出来,她的女儿在外面等着她,好容易苦尽甘来,她怎么舍得死。

“用力,用力,深呼吸,深呼…”旁边的助产士的声音隐约传来,又安尽量按照声音的指示去做,可那种疼仿佛无边无际,永远不会停止一般,而且越来越痛,当又安好容易忍过了这一波疼,下一波又涌了上来,这种疼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到又安觉得,所有感官知觉都被这种疼填满的时候,就觉身下一松,接着就是分外响亮的哭声,又安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的军总分外忙乱,大首长来了两位,加上随行人员,闻讯赶来的院方领导,乌泱泱占满了大半个楼道,都守在三楼产科。

周自寒被他家太后派去守着他哥,他哥真有感觉了,手能动,眼睛也睁开了,经过检查,医生宣布,他哥彻底醒了,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已经是奇迹。

周自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也不能说完全睡着,模模糊糊的,总能听见他家小媳妇的声音儿,有时哭,有时笑,有时说话,小媳妇哭的时候,他也跟着揪心,想安慰她,却连眼睛都真不开,眼皮仿佛有千金重…

有时候还会听到燕子的声音,又娇又软的,跟他说着什么,小媳妇疼的时候,他也疼,那种疼仿佛穿透了所有皮肉直接进到骨头里,他知道小媳妇疼了,周自横费劲了力气想去抓他媳妇,可惜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终于睁开眼,浑身还是连一丝气力都没有,只能用迫切的目光望着他弟弟周自寒,周自寒被他这种目光看的受不了,终于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去看看嫂子成了吧!”

周自寒到了三楼,正好又安被推出来,周夫人跟张秀清急忙过去,张秀清摸了摸女儿惨白的小脸儿,心疼的不行:“安安,觉得好点儿了吗?”又安疲累的点点头,睁开眼看着他婆婆,嘴唇蠕动两下。

周夫人不禁摸了抹眼角,拍拍她的手:“你放心,自横醒了,谢谢你又安,让我们老两口子孙双全。”又安浑身绷着的神经一松,闭上了眼。

周自寒拿着手机上楼放给他哥看,周自横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里的画面,眼眶都红了,他家小媳妇受罪了,这种时候,他却没在她身边守着她,让她一个人生孩子。

周自寒见他哥的眼眶都红了,急忙道:“你别着急,你刚醒得且缓了,我嫂子很好,小侄子也很好,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虎头虎脑的,一哭起来精神头十足,哥,恭喜你,有妻有子一家团圆了。”

又安恢复的很快,周自横恢复的更快,一周之后,周自横已经能扶着墙走到隔壁又安的病房里,去看他家媳妇儿跟儿子了。

周自横刚到了门外,就听见里面他儿子的哭声,这小子精神忒足,一天到晚就知道扯开喇叭嗓子嚎。

周自横推开门,又安看见他,急忙把儿子交给月嫂过来扶他,一边不满的道:“怎么又自己过来了,我不跟你说,一会儿就过去的吗!”

周自横不满的道:“什么一会儿,刚才打电话到现在都过了十五分钟,多少个一会儿了?”又安不禁好笑,这老男人幼稚起来很令人无语,连抱着孩子的月嫂都抿嘴笑了笑。

又安的小脸微微红了红,他儿子却哭得更响亮起来,又安接过来抱在怀里,小子才住了声而,又安让月嫂去冲奶粉。

大概是怀孕期间有些累,生了儿子母乳却不多,偏儿子食量奇大,只能搭着配方奶喂养,可这小子又挑,有时候吃了母乳之后,再给他吃奶粉,死活不吃,把奶瓶子塞到他小嘴里,就给你吐出来,然后扯开嗓子眼儿嚎哭不止。

又安第一次当妈妈,也没经验,一开始真吓坏了,晚上觉都不睡,整夜整夜抱着儿子哄,让他含着自己的□,熬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也不好看。

