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桂枝容颜丑陋,怕惊吓了怡红院的客人,玉兰姑娘便叫她戴了面纱,不得私自取下来,否则,发现一次打一次。桂枝曾经不听话取过哦,但玉兰姑娘的板子非常有说服力的教导了她如何做一名听话的奴才。

桂枝小心翼翼地走到玉兰身后,从玉兰手里拿过梳子,捧起玉兰柔顺光亮的秀发,轻轻地梳了起来。桂枝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断了一根头发,倒不是桂枝有多么喜欢这个主子,而是…

嘭!

玉兰一拳捶在了梳妆台上:“你怎么梳的?弄疼我了知道吗?不中用的东西!我供你吃供你喝,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桂枝潋滟的美眸里闪过一丝委屈和戾气,速度极快,却仍叫玉兰发现了,玉兰转过身站起来,就是一巴掌朝桂枝扇了过去!

桂枝被打得晕头转向,愣愣的,一时间没做出反应。

玉兰看着那双清晰映着自己怒颜的眸子,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哇,你长了胆子了是不是?都敢瞪我了?看我今天不把你这双眼珠子挖下来!”

说着,玉兰急急忙忙地拉开抽屉,胡乱一通摸索,摸出了一个长长的金汤匙。

这是真的要挖眼珠。

桂枝吓得冷汗直冒,扑通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玉兰姑娘饶命!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良民千金吗?我告诉你,进了怡红院,你就是一个受万人唾弃的妓子!不对,你连妓子都不如!你只配舔我的脚趾头!”玉兰越说越激动,尤其看着桂枝掉眼泪的孱弱样子,她就恨不得撕了桂枝!人人都说她凶狠,都说她无情,都说桂枝可怜,也说桂枝温柔,便是他也曾替桂枝求过情,但那些人怎么不想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知道这臭丫头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丑事,才被人卖到怡红院来做最低贱的粗使丫鬟的?瞧她这张脸啊,可是美得连她都忍不住怦然心动呢!

“玉兰姑娘饶命!玉兰姑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姑娘饶恕奴婢这一回!”桂枝匍匐在地,一下一下磕着响头,为了活命,为了等待逃跑的时机,她必须忍受玉兰的凌辱和折磨。

玉兰一把揪住她后脑勺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那一眼,玉兰看到了她眸子里的不甘,玉兰想也没想便甩手再给了她一耳光:“贱人!是不是还想着逃跑?我告诉你,进了怡红院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你也别指望谁能替你赎身,你被卖进来的时候,对方可是下了死命令,若叫你逃了,便让整座怡红院灰飞烟灭。”

桂枝打了寒颤,玉兰一手仍揪着她头发,另一手却徐徐摸上了她红肿的脸颊,为什么明明肿了还这么美丽?真是窝火啊!玉兰冷笑:“呵呵,我的小心肝儿,你到底得罪了谁呀?”

桂枝的嘴唇一张,玉兰及时打住她,语气很是温柔:“不用告诉我。好奇害死猫,我可没兴趣知道你的陈年往事,反正不管你曾经是谁,现在都只是我手下的一名贱婢了,我叫你生你就得生,我叫你死你就得死,当然,你若惹了我不高兴,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玉兰笑得很夸张到桂枝心里发毛,玉兰是神经病,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大概做这一行的没几个心里不变态的,因为她们被男人蹂躏得太狠,所以性格极度扭曲,想要变本加厉地蹂躏别人,看着别人苦苦挣扎时能够有种泄愤的快感。桂枝明白,玉兰表面风光无度,实则凄凉惨淡,前不久,玉兰怀了孕,却一不小心流掉了,听玉兰说,这是她流掉的第三个孩子,桂枝猜,玉兰是得了习惯性流产,这辈子大概都只能孕不能生了。

玉兰看着桂枝陷入沉思的模样,一脚踹上她心口,将她踹了个四脚朝天:“小贱人!你是不是在可怜我?就凭你也配?你这种比妓子还不如的贱人,如何给得起别人怜悯?”

说着,一脚一脚又一脚,将桂枝踢得遍体鳞伤。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桃红微微颤抖的话音传来:“玉兰姑娘,郎君来了!”

郎君,是对那位靠山的称呼,那人年逾四旬,却丰神俊朗、五官刚毅,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玉兰微红了脸,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来,仿佛先前那个肆意殴打奴婢的疯女人根本不曾存在过,她低头看向瑟瑟发抖的桂枝,小声警告道:“给我乖乖地呆在房间里,别再闹出上回那种事,明白吗?”

