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真是可惜。”云瑶又看了一会儿画,眼瞧着肖公子远远的走过来,这才拉着银竹从画铺里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知音难求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样懂字画啊?”

出了铺子,齐银竹就问云瑶:“你也真是的,无非就是一个连名字都不太显的人写的字,你都给人夸到天上去了,反倒是贬低驸马的画,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肖公子来了。”云瑶也不理会银竹,指着不远处的肖公子笑了笑。

齐银竹立时就把前头那些事都望了,一双眼睛发着光看着肖公子。

肖公子走过来,把怀里抱着的拿纸袋子装好的各色干果子递给齐银竹:“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哪一样,只能把铺子里卖的好的干果子每样买了些。”

齐银竹一听这话心里比蜜都甜,接过来笑笑:“我什么都吃,不挑的。”

肖公子笑了两声:“你们要买字画吗?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字画挺好的,要不要带你们看看?”

云瑶已经看着自己想看的了,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别处,就摆了摆手:“我不去了,二姐要是去的话就赶紧走,咱们各自逛各自的。”

齐银竹挺想跟肖公子一处去的,只是她是个大姑娘,也没个人结伴就这么单独跟人走实在于礼不合,也就摇了摇头:“我也不去了。”

肖公子挺失望的:“那成,那我,那我先走了。”

跟齐银竹和云瑶摆了摆手,肖公子带着几分留恋转身走了,走没几步又返回头来几步到银竹跟前,红着一张脸问:“二姑娘,我问一声,先前你说相看人家,有没有相中?”

呃?

齐银竹和云瑶同时愣了,齐银竹低垂着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云瑶咳了一声笑道:“没相中,二姐看不上那人,这不,我娘就为着这事打了二姐好一顿,还说二姐要是不嫁人。后头的姐妹相中了人家也不能嫁,还想着随便找个人把二姐嫁出去呢。”

齐银竹使劲拽拽云瑶的衣袖,又抬头才想说没这样的事,可云瑶嘴比她快多了。叹了口气又道:“这不,二姐只要呆在家里不是被我娘骂就是被我娘打,实在呆不得了,大冷的天也是没办法我才拽她出门走走的,不然啊。这会儿又要挨打的。”

肖公子听了就挺担心,关心的问银竹:“那你可咋办?不能总挨打吧。”

他又看看银竹,再看看云瑶,思量着开口:“我原先也说要是二姑娘相不中人家我娶二姑娘,这个,我回去就请媒人上门…”

“别。”齐银竹才要推辞,云瑶就白了她一眼,又跟肖公子一笑:“自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公子要是有心娶我家二姐就请媒人上门求娶,要是我家爹娘应了。二姐也没有不应的理,这事啊,您可不能当着二姐的面说。”

“哎,哎。”肖公子连声答应着,再度行礼告辞,这一回是真走了,而且还走的飞快。

肖公子一走,云瑶就喷笑出声,拉着齐银竹就往回走:“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走。赶紧跟娘报喜去。”

这话说出来,臊的齐银竹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

等回了家,云瑶立时就要跟齐顾氏去说肖公子的事,银竹却拉着她就是不叫去。

死拉活拽把云瑶拉到自己屋里。齐银竹又盘问起来:“在字画铺子里你到底是何意思?”

云瑶敲敲桌子:“想知道吗?那就赶紧把你这里的好茶点端出来,把我招待好了我才告诉你。”

齐银竹白她一眼:“你就作吧。”

话虽如此说,却还是煮了茶又拿了些点心过来,云瑶一边喝茶一边道:“我问你,大周朝皇室中人都姓什么?”

