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过白说这么几句你就护上了,怎么的,齐靖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叫你这般向着他?”云瑶眼波横过去,娇艳中带着几分调笑之意,燕娘也不知道怎的,见她这表情就放松下来,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齐状元真君子也,我平素最佩服这等人物,自然会向着齐状元一些的。”

“如此,很好。”云瑶勾唇朝着燕娘直笑:“你早先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放到我这里了,我原还说你心里有我,想对你好些,还想着将你那些好物件取来还给你,即然你如今向着他,可莫怪我不留情面了,那些珍品首饰珠宝我可全留了,一丝都不给你。”

燕娘一听这话立时急的跺脚:“你怎么能这样,真不讲理。”

云瑶眉毛轻挑:“我就是不讲理怎么的,反正我是孕妇我最大,你又敢将我怎样。”

燕娘做出越发急切的样子,逗的云瑶直乐呵,想要再说几句逗逗燕娘,却没想着孟大夫伸手将燕娘拎起来推到一旁坐下,随后上下打量云瑶:“你即是请了我来,我自认也会尽心尽力帮你调理身子,生产的时候也会帮你接生,不过,我在你家中住这么长时间,其间也要费不少心力,这报酬总得谈妥吧。”

“您说。”云瑶伸手,做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孟大夫沉吟:“我也不多要,便是燕娘放在你那的东西便成了。”

云瑶一笑,叫牡丹过来去床头那个大柜子里将燕娘存放的物件取来。

片刻功夫,牡丹抱过一个红漆匣子来递给云瑶,云瑶又递给燕娘:“我可一直帮你存着呢,如今封条什么的都还在,你自己瞧瞧吧。”

燕娘笑笑接了过来就放在一旁,看都没看:“我即是给了你,就是信得过你。”

随后,燕娘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取出一叠银票:“原我说送你些首饰之类的做谢礼,后来才知你手巧的紧,做的首饰比我那些不知道强多少倍,我也就不献丑了,只我别的也没长物可以感谢你,唯有此铜臭之物聊表谢意,万请收下。”

云瑶大气的接过银票数都没数就收了。

孟大夫看云瑶和燕娘相处的姿态,再看她的言谈举止,观察了许久之后总算是露出来到齐家后的第一个笑容。

“表姐,你笑什么?”燕娘看到十分不解,遂问了一声。

孟大夫一笑,姿态娴雅又温和:“我高兴啊,自然要笑,我观齐大人并非贪官,齐夫人也是明理和善的人,肃州有齐大人和齐夫人在,想来以后百姓日子也错不了的,我正愁没有个真正落脚的地方,如今瞧着肃州父母官好,便想留在肃州过些清静日子。”

“这敢情好。”燕娘了听乐坏了:“我也正愁无人做伴呢,即是表姐要留下来,那就与我做伴吧,正好我托齐夫人买了宅子,反正一个人住也空旷,有表姐在,我也有个说话的人。”

孟大夫应下,燕娘越发的高兴,整个人就跟小孩子一样,几乎要手舞足蹈了。

又过一时,芍药来报说是饭菜做好了,问云瑶往哪里摆饭,云瑶就叫在小花厅中摆上一桌就是了。

三人移步小花厅,一边走,云瑶一边问孟大夫:“我瞧您虽清高些,然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而且说话行事自有规矩,想来也是出身大家,礼仪体统是错不得的,怎么以前竟然传出您刻薄古怪的传言来?”

说起这话,孟大夫还没说什么,燕娘倒是急了。

她急急的替孟大夫辩解:“我表姐是再好不过的人了,心善也和气,早先对我们姐妹都是好的,只是…后头我家破人亡,孟家情形也不怎么好,我姨丈被奸人所害,姨母一气之下也早早故去,旁的亲人也都…只留下表姐一个人,所幸表姐习得一手好医术,到也能养活自己,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好抛头露面的在街面上开铺子给人看病,就行走后宅给那些后宅妇人瞧病,却没想着好些大家的太太奶奶们出手极为阔绰,久而久之,我表姐倒是攒下一份家业,然这世上有的人就是见不得人好的。”

