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六指哪里敢怪,连声说不敢。

齐顾氏坐下,叫芍药上给季六指上茶,等季六指坐下之后才详细的询问:“这双胎和单胎有什么不同?平常需要注意些什么,另外,吃食上可要改变一下?”

一连问了好些问题,齐顾氏又问的季六指额上冒汗了,就连云瑶都看不过眼,笑道:“娘慢些问,您这一连串的问出来,叫季大夫怎么回答。”

“哎哟。”齐顾氏这才恍然想起她确实太过急切了,问的也太快了些,立马笑道:“我这不是忒心急了么,这心里一高兴啊,就啥话都往外冒,季大夫别怪,别怪啊。”

说完这句,齐顾氏又笑道:“您跟我好生说一说,待我明儿起就叫下人们注意起来,另外,厨房的菜谱也要改变一下。”

季六指明白齐顾氏如今的心情,笑着点了点头:“齐夫人肚子里到底是两个孩子,月份小的时候不太显,月份大了,这肚子也大,走路的时候得小心些,另外,吃食上也该多加注意,我瞧齐夫人如今每日都喝牛乳,倒是一件好事,往后继续喝就是了,就是再多吃些菜和果子,每一日多吃几顿,尽量少吃多餐,再就是别老躺着,身子没有不舒服的时候多走动走动…”

季六指一边想一边交待,说了好多的条条框框,云瑶都听的迷迷登登的了,反倒是齐顾氏越听越是精神,将季六指交待的这些个都详详细细的记了下来。

等问明白了,齐顾氏叫人送季六指出去,回头就对云瑶笑道:“三姐儿啊,刚才季大夫的话你听到没?往后咱们更得多加注意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这肃州本就干燥的紧,你怀了孩子又体热,难免要上火的,往后咱们每天喝些银耳莲子粥,再多吃些果子和菜,肃州产的西瓜倒是好,你多少吃上几口,另外,牛乳必须得喝的,季大夫说多吃鱼虾好,你想吃什么鱼,娘叫人给你备上,河虾肃州没有什么,咱们从外头捎来,保管叫你吃好。”

齐顾氏真是高兴坏了,不管不顾的说了好些话,听的云瑶点头点的都快迷登了。

好容易等齐顾氏说完,云瑶还没反应过来,齐顾氏就已经兴冲冲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丫头端了银耳莲子粥给云瑶。

云瑶正好渴了,端过来小口小口的喝完,才放下碗,齐顾氏又急匆匆的过来,一进门就笑:“我刚跟你爹说了,你爹欢喜的什么似的,直说叫我好生照顾你,还说往后叫你啥事都别管,只管怎么高兴怎么来,可得吃好喝好睡好,莫委屈了我大孙子。”

云瑶笑了笑,低头摸摸肚子:“季大夫不是说瞧不出是什么来么,说不得是孙女呢。”

“孙女也好。”齐顾氏倒并不是太过重男轻女的,拍拍云瑶笑道:“你瞧我,生了七个姑娘也不赖,姑娘和当娘的贴心,有个姑娘也能说个体已话,也是一件好事。”

“娘真不嫌弃姑娘?”云瑶怕齐顾氏是哄她的,又问了一句。

齐顾氏赶紧摇头:“姑娘小子都好,总归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时候生孩子,咱们不管姑娘小子多生上几个,等孩子大了多热闹。”

云瑶也是个爱孩子的,倒也不会嫌生孩子麻烦,便点头应下:“我听娘的,咱们多生上几个,将来儿孙满堂也是福气。”

“是呢。”齐顾氏笑着拍手:“你和我想一块去了,要不说咱们当婆媳呢,咱俩想法都一样的。”

说到这里,她还乐着呢,瞅着云瑶边笑边道:“还是我儿媳妇争气,不怀则已,一怀怀俩,说出去不定羡慕死多少人呢,哼,早先你舅妈还有你姨母给我来信笑话说,我什么咱们家娶了个长的好的不下蛋的母鸡,你进门这么久也没生个一儿半女,我全给他们骂回去了,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生不生娃我都不急,他们急个什么,还不是看咱们家日子过的好不忿,这是挑拨咱们婆媳关系呢。”