“姓韩。”齐银竹冷笑一声:“三岁小儿都知道你还问我。”

“皇室中人姓韩,那副字上又有印章。上书玄鉴上人四个字,我听说当今天子好道家学说,自已给自己取了个道号为玄鉴。”云瑶说完这一句就顾着吃点心了。

可就这么一句话,也足够齐银竹明白过来,她惊呼一声:“那幅字是陛下写的?怪道你那样拍马屁呢。”

惊呼完,她又自言自语:“那么小一间字画铺子,里头又有陛下的字又有驸马的画,那肯定来头不小,说不定铺子里的伙计就是驸马家的下人或者宫里的人。”

“所以啊。”云瑶摇头晃脑做出一幅骄傲的样子:“你看我多精,一眼就看出那是陛下的字,且不管陛下能不能听得到,咱都得夸着说,总归说点好话错不了,其实啊,我哪知道什么清俊贵气,我就是看着那字写的挺不赖的,又一想是陛下写的,说有贵气肯定差不了。”

云瑶这番解说叫齐银竹又好气又好笑:“你就折腾吧。”

却说那字画铺子的伙计眼瞅着云瑶离开,立时就关了铺子到后头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匆匆忙忙就走了。

过了约摸半个来时辰,这个小伙计就穿着一身太监服饰出现在皇宫之中。

小伙计进了紫宸殿,一进去宋柱就叫他:“陈义,你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这才什么时辰?”

小伙计陈义笑了笑:“陛下那幅字卖出去了,我看着天冷就回来了。”

宋柱摇摇头:“你这小子一点苦都受不了,赶紧的,陛下这会儿正闲着呢,你跟陛下好好说道说道。”

宋柱带着陈义到了东暖阁中,承平帝正穿着一身紫色盘龙常服盘腿坐在床上看书,听见宋柱进来就把书扔在一旁:“什么事?”

陈义赶紧一步上前给承平帝行礼:“奴才给陛下请安。”

“是陈义啊。”承平帝笑了笑:“字卖出去了?”

陈义爬起身:“卖出去了,那字寻了个好主家。”

“你说说。”承平帝敲了敲桌子:“卖了多少钱?”

陈义一笑:“今日小的开门不久才把字挂上去就有一个长的…哎哟,奴才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奴才也算是见过美人的,宫里的主子娘娘们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可今儿奴才见着的那个小娘子比主子娘娘们都好看,就好像,就好像陛下常说的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不管是眉眼鼻口还是身姿言语,都透着那么一个好,当时奴才就看呆了去。”

他这话把承平帝的兴致勾了起来:“哦,真那么好看。”

“好看。”陈义是个机灵的,承平帝的心思也明白,自然可着劲的添好话:“奴才从来没有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比天上的仙女都好看,奴才就想着吧,恐怕自古以来的那些美人都及不上小娘子一丝半点。”

这话说的承平帝越发的好奇起来:“后来呢?”

“小娘子进来就说要买字画,奴才就赶着过去伺侯,陛下猜怎么着?”陈义上前一步,做出一脸神秘状来。

承平帝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这奴才,还不赶紧说与朕听。”

陈义呵呵笑了两声:“小娘子一眼就瞧见陛下那幅字了,说是,对,说墙上挂了那么些个字,再没比陛下那一幅更好的了,又问这是谁写的,奴才就说是韩先生的字,小娘子没有细问,只是看那字,说这字写的清俊又带着贵气,当真是顶顶好的,还说什么有宗师水平。”

他这话一说完,承平帝心里就敞亮起来,原先挺郁闷的心情也跟着变好:“难得碰到懂行的人了。”

“是啊。”陈义附和了一声:“小娘子又问奴才这字多少钱,奴才说这字碰着懂行的白送也成,不懂的千金不卖。”

“合该如此。”承平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义更加来劲了:“小娘子就说先字这字啊是真好,按理说一万两银子都不贵,可惜小娘子当时只带了五十两,小娘子说怕连一个字都买不起的,当时就极为烦恼,奴才一瞧就做了一回主,把那字送给小娘子了。”

陈义好容易说完,承平帝听的满面欢心,跟着笑将起来:“好,好,你这事办的好,朕写字可不为着那些金银铜臭之物,就是为着碰着个知音。”

“是啊,要不然奴才也不敢私自做主啊。”陈平又笑着捧了一句:“小娘子拿了陛下的字又看到驸马的画,就说驸马那画虽说也好,可惜比不得陛下的字,说画虽好只是缺少点什么,怪可惜了。”

“这是个懂字画的。”

承平帝笑着点头:“祁振的画多少日子没进步了,朕看着也怪可惜的。”

一边说,承平帝对陈义所说的小娘子更加好奇:“你可问了那小娘子家住何方,姓甚名谁?”