上回,她服侍郎君,桂枝拧着热水进来伺候他们二人沐浴,谁料,桂枝竟像魔怔了似的失声尖叫,好在她反应快,在桂枝预备和郎君搭讪之前就一掌劈晕了桂枝。郎君是个冷心冷情之人,不论她怎么责罚奴婢他都不过问的,那一回,却在看了桂枝一眼后,轻轻地叹道:“算了,一个奴婢而已,不值得你动这么大的火,带下去吧。”

是“带下去”,不是“拖下去”,她听出了郎君要保桂枝的意思,桂枝当时戴了面纱,不过是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和一对弯弯的柳叶眉,就迷惑郎君的心了,这叫她心里怎么好受?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许郎君碰到桂枝,哪怕郎君曾有意无意地暗示她几回,希望能见见桂枝,但都被她给巧言绕了过去。

今天,哼,发火发过头居然忘记郎君过来的时辰了!

桂枝一听“郎君”二字,眼底光彩重聚,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念头,却在玉兰的厉声警告下不敢轻举妄动,她点了点头,故作恭顺道:“是,奴婢记住了。”

玉兰又给了她一颗甜枣:“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跟着我,荣华富贵我也不是不能给你。”

桂枝“感激涕零”:“多谢玉兰姑娘!”

玉兰再没功夫与她闲聊,理了理衣襟,亲自前去开了门,开门的瞬间,她扬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靥,并娇声道:“郎君。”

中年男子步入房内,目光一扫,落在了桂枝的头顶,玉兰赶忙说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歇着吧,有事我叫你。”

“是。”桂枝福了福身子,埋在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迈起步子朝外走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又仿佛一点一点静止,不过五六步的距离,她却生生走出了满头大汗,在和男子擦肩而过时,她突然扑向男子,“…”

说了一个字,但没机会讲出第二个字便被玉兰用帕子堵住了嘴巴,玉兰奋力将她推到桃红的怀里,并朝桃红使了个眼色,桃红孔武有力,三两下就把拖到隔壁房间去了。

玉兰眼神一闪,夫?那贱丫头是想叫郎君“夫君”么?她看向一脸诧异的男子,心里暮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郎君虽说不曾以真实身份示人,但瞧他的穿着打扮和气度,以及能够给予她的保护,他绝对是京城说得上话的达官贵人。那么,桂枝那贱丫头或许曾是他的某位夫人或姨娘?因为斗宠失败而被情敌送往青楼了?对!一定是这样!如若不然,桂枝为何已非完璧之身呢!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玉兰敛起心神,笑着将男子拉入房内,并关上门,问道:“郎君,你怎么了?是不是认为我对丫鬟太过分了?其实,我不是有意这样的,实在是那丫鬟得了失心疯,不知冲撞了多少客人,我今儿叫她来,原本是想将她放走算了,但又怕她犯起病来,在外头活不下去。”

男子蹙了蹙眉,想起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微微一叹:“没有,就是觉得她长得像我…”

玉兰睁大了眼睛,我什么?我夫人?我姨娘?

男子顿了顿,道:“我见过的一个人。”

玉兰这回是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本她不想那么折磨桂枝的,但现在…

玉兰笑了笑,依偎进男子怀中:“郎君没吃饭吧,我吩咐人准备一些酒菜。”

走到隔壁房间,小声地与桃红吩咐了几句,桃红一惊,春妈妈可没许她们这么对待桂枝!

玉兰狠狠地瞪她一眼,冷笑道:“不是桂枝也成,那就你吧,你来替她。”

桃红猛烈摇头:“奴婢会办好的!”

回房间时,玉兰手里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男子爱吃的菜肴,玉兰将菜肴放下,轻轻坐在了男子的腿上,“郎君,你今天来得晚了,玉兰要怎么罚你?”

柔软的胸脯蹭着他脸颊,素手摸着他健硕的胸膛,一路滑下。

男子的身子轻轻一颤,发出了低低的喘息。

玉兰吹灭了蜡烛,室内,春风无度。

与这边的欢愉相比,隔壁房间却是一片狼藉。

桂枝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男人,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倒的什么霉,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屈辱?

最后一名男子进来时,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然,预期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馥香的怀抱,这种香气,不似男子的幽香,而且她头枕着的地方异常柔软,这…是个女人?

她陡然睁大眼睛,望向那张含笑看着她的那张雌雄莫辩的绝美容颜。那人温柔一笑,一开口,她便确定了对方的确是女子:“讨厌这个地方吗?想要离开吗?”

