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映出一张绝色的面容来。

阿娆不喜浓妆,素来都已清淡为主,每日不过是略施脂粉。芳芷服侍阿娆重新净了面,才想找照着往常一样帮她上妆,却见阿娆自己从妆奁匣子里拿出一排精致的瓷罐粉盒来,诸如螺子黛、玉华花粉、胭脂、口脂等等。

芳芷的动作顿了顿。

“妆面不要太素净清淡,就照着那日去坤正宫时来罢。”阿娆看出了她的困惑,解释道。

芳芷应下,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镜中的绝色女子,渐渐有了另外一种模样。阿娆静静的望着,恍惚也有几分陌生感。

眉眼处是芳芷最为用心的地方,阿娆本就微微上挑的眼角,被加深了些,尤其是眼波流转间,妩媚的感觉更强。明明是觐见的按品大妆,却有几分撩人的意味。

阿娆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蓦地笑了一下。

镜中人亦是眉眼带笑,那笑容里有三分天真三分妖娆三分娇俏——还剩一分,是若有若无的媚意。

不止男人看了会动心,便是女子也难以抵挡。

芳芷有些失神,脱口而出,“选侍,您大妆后,真的是判若两人……”

若说往常的阿娆是温婉娇柔的美,让人心生爱怜;此刻的阿娆便是美得张扬,明艳动人。

阿娆随即打开了装着首饰的紫檀木匣子。

妆镜台上的首饰全都是姜妙送的,她手面大方,其中不乏整套的红宝石、珍珠、猫眼石头面,还有些精巧的钗环,适宜阿娆的身份用,不会逾制。

阿娆单拿出一支赤金红宝石流苏长簪,流苏下坠的红宝石垂在她的鬓边,愈发衬得她肌肤雪白,如凝脂般细腻。

正进来准备回话的结香进来时,先见着了镜子中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选、选侍?”结香有些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

见两人惊诧的神色不似作伪,阿娆心下稍安。

“把衣裳拿出来。”还没等二人回过神来,阿娆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她要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

眼看到了华灯初上时,周承庭放下了手中的信笺,孟清江趁机上前问:“殿下,您看晚膳摆在何处?”

周承庭不假思索道:“宜芝院。”

看来太子这是要继续留宿姜选侍院中的意思,孟清江心中了然,忙吩咐人将晚膳送过去。他已经将太子惯用的物品准备了一套送去了宜芝院,此时安置妥当。

宜芝院离清泰殿不远,当周承庭走到院门前时,阿娆才刚得到信出来。

影壁前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明亮却不刺眼。灯下的人,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那张妖娆艳丽的面庞,竟有几分陌生。周承庭瞳孔下意识的微缩,这是阿娆?

“奴婢见过殿下。”连声音都似乎比往常更娇软了些,阿娆步伐轻盈的上前两步,盈盈下拜行礼。

周承庭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有些惊讶。他应了一声,便携了阿娆一同往院子里走。

晚膳已经摆好,阿娆也并不是头一次与他一起用晚膳,只是这一次,阿娆的态度很是不同。往日阿娆在他面前总是小心拘束的,今日却主动了许多。

添饭盛汤递汤匙,阿娆的目光几乎都缠在他身上,他还没有动作,阿娆便先替他做了。

当然,能这样顺利的想太子之所想,与她平日里的观察分不开。

晚膳顺顺当当的用完,有个娇软美人在一旁小意殷勤的服侍着,太子殿下自是心情不错。

“殿下请用茶。”阿娆亲自捧着一盏茶过来,递到了太子跟前。

事有反常即为妖。

周承庭心念电转间,猜到了阿娆今日格外殷勤的用意——怕是她要有求于自己。

“殿下,奴婢帮您松泛松泛筋骨,捏捏肩?”阿娆打定主意先把太子服侍舒服了,才好再提自己的要求。

谁知周承庭却拒绝了。

不按套路出牌的太子殿下让阿娆愣了一下,莫非她要正八经坐下来,和太子聊一聊?

“有什么事直说罢。”正在阿娆百般纠结时,太子殿下大发慈悲的开了口,不紧不慢道:“这一晚上待孤如此殷勤,再不说你不白忙活了?”