陈义摇头:“奴才怕唐突了小娘子,也怕小娘子误会就没敢问,不过,奴才想着说不定再过几日小娘子还去呢。”

承平帝上心了:“那你好好看着铺子,要是再碰上了就好好打问打问。”

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朕难得碰着一个知心的,怎么着也得问个清楚,要是可能,朕还想和小娘子畅谈一番。”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头小太监回报:“陛下,贤妃娘娘求见。”

承平帝想到贤妃那张脸一阵心烦,摆摆手:“不见,叫她回去,没事别出来晃荡。”

宋柱和陈义听着这话都缩了缩脖子,私下暗想以后得离贤妃娘娘远些,这贤妃早先进宫的时候倒是挺得宠的,只是后来生了一儿一女就把身子给弄坏了,如今脸上起了斑,身材也显的臃肿了些,陛下早就对她不耐烦起来,又哪里肯叫她过来腻歪。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俩吃货

齐靖去拜访了书院老师的一位好友,老师的好友姓杨名延如今在礼部为官,官职并不大,素来清闲的很,因为在礼部为官,杨延对于长安城的事情知道的很多,对于科考的事情更清楚的很。

见到齐靖递过来的好友的亲笔信,杨延仔细看过之后又看了齐靖的文章,长叹一声:“你这文章写的好,言之有物又简洁明快,要是早个一二十年或者能够取中,只可惜如今这些官员为了投陛下所好都喜欢那些华美绮丽的文章,如你这般质朴的怕是…”

言下之意齐靖的文章虽写的好可文风不符合潮流,阅卷的官员肯定瞧不上眼,恐怕是考不中的。

齐靖早先已经想到这方面的事情,如今来拜访是为了确定一下,听杨延这样说,齐靖心里咯噔一下子暗叫不好,脸上却不显,他笑道:“还请您多指教。”

杨延见齐靖虽然貌丑,可气度却不错,不骄不燥进退有度,对他印象也挺好,见齐靖诚心求教,就叫人去他书房拿了几篇文章过来,齐靖接过来仔仔细细的拜读过后掩卷长思。

杨延说的很对,如今长安城盛行那类富贵风流之气,单看街上那些出身名门的公子哥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不只如此,就是朝廷邸报上的文风也变了,不过是写朝廷一个极简单的政令,小小一篇文就能写的花团锦簇,实在叫齐靖读了心里就不舒坦。

“这也是没法子的。”杨延看齐靖的样子也知道他心里不怎么好,只能出言安慰:“自古以来上有好所下必效蔫,贤侄,你拿几篇文章回去读读,若是能改变一二,就凭你的心胸见地也能取中。”

“多谢老大人。”齐靖赶紧起身相谢,杨延给他整理了几篇文章交到他手中,眼看着时近中午,杨延要留他吃饭,齐靖赶紧推辞。和杨延客气几句齐靖起身告辞。

他前脚走,后脚杨延就深深叹息:“可怜了这等样的好人才,若是能取中好生培养,不过三五年就是栋梁之才。可惜了,可惜了呀。”

杨延正在这里感叹,杨延夫人举步进屋:“老爷可惜什么?莫不是又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不能讨回家里来,在这里长吁短叹的?”

杨延倒是气乐了:“胡说什么,不过是一位好友的弟子来访。我看他满腹才学,只可惜人长的丑罢了。”

杨延夫人一听也跟着道:“那倒是真怪可惜的,就算是会试的时候取中,到殿试的时候,叫咱们那位以貌取人的皇帝陛下瞧上几眼,恐怕立时就打落深渊了。”

不怪杨延和他夫人这样说,如今承平帝对于容貌的要求越发苛责了,不管是侍读学士还是能够上早朝的官员那一个个都是长的人模人样,就是身边伺侯的小太监也要眉清目秀俊俏可人,如齐靖那样五大三粗又黑又糙的。恐怕承平帝一眼就腻歪上了。