燕娘一边说,见云瑶明显的听住了,就越发的有了力气,大声道:“有个乡下的穷酸秀才没多大本事,却是个自高自大眼高手低的,二十多岁了还讨不到老婆,乡下女子他嫌人家不识字不通礼仪,可娶大户人家的可也得人家瞧得上他啊,正好看到我表姐有一份家业,虽长的平常,可却是读诗书晓礼法的,就起了那等见不得人的心思,请了媒婆提亲,只我表姐早已无心嫁人,就一口回绝了。”

燕娘说到这里,云瑶倒是听明白了,接口道:“这我倒是能猜得到,大约是那秀才心中不忿,便四处坏你表姐名声,再加上也有些后宅妇人许会因为一些阴私之事和你表姐有了仇怨,也配合那秀才传闲话,时间长了,你表姐就有了性情古怪的传言。”

“是,就是这样。”燕娘使劲点头:“我都替表姐不值,只是表姐自己不以为然,我也没办法。”

云瑶听到此处对孟大夫笑了笑:“您心胸开阔,倒是叫人佩服,只是好些小人便是如此,你越是不理会,他们越是上蹦下跳的,总以为你好欺负,还想要使劲的欺负你,有的时候,退让一步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第四百三十二章 范五嫁人

孟大夫听了这话沉思不语。

反倒是燕娘很替孟大夫抱屈,拉着云瑶就问:“照您的意思该怎么办?”

云瑶一笑,平静的开口,就像是说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一样:“孟大夫医术高明,这么些年来也是走南闯北的,在您手底下活命的贵人想来也不少,这样好的人脉不用那真是可惜了,那也不过就是个穷秀才,您要想整治他还不简单,不过几句话的事,想怎么着都行,想叫他家破人亡,他就得家破人亡,想叫他没了功名,他就只能做庶民,想叫他跪在您跟前赔罪也好说。”

孟大夫不但为人清高,还有些心肠太软了:“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过份?”云瑶冷笑:“他污您名声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过份了?女子的名声多重要谁不知道,他特意传出那些话来说您的不是,还想打着您家财的主意,这等样的小人就得好好治一治,您别以为您不理会他以后就会没事,说不得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不过多少日子又想着法的往您身上泼脏水呢。”

燕娘听的直点头,对孟大夫道:“表姐,齐夫人说的很在理,那等样的小人就得好好教训一下。”

孟大夫没有说话,云瑶却拍着胸脯做了保证:“那个秀才是燕州的吧?放心,这事我管了,我叫人好生教训他就是了。”

孟大夫点头:“多谢。”

云瑶笑了笑:“多大的事啊,还用得着考虑这么长时间,往后啊,您也很该仗势欺人一回,不然,就您这绵软的性子,得多受人欺负。”

到了小花厅,三个人坐定,云瑶叫芍药给孟大夫和燕娘倒了酒,她自己跟前倒是放了一杯白水,随后就有丫头陆续端上份量并不多,但做的很精致的菜品。

这些菜都是拿小碟装着,摆在桌上一碟一碟的看起来很多,但是每一份都没多少,大约也就叫人吃上几口就完了。

云瑶笑道:“咱们三人吃不了多少东西,我便叫厨房整治的份量少了些,不过菜色却很足,保管能吃饱。”

“尽够了。”孟大夫瞧了轻笑一声。

燕娘也道:“劳您费心。”

三人吃饭,云瑶见孟大夫和燕娘吃菜喝酒的姿势都很好看,一瞧就是早先特地寻人教导过的,想来,两人出身必然不凡,怕是后头家里败落了才会到这等地步。

一时间,云瑶对于这无常人生也挺感慨的。

吃过饭又喝了茶,燕娘起身告辞,云瑶就叫管家派人送她和孟大夫去买好的宅子里安顿。

送走两人,云瑶得了闲回房躺在摇椅上拿了本书慢慢瞧着。

等到齐靖回来之后,云瑶将孟大夫的事情讲了,一边讲一边替孟大夫抱不平:“她也太软了些,就那么个穷秀才便能将她挤兑的在燕州过不下去,实在没刚性,总归我答应她帮她好生教训那个秀才的,赶明我写了信给关三太太,叫她帮个忙。”