被太子殿下戳破了心事,阿娆俏脸微红,却也感谢太子给她台阶下。

“殿下,过几日宫里设宴招待将抵京的藩王、官员们的亲眷,皇后娘娘属意娘娘操办。”阿娆斟酌着的道:“娘娘有意在人前提携奴婢,只是奴婢觉得,这不大妥当。”

周承庭略有些诧异,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您上次说过,皇后娘娘想借机挑娘娘的错处,娘娘是头一次操办这样的宴席,能指点娘娘的唯有皇后和安贵妃,恐怕她们都不会出头。虽说大面上差不了,暗地里使绊子,便足以让娘娘吃亏。”

“奴婢想着,奴婢该低调的在暗处帮娘娘瞧着些。”阿娆说完,心砰砰跳得厉害,目光灼灼的盯着周承庭看。

她倒是敢说。

不过他还是头次见到眼角眉梢都透着自信的阿娆,心中微动。

周承庭看着阿娆,忽然道:“你是想让孤去帮你跟太子妃说这件事?”

太子殿下抓重点的能力倒是很好,她只是隐晦的略提了两句,太子便说破了她的心思,阿娆心中燃起希望。

“这倒不是难事。”太子殿下挑了挑眉,悠然道:“只是,你准备怎么求孤?”

作者有话要说:中午临时被抓去加班,刚刚改完,抱歉啦!

为表歉意今天前二十有红包,随机再发十个(づ ̄ 3 ̄)づ

☆、第24章 第 24 章

求他?

阿娆不自觉的眨了眨眼, 眸中闪过茫然之色。

整个下午她都在想该如何说服太子帮她,太子可能追究缘由,可能会觉得不妥而驳回她的想法,断没想到太子竟痛快的答应了,还问她要报酬。

先前准备好的一篇应对的话全无用武之地,只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阿娆不得不面对新的问题。

太子殿下看起来不像是挟恩图报的人……

“殿下, 香囊奴婢已经做好了。”阿娆灵机一动, 忙殷殷的道:“奴婢去帮您拿过来瞧瞧?”

一枚小小的香囊就想打发他?

周承庭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 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来, 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香囊是阿娆早就准备好的, 她忙转身去了妆镜台上放着的匣子里取了出来后,双手奉上。

莹白柔软的手掌中托着一枚做工精致的香囊, 宝蓝色的底面, 上头绣着繁复的五蝠纹样, 看起来花了不少功夫。

阿娆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等着周承庭的反应。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从香囊中散发出来, 周承庭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才要拿起香囊时,在半空中却突然转变的路线。他反手握住阿娆的手腕,就着她的手, 把香囊托到了自己的鼻翼下。

被人突然抓住的阿娆吓了一跳, 险些失手把香囊从自己掌心给抖下去。

“香味不错。”周承庭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点头道:“只是, 仿佛同孤那日闻到的不大一样。”

见太子殿下似是认真的回忆着上一次的香味儿, 阿娆也不好就把手给抽回来,只好被抓着手腕,陪着太子殿下一同回想。

“上回奴婢给娘娘做的那一枚,塞的是同样的香料呀。”阿娆努力的想着香料的配比,没觉得哪里出过差错。唯一她能想到的不同,就是姜妙的那一枚小一些,莫非是她挑香料时手上没准头?

“罢了,许是孤记错了。”周承庭眼中似是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松开了她的手腕,大度的道:“不过是一枚香囊罢了,这个就很好。”

阿娆心中忽然有些愧疚。

说是要讨好太子,她做得并不够,只是太子殿下宽容,又有太子妃的颜面在,她才如此轻忽。想起香囊将要收尾装香料时,正是她心烦意乱时,许是她装错也不一定。

就像今日她敷衍了,太子却并不计较。

“奴婢再重新帮您做一枚。”阿娆忙补救道:“奴婢挑好香料请您过目后,再装起来。”

周承庭略一点头,算是应了。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道:“你用的是什么香,仿佛孤那日问到的,就是这种香味。”

阿娆懵了,自己身上并没有带香囊或是香袋等物,倒是今日特特换了身衣裳,别是用来熏在衣裳的香味儿?