周自横发现后,直接让月嫂把儿子抱到旁边育婴室里头去喂奶粉,不吃就饿着,没两天这小子真消停了,为此,周夫人还笑说:“可见儿子是怕老子的,平常跟个小霸王似的,怎么一见了自横就老实了。”

57五十七回

又安永远都不会忘记见到清醒的周叔叔那一刻,仿佛隔了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本来以为,还需要很久很久,他才能醒过来,本来以为,他见不到儿子的出生,可周叔叔却醒了,并且以一种奇迹般的速度恢复着。

第一次被自寒推过来看她的时候,行动还异常僵硬迟缓,但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抱住她,刚清醒的他,没什么力气,抱住她以后,几乎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又安能清晰感觉到那种缓缓渗出的温热。

她家老男人哭了,曾经又安以为,她的周叔叔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眼泪,他怎么会哭,他应该是无坚不摧的,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可他却哭了,滚烫的泪水穿皮入骨,把她的心都烫的生疼生疼。

那一刻,他是个最脆弱的男人,又安想,这辈子自己再也不想见到那样的周叔叔,太令人心疼,疼的彻骨。

脆弱只不过一瞬,随着他的身体快速恢复,又安发现,她家老男人变得相当幼稚,他最喜欢跟儿子吃醋,儿子一哭,他就皱眉,一度又安都怀疑她家老男人不喜欢儿子了。

小家伙别看刚出生,性子忒机灵,最知道眉眼高低,能分清谁稀罕他,公婆或是她妈跟前,这小子能撒了欢的嚎,一不顺就嚎,偏那几个老人最见不得孙子哭,孙子一哭,恨不得天上月亮都给他摘下来,变着法儿的哄着,越哄脾气越大。

儿子最喜欢的人是燕子,第一次笑就是见了燕子,剔透的眼珠子转了转,咯咯笑的分外响亮,把周首长乐的几乎手舞足蹈,跟来查房的儿科专家说:“我孙子才几天就能认人了,是不是天才?”

那个儿科专家面对首长有些为难的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尊重医学事实,跟周首长说:“婴儿半岁之后才会认人,基本上,一个月之内看见的东西都是模糊的,或许会随着光线的强弱有所辨别,其他的就…”那意思就是说,周首长说的认人绝不可能。

周首长听了,脸沉了沉,等儿科专家走了,跟老伴嘀咕:“要不咱换家医院吧!我看这医院里都是庸医。”弄的大家哭笑不得,虽然专家斩钉截铁的说婴儿不会认人,可周首长还是觉得,自己孙子天赋异禀。

周叔叔说,他们小时候他爸别说抱他们,连表扬一句都难,可现在成天抱着孙子不离手,一天不见着都不行,无论工作那忙,每天回来非的让司机拐个弯,跑一趟医院,抱会儿孙子才算完。

又安想起这些就好笑,还有她妈,又安不能下地的前两天,月嫂基本是清闲的,都是她妈一手打理的孩子,又安的记忆中,她妈很少笑,总是皱着眉像个忧郁的妇人,母女的感情最好的时候,也不是太亲近,看着她妈熟练的抱孩子,换尿布,又安颇有些意外,意外之后是感动,她妈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她能想到,她小时候妈妈肯定也是这么对她的,虽然她妈后来改嫁,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失职。

周自横瞪着他媳妇儿怀里道儿子,心里不禁腹诽,这小子是成心怎么着,在别人怀里就又哭又闹的,他小媳妇儿一抱就好,而且这小子怎么这么色,刚才还声嘶力竭的嚎,这会儿小脑袋在小媳妇胸前拱啊拱的,小嘴不停蠕动着,那意思就是馋了。

