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恭敬的道:“有母后指点,大致的章程还是有的。只是头一次经历,到底有些手忙脚乱。”

安贵妃闻言,在一旁柔柔的笑道:“你宫中不是还有个选侍么,有她搭把手也是好的。”

王皇后脸色旋即便难看了些。

“接待朝廷内外命妇,只怕她还没那个资格。”她特意强调道:“别丢了东宫的面子。”

姜妙此时愈发觉得阿娆是对的,此时阿娆掺和进来,只怕会成为王皇后和安贵妃博弈的棋子。

还没等姜妙说话,只听内侍进来通传道:“太子殿下求见。”

“这是听到媳妇儿在,就赶忙过来了?快请太子。”王皇后含笑看着姜妙道:“到底你是庭儿的元配嫡妻,情分不同,还是这样的恩爱。”

姜妙看似含羞的低下头,实则她怕自己笑出声来。

王皇后这是想说她自己罢?

说话间周承庭已经走了进来,安贵妃和姜妙都站了起来。

周承庭给王皇后见了礼,向安贵妃问了好,便同姜妙一起坐下了。

“庭儿,既是你们两个都在,母后就要说一说你太子嫔的事。”王皇后装模作样道:“阿妙一个人操持,母后实在是心疼。若是东宫有个太子嫔,她也不至于这样劳累。”

周承庭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你放心,太子嫔的人选,母后会同静安长公主一起,帮你挑个可心的。”王皇后笑吟吟的道:“以后阿妙就能轻省些。”

周承庭面上波澜不惊,慢条斯理的道:“但凭母后安排。”

王皇后看着眼前的局面,心满意足的笑容在脸上,却没有深入到心中。

她总有种看不透周承庭的感觉。

“若是没有旁的事,儿臣带着阿妙先回去了。”周承庭素来懒得和王皇后装母慈子孝,王皇后见太子嫔的事他没有反对,也就没有计较。

姜妙和周承庭回了东宫,姜妙揶揄的看着他笑,周承庭拿她没办法。

“咦,殿下您带了香囊?”姜妙看着周承庭身上系着的香囊,新奇的道:“原先倒没见您带过。等等——”姜妙仔细看了看,恍然道:“这是阿娆做的!”

周承庭点点头,神色中隐约透着一丝自豪。

只是姜妙专心研究他身上的荷包,倒没留意他的表情。“阿娆倒是肯花功夫,可惜您不能常带。是了,阿娆调香的手艺不错,赶明儿我拿些香料,让她给您配个安神助眠的,挂在帐子里。”

周承庭风轻云淡道:“我已经得了,不必再做。”

姜妙奇道:“也是阿娆做的?”

太子殿下略一思忖,继而大言不惭道:“算是!”

☆、第26章 第 26 章

这日夜里才睡下,周承庭便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

想着明日宫宴阿娆恐怕也不得安生, 周承庭便没有要她, 两人只是同床而眠。这些日子同太子的相处,让阿娆的胆子大了些。她才想小心翼翼的问为何不用她侍寝、太子也来了宜芝院, 只听太子慢悠悠的开了口。

“若是你精神好,孤不介意多要你几次。”

阿娆忙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明日太子妃的娘,侯夫人也要入宫。别的人不见, 她还是要给夫人磕头请安的。脸, 她还是要的。起不来可就丢人了。

“快睡。”周承庭半是命令的道。

说来也奇怪,阿娆本来没什么睡意, 尤其是被太子殿下盯着,她闭着眼只想等着太子睡着。殊不知她竟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不由自主开始做梦。

梦中有人追赶她, 还有道凄厉的声音催她快跑。

周承庭本是见阿娆睡着后,正像往日一样, 轻轻给被子掀了条缝隙,想让阿娆自己挪到他的怀中。却见阿娆睡得并不安稳,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眼角沁出大颗的泪珠来。

他虽然屏住了呼吸去听,也没有听清阿娆究竟说的是什么。

周承庭叹了口气, 先是为她拭去脸颊的泪痕, 旋即轻抚她的后背, 手上稍稍用力, 抱住了她。

“阿娆……”周承庭低低的唤了一声, 却没有得到任何应答。他福至心灵,改口道:“珠儿,别怕。”

不知是他叫对了名字,还是那句“别怕”起了作用,阿娆在他怀中没有再挣扎。虽然眼角犹自坠着泪珠,呼吸却慢慢变得悠长、平缓。

到底是何事让她如此不安,如此害怕?