“哪里就用得着麻烦关三太太了。”齐靖一笑,拿着热帕子擦了脸,把帕子扔在水盆中,接过宽松舒适的长衫抱上,端了把椅子坐在云瑶对面:“孟大夫的事情我也打听着了,那上穷秀才是燕州古县的,正好我有一位同年在古县做县令,我写信托他便成。”

云瑶点头:“也是,要是交给关三太太,她也要托人的,倒不如咱们直接托给可靠的人。”

说到这里她又好生叮嘱齐靖:“我是拍着胸脯答应了的,你得好生替我办了,总归这个人情咱们得给孟大夫做好了,叫她都不好意思不好生照料我。”

“你啊。”齐靖失笑,过去摸摸云瑶的肚子:“今儿可还好?”

“好着呢。”云瑶顺势挪到齐靖怀里,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又满足的叹了口气,很秀气的打个呵欠搂着齐靖的胳膊就睡着了。

齐靖看云瑶睡的香甜,起身抱她上床,小心的给她脱了鞋袜,又将她头上几样饰品也拆下来放好,扯过薄被给云瑶密密实实的盖了,之后又把帐子放下来,叫云瑶能够睡的更加安然些。

等看着云瑶再无一处不妥后,齐靖轻手轻脚的出去,到书房寻了纸笔给那位古县的同年写信相托。

长安

于家和范家的亲事定的急,定下亲事没多少日子,于家就趁着许氏卧病在床将范五姑娘大大方方的迎进门来。

成亲这一天早起许氏就听着动静,原想着起来闹上一场的,可惜她实在病的起不来,折腾了一会儿也没下得去床,只能躲在屋里生闷气。

等到范五姑娘坐花轿进了门,于家上上下下都对她极为客气,便是于家大房那里也不敢像对待许氏以及齐宝瓶一样对待范五姑娘。

怎么说人家范家大老爷如今可是吏部侍郎,专管着官员调派考评之事,谁敢得罪范家人?

原范家送亲的看于家这样客客气气的,上上下下也都知礼,也觉得有些心气儿顺畅了,说实在话,这门亲事除了范老太太以及范二太太外,范家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的。

无它,于家的门槛太低了,有些配不上范家,而且于麒还是有正妻的,范五姑娘进门虽说做平妻,可到底也遭人诟病,叫范家脸面上无光。

可惜范老太太素来强势,在家里很能做主,她发了话,谁都不敢如何。

可就算应下,范家人到底心里憋屈,直到如今,心里方好受些,可惜的是,范家人还没好受多久,前头席上就闹开了。

原来竟是许家太太跑了来折腾,一边替许氏抱不平,一边大骂范家人。

范家也不甘示弱,自然要回骂回去的,许家人丁单薄,范家可是大门大户,没多大会儿功夫许太太就受不住了,给范家骂个狗血淋头,她也没办法,只好撒泼耍赖的坐在地上连打滚带哭,弄的好好一场婚宴成了笑话。

范家人见此脸都绿了,直骂许家不识好歹,又跟于三老爷闹了一场,在于三老爷保证会好生教训许氏并且善待范五姑娘之后范家人才消停了。

饶是如此,到底传出许多笑话去,叫几家人都面上无光。

于麒如今本就不喜欢许家人的作派,见许太太这么闹腾,心里就更烦上许氏了,到了晚间入了洞房,范五姑娘换了常服跟于麒商量:“大爷,我要不要去见过姐姐,说到底,她比我先进门,该有的尊重总得有吧?”

于麒想到许家闹出来的那些事,没好气道:“见什么见?你是什么身份,范家姑娘,她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她哪来的脸面叫你拜见她,不只今日,往后你都甭理她,她要在你跟前拿款,你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范五姑娘一听笑了,点头道:“我听大爷的。”

于麒心里痛快了,在灯下看范五姑娘娇美容颜,看的心里直痒,伸手就要去抱范五姑娘,哪知道范五姑娘却躲了开。

范五姑娘眼波流转,轻笑浅语:“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带了一身酒气这是要熏谁,还不赶紧去洗漱好了再来。”