云瑶没想着里头还有这等事情,她早先见齐顾氏没催问过她生孩子的事情,还以为齐顾氏不怎么着急呢,哪里想得到还有人因为这个特地写信笑话齐顾氏,登时觉得有些对不住齐顾氏,叫她没脸,还要替自己圆转,为此甚至不惜得罪亲戚。

“是我不好,早先想着到底忒年轻了些,万一怀了胎对孩子也不好,便想晚两年要,没想到叫娘受了委屈。”云瑶仔细的跟齐顾氏解释,结果没说完,就听到齐顾氏笑着拍手:“这一回啊,你怀了双胎,不行,我得写信给你舅妈和姨妈,将她们笑话回来,也得好生显摆一下,气死她们。”

齐顾氏这话音才落,便听到外头一阵笑声,紧接着,银竹、宝珠、宝瓶、宝盒姐妹进门,一进来就给云瑶道喜。

第四百二十九章 难处

“恭喜嫂子,贺喜嫂子。”

宝盒笑着送过一对长命锁去:“我才得了一对长命锁,看着做工也精致,嫂子留着给侄子侄女玩吧。”

云瑶没客气,伸手接过来瞧,乐滋滋道:“可不是我偏了你的好东西,是你侄子侄女偏了的,莫说我财迷,净跟小姑子伸手。”

一句话逗的齐顾氏直乐呵:“你跟她客气什么,她原是该给东西的,给才是正经事,不给不说你了,就是我都不依她。”

齐银竹一边笑一边送上两件百纳衣:“这是我在长安的时候便寻了相熟的人家要些衣料,一直凑够百家,拿着这些衣料裁了两身衣裳自己试着缝了,原说是给小侄子替换的,今儿知道是两个,可算是我做着了。”

云瑶看那两身衣裳做工虽粗了些,但是却很是细心,虽然针脚有些歪扭,也不密实,可一点的线头都没露出来,而且做衣裳的料子甭管裁的多细碎,缝起来之后却很好看,感觉就像是一朵朵花拼在一块一般,离的远了瞧,就像是染成这种颜色的布料做的衣裳。

最关键的是,衣裳的料子都好,并不是丝绸之类的,而是细棉布,摸起来又光滑又舒服,小孩子穿在身上绝对透气舒适。

“多谢二姐。”云瑶接过衣服,笑着道了谢。

接着齐宝珠和齐宝瓶也都送了东西,齐宝珠送的是两块玉佩,齐宝瓶送的是一大箱子的各色玩器,有拨浪鼓,不倒翁,小篮子、小木偶,布做的小老虎,竹子或者木头做的各类颜色鲜艳的动物,总归是男娃女娃都能从这一箱子里寻着爱玩的东西。

云瑶也都收了,且一一道了谢。

各人送完东西都坐了,几个人轮流问云瑶如今身子可好,都有什么感受,还叮嘱云瑶以后小心些,莫再逞强做活了之类的,云瑶也都笑着应了。

几个人坐了一刻多钟,齐顾氏就怕云瑶累着,带着四个姑娘回屋说话。

云瑶眼瞧着几个人走了,揉揉有些酸痛的腰,扶着芍药的手起来活动活动,之后便脱了鞋到床上歪着。

大约也是因为有些累了,不多时,云瑶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只是,睡梦中她有些不安稳,老觉得有人在看她,目光灼灼又热切之极,云瑶翻个身皱皱眉头,立刻就有一只手拍抚她的后背,手劲轻柔动作缓慢,不一刻,云瑶就睡踏实了。

云瑶一觉睡了许久,睁开眼睛就看到齐靖坐在床前看着她。

起身,伸了伸懒腰,云瑶一边揉眼一边问:“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齐靖一笑,伸手把云瑶抱坐在膝上揽着,他不敢使力,动作有几分僵硬,身体也绷的紧紧的,应该是内心极度紧张的:“见你睡的熟,就没叫你。”

云瑶皱眉:“你今儿怎么了?”

