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云想起自己也非要出去闯江湖的劲头,也觉好笑,不觉与这宗秀萍多了几分亲近感。

“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真得不由我不信了。”钟秀萍笑笑:“这些事呀,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我是想告诉你,放宽心,无论你是不是那个人,我们都不会逼你做任何事的。花神会给你指引,你随着你的心,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我的心告诉我,要去找越山哥哥。我很担心他,我要跟他在一起。”水若云发现对着宗秀萍,比较容易说出心里话。

钟秀萍笑笑,道:“我悄悄让我相公去找你越山哥哥了,大姐他们是死守着族里的规矩的,在花神召唤下沉睡的人,我们宗氏一族是绝对不能管的,怕触怒花神,那些人会如何,花神会有安排。有些人会醒,有些人会回去,有些人就会一直睡下去。我们族人是不能插手的。”

“那,那越山哥哥他们……”

“你别担心,我相公也是外族来的,他去找了,无论是醒是睡,都会把他带过来的。”钟秀萍带着她一路朝着山门走:“不过宗氏不能让外人进来,你是个例外。但你越山哥哥可不行,所以我们到山门外头去等他们吧。”

“嗯!”水若云宽了心,她觉得这个钟秀萍是可以相信的人。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拉近了亲近感。到了山门外,寻了个草坪空地,钟秀萍又摇了铃唤了仆人送来小食茶点的,全当在野外赏花踏景了。

一直等到日头偏了西,看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独自一人走了过来。钟秀萍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迎了过去:“怎么没看到人吗?”

水若云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那男子摇了摇头:“大姐说的那个地方没有人,也没看到马车。我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那男子说着说着走近了些,水若云一看他的五官长相,只觉倒吸了口凉气:“西牙拓!”

欢喜重逢

西牙拓这名字一出,宗秀萍和那个男子俱是一惊:“你说什么?”

水若云回过神来,嗫嚅道:“我,我认错人了。”

那男子却没放过她,走上前又问道:“你刚才说西牙拓?你见过他?”

水若云不知答好还是不答好,只得反问道:“你没有找到我越山哥哥吗?”

“姑娘”,那男子皱起了眉:“我在问你西牙拓。”

“没有越山哥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水若云也豁出去了:“我知道,你一定是西牙朗清。”

这下宗秀萍也有些急了:“若云妹子,你是不是见过西牙拓,他说什么了?”

西牙朗清看她急了,反而揽她的肩安慰:“秀秀,别慌,不会有事的。”

水若云看他们这样,有点沉不住,只能说:“也没什么,就是让我们给送个包袱,没什么太紧要。东西在越山哥哥那。”

“送包袱?”宗秀萍与西牙朗清两个人惊疑的对视了一眼。宗秀萍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妹子,你快点告诉我们,这事对我们很重要。”

“越山哥哥对我也很重要,况且那东西的确在越山哥哥那。你们帮我找到越山哥哥,自然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

“哼,”西牙朗清不高兴了,冷冷一哼:“你小小年纪,倒是会要挟了。”

水若云迎风而立,衣衫飘飘,挺直了腰站在那,颇有几分凄楚的味道:“我凭什么要挟?我在这里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小女子,打也打不过,走也走不掉。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想到自己的处境,也难过的想掉泪。

宗秀萍冷静下来,道:“好妹子,就算没这件事,我们也会帮你去找的。这不朗哥也是刚找回来嘛,但的确没有看到人。我们等了这么久,你也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你休息休息,我调些人手跟朗哥一起再去找找。西牙拓的事,我们也不追问了,你休息好了,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告诉我们。”

“我不回去,已经过了一天了,时间久了越山哥哥会找不到我的。他不在原地,那他一定是醒了,他在找我。我要在这里等他。”

“妹子,山里入夜了会冷的,没有我们族人带路,你越山哥哥是决计找不到这里来的。你在这里空等也是无用,且跟我们回去休息。我答应你,一定多派人手出去找好不好?找到他了,我再领你与他见面,好不好?”