“是极,是极。”美人娇柔软语,于麒哪敢不听,赶紧答应一声去后头洗漱。

一时洗涮干净,于麒过来,两个人便相拥了到床上好一番颠龙倒凤,一番云雨过后,两个人都挺疲累的,范五姑娘披散着长发窝在于麒身上一动都不动,喘了好半天气才能说话。

“大爷。”她轻轻叫了一声。

“嗯。”于麒也轻声答应着。

“您有什么打算,总归不能做一辈子看园子的官吧。”范五姑娘小声询问。

于麒一听这话上了心:“我能有什么打算,陛下金口玉言说出来的,我不当一辈子守园子的又待如何。”

范五姑娘横了于麒一眼:“您怎么这么没有上进心,陛下说的话就不能改了?陛下也是一时性起说出那等话来,或者如今早抛到脑后去了,照我说,你合该好生打算打算。”

于麒越发的上心,搂了范五姑娘问:“好娘子,你替我合计合计。”

范五姑娘轻笑着抬起身来,和于麒脸对着脸说话:“我都替你想好了,陛下恼了你,这长安城咱们是不能呆的,呆在这里只能叫陛下长长久久记的你的不是,倒不如外放出去。”

“是极,是极。”于麒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如今也有外放的打算:“可是,陛下能叫我外放么?”

“怎么就不能了,事在人为,没试过如何知道成不成?”范五姑娘捶了于麒一拳,于麒呵呵笑着受了,听范五姑娘道:“陛下素来最喜欢精巧之物,这不是叫地方上进贡奇石么,想来如今很是喜欢的,我早先也极爱那些个,早些年曾跟父亲到过江南,在那里弄了好些雨花石,有那花纹很精致的,如今我挑了些与你,你想法子献给陛下,要是陛下高兴,再谈外放的事情。”

“好娘子,好人儿。”于麒听的高兴,嘴上更是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甩:“还是你对我最好,旁的人再没这般替我打算的。”

范五姑娘又白一眼:“我不替你打算又替哪个打算?”

于麒呵呵傻笑,范五姑娘拍了拍他:“我想着,二弟和你兄弟情意是有的,只是早些时候叫姐姐给搞的有了怨气,如今二弟人在肃州,依着二弟的本事,必能有一番作为,不如,不如你也去肃州吧,一来和二弟缓和一下关系,二来,到底还是亲兄弟,你去了怎么说都有个帮衬。”

“肃州?”于麒沉吟:“那里可是齐靖的地盘,而且如今还给十二皇子分封下去,咱们去合适吗?怎么说将齐家得罪的那样狠,去了人家不定怎么治我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痛骂

“瞧你那点出息。”

范五娘子冷笑一声:“怎么滴,连这点事都不敢么。”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不想寻不自在罢了。”于麒好脾气的说道。

“你当齐家人那么爱记仇啊,人家可没那小心眼,再怎么说你和二弟都是亲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二弟的脸面上,也不会太为难你的。”范五姑娘帮于麒好生分析着:“咱们去了肃州和二弟来往亲密些,再好生和齐状元赔个不是就成了,你要拉不下脸来,我去帮你赔不是还不成么。”

于麒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你怎么老想着和齐家拉关系,齐家不过就一个齐靖,如今还外放肃州,那个十二皇子虽说也是齐家的女婿,可到底不得宠,又分封出去,在朝堂上一点话都说不上,咱们能得什么好处?”

这一点于麒就搞不明白,很纠结范五姑娘怎么偏生和齐家拉扯上了。

范五翻了个白眼,在于麒胸口按了按:“你叫我怎么说你,我人都嫁给你了,成了你于家的人,怎么的,还不信我,当我害你么?”

吓的于麒赶紧表白:“没,我真没那意思,我不信谁都得信你啊。”

范五没好气道:“信我就照我说的做,我跟你说,自我小时候就有那相面的给我看了面相,说我天生旺夫,还说我有帮夫运,谁要娶了我定然能富贵荣华。”

“真的?”于麒一惊忙问。

范五使劲点头:“真的,总归我觉得跟齐家来往亲密些是件天大的好事,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你听我的准没错。”

于麒倒真是个老实人,范五几句话将他哄住了,他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赶明我就试试,看可行不可行。”

话说到这里,两口子都累了,便歇下睡觉。

第二天范五起来拜见长辈,又进祖宗祠堂拜祭过后,她的名字正式上了于家祖谱。

范五这才带着丫头去看望许氏。

说实在话,范五还真没见过这位许氏是什么样子,不过早先打听过许氏的一些事情,范五就觉得吧,这许氏简直就是人傻的没边了。

有哪家的媳妇跟许氏这样明打明的惦记着娘家,有什么好处都往娘家送的?