齐靖摇了摇头:“没怎么。”

云瑶有点不相信,可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只好放弃,过了片刻,云瑶肚子饿的都咕咕直叫唤,齐靖赶紧叫丫头摆饭。

两人也没去前头正房跟齐顾氏他们一起吃饭,而是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吃过饭,云瑶拿了针线给孩子做小衣裳打发时间,齐靖拿了本书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读书。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也是静静的,可是云瑶间或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齐靖朝她望来,云瑶抿嘴一笑,齐靖也回一个笑容,或者齐靖一页书看完,就能感觉到云瑶用眼光描摹他的面容,他就会回以关注的眼神。

其间两人虽不说话,可不管是眼光还是神情都在关心着另一方。

整间屋子充满了温馨和幸福的感觉,齐靖在这种氛围之中,心中甜意几乎涌了上来。

可是,他想到从季六指那里问来的好些关于妇人怀胎生产的事情,心里就猛的一紧,左手成拳攥着放在桌下,拳头攥的很紧,紧到手背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今日齐靖从衙门回来就被下人告之季六指诊出云瑶怀了双胎的事情,他原先倒是挺高兴,兴匆匆的就往屋里赶,进了屋见云瑶睡的熟,也就没叫她,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给齐顾氏请安。

到了齐顾氏屋里,齐靖被齐顾氏拉着说了好一通的话,诸如云瑶如今身子越发的重了,叫齐靖别闹云瑶,又有那些点出叫齐靖这段时间先忍忍,怎么着也要顾着孩子孕妇之类的话,说的齐靖都有些懵圈。

齐靖心里想着自打云瑶怀孕以来,他虽说没有齐顾氏这般紧张,也没齐顾氏想的周到,可是,最基本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也明白妇人怀胎辛苦,也小心的对待云瑶,几乎把她当成瓷人一般捧着,又哪里敢碰她。

再者,齐靖虽说喜欢云瑶喜欢到心坎里去了,可也没有饥不择食到连云瑶怀孕都不放过,都要强自求欢的道理啊。

因此,齐靖很不明白齐顾氏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到最后,齐顾氏竟然说到要两人分房睡,齐靖就不乐意了,反驳了齐顾氏好些话,并且做下保证,绝对不会去闹云瑶,齐顾氏才没说什么。

可是,齐顾氏那些话到底叫齐靖存疑了,他心里存了主意,出去之后就寻了季六指探问。

季六指没想着才回家不久就又被唤去齐家,见着齐靖,季六指心里就有主意了。

他先过去见了礼,齐靖指指一旁的椅子:“季大夫,坐。”

季六指坐下,微微一笑:“大人是不是要问夫人的事?”

齐靖点头:“不知我家夫人身体如何?这双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会不会对夫人身体不好?”

一边问,齐靖一边紧张的注视季六指,季六指沉思一会儿道:“女人家产子本就有损元气,何况双胎,齐夫人身子骨弱,又瘦弱娇小,本来怀一个孩子对她来说都是负担,这两个…恐怕生产的时候会不好。”

齐靖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是不是会难产?”

“很有可能。”季六指敲敲桌子沉吟道:“我虽不是专精妇科的大夫,可也知道怀双胎不易,像齐夫人这等样的身子骨,再过几个月肚子大了怕会觉得憋气,腿脚肿胀,行动不易,等到生产的时候恐怕会连路都走不得,这还不算什么,最危险的就是生产之时,一个不好恐怕就得…”

下头的话季六指没说,齐靖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意思便是一个不好就得一尸三命的。

齐靖听的心里都直发寒,这样热的天气里,他却觉得从脚底板处透上一股子凉气来,这凉气顺着身子往上蹿,一直冲向脑袋处,冻的满脑子都是冷意,几乎不能思考。

“季大夫,你与我说句实话,我家夫人难产的机率有多大。”过了许久,齐靖动了动手指,问了季六指一句。

“这个…”季六指斟酌一时,还是说了实话:“一多半。”