替齐靖感叹几声,杨延也就抛之脑后,到底齐靖不过是老友的弟子,又不是他的学生,他也犯不着那么多事。

齐靖捧了从杨延那里讨来的文章回去细细研读,又趁着离春闱还有一段时间就开始试着改变文风。

他不是那等清高迂腐之人,也明白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的道理,知道想要出人投地就得适当做出改变。

也幸好齐靖是个极聪慧的,寻了一些风流绮丽的诗词文章拜读过后,不过五六天的功夫就能够写的像模像样了。

他才把一篇文章写好。正提笔要修改的时候,听得外头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云瑶缓步进了书房。

她上身着青缎绣了几朵白玉兰花的小袄。下身月白长裙盖住脚面,腰间只系了一根绿绸汗巾子,更加显的身材修长苗条,小腰盈盈一握。

轻移缓步,云瑶笑着走到桌前,把手中拿着的画卷往桌上一铺:“相公看我这画如何?”

齐靖去看的时候险些吓了一大跳。

这画算是大幅画作。整幅画长约五尺,宽两尺有余,展开来的时候把整个桌面铺严,作画用的纸是澄心堂纸,纸上画出一副春景来。

十里桃花间一几间小茅屋,暖风熏来,桃花满地,绿柳拂风,茅屋窗子支起,里边探出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来,小姑娘歪着头,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她伸出一只手,手上停了一只五彩斑澜的蝴蝶。

画的意境是一方面,主要是,这画太过逼真了。

只看一眼,那开到靡荼的艳丽桃花,漫天飞舞的花瓣犹如近在眼前,真实的几乎都能闻到桃花的香气,尤其是茅屋中的小姑娘,那一双眼睛灵动非常,眼波流转间欲语还休,几乎叫人想过去和她说几句话,或者伸手抚一抚她那头黑亮的长发。

“这画越发逼真了。”

不管看过几回,齐靖都震撼于云瑶画作的逼真。

那种花海春意扑面而来,人如置身画中的感觉是真真的叫人心中感叹万千却说不出一言一字来。

云瑶一笑:“你说这画连同相公的文章送到长乐公主府如何?”

“祁驸马?”齐靖稍一想就明白云瑶的用意了:“祁驸马的画最近几年确实更加真实,要是他看到这幅画一定喜之若狂。”

“这就好。”云瑶把画卷起来催着齐靖:“相公赶紧写一篇好文章,再写拜帖叫人送到祁驸马那里。”

“这…”齐靖有几分迟疑。

云瑶瞪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叫我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替你周旋脸上不好看,只是,大丈夫不拘小节,要想成事就不能在意那么多,莫不成你就因为顾虑这些把好好的机会放过,想要无人举荐名落孙山不成?”

一席话说的齐靖哑口无言,云瑶又催:“早些把文章写好才是正经,春闱是为国举士,文章好才是关键,就算我这画画的再好,可相公的文章要是狗屁不是,恐怕祁驸马也不会举荐的。”

齐靖也不是那等迂腐刻板的人,听云瑶这么一说也转过念头,笑了笑:“那我先谢过娘子。”

“你我夫妻一体,原本就是该当的。”云瑶也回了一礼,说完,夫妻俩相视而笑。

鲁府

鲁善端坐在正厅面南的椅子上,端着大碗茶和坐在侧面椅子上的一个肤白如玉,面如好女的白袍小将说话。

那白袍小将是鲁善的同僚姓于名龙,出身将门世家,素来和鲁善脾气相投,经常一起游玩打猎,今日正好休沐,他在家冷眼瞧着兄弟姐妹争宠斗狠心下觉得没意思,就来鲁善这里坐上一会儿,也图个清静。

于龙端过放在小几上的盘子,抓了一把五香蚕豆放到嘴里嚼着,又捏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再喝一口茶,美的赞叹起来:“好吃,老鲁啊,你这里小吃还真不少,尤其是这桂花糕味道简直绝了,你从打买的?”

