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山与宗潜月气得直喘粗气,却无可奈何,只站在那动也不敢动。后面一众手下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童天策心里得意啊,这个人质真是妙啊。忽然手里的孩子开始剧烈的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爹!爹!救我!”

童天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腰眼一下巨痛,那孩子弯腿蹬地,一改方才惊慌的姿态,身子泥鳅似的一缩钻出了他的臂弯,与此同时双掌发力,竟然狠狠一下打在他的后腰上。一招得手,他就地一滚,凌越山宗潜月急忙上前将他拉开。

这一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童天策只觉后腰眼上火辣辣的疼,那孩子掌上,竟然有毒。

宗御日笑嘻嘻的,冲童天策比划的一个手掌,粉红透明的蚕丝手套戴在他的手上:“有毒的哦。”他抬头冲宗潜月道:“爹,我演的好不好?”

宗潜月点点头,摸摸他的喉咙:“痛不痛?”

童天策对他们的父子情深戏码没兴趣,他是真沉不气了,这竟然还是连环计。凌越山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下攻了上来,童天策腰间巨痛,他又要运气压制毒性,又要对招,哪里还是对手。凌越山招招杀机,狠狠几拳便让他口吐鲜血。童天策知道不能再战,他咬牙攻出一掌,拼命向围墙外跃出,几个纵跃,抢了路边一匹马飞奔而去。

凌越山也不追,站在院里子惋息的大叹:“大爷我还没打他几拳呢,太不解恨了。就该让我来杀他,一块块割他的肉,若若被他害的太惨了。”

宗潜月笑笑:“不是说好了后边交给九尾公子了吗?这个朝廷阴谋最后还是让官方来落幕吧。弟妹可说了你不能有半点伤。虽然这恶人最后不是死在你手,但总归恶人有恶报,他不能再害人了就好。”

宗御日问:“爹,他一定跑不掉了吧。”

“放心,他中了你凌叔的拳,身上又有毒,本就命不久矣。不过留他一口气赶回老巢救命,还有人等着收拾他呢。”

凌越山心疼的看看宗御日的喉咙:“就是连累了御日。”

宗御日笑嘻嘻的展示了一下:“我没事,不痛。我装得象,他以为我没功夫又胆小,所以没下重手。”

一行人向大院子走过去,宗御日还在说:“我们谁都没受伤,娘和若姨肯定很开心。爹,我们现在能去接她们下山吗?还有弟弟和睿睿。”

“好,我们现在就去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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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天策一路策马狂奔,途中服了一颗服毒丸,但是不管用,他能感觉到毒性仍在。他赶回暂住的宅子,那几个手下居然已经不见了。桌上留了封信,说的是他那些半路伏击的手下已经全被收拾,这个临时据点也被他们剿灭,他们还好心顺手帮他把尸体也处理了一下。不用太感谢。署名是梅满。

童天策狂怒难抑,暴喝着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他们竟然敢这样戏弄他,把他当落水狗一样耍。

我还没死,你们得意的太早了!童天策恨恨的想。他简单收拾,又服了药,撑着这条命,赶回阴山,那里,他会东山再起的。

阴山是座不起眼的大山,因为地处偏僻,又无物产,之前还有老虎伤人的传闻,所以一般人都不往那去,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想起这座孤山了。这里是童天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秘密据点。可他如今一进山,就查觉出不对劲了。

如今他精神萎靡,脸色腊黄,内伤与毒也将他耗得半死,他需要回山里找他那些手下救助,他养了不少良医,他一定会没事的。可这一路也没人接应,他凭着求生的愿望撑到了现在,回到山里,居然也是四下静寂。

然后,他看到了那一大片的红色金线丝绸。一顶华丽的软轿正摆在正中,轿上没人。一个男子正站在一旁与一个布衣长胡子老头吵架。那男子身穿着红衣金线纹印华美衣裳,头上束着红玉顶冠,垂着二条小巧的火红色狐尾,左右双肩上也搭着二条大号的狐尾装饰,两个袖口和腰间,还都别上了精巧秀丽的火红狐尾。不正是那个妖孽九尾公子。