“如果说,这孩子不要了,会不会好些?”齐靖又问。

这一回轮到季六指震惊了。

他几乎要惊的站起来:“齐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孩子如今都快成形了,您说不要就不要,这可是双胎,这个…”

季六指实在不明白齐靖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古以来都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甭管什么人都将子嗣传承看的比天都大,多数男子更是把子孙后辈看的比家中妇人重要的多,好些妇人生产的时候碰着难产的情形,要叫人选择,那也是选择先救孩子,能够选择救大人的很少数。

像齐靖这般才怀了几个月一听说自家夫人生孩子有危险就选择不要孩子的季六指还真没见过。

“甭管几胎,只要是对夫人不好,那就不成。”齐靖脸色十分凝重:“孩子可以再有,然夫人只一个,我自然更看重夫人一些。”

季六指听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听了这话都要说一声齐夫人好福气,有这样对她情深意重的夫婿,当真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天大福份。

“这个。”季六指咬了咬牙:“齐大人,您家夫人这身子,如今也不是才怀了胎,如何能打掉孩子?真要那么做,必得折腾掉齐夫人半条命去。”

话音才落,齐靖就拍了桌子:“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要如何?你怎么早先没瞧出是双胎来?”

季六指也唯有抹汗的份了,一句话都不敢应。

齐靖发完火觉得有些急燥了,然一听说云瑶有危险,他这心里就火急火燎的难受,哪里能够静得下心来。

“齐大人。”季六指擦了汗才赶紧给齐靖赔不是:“是我学艺不精,是我不是,还请饶恕则个。”

齐靖一摆手:“罢,也是我心急了些,不该对你发火的,你坐。”

季六指这才惊惊疑疑的又坐了,这一回没敢坐实了,只虚虚的坐了半个屁股。

齐靖手指尖无意识的在桌上敲了几下:“以后你隔上三五日就来给夫人诊脉,另外,有什么好接生婆子没,你帮着举荐一二。”

季六指很想说他哪认识什么接生婆,但是看着齐靖那难看的脸色,这话也只能又吞下去。

齐靖又问了几句才放季六指出去。

等季六指走了,齐靖回房守着云瑶,看着云瑶熟睡的娇颜,想到几个月之后云瑶会有危险,他或者可能面临失去云瑶的危险,齐靖这心里就跟刀绞了似的,疼的几乎连腰都弯了下去。

季六指从齐家出来,拍拍吓的扑通乱跳的心口,轻松一口气:“这齐夫人真好命。”

他坐上马车往回赶,一边走一边想齐大人对于齐夫人的爱护,想到这些,季六指突然间福至心灵,想到一件他从来疏忽不曾注意的事情。

第四百三十章 情话

说起来季六指想到的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是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细节。

也并不是季六指没怎么注意,便是旁的人,许是连齐家自己人都不曾注意过。

季六指想到这些细节,就越发觉得齐靖此人乃当世爱妻第一人也。

如今世人都爱谦虚几句,尤其是在对待自家女人和孩子的事情上,更是爱自贬来表示自己的低调谦虚,大周人更爱如此。

不管是多大的官,只要是男人,对人说起自己家媳妇来,通常都会用拙荆、贱内这样的称呼来自谦。

但是季六指和齐靖也相处过许多遭,如今更是时常往齐家走动,他忽然记起,齐靖甭管是和什么人说话,从来不曾用这样的字眼来称呼齐夫人。

真要说,其实这类的字眼也不过是自谦之语,便和犬子之类的是差不多的意思。

然到底带了些贬低自家媳妇的意思,齐靖大约也是不喜欢以任何形式来贬损云瑶,便是一句话都不可以,所以,他和人提及家中媳妇的时候,都是称呼我家夫人,没有说过一句贱内如何之类的话。