周承庭倒是一点儿都不困了。他时而轻抚两下阿娆的后背,让她睡得安稳些,脑中却是想着许多事。

等明日过后,再召纪北南。查找的范围,此时已经能够缩小不少了。

他无意揭露阿娆的伤疤,却不想她一直被此困挠、甚至是惊恐。

周承庭几乎一夜无眠。

天才蒙蒙亮时,阿娆眼睑轻颤,挣扎于将醒未醒的边缘。她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气息包围着,源源不断的暖意让她有些贪恋,不舍得离开。

阿娆忽然感觉有些不对,睁开了眼。

适应了片刻昏暗的光线后,映入眼帘的是男子微微敞开的亵衣领口,隐约透出精壮的肌肉来——阿娆旋即便知道她知道包围自己的暖意是来自何处了。

她竟是伏在太子怀中睡了一夜!

眼下太子似乎还没醒,阿娆立刻不敢动了,枕着太子的胳膊、以一种近乎蜷缩的姿态睡在太子怀中……阿娆怎么都回忆不起来,明明她是规规矩矩的睡在另一侧,怎么就到了太子怀中?

“醒了?”就在阿娆僵着身子不敢动时,太子殿下悠然开口。

是她把太子殿下吵醒了吗?

阿娆从太子怀中抬起头来,只见太子目光清明,显然是早就醒了。恐怕是为了迁就她,才一直等到现在。

“殿、殿下——”阿娆赶紧起身,不敢耽误太子正事。

这回以太子妃为主招待女眷,而招待藩王郡王、官员之子的自然以太子为首。

周承庭淡淡的一声,起身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略显酸麻的胳膊。

阿娆满心愧疚,忙绕到了太子身后,替太子去按摩揉捏了片刻,希望能稍稍纾解些。

“好了。”周承庭很快就捉住了她的手,道:“没事了。”

两人都各自起身,忙着梳洗更衣。一时太子先收拾好了,才要走时,看到镜子中阿娆已经上好了妆,正由芳芷给她梳头。

似乎从那日后,只爱素净淡雅的阿娆,就像是转了性子,整个人的偏好明艳而张扬了许多。

如此一来,倒是很有了些太子宠妾的气派。

***

女眷的宴席设在了延芳殿中。

阿娆自从梳洗完毕后去给太子妃请了安,连早膳都没用,带着芳芷结香还有赶来的碧玺,一起去库房中看着人搬东西。

说是她去帮忙管着器物的调度,实则是只是在一旁看着。

宫中自是有经验老道的内侍和宫女们,阿娆只不过是四处转转,为了避开一切可能在贵人们面前露面。而她也反复思考过,王皇后若是想让太子妃娘娘出些纰漏,还不至于是大篓子,会从何处下手。

目前为止,太子和太子妃仔细关注了每个细节,还是没有发现问题。

出了纰漏太子妃会在内外命妇面前丢了脸面,可若是稳妥的办好这件事,也会让太子妃大放光彩。

“去御膳房瞧瞧。”阿娆想到最后一处可能会出问题的地方。

虽说这是最后一处,可她也觉得皇后不敢在膳食上面下手。除了大篓子,王皇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阿娆一面想着,一面进了御膳房的专门准备今日女眷宴席的厨房。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见一身华服、明艳动人的太子选侍出现在御膳房时,虽然众人手中的忙碌没有停,却开始了窃窃私语。

“太子妃不让她插手接待的事,她留来这儿上蹿下跳了。”阿娆也不是头一次听认这么说,说话的人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她并不在意。“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一时得了太子宠爱,就张狂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宠妾啊!”