童天策怒极,不是因为九尾在这候着,而是他既是目标,那他出现了,九尾就应该慎重的如临大敌的好好对付他。现在却对他视若无睹,只顾着与一个糟老头吵架,吵的居然还是家常架。

“死老头,你别管大爷我穿什么衣服,你自己土的掉渣,难怪我娘都不想理你。”

“你娘是在你面前顾及你的心情,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两口子可亲了。要不是你这个不孝子,天天嚷着不认我,她能这么辛苦的还要掩着装着的。”

“你滚,就你这德性,哪点能做我爹啊,我爹可是前护国大将军,威风凛凛,你一穷酸混江湖的,别自以为是了。”

“你他奶奶的就是一穷酸混江湖的种,早点认清现实吧。”

童天策不想听,事实上如果还能逃的话,他是还要逃的,但他没有退路了。打他进到这山里,四周已经全围满了朝廷的官兵。面前那两人吵着吵着,九尾公子突然似看到他了,一挥手,大声道:“老头,不跟你吵了,大爷我先办正事。”他转向童天策,仰着头神气活现的说:“童大人啊,你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呢?让你久等了。”

童天策冷冷看他,心道当日你也不过跟我一样是个落水狗,这会子神气什么。

九尾公子道:“我呢,不会象你这样坏的,我一定给你一个痛快。咱们有仇就报仇,不干别的乱七八糟的。我当年是年纪轻不懂事,喝醉了酒在那庙里杀了56个和尚,之后被你救醒,也是你给我找了大夫。我魔性难抑,杀人如麻,看不得血流满地,所以立誓再不杀人,以红布铺地以为警示,这些你是知道的。虽然我们后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多年前的事我还是记得的。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原来都是你做的手脚,和尚是你杀的,我的疯病是你让大夫下药的,后来我就算治好了病,也没法走出这心魔。你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换取那死老太婆的重用,我真是太低估你了。”

童天策眼睛一动,阴阴笑道:“这么多年你才知道,你真是个傻子。我每次看到你有了红布才敢踩地我就想笑,太可笑了,哈哈,你就是个疯傻子。”

“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斗嘴。反正吧你就快死了,我心肠好,不骂你了。你看这满山满岭的官兵。”九尾公子一指:“他们可都是皇上派给我,前来拿你的,你十多年来桩桩件件的坏事,都被翻出来了。对了,还要告诉你,让你也高兴一下,皇上没有中毒,是作戏给你的探子看的,百桥城的神医来了,只是做做样子,让你紧张一下,以为他们有解药。”

九尾打开红骨玉扇摇了摇,笑道:“你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欢喜不欢喜?哎呀,你说凌越山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我从小把他养大,我教的当然聪明了。你跟着你那死鬼冒牌将军爹,当然笨。”齐书鹏在旁边抓住机会插嘴。

“死老头,我现在正威风呢,你非要搞破坏是不是?”九尾公子暴跳如雷的喊。一会换了嘴脸,又继续与童天策说:“好了,我要说的说的差不多了。看我多好,让你死也死个明明白白。还有什么没告诉你的,你问,我肯定都告诉你。”

童天策早气的七窃生烟,怒瞪着他不语。

九尾公子又道:“呀,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怎么个死法。这个问题我曾经去信跟凌越山讨论过的。皇上的意思呢,当然是要把你活捉过去,他把你砍了,吊在某某城门上给大家看看,以立国威。可凌越山那家伙不同意,他非要让你死得很惨,不惨他心里头不痛快,如果他心里头不痛快了,就不会把你交给我,那我在皇上面前就没有功劳了,这样我也不痛快了。”

九尾公子一脸为难:“所以我为了能让你落在我手里,只好向他屈服了,要让你死得很惨。这些官兵呢,都是证人,不是我九尾不想把你生擒回去,实在是你顽强抵抗,与我生死一战,最后自己跑到鬼蚕洞里去了。”

童天策听到鬼蚕洞,身子一颤,还没等他动,九尾公子的玉扇就飞了过来,一下点住了他的穴道,又在他嘴腮处一打,嘴也合不上了,这下动也动不得,想咬舌也咬不了啦。九尾围着他转了二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伸手向旁边的官兵招了招手:“你们两个,来,把他卷上,洞里的蚕宝宝好些天没吃饭了,正等着呢。”