她自诩倾国倾城,但和眼前的女子相比,竟少了好几分颜色,此女才真真是貌若天仙,她不仅美,还有一种莫名地令人折服的贵气,桂枝木讷地点头:“想…想离开…”

女子柔柔地抚了抚她脸庞,笑容不变:“那你听好了,你以前是谁、现在是谁统统不重要,从今往后,你跟着我,是我夫君的妾室,名唤‘庄梦蝶’。”

“庄、梦、蝶?”

女子笑着点头:“很好听的名字对不对?长得这么漂亮,只有梦蝶才配得上你。”

“那…你又是谁?”

“我啊,我姓梅。”

------题外话------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看咧…。这个后记,我是一周一更,两天一更,还是日更咧?

【后记02】梅夫人的身份

水航歌离开怡红院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巷口,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他忍不住挑开帘幕望向了客源不断的怡红院,在二楼的窗台上,玉兰身披轻纱,依依不舍地笑望着他,在那潋滟生辉的眼底,有着对他浓浓的眷恋和不舍,很快,他忘记了自己看过来的目的,脑海里浮现起一张精美如画的容颜,和一双满是泪水的眸子。

董佳雪,不,诺敏,或者叫她莹莹,在每一个他离开庄子的早晨,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态,正是这种神态,他才无比地喜爱玉兰。

其实和太上皇相比,自己又算哪根葱呢?若非用了那样的手段离间他们,诺敏也不会恨上太上皇,更不会在最孤独无助、最脆弱彷徨的时刻依赖上自己。是的,诺敏从来没有爱过他,只是非常地依赖他。可不管是爱还是依赖,他都从诺敏身上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回报,至少,太上皇出于对诺敏的愧疚,许了诺敏定亲玉佩,在朝堂也对他颇为照顾。

而太上皇之所以给诺敏定亲玉佩,目的是想甄别玲珑到底是谁的女儿吧!如果诺敏许玲珑嫁给云礼,说明玲珑是他水航歌的女儿,如果诺敏把玉佩送给另外的水家女儿,太上皇或许该怀疑玲珑是云家的公主了,毕竟兄妹是不能*的,不是么?只不过他让诺敏母女假死,后面给换成江南人的身份,太上皇便怎么也试探不出来了。至于太上皇最后为何执意去漠北寻宝,呵呵…

“你说的当真?”

“启禀太上皇,微臣若有半句假话,甘愿遭天打雷劈!莹莹生下小公主没多久便带着小公主离开了,她说要去找什么宝藏,一则是为小公主解毒,二则是想振兴漠北。”

诺敏年轻时中过毒,生下玲珑,毒素全部跑到了玲珑的身上,只是玲珑太小,自己没了印象。诺敏的确去了一趟漠北,但不是在玲珑后不久,而是在玲珑三、四岁的时候,等诺敏从漠北归来,那毒莫名其妙地解了,他都不清楚是谁解的。总之,不会是太上皇。

他又道:“莹莹还说不许微臣将这则消息透露出去,如果您问起,就说她和小公主已经辞世了。”

实际上,诺敏为了躲避太上皇的纠缠,的确写了一封遗书与太上皇告别,并叫太上皇不要为难尚书府。当然,这个法子是他想的,诺敏心思单纯,经不起他诱哄,就这么照办了。

听完他的话,太上皇的表情丰富极了,诧异、兴奋、懊恼、不甘…太上皇死死地捏住他肩膀,一遍又一遍地问:“你…你确定那是我的女儿?”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起了谎:“莹莹当初是埋怨您负了她,这才故意跟了微臣,其目的就是好生气气您,但莹莹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您,她与微臣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罢了。”

太上皇纵然雄韬伟略,也逃不过情之一字,太上皇对诸葛家的疯狂报复,不就是因为诺敏中了喀什庆才有的毒吗?他把诺敏母女的死讯告诉太上皇,并把遗书交到了太上皇手中,不到半年,喀什庆就传来年仅三岁的诸葛琰和诸葛钰同时中毒的消息,又过不久,诸葛琰早夭。

唉!水航歌其实没想过一则死讯和一份遗嘱能引起这么强烈的蝴蝶效应。如果诸葛琰没死,冷幽茹不会与诸葛家反目成仇,后边也不会帮着荀枫报复诸葛家、报复把她赐婚给喀什庆的云家,而诸葛家正是因为洞悉了太上皇当年的阴谋,所以在荀枫推翻云家皇朝时屁都没放一个。

当然,水航歌也没讨到什么好,水玲珑嫁入镇北王府,和他不亲!水玲溪投湖自尽,水玲语和水玲月成了寡妇,最小最单纯的水玲清倒是孝顺,可惜那个女婿太刚正不阿,简直油盐不进!