阿娆也觉得自己努力不够。

太子虽是留宿她房中,可在旁人眼里,她算不得真正的太子宠妾。她年轻颜色好,太子的贪恋是暂时的。若是她太过张扬得罪了太子妃娘娘,也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到底她的封号是皇后亲下的诏命,御膳房的人也不敢彻底忽略她,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还是上前给阿娆请了安。

“选侍,您有事吩咐一声底下人来就行。”那圆脸宫人笑得和气,殷勤的道:“不拘让哪个妹妹来,奴婢定然给您办妥当了。”

阿娆唇角微翘,扬起下巴,做足了太子宠妾的派头。她略略抬高了声音,道:“太子妃娘娘在前头忙着,这后面的事,少不得我要多费心了。”

她的话音才落,便听到嘈杂的忙碌声中,夹杂了不少嘲笑。

这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么!

众人都有些瞧不上阿娆的做派,太子妃不许她到前头去,她就非得要插手点什么,好显示自己在东宫的地位。倒真真是个白眼狼,忘了太子妃的提携之心。

阿娆正愁没法子施展,不悦的道:“把今日的菜谱拿来给我瞧瞧!”

管事的宫人会来事,当真把阿娆请到了一个稍微清静些的角落,还搬来了干净的凳子,请阿娆坐下。

桌子上除了菜谱外,阿娆发现还有一份内外命妇的名单,上面有座次和要上的菜品。

阿娆顺手拿了过来。

她的行为没有被阻拦,哪怕那宫人是王皇后的人也没办法。阿娆如今的行为,对她们无甚干扰,不如让她摆摆威风,赶紧回去。

阿娆装模作样的拿了起来,还能听到隐约嘲笑声,说她能不能看懂。

她没空理会别人怎么想,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去,当看到一个名字时,忽然愣住了。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拿着名单的手也不自觉的轻颤。

阿娆反复又看了几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定了定神,把名单丢在了一旁。

“选侍,您有何吩咐?”圆脸宫人想快些把阿娆打发走,耐着性子问道。

阿娆支吾了两声,显然是没瞧出什么来,又引来不少嗤笑。前两回有人笑阿娆没理会,这一次她决定借题发挥。

她明显变了脸色,却像是不好发作的样子,在御膳房中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大屉做好的凉果,还未装盘。

“这个凉果也是今日要上的菜品么?”阿娆明知故问。

圆脸宫人忙道:“回选侍的话,正是呢。这凉果最费功夫,要提前一天准备呢,您——”

她才想说若是喜欢就给她带走些也无妨,只见阿娆上前拂袖,竟将那一整笼凉果都摔到了地上。白嫩的团子滚落到地上,立刻沾上了灰尘。

阿娆甚至将还上前将凉果踩了好几下。

“选、选侍——”那圆脸宫人旋即变了脸色,显然没料到阿娆的壮举,这可是皇后特意吩咐的——她脸色难看的道“您这是做什么!”

只见阿娆冷笑一声:“不小心打翻了,你有眼没瞧见吗?”

还未等她再说什么,阿娆又“恶狠狠”道:“这就是你们瞧不起我的代价!”

说完,阿娆狠狠又踩了两下地上的凉果,才翩然而去。那圆脸宫人气得脸都青了,却不敢认真拦着阿娆。

芳芷、结香、碧玺三人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作威作福”的阿娆。

出了御膳房的门,阿娆脸上的跋扈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焦急。“碧玺,你赶紧去知会太子妃娘娘一声,有人对花生过敏,皇后只怕是想从这儿下手。”

那种凉果阿娆也是知道的,宫里头的新法子,虽是用到了花生,却吃不出任何花生的味道。

眼看时间来不及了,阿娆把心一横,直接点明了。

“楚王侧妃在的那一桌,万不能上任何与花生有关的东西。”

☆、第27章 第 27 章

碧玺虽是不明所以,可她向来听阿娆的话。得了阿娆的嘱咐, 提着裙子小跑着走了。

跟在阿娆身边的芳芷和结香都有些奇怪, 自家选侍怎么会知道这些?不过在御膳房那一通大闹,她们倒是看懂了。选侍是为了不让人陷害太子妃, 才故意这么做的。

“咱们先回东宫。”阿娆神色已恢复如常。

明知这么做之后,太子妃一定会怀疑她的身份,而她飞扬跋扈、不知轻重的名声也会在宫中传开——可是太子妃救过她两次,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皇后陷害太子妃。