童天策被用红绸布卷了厚厚一捆,两个兵扛着他到了鬼蚕洞口,那是童天策当年为了把鬼蚕移到此处亲自监工挖的洞,如今他全身僵直,只有眼睛恐怖的瞪着。九尾冲那两个兵一挥手,一边还跟童天策道:“童大人,别怪我啊,全是凌越山那家伙的主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到时自己去找他。”

红绸布被用力一抖,在地上滚着,直把童天策往洞里送,但因两个小兵的力度不够,快到洞底里,布卷停了下来,但洞中的鬼蚕已然闻到了人的味道,有些开始慢慢往外爬。鬼蚕怕阳光怕热,所以都躲在洞底深处。九尾公子敲了那两个小兵一下,骂了句:“没用的家伙,吃饭不长力气。”

他在布上用力一踏,那绸布舒展着,终于将童天策送到了洞底。九尾自言自语:“这你也该感谢我,要不让人家啃了一半还剩一半的,死相多难看。”他又转头向齐书鹏:“喂,老头,你可是见证人啊,跟凌越山那家伙说,你亲眼看到了,童天策被鬼蚕咬的,绝对比他那小娘子多多了。他的救命之恩我可是报了啊,别叽叽歪歪的。”

齐书鹏趁机要胁:“那你叫声爹来听听,不然我跟越山说,你故意一刀就捅死了童天策,让他一点痛苦都没有,很欢喜的去了。让越山来找你算账。”

九尾不理他,只咐吩身边的官兵:“等个半日,鬼蚕吃完了,就把这洞烧了。”然后气定神闲的自己往山下走了。

齐书鹏在后面追着:“死小子,你听到没。快喊爹。你现在能踩在地上走路,全靠我给你治回来了,你要不喊,我找你娘告状去……你以为我不舍得收拾你啊,我让越山来收拾你……”

“你别吵,不然我不带你去看刀七的娃娃了,龙凤胎呢,你见过没……”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越走越远,阳光洒在这山上,虽然没什么好风景,但也郁郁葱葱的显出一派生机来。

 

爱的结晶

 

凌越山收到了九尾公子和齐书鹏递过来的信,证实了童天策已被送去喂了蚕宝宝。他的整个势力也在月影和九尾公子的兵马围剿之下,尽数被灭了干净。九尾公子在皇上面前自然是立了大功一件,但他不要加官进爵,只要求恢复他娘的封号,承认其在皇室的身份,这是他娘等了盼了一辈子的事,不为荣华富贵,只为血缘亲情,如今总算是能够如愿以偿了。

凌越山倒是对九尾公子有些改观了,这人看着疯疯颠颠,自恋自傲,其实倒也真是个孝顺儿子,不过到现在齐书鹏也没能听他叫一声爹,于是在信里一个劲向凌越山抱怨此事。

这恶人已除,大仇已报,凌越山是着实放下了心头大石,从今往后,再没人盯着他的若若动那歹毒的心思了。于是全心全意的伺候宝贝媳妇儿养伤。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又两年过去了。

两年发生了许多事,水仲楚与梁弦歌生了个小公子,梅满夫妇生了位千金,别看梅满大老粗,可疼他这闺女疼到骨子里,天天抱来抱去,到处显摆着。而梁弦歌是有子万事足,她本是对水仲楚心仪,但觉得他对自己一直无意,只是为了周围人的舆论和年纪到了该成亲的心态压力才要与自己成亲,梁弦歌骨子里是有傲气的,便不愿这样被水仲楚凑和了。但这两年来,儿子也生了,小日子也过着,如今倒也是和和美美的。

凌越山与水若云在百桥城住了两年,他直把水若云养得吃好睡好,不用再扎针,不用再泡药,每天只是需要按时服汤药了,日后就是还需要多注意食疗及生活上的调养照顾,如此凌越山才愿意带着水若云回苏州。