小媳妇忙背过身去,撩开衣裳,这小子终于吃到嘴,别说哭了,美的直哼哼,周自横走过去,目光直直落在他儿子吃饭都家伙上,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嫉火,小媳妇儿生了孩子之后,哪里越发丰满起来,圆滚滚白嫩嫩的小兔子,顶端晕染出一圈鲜艳的粉色,以前专属他的果实,现在被他儿子含在嘴里,拼命吸吮着…周自横挺想把他儿子碍眼的小脑袋扒拉一边去,真想这么干…

又安的奶水不多,儿子吸了一会儿就没了,她刚要换另一边,就见周叔叔直眉瞪眼盯着她的胸部看,眼里嗖嗖的冒火光,又安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果然男人都是禽兽,这才好几天,走还走不利落呢,就开始惦记上那事儿了。

见外头月嫂要进来,又安伸脚踹了他一下,不敢太用力轻轻的,提醒他月嫂进来了,周自横这才调回目光,却一伸手把正美的儿子抱过来直接丢给月嫂,月嫂急忙接在怀里,把奶瓶子塞到孩子嘴里,小子嘬了一口,觉得不是味儿,刚要吐出来,周自横颇具威胁性的警告:“,要是不吃就饿着。”

不知是不是真听懂了,儿子小嘴瘪了瘪不,情不愿的含着奶瓶子,月嫂很识趣的抱着孩子去了旁边育儿室,并且贴心的把这边的门阖上。

又安整理好衣服,白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呢,怎么就跟仇人似的。”

周自横挪到小媳妇身边坐下,侧过头去,亲了他家媳妇一口,小声嘟囔:“可不就是仇人,我的东西都被那小子抢了…”说着,嘴有些不老实起来,亲了下又安的脸,然后唇角,最后是小嘴…

一亲上嘴,周自横就开始发狠了,他觉得仿佛一辈子都没好好亲他家小媳妇了,刚醒过来的时候,他是有心无力,后几天是被他儿子搅合的,一点儿私密空间都没有,这会儿好容易得了机会,就跟饥渴了八百年,终于见着水一样,堵住小嘴,舌头顶进去,把他家媳妇的小舌拖进自己的大嘴里,又吸又含,咂咂有声,又安被他亲的唇舌发麻,浑身发软,一点儿抵抗能力都没有的被周自横压在身下。

周自横的大手伸进去,摸小媳妇儿胸前的柔软,喘 息声儿越来越粗重,越亲越摸,越觉得不过瘾。

又安被他弄的正头脑发胀,忽听外头一声清脆的咳嗽,又安迅速找回理智,急忙推开周自横,坐了起来,刚整理好有些乱的上衣,周自寒就走了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溜了一圈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周自横没好气的道:“知道还不快滚。”周自寒笑了:“大哥您可得悠着点儿,就是欲求不满也得忍着,嫂子可还没出月子呢,我就是打头阵的,老爷子跟太后在门外头呢,我还说咱家太后看见啥了,刚推开门又关上了,原来…”

周自寒说到这儿,低笑了一声,又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用眼睛一个劲儿的挖周自横,周自横颇无辜的眨眨眼,心说这事儿能怨他吗,连前带后都半年多了没碰小媳妇,他能忍的住才怪。

周夫人跟周首长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不自在,周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要说自寒胡闹起来不管不顾,她倒不新鲜,可大儿子从小就是个最理智的孩子,怎么也不分轻重了。

又安的小脑袋快扎到脖子里去了,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婆婆,周夫人却体贴的岔开话题:“医生说明儿能出院,我跟亲家母商量了,你们还是先回大院里住,家里有阿姨,也请了个保姆,加上月嫂,还有我们几个老的,一块儿看着宝宝,又安也能好好养着,坐月子可不是件小事,月子里养不好,就是一辈子的毛病。”

孩子的名字迟迟没取,因为孩子的爷爷,咱们英明神武的周大首长觉得,他天赋异禀的孙子,得有个不同凡响的名字,从知道肚子里是男孩就开始选名字,选到孩子都生出来了,也没选到个和心思的,又安习惯叫宝宝,大家就都跟着叫宝宝了,以至于多年以后周霖小朋友对宝宝这个名字深恶痛绝,这是后话,以后再说,先说现在。