王皇后倒是好算计, 得知楚王侧妃不能吃花生,特意做成看不出、也吃不出花生味道凉果。太子妃并不知道, 御膳房中拟出的菜单让太子妃过目时,她自然没有异议。

这场宫宴是太子妃头一次主持的宴席, 王皇后就要太子妃出丑——

楚王侧妃对花生过敏, 误食后会浑身起红色的疹子、呼吸急促,她曾见过一次。虽然没有性命之忧, 看起来却是很可怕。到时候乱起来,太子妃实在说不清。

这不算下毒,不会出人命。可太子妃哪怕是无心,疏漏之责却是逃不掉的。

太子妃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失误,王皇后再往塞个家世相当的太子嫔, 等到皇上寿宴时, 恐怕出风头的就是那位太子嫔了。

所以阿娆拼着被太子妃怀疑、暴露身份的风险, 也要提醒太子妃。

她不后悔这么做, 只是要怎么向太子妃解释?

阿娆心中一团乱麻, 面上却是一派镇静淡然,芳芷和结香也瞧出不对来。

先前两次离开东宫她都是跟着姜妙去皇后宫中,除此之外她还从未离开过东宫。阿娆让芳芷挑条僻静的路走回去,尽量避着些人。

“选侍,前面是碧波池,直接走过去便到了东宫正门,从后面的小路绕过去就到东宫的西角门。”芳芷问道:“您看,是走那一条路?”

虽说眼下要摆宴了,地点又在延芳殿,阿娆还是怕撞到人,选了稍远的小路。

碧波池边,种着垂柳若干,映着池中盛开的荷花,时不时还有锦鲤跃出来,甚是好看。芳芷和结香能出来玩耍的时候也甚少,虽是走着路,眼神却不由自主往池中看去。

“选侍,您看,那条锦鲤真漂亮!”结香更活泼些,她指着一条跃出水面的锦鲤对阿娆道。“那样的花色倒是不多见。”

阿娆闻言望去,果然很好看,只是她并没有心思欣赏。但她也没打扰两人的兴致,只是笑了笑。

就在她收回眼神的一瞬间,她忽然瞧见不远处的柳树后,站着一个人。

那双眼睛,阴鸷可怕、寒意逼人——阿娆不由全身一颤,呼吸都蓦地一窒。被他盯着,如同被毒蛇盯住无异。

竟然是姜知瑞!

那双可怕的眼睛曾无数次在她的噩梦中出现——她不知道姜知瑞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在等她。她只想拔腿就跑,赶紧逃开。

耳边还传来结香和芳芷的欢声笑语,阿娆忙加快了脚步,竟是隐隐把两人超过去的架势。

两人见状,也收敛了说笑,紧跟着阿娆快步离开。

等到三人离开,站在柳树下的人才走了出来,正是姜知瑞。

他原先以为姜姀同姜妙素来不和,把话说得夸张些也是有的。今日亲眼见了,才发现姜姀所言非虚。

那张如清水芙蓉般清丽绝艳的面容,如今却是透着几分媚意,容貌气色比往日更胜一筹。他也是自小习武之人,视力极佳,虽是距离远,他却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更别提她头上贵重的赤金宝石首饰、身上华丽张扬的衣裳,金线银线在日光下折射的耀眼光芒,简直灼伤人的眼睛。

姜知瑞瞳孔都因为怒意而扩大,双手紧握成拳,被压在心底的恨意油然而起。

当初他许诺荣华富贵时,阿娆却一脸漠然说她不稀罕,他逼迫她,她拼死抗拒。

如今却是欢欢喜喜的当了太子选侍。

“哥,我说的没错罢!”躲在远处的姜姀也趁势出来,虽然姜知瑞不发一言,此时的神色分明是怒极。“捡着高枝儿飞去了,侯府的姨娘人家不稀罕!”