如今凌越山事业有成,店铺堂口开了不少,与宗潜月的势力配合着,连成了一片,甚至自上次灭掉童天策的势力一事与朝廷暗地里合作过,所以这二年也一直在与九尾公子配合一些案子,收银子那是收的很痛快。

他挑选了十个家仆丫环带回苏州,这些个都是两年来对照顾水若云很有经验,且尽心尽力又无家累的,可以到苏州重新安置。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走的并不快,凌越山是有心让水若云与将小凌睿边走边玩,既开心又不会累着。

水若云对云山居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是记得清清楚楚,可没想到回了府里,居然又变了些样子,多了给凌睿住的屋子,还有一间他的小书房,就连原来在凌越山练武场旁边,专给水若云弄的休息玩乐的小园子,也安置了一些适合孩子玩乐的设施。小凌睿乐坏了,巴在小园子里不愿走了。

而最让水若云动容的,是多了个漂亮的湖,湖不算太大,但放在宅子里,也算奢侈的了,她想起来她在花谷里撒娇说过家里要有个湖能划船,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真的有了。凌越山站在她身后,将她搂在怀里:“最开始建这宅子时,地方不够大,弄不了湖。这两年正好后面这块地要出售,就买了下来。我答应过你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做到的。”

“嗯!”她感动的落泪,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虽然不太大,但划个小小的船,在上面荡个二圈,也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天气冷,你看看就好,可不许闹着上船上玩。等天气暖和了,我陪你。”

“好!”她转过身来,紧紧搂着他的腰,她的越山哥哥啊。

结果没等她感动太久,凌越山又说了:“只我们两个去船上,不带睿儿。”

水若云噗哧笑了出来,这个当爹的呀,醋劲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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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苏州,水若云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了,精神体力也觉得大好了,可她却有个烦恼事一直没有解决。这烦恼很私密,也不太好处理,就是夫妻房事。

自她被鬼蚕咬后,身子骨就很不好,他们俩亲热的次数是屈指可数。后来她从云雾山回来后,凌越山简直是怕她一碰就碎了,就算她后来身体好转许多,他也没有与她享过床第之欢了。虽然夜里还是将她抱在怀里,亲昵甜蜜,但进一步的动作却是没有的。她贴着他,当然对他的身体反应有知觉,可他却似什么事都没有,只哄着她好好睡。

这点让水若云一直耿耿于怀,她的越山哥哥是什么性子她当然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柳下惠,连最初相识时他也都完全没有什么发乎情止于礼的概念,之后二人关系亲密后,他有多爱缠着她亲热,她是清清楚楚的。如今因为她,他被迫做了清心寡欲的和尚,却无一丝怨言,这让她心里内疚又难过。

好不容易她身子骨好转了,她不好明说,只得夜里共枕时缠着他,她觉得他应该明白,可每次都被他忽略带过,还软语哄她要安心养病调身才是最要紧。这时间一长,水若云心里便开始惶然不安了。她对凌越山对自己的感情当然是有信心,可他也正值壮年,这好几年了没有床第间的欢愉,任何一对正常的夫妇都会有嫌隙的吧。而且她很清楚他是有欲念的,她甚至听到过他偷偷问薛神医她的身体状态能否行房,薛神医明明给的是肯定的答案,但他却一直没有行动过,这让水若云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水若云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她确实越来越控制不住的粘着相公了。凌越山有家业要撑着,越来越忙,水若云的身子见好后,他外出的机会便越来越多。这日他与水仲楚一起,在仙味楼招待远道而来的神器山庄的父子三人,一早便出门去了。小凌睿又想到集市去玩,又想缠着娘,闹了好一会,最后母子两人便坐了马车一道去。水若云是没有陪孩子逛市集的体力,那里人多味杂她也不好挤,于是她只坐在马车里等着,由奶娘丫环陪着小公子去走了走,买了些小玩意哄他开了心,一众人又乘着马车打道回府。

途中水若云心念一动,让马车改道绕去仙味楼,她想念越山哥哥了。仙味楼在苏州很有名气,不但饭菜味道一流,服务周到,而且正靠着平江河,风景独好,所以仙味楼里一座难求,临河景的雅间更是要早早预约。