真要说起来,许氏如今可是正经于家的人,死了都要埋到于家祖宗坟地里去,享受于家子孙的香火供奉,合该替于家好生打算。

但凡是个精明的,就得叫婆家人看出自己一心向着婆家来,可许氏偏生就叫人看着她一心向着娘家。

甚至于还整天的把她兄弟接到于家去住,手头上但凡有一点钱都要送到许家去,跟许太太是什么话都说,简直是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

范五想着,许氏怎么就那么傻,将天生的一张好牌打成这个样子。

要说起来,许氏才嫁到于家的时候,伍氏和于三老爷对许氏还都不错,于麒和她也算是夫妻恩爱,就连于龙对许氏都挺敬重的,她要是能够好生伺侯公婆,下头对小叔和气点,再将于麒的心好生拢住,今后的日子可不差什么。

可许氏偏偏整日没事就和伍氏顶嘴,千方百计的想骑在婆婆头上,把家里挺能挣钱的小叔子看成眼中钉,对于麒也没什么好声气,这也是于家人厚道,但凡换上一个人家,许氏这样的没休也差不多了。

关键是许氏这样做在婆家落不到好,将来在娘家落个好也成。

可许家是什么人,那是甭管什么人,没好处就算是亲闺女他们都不待答理你的。

许氏这些年往娘家扒拉了多少东西去,可见过许太太说过一个好字,给过许氏或者于麒也或者两个人的儿子丁点东西?

什么都没有,许氏扒拉去的那些东西人许太太可都给儿子留着呢,这可真没许氏什么事。

偏生许氏那傻不清楚的还得意洋洋的只说和娘家人亲近,又说自己孝顺。

呸的孝顺,也不看看外头都是怎么说她的,什么多嘴多舌,什么不敬公婆不守妇道之类的言语全出来了,许氏可真真是名声尽毁啊。

范五一边想着一边进了许氏的屋子。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如今天已热了,按理说屋子的窗户上该换上窗纱,门帘也该将那棉的撤了换成竹帘。

可许氏这屋里窗子没换窗纱,门帘还是用厚重的棉布门帘,一进屋就觉得一阵阴暗闷热。

范五进去适应了一会儿眼睛才能看清楚,她转头四顾,看到躺在床上对她怒目而视的许氏,范五扯开唇笑了笑。

“妹妹见过姐姐,姐姐今儿身子可好点了?”

范五袅袅娜娜的走过去给许氏见礼,声音娇娇柔柔的,听的许氏大为光火:“别,我可当不起你这句姐姐,我们家就我一个姑娘,可没什么姐妹。”

范五也不恼,笑道:“瞧姐姐说的,您比我先进门,我自该称一声姐姐的,这也是夫君昨天晚上叮嘱过我的,我怎么能不尊循,我和姐姐不一样,姐姐硬气,又是个有能耐的,可以不怕夫君,夫君说东,姐姐能偏往西走,我呢,没那个胆子,也没那能力,只能听夫君的话,夫君叫怎样就怎样。”

说到这里,范五恍然:“哎呀,怪不得姐姐不认我呢,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昨儿进了门就该来先拜见姐姐,咱们姐妹也认识一下,可夫君却说我累坏了,体贴我身子难受,叫我先歇一晚上,今儿再过来见过姐姐,姐姐不知道我,素来最是听话的,夫君这般说了,我也只能今儿来。”

见许氏更加生气,气到脸色胀红,嘴唇青紫,使劲的嘣气指着她手都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范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极为痛快。

她也不理会许氏如何,自顾自的找个地方坐了,抿嘴一笑:“今儿我是见过长辈,拜过祖宗牌位之后有了正式名份才来见过姐姐的,想来姐姐最是大度善良,定是不会怪我的。”