“你过来。”周承庭给她使了个眼色,仿佛要确认自己的记忆似的,抬起阿娆的手腕,轻轻嗅了一下。这本来略显轻浮的动作,由他做来,却是一派坦然。他笃定的道:“没错。”

太子风光霁月,倒是阿娆感觉脸上的热度止不住,有要发烫的趋势。

“这香味似乎有种镇定安神的效果,孤闻着很舒服。”太子殿下放下了阿娆的手腕,一本正经的道。

阿娆可犯了难。

她甚至没忍住自己抬起手腕,嗅了嗅衣袖处,似乎隐约透着一股子香味。只能明日问一问芳芷她们,这衣裳用什么香料熏过。

很少见到阿娆这样不设防、有些傻乎乎的动作很可爱的模样,周承庭面上还端得住,心中那处最柔软的地方,却是被戳中了。

“你也不必劳神,孤只是随口一说。”周承庭淡然一笑。

太子越是表现得不在乎,阿娆就越觉得内疚。太子的要求并不过分,一枚香囊而已,她尽力满足就是了。

“左不过有你在身边,孤闻一闻,也有镇定安神的功效。”周承庭似是随口道:“何必费力再去做一枚。”

太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阿娆的耳根悄然染上绯色,整个人热气腾腾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太子殿下这是要将她当做香囊用么?

“这香囊孤收下了。”周承庭从阿娆手中拿过香囊,随手便带上了。他唇角微翘,慢条斯理道:“所以你准备怎么求孤,想好了吗?”

愕然之色染上阿娆的眼底,这回她实打实的愣住了。

难道香囊不算么?

似是看穿了阿娆的心事,周承庭耐心的帮她回忆道“香囊之事在前,你求孤在后。罢了,许你再想些日子,这一回先欠着罢。”

太子如此“宽宏大度”,阿娆并没有能松口气。

欠了太子人情,她该拿什么来还?

“孤累了,今日早些歇下罢。”周承庭看了阿娆一眼。

阿娆蓦地想起太子殿下所说的“镇定安神”功效,俏脸通红。又因着今日她刻意梳妆过,绝色之外,多了几分妖艳动人。

忽然她福至心灵的想起,太子殿下不会觉得今日自己可以妆扮,是为了引-诱他罢?

“殿、殿下,奴婢没有非分之想!”阿娆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奴婢绝对没有要争宠的意思!”

谁知周承庭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不必解释,孤都明白。”

阿娆更加想哭了,太子殿下到底明白了什么,跟她想解释的是同一件事么?

“不用争。”周承庭看着要急哭的阿娆,随口道:“东宫之中,孤本来就宠你一人。”

啊,啊?

阿娆的眼睛睁得更大,粉嫩的唇瓣也微微张开,整个人都愣住了。

周承庭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果然是香甜又柔软,是他喜欢的味道。

***

既是答应了阿娆,周承庭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去上了早朝,回来后便去了太子妃殿中。

他意外的发现阿娆竟没有陪着姜妙,心中有些奇怪。

“阿娆比我还小一岁呢,殿下还请多爱怜些。”姜妙见周承庭一进来眼神便在找阿娆,不由揶揄道:“我方才见她身上不自在,就让她回去了。”

素来沉稳持重的太子殿下,难得略显心虚的清了清嗓子。

姜妙打趣了两句,便说起了正事。

“阿妙,皇后这回要以你为主操办这场宫宴,你可有打算?”周承庭神色自然了些,道:“她这次放手,必定会有动作。”

王皇后名义上是想让姜妙初次练手,先从人数少的宫宴开始。有了经验,等到皇上过寿时再大的场面也能从容应对。

这听起来很是妥当,皇后关照太子妃,嫡亲的婆媳也差不离如此。

姜妙点头,扬了扬唇角,眼中却无一丝笑意。“王皇后这样急切,莫非是有了太子嫔的人选?我若有不妥当的地方,她便能早日将人塞进来。在皇上的寿宴上,只怕她准备让这位太子嫔出风头呢!”