马车停在了仙味楼河景雅间的楼下,水若云吩咐稍候,便一个人下了车,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只是反正出了门,就来看一看,她想他想的紧的,或者碰巧他刚好坐在窗边,她能看上一眼。

他果然是坐在窗边,可他对面,居然是坐着一个年轻的美丽女子,秀眸丽颜,娇俏可人,同桌还有水仲楚及另外一老一少男子。

水若云只看着凌越山,觉得他对面那个总是对着她相公笑的女子很扎眼。凌越山不知听着那女子说了什么,眼露笑意,点了点头,那女子笑得越发的明媚,旁边水仲楚几人也跟着笑开了,一桌人和乐融融的,看着谈的甚是开心。

水若云在楼下看了一会,凌睿也跑了下车,顺着娘的目光一看,开心的道:“是爹爹。”水若云摸摸他的小脑袋:“睿儿,我们回家。”

凌睿不干了,这个地方爹爹带他们来过,里面东西很好吃:“娘,我们找爹爹吃好吃的。”

“爹爹在谈生意呢,是正经事,睿儿最懂事了,知道不可以吵爹爹的对不对,娘带你回家,家里有很多好吃的。”水若云笑着哄他,奶娘也赶紧把这小主子劝回马车上,母子俩同时回身再看了眼楼上的凌越山,终于上车回家去了。

凌越山把神器山庄的三个贵客丢给了水仲楚,自己急急忙忙往家赶。刚才随护来报,说是若若上午带了睿儿去集市,回来时绕去了一趟仙味楼,然后回家后午饭也没吃多少,精神不太好。

难道又不舒服了?他听得消息心里发慌,赶紧要回家看看。她来了仙味楼怎么不上来找他,掌柜的可是识得她的,若是见了她不可能不来报,难道是她突然觉得不舒服了所以又折了回去?

他进了家门,内务总管赶紧过了来:“老爷回来了。夫人只吃了小半碗饭,也没说不舒服,只是没胃口。小公子说看到了老爷,因为夫人不让他上去找老爷要好吃的,还有些不高兴。”

凌越山脚一顿:“他们看到我了?”

“是的,老爷。车夫说在仙味楼下面停了一会车,夫人只是在楼下看了看,然后什么都没说,就回府了。回来后也没什么精神,这会子已经休息了。”

凌越山点了点头,让把水若云随身伺候的丫环叫了过来,他问了些话,这才回屋去了。

水若云确实是在午睡,可是却一直没睡着。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却空空如也,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她当然是确信凌越山不会变心,可这家中养一病秧子,有老婆跟没老婆一个样,任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长年累月的熬吧,她算了算,他们这样已经有4年多了,凌越山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壮年男子,有钱有势,样貎佳,武艺好,名望高,外头相中他的当然是有不少,之前还有来说亲的,凌越山宠妻之名那是响当当的,那说亲的自然也不敢托大,只说是甘愿做小,会将她这原配好好服伺,凌越山当场暴怒,生生把人给骂走了,那顿脾气发的,之后再无媒人敢上门来。

可今日里水若云是亲眼明白的目睹了别的女人对自己相公的示好,那女子笑容后面,眼中的情意,水若云焉会看不明白?她本可以上去坐一坐,凌越山向来不介意在人前展示他们的夫妻亲昵,这个下马威足可以悄无声息的灭杀情敌,可那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心虚了,她连相公都不能伺候了,她怎么还能在人面前耀武扬威,于是她落荒而逃。

凌越山进了屋,就知道他的若若没睡着。她背冲着外头,侧着身躺在床上,他坐到床边,低头亲亲她的太阳穴。水若云一惊,这才知觉有人进了屋,转过身来惊讶的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我娘子带着孩子出去玩,过仙味楼而不入,视相公于无睹,我怕被弃,赶紧回来讨讨权益。”他微笑着调侃她,其实是小心翼翼应对着,他这宝贝疙瘩不知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她也笑了,伸着胳膊要他抱,软软的道:“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凌大侠呢,谁这么胆大包天对凌大侠视若无睹的。”

他哈哈一笑,把鞋蹬了爬到床上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听说是我家这个宝贝疙瘩。”

她叹口气,舒服的窝在他怀里,两个人好半天没说话。凌越山任她玩着自己的手掌,轻声问道:“怎么不开心了?”