早先旁人也不曾注意过,如今季六指想起来,那才是真心佩服。

另外,季六指又想到齐家那些下人提及他家的老爷夫人来,从来都是说夫人想如何,老爷叫他们如何,自来都没有说过齐靖有什么想法会强加到他家夫人头上的事情,一件都没有。

齐靖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如今才二十多岁便已是四品官,可谓是才高八斗得意非凡,他又做着州官,大权在握,按理说正是春风得意无限风光之时,好些男人到了齐靖这种地步,自会觉得自己了不得,会看不起原先所娶的糟糠之妻,也许会有什么花花肠子。

然齐靖一丝都没有,而且对于齐夫人尊重异常。

季六指越想,越是在内心感慨像齐靖这样的人难寻,女人家碰着这么一个知心的郎君,怕是当时死了都心甘情愿。

他想,就算是齐夫人知道生产会有危险,恐怕也会不顾一切的替齐大人生下孩子的吧。

季六指想了许多,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他跳下马车回屋去,看到自家夫人坐在窗前给孩子做衣裳,一时看呆了去,想到齐家两口子那般的恩爱,心里也挺触动,几步过去拉了季太太的手:“天都黑了还做什么针线,小心熬坏了眼。”

季太太抬头看到季六指笑了笑:“当家的回来了,赶紧坐下,我叫人在厨房热着饭菜呢,这就给你端去。”

不等季六指说什么,季太太已经出了门,过不多时,就亲自提了食盒过来,往桌上摆了好几样菜并一大碗米饭,

季六指坐下吃饭,抬头对季太太道:“往后这种事叫丫头做,何苦你这么忙累。”

季太太敲设有些酸痛的胳膊温婉一笑:“也不累,再者,伺侯自家爷们是该的,如何能说累。”

季六指苦笑摇头:“什么该不该的,我在外头给人瞧病赚钱养家累,你在家里照顾这么一大家子人也不容易,往后咱们互相体谅着把日子好好过下去,也别说谁伺侯谁的话了。”

“他爹?”季太太听的一头雾水,坐到季六指对过不解的问:“你怎么说这种话?这是听着什么风声了还是咋的?”

“我就不能对你好点?”季六指笑容更加苦涩:“也不是听着什么风声,就是今儿去齐家瞧齐大人对齐夫人那叫真是好。”

慢慢的,季六指将齐靖夫妻的事情讲了出来,一边讲一边感叹:“如今我才知道家中爷们敬爱自己媳妇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说别的,就是齐大人这么大的官做着,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贬损齐夫人的话,连一声贱内都没称呼过,你说说,这得多敬重他夫人才能做得到?”

季太太没想着季六指跟她讲这么些事,听了也是满脸的羡慕之色:“齐夫人好福气。”

季六指拉了季太太的手:“这些年跟着我苦了你,往后我也对你好些,虽不说像齐大人那般细心周到,可也会尽我所能的对你好,咱们俩是夫妻,往后得过一辈子,总得互相体谅着过日子吧,没的夫妻离心搞的家不成家的…”

季太太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莫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你知冷知热我就满足了。”

季六指紧了紧攥着的手,猛的低头吃饭,吃了好一会儿,把一碗米饭嚼完,喝水的时候一抬头,季太太看他眼圈微红,也跟着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一时间两口子都不说话,屋中一片静默。

且说云瑶吃过饭做了几件小衣服,又看了几章游记就又有了困意,叫丫头取了衣裳,她自己去浴室洗了澡过来,齐靖也放下书去洗澡换衣服。

等两个人收拾妥当了就上床睡觉,齐靖躺在床上,一手揽着云瑶,一手放在她小腹部位静静感受云瑶肚皮上血脉游动的声音。

过了许久,齐靖声音沙哑的问云瑶:“身上可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云瑶摇头:“好着呢,哪里有不舒服的,你怎么弄的这样紧张,好似我就是个泥捏的一般。”

齐靖苦笑,心说你可不就是个泥捏的。

“我听说怀双胎很辛苦,要受很多苦累。”齐靖揉揉云瑶的肚子:“你这里也是双胎,往后会越来越辛苦,会呼吸不畅,会觉得憋气,脸上会长很多斑,腿也会变肿,甚至会走不动路…”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云瑶猛的坐起问齐靖:“是不是我变丑了你就看不上我了,还是说在外头有了小的?”