鲁善得意一笑:“好吃吧,实话告诉你,这玩意你想买也买不来,这可是俺未来媳妇特意做了给俺吃的。”

“你订下亲事了?”于龙大吃一惊,差点没惊的站起来:“啥时候订的亲事,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不才刚订下么。”鲁善咬了一口绿豆糕,美的眼睛都弯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兄弟们呢。”

“哪家的姑娘?”于龙又吞了一块桂花糕,看鲁善吃绿豆糕,猛的蹿起来抢了一块就往嘴里塞:“这绿豆糕也好吃,嫂子这手艺真绝了,就为着这手好厨艺娶来也不亏。”

“那是。”鲁善更加得意:“我这媳妇不只厨艺好,还跟我一样爱吃,她来长安才几日光景,长安城的美食都吃遍了。”

“那可真是恭喜了。”于龙一拱手笑着道了声喜:“老鲁你可算是喜得良缘,往后把嫂子娶回家,那真是夫唱妇随,夫妻恩爱啊。”

鲁善一听更加乐呵:“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于龙把一盘子五香蚕豆全吃光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叹了口气:“唉,说起来我和你一样都是爱吃的,可惜啊,我却碰不着同道中人,想要讨个厨艺精湛爱做爱吃的小娘子怕是难了。”

于龙这话很有几分道理,鲁善听了点点头:“如今世人都以瘦为美,满长安城的小娘子为着身材苗条都不敢吃东西,就是吃饭也只挑素淡的吃,那等青菜叶子萝卜梗子都能吃得进去,你说这是吃饭呢还是喂兔子呢,要讨那等小娘子回去,你啊就干等着心里膈应吧。”

“唉。”于龙又叹口气:“何尝不是这个理啊。”

说到这里,他猛的抬头看向鲁善:“老鲁啊,大嫂家里可还有厨艺好的姐妹?”

鲁善一拍大腿:“别说啊,还真有,你嫂子有个妹子也有一手好厨艺,虽不及你嫂子那般爱吃,可比寻常小娘子强百倍。”

一边说,鲁善一边端了一盘小咸菜出来叫于龙尝了一口:“这就是我那小姨子做的,如何,味道好吧。”

“鲜、香、辣、甜,还微带些酸味,大冬天的吃腻了大鱼大肉吃些这个倒是十分开胃。”于龙吃了几口小咸菜又喝了两口茶把筷子放下:“老鲁啊,你说我请媒人去提亲如何?你那小姨子可能应下?”

第一百三十章 宝瓶心思

祁振从宫中回来,未进门就被管家给拦住了。

接过手中的拜帖,祁振瞅了一眼:“真亭府举子的拜帖?如今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投拜帖来?”

走了几步,祁振停下脚步:“罢,左右无事,索性就先看看他的文章再说。”

管家笑着把文章呈上,又道:“这位齐公子除了文章还送来一幅画。”

“画?”祁振立时精神起来:“什么样的画?”

管家垂头:“小的哪里敢瞧,这不,叫人送到爷书房去了。”

祁振一听快步朝书房走去,一进门看到收拾书房的小厮正把一卷画插到桌前的将军罐中,祁振几步过去拿了过来,叫管家帮忙把画展开,一边展一边道:“倒是大幅画作,怕是费了不少精神吧,这样大幅的画没有个十天半月是画不出来的。”

当画展开,祁振惊的倒退一步,再看时,满面的振憾惊艳之色。

“快,举起来爷好好瞧瞧。”祁振叫小厮和管家拽着画作的两头把画举起来,他退了几步离的远远的去看。

离远了去瞧,这画比近看更加逼真,晃惚间,祁拜就仿若置身春天的桃花林中,面前正对着一个娇俏小姑娘对他温言软语。

“真亭府,真亭府,几时真亭府有了这样的大家宗师级人物?”祁振喃喃自语:“这画,自古至今从未见过这般逼真的画,不成,爷一定得跟他好好的聊上几句。”

当天,祁振一直都在看画,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对着画看了一天一宿,第二****也顾不上休息提笔画了一幅画,画好之后把笔一扔大笑出声:“好,好,爷总算精进了。”

祁振推门出去,交待一个小太监:“把画收好了送到宫里请父皇品评一二。”

小太监收画的同时。祁振又叫人赶紧摆饭,他径自梳洗一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美滋滋的大吃一顿,随后就又叫人寻个时间请真亭府举子齐靖做客。

齐顾氏看着上门的媒婆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说来保媒,给谁保媒?”