“不好!”水若云固执起来也不是一点半点的难弄:“越山哥哥会找到我的,我不要再听你们说了。那个大奶奶还说明天就要我去见什么宗主,我不要去,我不回去,我就要等越山哥哥!如果不是你们把我掳了来,我现在就算是死了,也是跟越山哥哥在一起的。可是……呜呜……可是我还不知能不能见到他了……”再控制不住,小孩子心性一起,她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两边正僵持不下,那大奶奶宗秀雅几个闻讯也赶了过来,她一见状,便责怪宗秀萍:“我早说了小孩子不懂事,你越是遂了一分她的意,她便多了几分不知天高地厚来。在这胡闹个什么劲。”

两个丫环得到示意,上去欲拉水若云,被她一下甩开。她小姐脾气也上了来,是坚决不愿挪地方的,非要宗氏现在就派人去找凌越山。

宗秀雅也动了怒:“我们宗氏从来不会管那些人,我四妹心软,你就当我们宗氏全是软柿子吗?他就算是醒了,也决无可能找到这来,你在这撒泼也无用。我看到花神的份上对你客气,你却是个不识好歹的。把我惹急了,可管不得你是谁。”转头对几个丫环喝道:“发什么呆,动手,把她押回去。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这边宗秀萍有些急了:“大姐,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你说了半天了,有用吗?”宗秀雅横了她一眼。“你的方法没用,就听我的。”

丫环得了令,几个人上前去拉水若云。水若云急红了眼,不管不顾了,跟她们动起手来,她的那点拳脚功夫对付几个丫环倒是绰绰有余的。不一会几个人全被她打到一边去了。

宗秀雅咬牙竖眉,自己就待上前动手,宗秀萍欲拦她,却见那水若云自知是打不过的了,情急之下竟然拔了那云朵发簪抵在了自己的脖脉处。

“反正横竖最后都是死,我再不会任你们摆布。”

宗秀萍大惊:“妹子,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你要等就等好了。”

宗秀雅还待发作,宗秀萍一把拉着她,悄声说:“把人弄伤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她孩子脾气,耗得累了再弄回去不就好了?”

水若云抵着自己的脖脉,一连退后了好几步,看她们悄声细语,她只觉心里透着绝望:“你们也不必再想法对付我,我什么都没有了,等不到越山哥哥,我就是一死也不会嫁什么宗主的。”她一退再退,越说越伤心,眼泪成串落下来。那边宗氏的人也不再逼她,两边僵持着耗在那。

入了夜,山里果然冷了起来,宗氏那边仆人送了披风大衣下来,宗秀萍欲递给水若云,她却警惕的不接受,只强撑着瑟缩着站那,仍旧用簪子抵着自己。宗秀雅是越来越不耐烦,她来回跺着步,正想着派人绕到水若云后面的林子里伺机而动。这时却看到从林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走出树林,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对峙着一众人站那,他飞奔过来,大声喊:“若若!”

水若云背对着林子,一开始看到对面众人脸现惊讶,正寻思着怎么回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回身,就已经被搂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熟悉的怀抱让她硬撑着的精神一下子崩溃,她反转身,搂着凌越山了脖子哇哇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

凌越山一边抚她的背,防她哭噎着了,一边快速的打量了一圈对面那一众人,眼神扫过西牙朗清时顿了一下。宗秀萍和西牙朗清看他的神色,也对视了一眼。几个人各怀心思,只有那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水若云是真放下了心里大石。

宗秀雅先沉不住气,奇道:“你,你是怎么找来的?”

水若云扭转身,冲着她做个鬼脸:“花神送来的呀!”她现在有倚有靠,神气起来。

凌越山纵容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宗秀雅觉得自己被讽刺了,但这话又让她发作不得。

宗秀萍上前,把厚披风再递过去,凌越山小心打量了一下,又看看水若云,最终还是接过,把小人儿裹了起来。这回水若云不折腾了,乖乖地任他裹着。

宗秀萍趁机介绍着:“我是宗氏老四宗秀萍,这位是我大姐宗秀雅,这是我相公……宗朗清。”

凌越山点点头:“凌越山。”

宗秀萍道:“凌少侠有缘至此,我宗氏自是不会怠慢。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歇息了,明天再叙。我想凌少侠也是有事与我们相商的,对吧?”