她说的没错。

王皇后等这个机会已经有三年之久,如今有了机会,迫不及待也是自然。

“我拨两个人来帮你。”在周承庭心中,姜妙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妹妹。“王皇后只要不犯蠢,就不会做得太过。现有安贵妃等着渔翁得利,她怎么会甘心?”

姜妙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没底,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远不如浸淫后宫二十余载的妇人们。

“听说你想让阿娆帮你?”周承庭没有忘了答应阿娆的事,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姜妙轻轻颔首。她道:“往后阿娆会是您的贤内助,有些事她也该学起来。她聪明稳重,只是太低调了些。我预备在人前带一带她,也好让人知道东宫有她——”

忽然,她挑眉道:“怎么,太子哥哥,她求你来当说客了?”

昨日阿娆有些为难的从自己这儿走了,今日太子就来说项,只能是阿娆求了太子。

她并无不悦,反而替两人感到高兴。且她心中清楚,阿娆不愿意出头,只怕是为了她着想。

“我知道你对阿娆的回护之意,只是咱们的关系,只有你我二人清楚,阿娆却是惶恐的。”周承庭温声道:“那日陈夫人还要来,她也是怕陈夫人心里难受罢!”

姜妙神色微黯。

娘为她操碎了心,希望她在东宫过得好。若见到阿娆以太子宠妾的身份出现,只怕还会为她的无子感伤,为她以后在东宫的处境而担心。

“阿娆心细,或许在暗处能帮你留意些事情。”周承庭见姜妙的神色像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又道:“你想抬举阿娆,不急于这一时。还有静安姑姑,上回她对阿娆就不大满意。若是见她‘喧宾夺主’,只怕会不快。”

虽说他已在静安长公主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还是希望引导静安长公主自己发现阿娆的好处,从而喜欢她。

姜妙态度强硬,却并非听不进劝的人,相反她觉得有道理的话,会很容易接受。

“那便如此。”姜妙很快把这件事揭过去,眼下王皇后的太子嫔人选,更重要些。“这些日子正是外命妇们入宫频繁的日子,她也好相看。”

姜妙看着周承庭,蹙着眉道:“咱们要早做准备。”

☆、第25章 第 25 章

阿娆焦急的在宜芝院中等着太子回来。

如今她在东宫中有宠, 想打探些消息也容易。得知太子回来后便去了太子妃处,阿娆心中很笃定的觉得,太子所说的就是她所求之事。

只是想起了昨日欠下了太子人情,尤其太子夜里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说“讨一点利钱”时,阿娆就忍不住双颊发烫,腰杆儿也有些发酸。

阿娆推开了窗,让外头的凉风进来了些, 好歹能散一散面颊的热度。

她在窗边的妆镜台前坐下, 镜子中的那张脸她看了十数年, 熟悉又陌生。阿娆不免有些恍惚, 她忽然有些记不起, 原先她的是什么模样——

被深埋于心底的记忆有破土而出的趋势,阿娆闭了闭眼, 似乎想把那些记忆从脑海中清理干净。

“选侍, 太子妃娘娘来了。”芳芷前来通传。

阿娆忙起身迎了出去。

太子妃已经为她破例了太多次, 有事本该太子妃召她前去问话的。只怕是那件事有结果了, 阿娆看了一眼时辰钟。

“奴婢见过娘娘。”阿娆忙上前请安。

姜妙摆摆手, 示意她不必多礼。

两人一同进了里屋,姜妙环顾过四周,果然见屋子里多了不少太子的东西, 略显局促了些。

等过了这一阵, 倒不如让阿娆搬去太子殿中方便些。姜妙默默的想着, 起码要等到皇上过完寿, 否则她娘若是瞧见, 亦或是让静安长公主知道,只怕不妥。

“皇后把宫宴定在十日后,你不必跟着我在前头招待,就照你说的,帮我管着器物的调度。”姜妙开门见山道:“若是我有什么留意不到的,你提醒我就是了。”