穿红着绿的媒婆呵呵笑了几声:“自然是给您家里的小娘子。哎哟,请我保媒的这位公子可是不得了,不只世家出身,本身也能干,如今可是禁军步兵副统领。小小年纪就能如此,以后前程不可限量,人长的又好,高高瘦瘦白白净净,老婆子我也自认见过俊俏公子哥,可再没一个比于公子更好的了。”

“于公子?”齐顾氏越发的惊讶:“是不是走错门了,我们家不认识姓于的,也没跟人相看啊。”

齐顾氏是真的以为媒婆走错门了呢,她又加了一句:“平安坊挺大的,您是不是走差地方了。或者人家相中的是左邻右舍的小娘子?”

“不能,不能。”媒婆摆了摆手:“人家提点道姓的说是平安坊姓齐的,您家里不是姓齐么,又住平安坊,家里七个姑娘,这都没错,怎么可能走错地儿。”

齐顾氏皱了皱眉头,媒婆说的都是真真的,确实是他家没错,可是。自家真不认识什么姓于的,而且听说还是大家大族,人家高门大户的什么样的媳妇讨不上,偏偏看中自家丑姑娘?

“这…”齐顾氏很为难。好言好语跟媒婆说:“实话跟您说吧,我们真不晓得您说的是哪一位,没有不认识人呢就把自家姑娘许出去的道理,您瞧这样行不,我们好好的打听一下,再叫我家小子相看几眼。要真瞧中了再请您来保媒,您放心,这谢媒钱肯定少不了您的。”

一边说,齐顾氏一边请人拿了些碎银子递给媒婆:“叫你白跑这一趟真不好意思,这天寒地冻的您拿着去打壶热酒暖暖身子。”

媒婆看银子还不少,而且齐顾氏说话挺中听的,也就没生气,笑了笑:“您说这话在理儿,我也跟您透个实底,这位公子祖上也是列侯出身,曾曾祖那一辈封作安国侯,虽到他这一辈上已经没有爵位可袭,可到底家底厚实,又是世代从军,军中根基也极为深厚,于公子是于家三房嫡次子,不管是出身还是相貌家底都是配得上您家小娘子的。”

“很是,很是,自然配得上。”齐顾氏陪笑说了几句,忽然间想起一事来:“这位于公子提亲,到底相中的是我家几个姑娘?”

媒婆也一拍脑袋惊呼起来:“您瞧这,我都欢喜的忘了,于公子相中的是您家六姑娘,就是那位极会做饭的小娘子。”

齐顾氏赶紧又应承着,又上上茶又上上点心,好好的把媒婆伺侯的舒服了,又叫人仔细的送出去,等把媒婆送走,齐顾氏才沉思起来,于家怎么就看中她家宝瓶了?宝瓶这些日子可没出过门,而且宝瓶老实,轻易不与人说话,按理说不该碰着什么外男啊?

想不明白,齐顾氏就叫人把宝瓶叫进来。

等宝瓶请了安坐下齐顾氏才道:“这几天天儿好了,也别老在家闷着,有时间和你姐妹们出去玩玩。”

宝瓶低头浅笑:“出去也没什么要紧事,也没啥好玩的,我也不缺什么东西,天寒地冻的出去做什么,是挨挤还是挨冻。”

对于宝瓶乐意呆在家里赶都赶不出门齐顾氏也没办法,只好劝了几句,这才问到正题:“你可认识一位姓于的公子?”

见宝瓶摇头,齐顾氏更加摸不着头绪。

“这是怎么回事?你分明不认识姓于的,怎么人家请人来保媒?”齐顾氏百思不得其解,很干脆的和齐宝瓶商量:“这位于公子是安国侯的后辈,是如今于家三房嫡次子,据说还在禁军供职,人家是诚心求娶的,你又是个什么章程,乐意还是不乐意?”