周自寒听了笑道:“说穿了,就是您跟老爷子舍不得好容易得来的金孙呗,我记得,我跟哥小时候,您跟我爸可都是唱白脸的,怎么到了孙子这儿,都成红脸了。”

周夫人扑哧一声笑了,拍了他一下:“本来就是我们的宝贝孙子,你这个当叔叔的难道还吃侄子的醋,你要是娶了媳妇,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的,我也一样宝贝着。”周自寒目光闪了闪,头一回没反驳,周夫人还有些不大适应的看了他两眼。

临走的时候,周夫人把大儿子叫到外头嘱咐:“又安才刚生了孩子,月子里可不能胡闹,回头做病,知道不?”

周自横说:“这些我知道,我就是亲亲我媳妇,没想干别的。”周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刚头她一推门进来,就见自横把又安压在病床上,那劲儿头,恨不得吃了又安,还说不想干别的:“总之不许你胡闹,等出了月子,宝宝放到我们这儿,随便你折腾,现在给我消停着。”

周夫人出来,上了车还跟丈夫抱怨:“男人就这点儿出息,不就几天,怎么就不能忍了。”周首长乐了,凑近老伴低声道:“这个咱的理解,年轻人嘛,咱们那时不也一样…”

周夫人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小声骂了句:“老不正经…”周首长心话儿,正经谁还娶媳妇,都当和尚去得了,所以说,周家这是遗传,上头有先例呢…

58五十八回

赵倩今儿值班,抽了空从楼下溜上来找又安,在门外就看见又安一脸温柔的抱着孩子,来回走着摇着,她家的首长同志一脸哀怨的坐在床边上,目光一错不错的跟着这娘俩儿,又安往那边走,他的目光就跟着往那边转,那么个首长级的男人,这样一种幼稚的表现,虽然颇具违和感,但又令人十分窝心。

赵倩一度挺自责的,自己跟又安好,平常两人坐在一起,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她家周首长出事之前,不知怎的就聊到慧极必伤上头来了,后来周首长的死讯传来,又安整个人都木呆呆的,谁说什么都没反应,那一瞬,赵倩觉得又安的世界塌了,当时赵倩恨不得捶自己几下,怎么就这么乌鸦嘴。

其实细想想,又安的人生也并不算太如意,疼她的爸爸老早就去了,她妈妈改了嫁,母女感情一直不好,还被陈磊劈腿,如果不是遇上她家周首长,这日子都算得上凄惨了,所以说,遇上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也应该,怎么老天爷就这么见不得人好,亏了后来周首长没死,经过了坎坷,又安终于一家团圆。

只不过她家周首长真挺有意思的,赵倩看了一会儿,才假模假式的敲敲门,走了进去,周自横看见她,只略略点点头,一个是因为不很熟,二一个,周自横对赵倩的第一印象,实在不好。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的胳膊就是这丫头忘了打麻药,害他疼的要死,而且,当时他的兵都在旁边,他要是哼出一声儿,以后就别带兵了,所以只能咬牙强忍,好在给他缝针的医生是他家小媳妇儿,那哆哆嗦嗦紧张非常的小脸儿,倒是让他平衡了一些,尤其缝完针之后,他家小媳妇儿冲他一笑,周自横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真好看,如果仔细琢磨,或许从那一刻起,他就爱上了小媳妇儿。

也因为前面这档子事,赵倩一见周自横就有些心虚,周自横很有眼色,见赵倩来了,就跟他家小媳妇二说了声,出去了。

直到周自横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上,赵倩才长长松了口气:“又安,你家首长这气场真不是盖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又安撇撇嘴:“他就是纸老虎,看着可怕,其实跟小孩子一样。”心说,尤其这次醒过来之后,幼稚的令人发指,总是跟儿子吃醋,她抱抱儿子,他就沉着一张脸瞪她。