阿娆暗中松了口气。

果然太子殿下已经说服了太子妃,她不必在人前露面。看管器物不过是个借口,太子妃体贴的没有多问。

“是,奴婢记下了。”阿娆感激的答应下来。

她预备到时候叫着碧玺,一起帮太子妃去御膳房和库房看着些,这两处隐蔽,只怕是隐患。

“云南王、楚王家眷已经抵京、两广和福建的官员家眷也到了不少。”姜妙在软榻上坐下,随口说起了这次宫宴的情况:“南边的虽远,倒是来得早些。”

阿娆听罢,面上微微笑着,手指却是紧紧的捏住了帕子。

还没等姜妙说上几句,只听坤正宫来人请太子妃过去。

姜妙起身去了,阿娆把太子妃送出了院门,一个人回到房中,有些茫然和空落。

不过,她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

安远侯府。

姜姀离宫回家后,迫不及待把在太子妃宫中发生的事对母亲和哥哥讲了。

她原来只是抢走姜妙的东西,对于阿娆本人只视为姜妙的附庸。这一回当着静安长公主、太子、姜妙的面,阿娆给了她好大的没脸,姜姀怀恨在心。

思来想去,只有哥哥能帮她。她知道哥哥一直没能放下阿娆,尤其是得知阿娆去服侍了太子,哥哥好几日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哥,你是没有瞧见,阿娆那嚣张的气焰!”姜姀眼珠一转,瞎话随口就来。“别看她在你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我听说她为了爬太子的床,可是用尽手段!”

“姜妙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哪里是眼里容得沙子的人?”姜妙见姜知瑞一言不发的沉着脸,愈发起劲儿。“阿娆就是耐不住寂寞了,去攀了太子这根高枝,生米煮成熟饭。太子也贪恋她那张脸,姜妙便是太子妃又能如何?”

胡姨娘见儿子脸色难看,忙道:“姀儿,你少说两句!”

虽说胡姨娘没什么远见,对于儿子痴迷阿娆这件事却是坚决反对的。她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侯府的,怎么为了个丫鬟念念不忘,甚至都不肯正经娶妻。

她倒是忘了,自己就是爬了安远侯姜长义的床才有了今日,这会儿倒愤愤不平起来。

“娘,儿子还有事,先走了。”姜知瑞蓦地起身。

胡姨娘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瑞儿,你去做什么?”

姜知瑞波澜不惊的道:“六皇子派人来传话,让我过去一趟。”

听见是六皇子叫,胡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嘱咐姜知瑞好生办差、六皇子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人云云。

姜姀也动了心。

她原本以为在安贵妃宫中能常常见到六皇子,可每次去给安贵妃请安,不是六皇子还没来就是已经走了,竟是一回都没有见过。

“哥,能带我一起去吗?”姜姀见哥哥不赞同的眼神,忙道:“我不打扰你们,我就去附近的街面上逛逛,保证不惹麻烦!”

胡姨娘也有心把女儿嫁给六皇子,期盼着姜姀日后能如安贵妃一般。

姜姀抓着姜知瑞的袖子,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姜知瑞终于松了口。胡姨娘皱了皱眉,她分明看见姜姀说了“阿娆”如何。

兄妹二人离开后,她立刻去书房找姜长义。

她要早些把姜知瑞的亲事定下来,决不能让他再惦记着阿娆。

正巧在甬路上看到了夫人陈氏,胡姨娘故意抬高了声调,道:“妾身给夫人请安!”

陈氏神色冷淡的应了一声。

“妾身还没给夫人道喜!”胡姨娘怪里怪气的笑道:“妾身听姀儿说了,那位姜选侍甚是得宠呢。您可得注意些,别过些日子让她爬到咱们大姑娘的头上!”

虽是知道胡姨娘故意在恶心自己,陈氏想到自己女儿的处境,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她淡淡的道:“不过是个妾罢了,哪怕是有了品级有了封号——”陈氏看了一眼胡姨娘轻蔑的道:“不还是要挖空心思把儿女记到嫡妻正室的名下?”

胡姨娘气得涨红了脸,只是说不出话来。

***

坤正宫。

姜妙得到王皇后的传召过去,见安贵妃也在一旁。

“阿妙,准备得如何了?”王皇后故作关心的问道:“母后对你可是报了很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