她的话音未落,姜知瑞便拂袖而去。

姜姀不以为然,哥哥肯定会更恨姜妙、更恨太子,这样就能专心帮着六皇子了——她前几日虽是远远躲在一旁,还是被六皇子瞧见了,六皇子笑着跟她说了话。

想到这儿,姜姀不由红了脸,那样温润如玉、俊美的男子,没人能不动心。

“碧桃姐姐,多谢你!”姜姀离开了碧波池,对等着她的宫人道谢。

如果不是她找了安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碧桃帮忙,还不能如此顺利的让哥哥发现阿娆的真面目。

碧桃谦卑的笑道:“三姑娘这是哪里话,以后还要请姑娘在贵妃娘娘面前帮奴婢美言两句。”

“好说、好说!”姜姀被捧得飘飘然,高高兴兴的走了。

***

阿娆逃也似的到了宜芝院。

故人抵京、再见姜知瑞,无一对她不是极大的震动。

是以午膳她没用几口,便让人去找了料子,她要做些绣活平复心中的纷乱。

眼下最要紧是她对太子妃要有个解释。

阿娆让施东施海去打探着延芳殿的消息,不过以两人的身份还差些,阿娆让他们去找福顺帮忙。

福顺上次算是因祸得福,福喜等人被处罚,他成了太子书房中得用的人。他感激阿娆两次出手相助,曾数次表示要报答阿娆。

幸而延芳殿的午宴一切顺利的结束了。

她悬在半空的一颗心还没放下,太子妃派人传话来,让她过去说话。

阿娆的精神再度紧绷起来。

她几乎是脚下发飘的到了太子妃殿中,见到太子妃正由宫女们服侍着卸钗环。

“阿娆来了?”姜妙从镜中见到低着头的阿娆,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只留下了珊瑚。

阿娆忙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娘娘。”

任凭心中怎样的慌乱,阿娆的举止倒是依然从容大方,这份沉稳淡定是不错,可愈发会让人疑惑,实在和她的身份不符。

“阿娆,谢谢你。”姜妙拉着阿娆的手坐下,眼中透着感激之色,诚恳的道:“若不是你提醒,恐怕今日就出乱子了。”

阿娆愣了一下。

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太子妃一定会问她是如何知道的,这等**之事,非亲近的人不能知道。

没想到,太子妃竟是先向她道谢。

“娘娘,这是奴婢应该的。”阿娆慌忙起身道。

太子妃待她这样好,她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她遮掩着不能说的秘密,只怕要辜负太子妃了,她不是有意欺瞒——

阿娆跪在地上,道:“奴婢有罪,隐瞒了娘娘。”

“起来说话。”姜妙也猜到了阿娆要说的话,只是她先没有追究,而是先把阿娆从地上拉了起来。这倒是能解释,阿娆为何不肯在人前露面,只怕会遇到不想见的故人罢!

“阿娆,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姜妙柔声道:“我本不欲多问,只是如今你成了太子选侍,只怕有些事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阿娆羞愧的看着姜妙,道:“奴婢在遇见您之前,曾被卖到楚王府在侧妃处服侍过半年。后来、后来——”她咬了咬下唇,道:“二公子想要轻薄我,侧妃发现后,便把我发卖了。”

那会儿阿娆至多只有十二岁!

姜妙怒从心起,道:“真真是禽兽!阿娆你别怕,楚王家眷至多留到皇上过寿,之后便离开了。到时山高水远,便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替阿娆去出头显然不现实,一来太子的颜面往哪儿放,二来对于阿娆来说,名声全完了。

可是……姜妙相信阿娆不会拿这样难堪的事来搪塞,她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若是再有藩王家眷入宫、你只留在宜芝院便是了。”姜妙不愿再逼迫她,柔声安慰了她几句。

阿娆有难言之隐,却还是为了不让自己被王皇后抓住把柄,出手帮忙,这份心意已经足够珍贵。自己不会再让她伤心。

“多谢娘娘!”阿娆终于能稍稍松一口气。

见太子妃面上有疲色,阿娆没敢提见过姜知瑞的事。夫人还在府中,何必让娘娘再跟胡姨娘母子生气,让夫人多操一份心?

或许,只是碰巧也不一定!

***

太子书房。

延芳殿的事周承庭也知道了,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楚王侧妃?阿娆同楚王府有关系?

他沉吟了片刻,对候在一旁的纪北南道:“楚王侧妃可是出身京中世家?她家中可与南方的世家联姻过?”

纪北南回道:“正是。楚王侧妃出身长宁伯府的旁支,至于联姻——”

在得到太子命他查楚王侧妃时,纪北南便把她周围的一切都打探清楚了。故此他利落的回道:“楚王侧妃有一表妹嫁给了云南王次子,现封了郡王的慕景程。”

“查楚王府和云南王府。”周承庭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