又安低头看看儿子,小家伙嘴角口水流出来,冲她咧开嘴傻笑了两声,赵倩稀罕的不行,伸手接过去:“来,阿姨抱抱宝宝…”别看平常挺粗心大意的,赵倩抱起孩子来倒挺专业。

又安看着她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过呢,比我抱到都熟练。”赵倩白了她一眼:“我在儿科产科都实过习,自己是没生过,可不代表我就不会抱了,对不对宝宝,你妈妈就会小看人,对不对,对不对…来,给阿姨笑一个,笑一个吗?赶明儿阿姨给你买糖糖吃…”

又安不禁扑哧一声笑道:“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生一个,我可听说,你跟咱们院的海龟帅哥勾上了。”

赵倩难得有些扭捏:“什么勾上了,说的这么难听,是他死气白咧的追我好不好,我是看他可怜,才答应跟他走走看的。”

“得了吧你…”又安没好气的吐槽:“你当你自己是谁啊,人家屁股后面追着一大溜美女呢。”

赵倩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有时候就犯贱,你追着他的,他就非不乐意,你越不搭理他的,他就变着法儿的贴过来。”

又安笑的不行:“你这脸皮真够厚…”到了孩子吃奶的时间,月嫂进来抱着孩子出去了,小家伙倒是挺懂事,没哭没闹,又安有时候也觉挺诡异,这父子俩就跟前世有仇似的,只要周叔叔一跟她近乎点儿,她儿子准闹故事,不是拉了,尿了,就是渴了,饿了,反正就得缠着她,弄的她家老男人也跟个孩子似的,总为了儿子跟她闹小别扭。

赵倩等着月嫂出去,低声道:“又安,我瞧着你家男人可不对劲儿,有些燥。”又安脸一红,心里嘀咕,能不燥吗,本来她家老男人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从结婚第一天起,只要见了她,就跟头饿狼一样扑过来,就是赶上她大姨妈来的日子,也得变着法儿的折腾爽了为止,现在这一躺就是半年多,好容易醒过来恢复了,又赶上她生孩子坐月子,欲求不满的男人,不燥才奇怪。

赵倩扫了她两眼,眼珠转了转就明白了:“是不是那方面不和谐了?我可警告你,男人这时候最容易出事,知道不,你就没发现,咱们院的那些小护士最近有事没事儿都往这层跑?”

又安想了想还真是,尤其有不少生脸儿的小护士,又一想,新分来好多实习的,这也不新鲜,遂摇摇头道:“咱们院谁不知道我们是夫妻,不可能啦!”

赵倩恨铁不成刚得白了她一眼:“你傻啊!知道你是周首长媳妇儿怎么了,就你家周首长,年轻有为,长得又帅,背景又牛,硬件软件那样不是拔尖的,不知多少人眼红,恨不得能把你们搅合散了,现在的小姑娘跟咱们那时候可不一样,人家想的开,什么小三小四,逮着一个是一个,管你有媳妇儿有孩子,一门心思就盯着权钱二字,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家男人立场再坚定,也架不住别人一个劲儿的往上贴,男人可都是禽兽,说白了下面一硬,脑袋基本就成浆子了,所以你的防着点,别成天傻呵呵的就顾着你儿子,男人没了,你守着儿子能过一辈子吗。”

说实话,又安还真没想过这些,跟周叔叔结婚以来,也就出了一个刘金燕,惦记着他家老男人,除了她,周叔叔身边真没见过别人。

要说这人就是奇怪,赵倩没说之前又安也不留心,可赵倩说了以后,又安越想越觉得赵倩说得对,看了看外面,这么半天周叔叔都没过来,又安索性去旁边病房找他。

事儿也凑巧,正赶上小护士给周自横做例行血压检查,周叔叔的病房跟她一样,里外的套间,有独立的卫浴设施,又安刚走进外间就听里面咯咯的笑声传来,接着是一个分外娇柔甜腻的声音道:“我听护士长说,首长出过多起国际型反恐任务,肯定特刺激,我从小就崇拜特种兵,首长有空能不能给我讲讲,肯定特有意思…”