她想了又想,终于问了:“越山哥哥,我身子好了,你为什么都不碰我了?”

凌越山一愣,怎么不碰,这不正抱着吗。他低头看看她酡红的脸色,明白了。他呆了一呆,也有些尴尬,终于道:“我很粗鲁的,我怕控制不了,把你伤了。”

他的确是粗鲁的,她红着脸埋头在他怀里,可问题还要解决:“我现在没事了,身子好了。”

“怎么会好了,这不每天还得三餐服药吗?要是没睡好,第二天不是还会不舒服吗?若若,我别的不求,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就满足了。”

“可这样,我哪里还称得上是你的娘子呢。我们不能有孩子了,连最基本的夫妻欢愉都不能有了,我怎么能够……”她难过了,说着说着哽了声。“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明明连薛叔都说可以的,你问他时我偷听到了,他都说可以的,你却不要我了。”

“傻瓜,怎么这就哭了?”他一看她掉眼泪就急了:“我怎么会不要你,你就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么能不要你。”他紧紧抱着她,说着心里话:“我很怕把你伤到了,你身子弱,要是经不起,被我折腾病了,那可怎么办?我不要再看你病奄奄苍白着脸的样子,有了那一次,就够了,我真的受不了第二次,我不如你。”

“可我已经好了,每天吃药就是为了维持而已,你知道我已经好了,我每天能吃能睡的,你知道的。”

“若若……”凌越山一脸为难,他真的是在心里落下了病根,他会怕。

水若云不高兴了:“我跟你说认真的,你不用摆这脸色给我看。你对着别的姑娘怎么就欢欢喜喜的,我都看见了。”她一把将他推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拿后背对着他。

凌越山一叹:“明明你哥也在那,我从不单独跟别的女子呆在一处的,你知道的,偏偏要给我安个罪名,我可要生气了。”

她在被子里嗡声嗡气的:“你不要我了,我还生气呢。”

“若若……”

不是还说要生她的气吗?哼!

“若若……”

她也生气呢,没听见。

“若若……”

除了她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回应。

凌越山看着她露在被子外头的乌发,她其实真的是好多了,头发也乌黑亮泽起来。他抚着她的发,心里斗争了半天,终于道:“我再找薛叔问问去,他上次是说要也可以,但是要小心些。我再问问好了,你不许不理我。”

她动了动,慢慢转过头来,眼睛还润润的,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咬了咬牙,扑过来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恨声道:“你这个磨人精,磨人精,就会欺负我。”

那天晚上,两口子早早回房歇息。水若云知道要发生什么,她又期待又紧张,真的太久没有了,心里反而有新嫁娘第一次的感觉。她完整的第一次是在醉酒的状态下稀里糊涂的没有了,等到成亲的时候其实早已与凌越山共享过多次欢愉,所以今天她反而是真的比成亲当天更有新嫁娘那种感觉。

凌越山很耐心,他慢慢一点一点的撩拨她,探着她水嫩里的湿度,她喘得利害,其实他更甚,全身都绷得紧紧的,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可她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他就知道会这样,他好怕会伤了她。

他搂着她吻了又吻,两人的肌肤贴合着磨摩,她迷醉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不想再试的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咬了咬牙,取了大夫给的软膏,轻轻抹在她的水嫩上。她顺从的张了腿,任他探了进去,她知道如果这次不顺利,恐怕他们又得回到原点了。

软膏让他的手指进入的很轻松,他把自己也满满的抹上,轻轻的尝试推进。他紧张的盯着她的脸,想着若她稍有痛苦的表情他就不再动,她却对他笑着,搂上他的颈脖,把脸藏在他的肩后,紧紧的抱着他,亲着他的耳垂,小手抚上他的背,在他耳边轻轻喊着“相公”。