齐靖也赶紧坐起来安抚云瑶:“哪里有那些个事情,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美如天仙,哪里就看不上你了?还说什么大的小的,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么,有你一个就足够了,找什么小的,没的烦人。”

“你对我什么心思?”云瑶脖子一梗就问。

“什么心思,就是,就是那个心思呗。”齐靖给问的脸腾的就红了,更是羞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云瑶见了早忘了先前因何生气,只觉得齐靖如今的模样着实的可爱,忍不住逗弄两句:“到底什么心思,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齐靖摇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什么嘛。”云瑶撅了嘴,使劲摇着齐靖的胳膊:“你好生跟我说说,到底对我是哪个心思?我对你的心思都讲给你听了,我喜欢你,爱你,心悦你,想跟你同生共死永不分离,你呢?”

齐靖给云瑶这一撒娇给弄的心里软软的,酥酥的,麻麻的又是甜滋滋的,一时情动咬牙道:“我,我也喜欢你,好生的稀罕你,想把你变成那么丁点的大小,整日装在身上随身带着,去哪儿都能看着你,平常不管做什么,总会时不时的想到你,担心你冻着饿着,担心你好不好…”

话说到这里,齐靖顿了顿,云瑶却听的双眼直发亮,满脸的惊喜之色。

“我想要变成一座厚重的大山,能够撑起天地的那种山脉,给你撑出一片独立的天地,在这片天地中能够叫你自由自在过活,想要给你遮风挡雨,免你颠簸流离,免你无处可栖,免你受人伤害…就想着尽我所能的对你好,每天都比昨天更好一些,总觉得怎么对你好都不够,都不满足,我…”

齐靖的话没说完,云瑶就堵了他的口,以唇吻在他唇上,饱含了许多的情意。

一吻毕,云瑶双颊通红,含羞带怯,垂着头拧着衣角:“没想着你这般憨厚老实的人说起情话来竟是这般动人,叫我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相公,我的心思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也想着尽一切所能的对你好,怎么都不嫌够。”

齐靖这整颗心就跟泡在蜜糖里似的,他搂着云瑶,两人深情相对,弄出一室的粉红泡泡来。

凉风从窗外吹来,齐靖拿起被子将云瑶裹了,搂住她笑道:“夜深了,风凉,你多盖些被子。”

“嗯。”云瑶乖乖点头,叫齐靖扶着她躺下,又给她掖好被子。

云瑶伸出一只手,握着齐靖的右手闭上眼睛想睡。

齐靖却在这个时候问云瑶:“将来,我是说若是有一日咱们的孩子不好,和我生份了,你是选孩子还是选我?”

云瑶有些迷糊,快要睡熟的样子,听齐靖这么一问顿时应了一声:“自然是选你的。”

齐靖笑了笑,跟着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的事叫他都有些混乱。

他搂着云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一时喜悦一时难过,一直折腾到后半宿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齐靖去衙门,处理完公务他出来到茶楼喝了几杯茶,又在街面上逛了一圈,他专门去那些三姑六婆聚集之处,所打听的事情也都是哪里有专精妇科的好大夫,或者哪个接生婆技术更好一些。

别说,这半天多的功夫,还真叫齐靖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据说燕州有一位专精妇科,总是在后宅给妇人看病的女大夫,这位女大夫旁的倒也罢了,却在妇科产科之道上很是高明,寻常的大夫几个都抵不过她一个。