“咳,咳。”许氏叫范五几句话气的几乎一口气没上来要噎死,她伸手指着范五厉声道:“滚,出去,给我出去…”

“姐姐。”范五起身,浅笑盈盈:“姐姐是不是不待见我,可这能怎么办?我到底是进了门的平妻,可不是小妾,容不得姐姐作贱呢,我劝姐姐一句,即已成为事实,还是早些接受的好,省的你我都难过。”

一边说,范五一边整了整衣裳,抚了抚头上戴的那红玉头面,叫许氏正正看到范家的富贵尊荣:“姐姐脾气好点,与我和气些,咱们两个都好,若是姐姐想着跟我作对,我范五也不是吓大的,姐姐怎么出招我接着就是了。”

“你…”许氏喊的嗓子哑了,可还是用沙哑的嗓子骂范五:“贱人,狐狸精,你是没人要了还是怎么的,净会勾搭别人的汉子,你个养汉精,贱货…”

范五垂头,眼圈微红,眼中有泪珠闪烁:“姐姐,我…您不能这么说话,我可是堂堂范家的千金,系出名门,规矩教养一丝儿不错,如何就…就成了姐姐口中那等人了?”

“你要不犯贱怎么就进了于家门?”许氏指着范五骂的更加大声:“多少年轻后生你不选,为什么偏生就非得嫁那有妇之夫?范氏,你到底怀了什么心思?是不是…哼,是不是你跟别人搞大了肚子想要赖给我们大爷?”

“姐姐。”范五惊叫一声:“可不能这么说?我清清白白做人,不能叫姐姐这等污蔑,姐姐若是不忿打我骂我都成,总归我比你后进门,我原该服侍姐姐的,能叫姐姐出出气我也算是尽了本分,可姐姐不对污了我的名声,便是不为我,为着于家名声着想,也请姐姐做做面上的功夫,不要这样为难我。”

范五一边说,一边都要跪下了。

她神情极为委屈,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其间含了许多的苦涩难堪,叫人听了心里都不好受。

范五才微微弯腰,就被一只手托住,紧接着,于麒出现在许氏屋中,带着怒气指着许氏骂了起来:“不识抬举的东西,范氏过来拜见你是识规矩懂礼仪之举,你合该好生对她,可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破口大骂,你骂她,岂不跟骂我一个样,污她的名声,岂不污了我的名声?你是于家妇,合该替于家着想,怎么总是做这些有损我名声前途的事情,许氏,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骂到这里,于麒拉着范五安慰几句,言事间充满柔情蜜意,可转头面向许氏的时候却是风刀霜剑:“还是说,你从来心里就没有我,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外心,是不是瞧上什么年轻后生?”

于麒这话一出口,吓的许氏几乎从床上滚下来,她连哭带喊:“大爷,你就这么看待我,就这么想我的?枉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本本分分,还给你生儿育女,你就这么,这么睁着眼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作死

“别总拿不想活着吓唬人。”

于麒冷冷的看着许氏:“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你去问问,如今于家从上到下还有哪个信的?”

说完,于麒一拉范五:“屋里事多的紧,还在这里耽误什么,还不快走。”

“大爷,这就来。”范五笑了笑,一副柔顺的样子跟着于麒出了许氏的屋子。

许氏见此,几乎气炸了肺,她紧紧捏着拳头,尖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等到于麒一走,许氏立刻尖声哀号,其凄厉难过叫凡是听到的人心里都极憋的慌。

于麒也听到声音,冷哼一声交待几个下人:“大奶奶若是再叫便给她吃些药,即是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折腾来折腾去身子怕更不好了。”

下人们听明白了,这是要叫许氏身体一直虚弱下去呢,虽心里打颤,可几个下人还是赶紧答应了。

范五跟在于麒身后走了几步,小声道:“即然姐姐身子不舒服就该好生养着,照我说,咱们家也有些紧窄的,在这种环境中姐姐心里肯定不好受,倒不如去外头庄子上养病的好,一为外头风景好,二来,到底乡下地方水土养人,姐姐怕是能好的。”

“你说的何尝不是。”于麒叹了一声:“只是我们家并没有合适的庄子。”