凌越山低头看了看水若云疲倦狼狈的小脸蛋,又看看西牙朗清,想了想:“那就劳烦了。”其实他自己也是靠内力强撑,早已倦极。

宗秀雅很不高兴,道:“他是一个外人,宗氏祖训外人不得入我宗氏。”

“大姐,凌少侠全无外力指引,自已便能寻到此处,若非有花神允许又怎能做到。不然,大姐可去请示一下大仙或宗主。”宗秀萍知道这个大姐最是崇拜和迷信花神之说。果然,听她这话,宗秀雅想了想,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于是一众人便领着凌越山和水若云往族里走去。

水若云从昨日熬到现在,现在精神一放松,便觉得倦极,腿脚灌了铅似的,走的吃力。凌越山便跟她说:“我抱你上去。”

她看凌越山也是一脸憔悴,也心疼,摇摇头道:“不要,你走了这么久,一定也累了,我自己能走。”

走在前面的宗秀雅听得他俩这话,不屑的哼一声,腻腻歪歪的。

凌越山却不理她,还哄着:“我不累的。”水若云还是不愿。最后凌越山道:“那要不我背着你,背着省力的。你再跟我拗我可恼了。”说罢在水若云脚前蹲下。她便不再坚持了,乖乖趴到他背上去,圈着他的颈脖,头枕在他的颈窝处,真的好累呀,这一趴着她就有点想睡了。

这下走的快了些,凌越山三两步跟上了前面的人,宗秀雅看着,忍不住出言讥道:“娇里娇气。”宗秀萍对这姐姐暗暗好笑,最初觉得水若云是花神送来的缘定人,她就怎么都喜欢,也不在意人家原本就心有所属,只想着花神选定的那哪有什么问题,三两下的就该依从了。结果发现这小姑娘拗脾气,人家情郎也来了,她就怎么看人家都不顺眼了。

水若云听得宗秀雅讥讽,心里也老大不乐意,把头扭到另一边,双手揽紧了凌越山。大有就娇气了怎么样的小娃娃赌气情绪。凌越山托着她腿的手轻轻捏捏她,暗示让她乖点。

这宗秀雅心里不舒服,还找话怪声怪气说:“我说四妹,这男女授权不亲的,咱们还得辛苦些,给这凌少侠再备个房好些。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大理宗氏不懂规矩。”死丫头,偏不让你舒坦,就让你们分开。

水若云闻言,有些急,但反驳不了这话,只能将凌越山搂得更紧。却听那凌越山清清楚楚的,冷冷道:“规矩就是个屁。”

宗秀萍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手一紧,一看西牙朗清过来牵了她的手,两人相视温暖一笑。这二个年轻人,有意思。宗秀雅耐不住气,半路就折别道去了。宗秀萍与西牙朗清一路送他们到房里,让丫环备了热菜饭,送了热水,安顿好了也就走了。

夜半私语

水若云与凌越山别离一日,却觉得阔别数年,这一日她过的是又惊又怕又忧又愁,此时见了凌越山,只恨不得时时刻刻巴着。

从进了屋到吃饭、收拾,她就一直粘在凌越山身边。就连凌越山要到耳房去洗个澡,她也一路粘过去,最后醒过来,红着脸出来了。凌越山笑称不介意一起洗洗的,被她羞红脸瞪了二眼。

二个人终于都拾缀完毕,干干净净身轻气爽的窝在一起说休已话,水若云撒着娇展示了一下她那英勇负伤的三根指头,博心疼,可还没等说却被凌越山戳着小脑门算账,因为她在山门前用簪子抵着脖子那一下,是真把自己戳伤了,留了个小血口子,凌越山看到她身上有伤口就来气,一边骂一边还给她上了药,她疼得暗吸凉气咧小嘴,就是没敢喊痛。

“你就这么冒傻气,他们让你回来等你就回来等着呗,非在那山门口拼小命。我都寻到那了,自然会再上来找到你的。”

“我那时哪知道你在哪呢,我担心的不得了,又怕你看不到我留的记号,又怕你醒不过来,或是被别的人抓去了,他们还要逼我嫁给什么宗主的,我就怕等不到你了。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你还骂我……”这会子见着了心上人,她越发的娇起来,觉得自己委屈得不得了,眼泪说掉就掉。

“好了好了,不哭了。真是说一句都说不得了。再哭一会又该难受了。”他亲亲湿嗒嗒的小脸:“我家若若最聪明了,全靠你引路呢,不然我怎么会找得到。”

水若云一听这个来了精神:“真的招蚂蚁了是不是?”