女儿们招商引资失败,儿子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水敏玉自打在牢里被章公公那个阉人折磨了一番后出来,再也无法人道。

水敏辉在他无比强悍的高压政策下参加科考,奈何连秀才也没考中。

没办法,他只能再次提高自己的出产量,在与秦芳仪、兰姨娘、玉兰、诗情等众多生产厂家进行完一系列紧锣密鼓的努力之后,他,一无所获!

“哈哈哈哈…”水航歌靠在马车的软枕上,笑得前俯后仰,他穷极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而水家,大概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败在他的手里…真是可笑啊!

夜深人静。

“哥哥,你轻点儿,好疼…”

“好妹妹,你再忍忍,太紧了,哥哥进不去!”

“疼疼疼!哥哥,你还是别进来了。”

“这怎么行?都进来一半了,你再忍忍,我进去你就舒服了!”

终于进来之后…

“唔…别这么用力!会死人的!”湲姐儿掉下了两颗金豆子,用白嫩的小手捶着眼前之人,看着他额角淌下豆大的汗,真是又气又心疼。

“不用力不行啊,现在是不是舒服多了?”弘哥儿扬眉一笑,晃了晃她胳膊,确定无异常又道,“好在只是脱臼,我都给你接好了,骨折话可就没这么容易痊愈了。”

湲姐儿含泪点头:“知道了。”

弘哥儿回头看了一眼狭窄得几乎无法穿越的山洞口,蹙眉道:“我倒是没发现府里有这处地方,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还钻进来了?”

湲姐儿微皱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委屈地道:“我本来睡了的,谁料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一只兔子,我悄悄溜出院子,追着追着就钻进山洞里了,然后我摔了一跤,就好疼好疼,我拼命地哭,但没人听见…呜呜…”

这里都绕到后山之外了,肯定没人听见的。弘哥儿用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很小大人似的安慰道:“妹妹别哭,哥哥会救你出去的。”

“我…我试过了,这个洞口,进来不容易,出去更不容易,我比你小都出不去,你…”湲姐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她向来谨慎,这回却因一只兔子玩心大起,要不是孪生兄妹有那么点儿微弱的直觉感应,或许弘哥儿也找不到她。

弘哥儿看着她冷都发抖的样子,忙脱了自己的棉袄,穿在她的身上。四岁的他已经很懂照顾妹妹了:“你放心,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水玲珑躺在诸葛钰怀中,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要了一遍好像不够,她没安静多久便开始不规矩地在他身上煽风点火,她吻着他,素手轻轻抚着他,从脸颊到腹下。

诸葛钰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

二人分开太久,再次见面,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

这一次的吻,带了些许疯狂的意味,他疯狂地吸着她的甘甜,疯狂地揉着她的柔美,好像怎么要都要不够,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抵死缠绵。

又是一番酣畅淋漓的*,水玲珑累得气喘吁吁,这回,是真的不能再挑逗他了,是以,她乖乖地躺着,一动不动。

诸葛钰侧身,单手支头,含笑地看着她:“你回来了,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水玲珑欣喜地扬起唇角,并探出光溜溜的手臂环住他精壮的腰身,说道:“这次是真的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诸葛钰吻了吻她额头,轻轻地道:“娘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你,确定不后悔?如果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水玲珑挪了挪身子,贴紧了他:“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和你,和孩子们在一起。”前世今生也好,生生世世也罢,她总算是寻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安定,她的要求不高,夫妻恩爱、子女健康,其他的她统统不在乎。太上皇已经征服了漠北,将于下月扶持十一王爷登基,而他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如果她想杀回漠北夺取皇位,镇北王府、冷家,甚至姚欣都会鼎立支持,但她不想。

诸葛钰想着要不要告诉她父王和诺敏是怎么认识的,思付片刻还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他勾唇一笑:“睡吧,我们的日子长着呢!”

水玲珑点头,闭上了眼睛。

突然,门外响起了小丫鬟的通传声:“世子爷,世子妃,安平求见。”

水玲珑和诸葛钰在院子里门口碰到了安平,安平福了福身子,异常兴奋:“奴才给世子爷请安,给世子妃请安!”