只是这位女大夫性格比较孤僻,甭管给谁看病都要极多的银子,而且说话还很不中听,总归是得要你忍受她的差脾气,还得给许多钱财。

第四百三十一章 孟大夫

钱财的话,如今齐家也不缺那个,若说女大夫脾气差,齐靖自认为依着他对云瑶的看重,为了云瑶,就是这女大夫脾气再差也能忍下去。

将那女大夫的住处性情之类的打听好了,齐靖回去就找管家,叫他亲自带上几个人去燕州寻人。

说起来倒也真的巧了,管家才寻齐人手还没动身,便听说那名姓孟的女大夫来了肃州。

齐靖赶紧叫人去请,结果,倒是请来了两个人。

一个便是孟大夫,一个却是齐靖的老熟人燕娘。

当孟大夫和燕娘进了齐家的门,齐靖见着人的时候,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倒是云瑶看到燕娘很是亲热,亲自过去拉了燕娘和孟大夫进屋说话。

齐靖见着那位孟大夫对云瑶还挺和气的,并没有胡乱发脾气,也没有说尖酸刻薄的话,也就放了心,摸摸鼻子出去,独留三个女人坐在一处说笑。

“早先你给我来信我就叫人准备着,如今万事都齐备了,你这东风便也来了。”

云瑶对着燕娘说笑,又叫人送了茶水点心来,随后又看向孟大夫:“孟娘子和燕娘认识?如何结伴而来?”

说起这话,孟大夫倒没说啥,燕娘苦笑一声:“如何能不认识?她是我的两姨姐姐,小时候和我最是亲近的,只是没想着世事无常罢了。”

云瑶这才知道,原来孟大夫的娘亲和燕娘的娘亲竟然是嫡嫡亲的姐妹,孟大夫比燕娘也大几岁,燕娘小时候孟大夫时常照顾她,表姐妹之间颇有情谊。

“原来如此。”云瑶点头:“如今你们表姐妹能再聚在一直也是喜事,原该庆贺的,一会儿我叫人整几个好菜,再将我收的那一坛子好惠泉酒取出来给你们接风洗尘。”

“哪里叫你这般劳烦。”燕娘一听赶紧推辞。

反倒是孟大夫没有推拒,只说了一句有劳了。

云瑶看这位孟大夫穿了一身青布衣裳,长的高高瘦瘦的,体态显的很是风流,只是这脸长的只能算是寻常,顶多也是一句清秀罢了。

孟大夫就坐在那里,脊梁挺的很直,目光也很清正,只是为人不善言,神情间也有些孤高之色。

云瑶想着这大约是个清高自许的人,不过,想到孟大夫医术好自已有本事,清高一些也无妨,便对孟大夫一笑:“我也不知道你们的喜好,你们可有什么僻讳的,若是有,就说出来叫厨房莫做。”

燕娘摇头:“我是什么都吃的,只要不是难吃的咽不下去的东西我都没关系。”

孟大夫却道:“我茹素。”

燕娘扭头看向孟大夫:“你又不是出家人,做什么整日将自己弄的跟兔子似的,老是吃些菜叶子一块肉都不吃,时间久了如何受得住。”

孟大夫目光微暖:“各人有各人的喜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管我。”

燕娘气急,深吸了两口气才没和孟大夫再争辩下去,将头扭到一旁自己生闷气去了。

云瑶瞧了只觉得好笑,轻笑两声对孟大夫道:“如此,我交待厨娘做几样拿手的素菜。”

孟大夫嘴角微微翘了翘,看向云瑶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善意,她起身,几步过去抓住云瑶的手腕号起脉来,过了许久,孟大夫一边点头一边道:“我还以为多为难的事,不过就是双胎罢了,你身子虽说弱了些,可也没有弱到连双胎都生不出来的地步,倒弄的风风火火的怪吓人的,你且放心,有我在,只要你听我的话,保管叫你母子均安。”

云瑶听了抿嘴一笑:“我也说没事的,可我家相公偏生不听,整日自己吓自己,没几天的功夫生生瘦了一圈,幸好你来了,能叫他安安心,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燕娘白了云瑶一眼:“我看齐状元对你可谓尽心尽力,你有这样好的相公就该偷着笑了,怎么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跟我们抱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