原来那时水若云急中生智,把蜂蜜丸子化了水,偷偷淋在了泥地上,那宗氏老七他们,只注意看有没有绑碎布,划记号的,地上丢东西的,没想到是糖水浸到了地里,慢慢聚集了蚂蚁,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形成了一道蚂蚁路引子。

“你怎么会想到的。”这个水若云也很好奇,她其实并不确定凌越山能看懂这个暗示,甚至不确定设的这个路引子会不会有效,谢谢老天爷,她就是这么幸运。

“我醒过来,看你不在了,吓了一跳。本以为你被强掳走了,但没有打斗的痕迹,后来看你的药瓶子和蜜丸子都没有了,我想带走你的人应该没有太难为你,不然又怎么会让你拿着药。我转了半天,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看到地上的花了,花被你踩了一脚,碾了印子,我就按那个脚印子的方向找。”

“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水若云乐得在他怀里打滚。

“那个蚂蚁的路引子,我一开始没想到。我只是朝着那个方向追了一段,但看不到什么迹象,有看到蚂蚁路了,起初没在意的,那会我就想万一你毒发了,那些药丸是没用的。然后想到你还带走了蜜丸子。那蚂蚁路挺长,而且一段一段的,不太正常,我就觉得是你在给我提示。我按着蚂蚁路走。到了快近那条马道的时候,蚂蚁路就断了。我就自己在那转圈子,那一段耽误的时间比较多。”他亲亲她的发顶:“对不起,没有早一点赶过来。”

“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水囊已经没有水了。然后他们要上马走,我就没办法了,只好说要去方便,趁那时候把剩下的蜜丸子捏成小粒小粒的,藏在身上。一路骑的时候就一路偷偷洒。那一段特别难找,对不对?我以为没有用呢。”

“有用的,我最后还是找到了,不过不是蚂蚁路了,是一团一团的蚂蚁,它们很辛苦在搬糖粒。”凌越山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幸亏你醒得早,不然蚂蚁路早没了,你就找不到我了。”水若云想想还是后怕:“你都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花神召唤下没人可以醒过来,我有多害怕再见不到你了。”

“小傻瓜,我这不是来了吗?我想可能是花香有毒,能迷惑人心。我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真是不想醒了。”

“你梦见什么了?”

凌越山但笑不语,只直勾勾的看着水若云。那眼神直让她红透了脸,她羞的推推他:“问你话呢?”

凌越山笑得嘴角弯弯:“现在不告诉你,以后找机会我们试试。”

水若云一头雾水,但直觉这是个羞人话题,于是决定跳过。

“那你是怎么醒的?”

“吓醒的。”这可是千真万确,着实把他吓到了。

“啊?不是说是美梦吗?”

“嗯,梦里突然想起你身上还有毒,经不住那般折腾。一下就吓醒了。”

“啊?”她好象明白他做什么梦了。

“哈哈,”他就爱看她羞红脸的小模样,低头用鼻尖蹭蹭她的:“幸而被吓醒了,不然还真要把你丢了,那我可怎么办好?”

“那梅满和钟大哥他们呢?”

“我把他俩弄醒了,其它人没醒。”

“我那时使劲摇你都摇不醒呢。”

“我是用长针扎他们的穴,很痛,再不醒就真没办法了。”梅满和钟启波功力深些,给醒了,其它人还真没办法。而且那梅满居然正梦着练武呢,还跟某人一起过招来着,说打得正痛快,突然巨痛一下,他还分不清现实与睡梦,还没睁眼呢就嚷嚷道明明老子没被打中呀。

“不过就算醒过来还是沉沉的,一人吞了颗清毒丹,也不知管不管用,那花香肯定是有毒的。我就让他们带着三石头他们先退回镇上去了。我自己赶紧来找你。”那时的情形那真是又着急又混乱。

“那你有没有事,会不会觉得还昏昏的?”他的脸色是不好啊,早知道还是不要他背了。水若云小姑娘现在也是知道心疼人的。

“我没事。”他最初用针扎穴位保持清醒,而后又用内力硬扛,其实真是相当的疲累。

说到这了,水若云赶紧把自己奇怪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凌越山吓一跳:“毒没了?”