宝瓶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既然他愿意娶,我就愿意嫁,他不怕我丑,我还怕什么。”

这就是乐意了,齐顾氏一听很是高兴,一拍大腿:“你要是有意思我就叫老四打听打听,看看这于家家境如何,于公子为人禀性怎么样,要是真好,咱们就做下这门亲。”

齐顾氏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当下就叫人把云瑶喊了过来,叫云瑶跟齐靖提上那么一句。

云瑶听了抿嘴一笑:“娘也真是的,有现成的人不吩咐,偏生叫相公跑这一遭,相公才来长安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打听,我想着五妹夫不就在禁军供职,说不得认识于公子呢,娘叫五妹夫叫来问问不就行了么。”

说到这里,云瑶又笑了:“娘或者连叫都不用叫呢,指不定明儿五妹夫就带了好吃食上门呢。”

“你啊你。”齐顾氏指着云瑶笑骂:“自己懒不直说,偏生就会指摘别人,罢,你既然不乐意老四辛苦,我这当娘的也没有不心疼自己儿子的,女婿总归是外人,指使他跑几遭也是使得的。”

“娘英明。”云瑶笑着夸了一句:“咱们婆媳俩啊打着一样的小算盘,这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日子万没有过不好的。”

这话说的叫齐顾氏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就是宝瓶这等老实人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说了于公子的事,齐顾氏就跟云瑶说起家里几个姑娘的婚事,老二老三和老五都订下亲事,谢家又一直催着想要早点娶媳妇过门,再加上谢定国情况特殊,指不定哪一日看着什么犯了病,谢老夫人的意思是齐铜锁早日进门照顾谢定国,好叫谢定国能安安生生的,就算是犯了病只要齐铜锁在身边也不怕什么。

齐家也怕谢定国有什么事,很乐意齐铜锁早些嫁过去。

齐顾氏就想着和云瑶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给几个姑娘过六礼。

云瑶想了一会儿也不嫌齐顾氏生气,实话实说道:“别的倒也罢了,就是二姐的婚事,肖公子只身在长安,他家里怕还不知道呢,总得等肖公子给家里去了信,两家坐在一处商量商量吧,另外,肖公子这回是参加春闱的,科考之前恐怕是没时间办喜事的,就是咱们乐意,肖家怕也不乐意,我想着是不是等春闱过后再过六礼,到时候相公也考完了,不用整天忙着读书,时间也充足了,再者天气也转暖,做什么又有闲又舒坦,又何必这样寒冷的天气找罪受。”

齐顾氏想着云瑶所言极是,便也跟着点头:“叫老四找个时间见见肖公子,再好生和他商量一下。”

云瑶一笑应下,又听齐顾氏吩咐:“过六礼的时候老二老三一起过吧,老二嫁人之后就把老三打发出去,至于老五再等等也成。”

“娘说的是,我想着这一回相公要是考中进士,家里姐妹嫁人脸上也风光些,怎么着也得拖着等相公考中再谈这些个事,不然,相公身上只有举人的功名,姐姐们到婆家难免要被人轻看的,虽然姐姐们不怕,可总归是不好。”云瑶一边想一边把顾虑说出来。

她又看到一旁的宝瓶:“我原先跟人说过长安城里许多高门大户内院乱糟糟一团,也不知道这于家后院清静不清静,叫我说,咱们先把别的放一放,把于家后院打听清楚了就成,六妹老实,要真到了那些人口众多又不安份的人家不知道给欺负成啥样呢。”

齐顾氏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不免担心起来。

齐宝瓶却猛的抬头,闷声道:“不怕,再乱能怎么着,无非就是勾心斗角,我是老实没心眼,可我力气大,要真比打架斗狠,那些后院的小娘们谁能比得过我,我嫁人后也不管怎么着,反正谁给我不自在我就揍,一回不成两回,都给她们揍趴下,天长日久的,谁还敢轻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