又安探头看过去,周自横唇角可疑的上翘,对着小护士挺亲切的道:“你们要听故事,对面病房住的是A军的老旅长,他可上过越南战场,他的故事比我多…”

“不讲就不讲,干嘛把我往别的地方推…”周自横越过小护士,看到外面的又安,眼睛一亮道:“媳妇儿,你怎么过来了,我还说查完血压就过去的。”

又安目光闪了闪,扫过那个小护士,是刚分过来实习的,能分到高干病房,只可能两种,一个是漂亮,一个是有背景,这个显然属于前者,真挺漂亮的。

不是又安自卑,她如今二十六了,又刚生了孩子,身材虽没走样的太厉害,但跟以前也不一样,因为要喂孩子,保养品什么的基本都杜绝,身上成天带着一股子腥腥的奶味儿,头发为了好打理,也剪到了肩膀,脸色更有些发黄,整个就一黄脸婆。

再看人家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虽然瘦,可胸围却不小,目测C罩杯跑不了,一张小脸儿白里透红,剪水般的眸子里闪着崇拜的光芒望着周叔叔,别说周叔叔是男人,又安都觉得,这小护士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她就是回到二十出头的时候,跟人家也没法儿比。

小护士看见她,美目一闪,颇自然的打了个招呼,收起血压仪走了,又安就觉,心里怎么就那么酸呢,一股子一股子的冒酸水,扫了周自横一眼道:“行啊!周叔叔,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有小姑娘喜欢呢。”说完扭头走了。

周自横愕然半晌,忽然笑了起来,站起来追着他小媳妇去了,又安坐在病床上,越想刚才那一幕越酸,心想这是自己看见了,要是自己没看见的时候,还不知什么样儿呢,就她家老男人那头色狼,看见人家鲜嫩的跟朵花儿似的小姑娘能不动心,又安才不信呢,抬头见周自横进来,又安没好气的扭到一边不理他。

周自横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一侧头大脑袋就搭在小媳妇肩膀上,小声问:“怎么了?媳妇儿,刚才不还好好的,这么会儿就跟我甩脸子,我招你惹你了?”

又安一把推开他,往旁边挪了挪道:“你来干嘛,这才刚查完血压,一会儿还得侧心电图呢,趁机,你也给人家小姑娘讲讲你那些英雄故事,小姑娘一听高兴了,说不准就送上个香吻什么的…”

周自横吃吃的笑了:“媳妇儿,你吃醋了?”“谁,谁吃醋了,你乐意给人讲故事讲去,我吃什么醋,你要是嫌我们娘俩儿碍眼,明儿我们娘俩出院,你别跟着,还住这儿,想怎么给人讲故事怎么讲,我们娘俩儿用不着你管…”说着说着委屈上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周自横有些傻眼,本来想逗逗小媳妇儿,自从他儿子出生,小媳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周自横觉得,有时在小媳妇身边待一天,小媳妇儿都没看过他一眼,那种被忽视的滋味儿非常不爽,至于讲故事,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别说那个小护士,当初比小护士漂亮几倍的女孩儿,也没少往怀里贴,要是他瞧得上,现在还能有他小媳妇儿吗,所以,这醋吃的毫无道理,不过他家太后说过,女人刚生了孩子尤其脆弱,更何况他家小媳妇,本来就是个娇气的丫头。

周自横一伸胳膊把又安抱在怀里,低头亲着她的眼泪哄她:“快别哭了啊!咱妈说月子里不能哭,容易落下病,我怎么会嫌你们娘俩而,你们是我心尖子上的宝贝二,你不知道,我昏迷的那时候,只要你一哭,我就觉得跟挖我的心一样,那么疼,我想亲亲我媳妇儿,抱抱我媳妇儿,可就是睁不开眼,好容易醒过来,看见我家小媳妇了,我眼里怎么还能容得下别人,别哭了,乖…”