“嗯,我对花香没反应,然后到了这里,连毒都没有了。”她自己有想过,难道是因为吃了那些花瓣?“这花的名字,居然也叫夜迷香。”

凌越山拿银针按薛神医之法扎测,居然真是没毒了。他大喜过望,水若云身上毒已解,他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待他找这西牙朗清弄明白什么夜迷香和西牙拓的,他就马上带若若走,回去还有许多帐要跟西牙拓清算呢。

“你说你吃了这花瓣?”桌上插着一大束夜迷香,散着迷人的香气。凌越山走过去,扯了几片花瓣放嘴里去。

水若云来不及拦他,眼睁睁看他咽了下去。着急的道:“你怎么想也不想就吃了,这花太古怪了。”

“怕什么,你都吃了,那孩子不是说他们这的人都吃的吗?他们族人都没事,外来的人就昏睡,说不定这花瓣正是解毒所在。我试试,没事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花瓣下了肚,他运功行气,竟觉通畅无阻,先前强压下去的昏浊感已经没有了。

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诡秘宗氏,花神庇佑,居然就这么简单?这满山满谷的夜迷香,谁曾想竟是施毒解毒为一体的妙物。凌越山不禁暗叹这世间万物之奇妙。

“说不定那西牙拓就是用这花制的毒?可这花不是在这宗氏才有的吗?”水若云撑着脑袋动脑筋。

凌越山看她有些迷迷登登的样子不禁失笑,手一抄将她抱起送到床上去:“你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快些歇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她揽着他的颈脖不肯放,娇声轻语的:“人家还想再跟你说说话的,还不要睡。”

他拉开她的胳膊,替她脱了外面罩的袍子,把她塞到被子里去。她张开双臂还待缠他,他笑,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狠狠的在她脸蛋上啄了二口,干脆也脱了外衣,挤到被子里,把她搂到怀里去:“好了,这下安心了吧,要快点睡。有什么话明天再跟我说。”

“那个大奶奶说,明天要带我去见什么宗主的,她好讨厌哦。”她对这个事很堵心。“我不要见什么宗主,我不要嫁他,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的。”她照例把小脑袋靠在他颈窝,搂着他的腰,小脸蹭呀蹭,小猫样腻着他。

“有我在呢,你安心睡。”他亲亲她的小鼻头,听她的声音已经咕哝了。

偏偏小人儿今晚甚是罗嗦,还待强撑着眼皮道:“那个西牙朗清跟西牙拓长的好象呀,不过他眼珠子是黑色的。他们听到西牙拓的名字,好象吓了一跳。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越山哥哥,那个包袱呢,我的毒也解了,还要不要给他呀?那个西牙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呀……”

凌越山起初还轻轻拍她,哄她快睡,可她喋喋不休用睡意浓浓的声音在那扯个没完,明明累极非在那强撑,他也恼了,一翻身,把小人儿压在身子底下,在她脸蛋上咬了一口:“水若云,你要是再不睡觉,絮叨个没完,我就要收拾你了!”

西牙朗清

水若云眼儿半眯,用脸蛋蹭蹭他的大掌:“会痒……”她是半点没把凌越山的威胁放在心上:“我才不怕呢,你吓唬我。你才舍不得揍我呢。”

她神态慵懒,声音又甜又软,凌越山望着她,只觉得心尖儿都酥了,他俯下头去,轻轻舔一下她的唇,她把眼睛闭上了,软软糯糯的“嗯”的一声,他看她耳朵也粉红粉红的,便咬上去,吮住她的耳垂:“谁说我要揍你了,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她咯咯笑,缩了缩,被他大掌托住。

他啄她的眼皮,她听话的闭了眼,脸蛋儿酡红,轻轻笑道:“你是小狗,爱咬人。”

他终于吻住她那一晚上说个没完的小嘴,卷上她甜软的小舌头,咕哝着:“淘气……”

她软软的揽上他颈脖,每每缱绻缠绵,她最是温驯乖巧。凌越山情难自禁,一整天担心与牵挂在怀里人儿的甜美中都化为乌有。两人唇舌相濡,直缠得她娇嗔轻喘,他吮咬她的喉脖处,想起她的话有点想笑,她说的对,他真的好爱咬她。他探进她的衣襟内,掌下的玉脂凝肤烘热了他的手指,他流连轻抚,暗自咬牙克制又克制,但唇间鼻息所致,全是她的香软,使他忍不住一尝再尝。

轻柔的缠绵不休,他却听到了她浅浅悠长的呼吸,她睡着了。他痴痴的看着她,终侧身躺回她身旁,把她搂到怀里,按她喜欢的睡觉姿势摆弄好,自己喘着气压制了好一会,闭上眼咬着牙:“磨人精,磨人精……”

西牙朗清一晚上没有睡好,那个西牙拓是他一辈子的梦魇,宗秀萍虽然故做大方跟水若云说觉得合适再谈,但实际夫妻连心,她对此事自是忧心不已。于是夫妻两人一大早便来到夕园,出乎意料的看到凌越山居然已经起身守在那了。