他如何还能把持得住,他被她的细嫩有力的绞缚着,久违的销魂极美让他舒服的直吸气,他紧紧的抱着她,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埋进她的身体。他根本没办法停下,很快便动了起来,她大声的哼吟,让他知道她的愉悦。凌越山越动越快,完全没法控制,他心里直想狠狠抽自己几鞭,他就知道,他的自制力就是个屁,可他真的太舒服,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他喘息着,止不住越来越用力的进出。她身体舒展,身下也越发的濡湿水润起来,他对她的身体反应很熟悉,她显然也享受到了。他并没有伤她,他心里和身体都被狂喜占据着,终于在她大声娇啼之中,她紧紧的收缩让他败下阵来。

他还从没有这么不济事过,但他开心得直觉得眼眶发热,原来爱哭这毛病是会传染的。水若云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脸红的快滴出血来,身上都是粉红粉红的,凌越山低头亲了她好久,终于翻了身躺在她身边,两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再动,这气氛这般的好,连空气都变得如此甜美,

“越山哥哥,我很好,很舒服。”她窝在他怀里,向他保证着。

“我知道。”他看着她,忍不住又吻上她的唇,她的小舌头很软,他吮着不想放。很快他又热了起来,实在忍了太久,一次对他来说,真的不够。他迅速拉完了与她的距离:“好了,累了,快点睡。”

他翻身仰躺着,不再看她,想着再躺一会,平复了再起来给她净净身,她喜洁,这样会好睡些。

可过了一会,那个磨人精却爬到他身上来,凌越山慌了手脚,又不敢使力气推她,只好扶抱着。她眼里有坏笑,小手握住他的,他全身发烫,呻吟一声,低声警告:“别胡闹,我们已经试过了。你是对的,我是傻瓜。今天不能再闹了,你乖,好好休息了。”

水若云坐在他身上,学着他的样子,低头亲亲他:“可我心疼你,我还可以的。”

她抬起身子,调整着往下坐,将他一点点吞了进去。凌越山呻吟着绷紧了身子,嘴着说着别胡闹,手上却不由自主的握着她的腰,助她吞食自己,最后一下深入,更是他发了力,让两个人完全的密不可分。两人对这个结合都轻轻叫出声来,他皱着眉对自己很着恼,水若云却笑得志得意满的。她缩着在他大掌之下的臀,卖力的上下动了动,没几下便耍赖的倒在他身上:“我没力气了,你帮帮我。”

他又是销魂又是恼火:“没力气你还闹。”身体却还是紧紧抵着她动着。

她搂着他娇喘,吻着他的胸膛撒娇:“也只能再这一次了,多了就真没力气了。”

凌越山再耐不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去,一边爱她一边怨她:“磨人精,你就是个磨人精!”

水若云身体力行的证明了她的身体复元情况甚佳,凌越山也终于放下了心头顾忌,两个人如漆似胶,日子甜蜜更胜从前。水若云被照顾的非常好,身体康复的状况连薛神医都惊叹是奇迹。可半年后,真正的奇迹发生了。

这半年来水若云胃口越来越好,可最近不但越发能吃了,也越来越能睡了,凌越山的规矩是要让夫人睡到自然醒,于是仆人们从不主动叫她,这纵容了她的嗜睡,每每睡到近午才起。到后来连凌越山都觉得不对劲了,她吃饱了午饭还能接着睡,有时又一觉睡到晚饭前。

而且她的胃口好的出奇,什么都想吃,除了正餐能吃二碗饭,还能抱着蜜糕点心盘子舍不得放手。今天想着城西的酥糖饼,明天突然又想吃蜜腌梅子,府里仆人天天上街帮她买零嘴儿。

这状况严重的让凌越山担心了,可薛神医不在,便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把了脉。

“有孕,怎么可能?”凌越山和水若云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凌越山板着脸,不怒而威:“再诊一次脉。”

那大夫有些慌了,小心谨慎的又把了一次脉,良久之后:“回凌爷,确实是喜脉。”凌越山久久不语,之后挥了挥手让仆人把大夫送了出去。

他坐下来,握着水若云的手:“若若,别慌,不会有事的。我马上派人把薛叔再请过来,这些个大夫都不可靠,诊得个乱七八糟的。”水若云微微一笑点点头,其实她不慌,她只是觉得不可置信,若真是能有孩子,那她就真是要感谢上苍了。