范五抿嘴笑着:“正好,我有一个陪嫁庄子便很好,叫姐姐过去养病吧,等养好了再接回来和我一起服侍大爷岂不两便。”

于麒想想同意了,和范五去伍氏房里说了会儿话,等吃过午饭之后,于麒就叫下人们给许氏收拾了东西,打发她去范五的陪嫁庄子里。

许氏下午是叫人给架出去的,临走之前,她彻底的发了一回疯,硬撑着身子对着范五大骂了一通,其间言语之难听刻薄简直叫人羞于出口。

范五却没有生气,好言好语的和许氏说,只是叫她好生养病,千千万万别动气,又告之许氏一定会好生照顾她儿子。

只那一句话就叫许氏住了口,安安生生去了郊外。

于家那些下人都看到了范五的作派,登时吓的一个个对范五只有恭敬的份。

这范五才进门头一日就将于麒的正经嫡妻逼到庄子上去,而且去的还是范五的陪嫁庄子,可见其为人多有心计,手段有多狠辣。

下人们都怕了范五,于麒却觉得范五脾气好,被许氏骂成那样了还不还嘴,为人也太过老实和气了些,想着范五要总是这脾气,说不定叫人欺负,他极不放心的叮嘱:“往后别这么老实,没的叫人总想拿捏你,许氏那人尖酸刻薄的紧,你以后再见着她不必客气,她要骂你,只管打回去就是了。”

“到底是姐姐。”范五低头苦笑:“总归我进门等于是和她抢相公,她不高兴我也是应该的,这本就是我的不是,我忍忍又何妨,我想着我以真心换真心,总有一日姐姐会明白我的苦心。”

“你啊。”于麒长叹一声,更加怜惜范五:“太过好心了些,怕有人不领情。”

“我只尽心就是了,旁人领不领情不关我的事,我是但求问心无愧的。”范五笑笑,跟在于麒身后轻声道:“只要是对大爷好的,我怎么着都成。”

于麒听的满心的感动,牵了范五的手柔声道:“你放心,你昨天晚上劝我那些话我细想了觉得很是,我仔细打点一番,咱们外放去肃州。”

“好。”范五这回是真高兴了,笑的很真心。

接下来几日,于麒果然早出晚归的忙活起来,隔了五日,于麒回家,兴冲冲的跟范五说已然把那些奇石献了上去,而且陛下似乎很是喜欢,说不得外放的事就要成了。

范五听了这话便回了一趟娘家,回来之后跟于麒说这事八九不离十的。

隔了十来日,于麒外放的事果然成了,虽说他外放到肃州不过是个八品的主簿,然到底算是有些实职的,也是容易和地方上的主官打好交道,极容易升职的。

于麒得了信儿挺高兴的,拉着范五好生感谢了一回,随后,这两口子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去肃州。

只是,他们是高兴了,有人却极不高兴。

于三老爷和伍氏都不愿意离开京城,得了信儿的许氏也不愿意走。

范五收拾好了行李,跟于麒商量了,先把许氏接了回来,之后一家人坐在一处商量。

许氏在庄子上应该是没少受苦,人瘦的都跟一张纸片似的了,脸上苍白疲惫,皱纹也多了许多,和范五的鲜亮简直就不能比。

她坐在伍氏身边陪着笑脸说话,看到范五进来,许氏就没个好脸。

伍氏脸上也不好看,等到范五和于麒见了礼,伍氏就板着一张脸道:“范氏,你也太过大胆了,外头爷们的事哪里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插手的,你倒好,敢撺夺老大去肃州,你…分明就是不想给我们老两口养老,实在不孝。”

范五一听可不乐意了,她绝对不能认下这不孝的名头,立马道:“娘,您这话可不对,大爷去肃州那是奔前程的,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就不孝了?再者说,大爷精明干练,万事自有主意,如何就是我一个女人能撺夺得了的,娘也实在太小看大爷了。”

“你。”伍氏噎着了,竟有些无言以对。

范五笑了笑:“说到养老的事,我正想跟您和爹提呢,我和大爷的意思是带上二老上任去,反正二弟也在肃州,咱们去了那是一家团圆,岂不是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