“西牙朗清。”他那张脸让凌越山很肯定这个人的身份。对他们的到来,他有心理准备。

“凌少侠真是早。”宗秀萍打着客套。

“你们也不必来这套,我有话直说,西牙拓使了肮脏手段逼我来这大理宗氏送个包袱给西牙朗清。我只希望这个事不是你们合谋的诡计。”如果是,那他要算帐的人就多了。

西牙朗清听得西牙拓使了肮脏手段,脸色变了一变。宗秀萍握紧他的手,试图鼓励。西牙朗清哑声道:“西牙拓是我同族的兄长,我跟他,有一些……过节。我想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事连累了凌少侠,抱歉!”

凌越山仔细看着他,想了想,进屋拿出三张椅子,关好了屋门,把椅子放到院子里,道:“若若还在睡,不好招呼你们进屋坐了。我们就在院子里谈。如果这事涉及辛秘,那请你们自行遣好自家的仆众。”

宗秀萍点点头,很快出去嘱咐了丫环。三个人就在院里坐定,凌越山从第一次见到西牙拓说起,叙述了他们一行人到大理的前因后果,包括夜香大盗、古怪蝴蝶、西牙拓向水若云下毒,以及要求他们到大理的种种条件等。

听得江湖上居然有使用夜迷香犯案的夜香大盗,宗秀萍两人非常诧异:“夜迷香之花,只我大理宗氏深谷才有,顶多在邻近的通曲镇还种有许些,但主要是杂育的品种,跟谷里的并不完全一样。”

凌越山道:“这夜迷香的花香,是迷醉之毒吧?所以常人闻了才会昏睡不醒。”

“夜迷香之花,是神奇之物。它确有引梦之用,而且心恶之人做的是恶梦,良善之人做的是美梦。因为花香引导的是你内心最害怕或是最渴望之事,这些在你的梦中实现,会让人沉迷。大多数的人不愿醒来,只有少数意志坚定之人能够自行苏醒,权当美梦一场,过眼云烟。”宗秀萍道:“但我们宗氏从不会将此花用做行恶之用。我们祖先遭奸人所害,因缘际会来到这山谷,幸得花神庇佑,才会躲过劫难,繁衍生息。我们信奉花神,从不为恶。那些企图进入黑泽,侵我宗氏的人,大多都被夜迷香之花挡在外围,少数苏醒过来的,也因迷途而不得所踪。这几年,甚至还有不少江湖鼎鼎大名之辈,要侵我宗氏。”

“你们宗氏,又藏着什么宝贝,要让这些人趋之若鹜。”

宗秀萍与西牙朗清对视一眼,道:“其实我们宗氏与世隔绝,无争无斗,是鲜为人知的清净之地。原本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争先恐后的要探寻进来,但刚听凌少侠所言,我想,原因就在于我相公。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事都是在朗哥与我回到这里几年后开始发生的。”

“你是说,那些人跟我一样,都是被西牙拓逼过来的?”

“倒也不用逼着来,人心贪婪,只要放个话说我们大理宗氏宝藏无数、武籍圣典惊人,自然多的是前仆后继的寻宝客。”宗秀萍苦笑道:“后来弄得我们族里没法,不想扰了花谷清静,于是派了族人到外围镇上,只要是江湖有名之士,想到黑泽的,就在外围之地让他们退缩知返。”

“难怪西牙拓要求不能有大名声,不能引人注意。”凌越山终于明白当初这个古怪要求的原因了。

“可如果夜迷香之毒是从夜迷香之花而来,西牙拓和夜香大盗怎么会有?”

宗秀萍想了想:“或许是当初我带出去的那几盆花吧。”她当年依大仙所言,带了几盆夜迷香之花出去,在苗疆偶遇了西牙朗清,最后二人回来的时候,那几盆花就丢在了苗疆。

“西牙拓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对各类植物、动物、制药等方面确实很有天赋。但其实我们毒龙族并不提倡摆弄那些肮脏毒损之物,想来这些年,他是越走越偏了。”西牙朗清对西牙拓很是了解。

“那你们从苗疆回来多少年了?”

“近20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西牙拓还念念不忘的,费了这么些周折非要找你,你跟他之间到底是什么过节?”

西牙朗清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久久不语。宗秀萍握紧他的手,转头向凌越山道:“凌少侠,不知西牙拓托你带来的是何物,东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