薛神医被请了过来,但他诊脉的结果居然与那个大夫一模一样。凌越山彻底呆了,老半天说不话来。

“若若不是不能怀吗?”所以他一直没有再服避孕的花药。

“越山哥哥不是不能有孩子了吗?”所以她的毒解了,韩姑娘说以后时间久了或许还有机会怀上,可她却没跟他说,怕他伤心。

“水丫头确实是有了身孕。”薛松道:“这鬼涎香之毒已去,水丫头这两年调养的好,所以有身孕并不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确实是非常难得的结果。越山、水丫头,恭喜你们了。”

水若云心里慢慢一点点被喜悦充满,她终于也能为越山哥哥生一个娃娃了。凌越山却害怕的心里直打颤,有宝宝了,居然有宝宝了,那可怎么办,若若的身体怎么撑得住,就怕现在打了,会不会对身体也很害,左右都是对她不好的,他真是大混蛋,他怎么可以忽略掉这么重要的事情。

两个人各怀心思,想法大相径庭,也终于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三天拌起了嘴。

水若云因为怀有身孕的事,终于从楼琴的嘴里得知,凌越山根本不是不能生子,当初是看水若云如此绝望和自卑,为了让她能好过些,才编了个谎骗她的。如今孩子都怀上了,这个谎自然就瞒不住了。水若云知道后当然是非常感动,可她发现凌越山对这个未来的宝宝并不期待,他甚至跟薛松讨论了打掉孩子和生下孩子这二者比较之下对母体的伤害情况。

这让水若云出离愤怒了,他居然想打掉自己的孩子,虽然只是去问了一问,没有行动,但他有这样的心思确实让她完全无法接受。

她当天便与凌越山闹开了,她盼了一辈子要为凌越山生娃娃,那是她为他许过的诺言,原本说是两男三女的,奈何阴错阳差,发生了许多事,让她以为此生无望,好在还有可爱的凌睿,填补了心中的那块空白。如今老天降福,他又怎么能动了这个狠心肠。

水若云又哭又闹,让凌越山又是着急又是心痛,薛神医虽然说安全生下孩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其实他心里确实是害怕,他更倾向于打掉这个孩子。可没想到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与水若云商量,便被她知道了。

她想为他生娃娃,他知道,但他真的不能再看到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她可知道?

凌越山抱着泪涟涟的水若云只能一个劲的道歉,但他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水若云冷静了下来,想了很久很久,反过来劝了他许多,最后道:“原本养鬼蚕的时候,他们都说壮汉都挺不住的,可我挺过来了。我被童天策打了一掌,他们都说我活不过当晚,可我又活过来了。”她抚着自己平坦的肚子:“都说中了鬼涎香的寒毒不能生了,可我却怀上了宝宝。”

水若云抬起了头,冲着凌越山笑:“越山哥哥,我这几天想了好多好多,我这么勇敢,所以老天爷对我好,让我有机会为你生个宝宝。你会把我照顾的很好的,而且我们还有薛神医,不然,还可以再请韩姑娘,我一定可以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无论是男是女,就叫凌诺。这辈子,你答应我的事都做到了,可我答应你的,还没有做。你就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我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不生了,求求你,让我为你生下这个孩子吧。”她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凌诺?凌越山眼眶热了,他的若若一心想圆对他许过的诺。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哽着声应着:“好,好,依你,都依你。我的若若最了不起了,一定能做到的。”

凌越山这一点头,就足足让自己过了八个月的胆颤心惊的准父亲的生活。八个月后的一日下午,也许是被凌越山长达数月隔着肚皮恐吓不许折磨娘亲,小凌诺很识时务的只让娘疼了一个时辰,便在哥哥凌睿,姥爷姥姥,舅舅舅娘等等一大堆人的期待中,哇哇大哭的落了地。

至于她那个从头到底陪在娘亲身边陪产的爹,没良心的只顾抱着娘亲了又亲,压根没顾上理她。

但无妨,她可是全武林最可爱最睿智的凌诺,这江湖路,以后可得靠他们这辈年轻人来闯了,所以爹爹就陪着娘吧,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