又安吸了吸鼻子看着他:“那你冲着她笑什么?”周自横眨眨眼委屈的道:“我哪儿笑了?”又安道:“笑了,我都看见了,你嘴角都翘起来了。”

周自横的嘴角抽了两下:“媳妇儿天地良心,你男人长得就这模样儿,不笑嘴角也翘,不信你仔细看看。”

又安真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是有点儿翘,可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心里还是不怎么放心,周自横却高兴了,小媳妇越吃醋,越不讲理,他越高兴,这说明他家媳妇儿在乎他,周自横心里一美,伸脖子就过去了,直接堵住又安的小嘴,大舌头伸进去又勾又缠又吸又砸…又安被他亲的差点背过气去…

59五十九回

今儿又安出院,真是拖家带口分外热闹,周江两家的人都来齐了,两位首长来了,跟着的随行人员自然也得来,乌泱泱一楼道都是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孩子裹好了被周首长抱过去,其实又安觉得,她公公那个板眼气质,怀里抱一个软塌塌的小婴儿,忒不搭配,尤其,平常一张不大笑的脸上,不时低头看看襁褓中的孩子,嘴角上扬,乐成一朵花的样儿,看着太诡异,连他老人家身边的随行人员都不大习惯。

这抱孩子的差事是他公公硬抢过去的,虽然锻炼了十来天,不过抱着孩子的姿势,还是有些古怪,周夫人说丈夫抱孩子的姿势像抱个要爆炸的炮弹,看着就悬,又安觉得,更像抱着一个轻薄的大玻璃瓶,那珍贵小心的程度,可见是周家头一个金孙,恨不得含嘴里头。

周自横可不管他儿子谁抱着,乐意谁抱谁抱,最好抱的远远,不让他看见,省得那小子闹他,周自横开始后悔,当初就该避孕不生孩子,没这小子现在多滋润,可是微微低头,看到旁边乖巧牵着他媳妇儿的燕子,又觉万一是个女儿不生就可惜了。

无疑周自横是偏心的,偏着燕子,当初一醒过来见到燕子的时候,真有些意外,大概从小单亲,又有个刘金燕那样一个母亲,燕子比同龄人早熟很多,而且并不开朗,甚至有些接近自闭的内向,很少笑 ,总是看着别人的颜色行事,令人不由自主心疼。

可现在的燕子,却仿佛换了人,虽然懂事,但开朗外向,小嘴张着,总是笑着说着,这才是个孩子的样子快乐天真,跟又安相处良好。

知道冯妈妈去世,又安收养了燕子,周自横真心觉得,他家小媳妇儿长大了,知道替他去承担某些责任。

小燕子牵着又安的手,很小心的往前走,到了台阶,还会小声提醒:“妈妈有台阶。”又安笑了,侧头亲了女儿一口:“我家燕子真乖。”望见停车场一拉溜的军车,又安不禁有些黑线,再看那边院长点头哈腰的样子,又安觉得,她这出院的仪式是不是过于隆重了。

江东走过来拍了周自横一下:“坐我的车吧!”周自横低头看了眼又安,扶着小媳妇上了江东的车,张秀清把燕子抱到了她们车上。

周自横抱着媳妇儿看着前面驾驶座的江东道:“我以为你忙到抽不出空来?”自从自己醒过来,江东就来过有数的几回,且匆匆来去。

江东的从后视镜里扫过又安,她过得很好,这就够了不是吗?他还有什么求的,收回目光点点头:“是忙,可我妹子妹夫出院也得过来。”

周自横嗤一声笑了:“我是你妹夫?你他妈滚一边去,老子比你还大几天呢!”江东酷酷的道:“谁让你娶了我妹妹,你就是比我大十年,这妹夫也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