诸葛钰摆了摆手,淡淡地道:“别做这些虚礼了,查到什么了没?”

安平两眼放光地答道:“查到了!夜半时分,有一名女扮男装的人,自称姓梅,将水玲溪带走了,她告诉水玲溪,从今往后就叫‘庄梦蝶’。”

姚老太君去世那一次,水玲珑命安平在葬礼上留意一名姓梅的美貌女子,安平禀报了诸葛钰,诸葛钰通过诸葛汐的关系查了所有到访的宾客记录,都没发现那号人物。水玲珑把梦境中里的事和诸葛钰讲了一遍,诸葛钰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他又叫安平盯紧了水玲溪的动静,如果梦境中水玲溪会变成庄姨娘的事是一种寓言,那么梅夫人一定会主动联系水玲溪。

水玲溪早在水玲清与阿诀大婚当晚就被买到怡红院了,水玲珑下了死命令,如果水玲溪逃跑,就叫整座怡红院灰飞烟灭。安平与枭二轮流守在暗处,终于叫他们捕捉到一丝丝猫腻。能避过怡红院的各种监视,不得不说,梅夫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她们去了哪里?”诸葛钰追问。

安平道:“往东边出了城门,很奇怪啊,按照禁令,城门关闭之后没有圣谕不得打开,但梅夫人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竟让东城门开了!但是奴才已经叫枭卫们追上去了,沿路留有记号。”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水玲珑冷冷地丢了一句。

安平眨了眨眼,疑惑不解,谁是百足之虫?梅夫人?不说是一名南越来的商妇吗?

诸葛钰牵起水玲珑的手,对安平吩咐道:“备马车。”

三人坐着最轻快便捷的马车追往了东城门,这一回,绝对不能让梅夫人和水玲溪跑掉!

夜幕重重,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一路狂奔,顺风的缘故,安平不怎么觉得寒冷,他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手里的鞭子,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他们。

水玲珑有姚欣特赦的令牌,守城的侍卫恭恭敬敬地开了城门,马车继续往东追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一处山峰陡峭、怪石嶙峋的羊肠小道上,王府的马车终于成功拦截了梅夫人的马车。

双方的暗卫齐刷刷地从天而降,如两军对垒般对各自的主子们形成了保护之势。

水玲珑挑开窗帘,同一时刻,梅夫人也挑开了窗帘,四目相对,一种怪异的暗涌在空气里激荡开来。水玲珑定定地看着她,眸光微动,这人简直比梦里的还美上三分,冷幽茹和她相比都少了一分雍容和魅惑。水玲珑看着她时,她也在打量水玲珑,用的是一种水玲珑无法理解的复杂眼神。水玲珑眉梢一挑,轻轻笑道:“殿下,别来无恙。”

【后记03】强强对决

梅夫人的心口狠狠一震,想要放下帘子的手僵在了半空。

就连她身旁的庄梦蝶也惊都目瞪口呆,这熟悉的声音…恶魔般的声音…是…是…

庄梦蝶战战兢兢地倾过身子,从帘幕的缝隙里瞥见了那张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的脸:“啊——”

她吓得一个跟头栽在了地板上。

水玲珑笑得眉眼弯弯:“二妹,怡红院不好么?你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啊,她为什么要把水玲溪送去怡红院那种地方?是真的希望水玲溪沦为人尽可夫的妓子吗?不,她是希望水玲溪成为连妓子都不如的粗使奴婢!她知道水玲溪心性孤傲,瞧不起那些靠出卖身体养活自己与家人的红尘女子,她就是要水玲溪日日被自己最瞧不起的人欺负,这种屈辱才真真是粉碎了一个人的自尊!但她着实没有让水玲溪去接客的意思,若非水玲溪急着与水航歌相认,引起了玉兰的误会,玉兰也不至于找了一堆男人蹂躏她。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庄梦蝶,也就是水玲溪吓得浑身发抖:“你这个魔鬼!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比起前世你对我和一双儿女的伤害,我还给你的已经太轻了!

水玲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懒得和今生只能做炮灰的水玲溪浪费唇舌,转而看向梅夫人,笑道:“殿下,您那么吃惊做什么?难道我唐突到您了吗?那么,我向您赔不是了。”

梅夫人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实在不明白自己出了什么纰漏,竟叫对方喊出了自己的身份:“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呢!我不过是一介商妇,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殿下?”

水玲珑淡笑:“女帝云桑玥,冷香凝和云傲的女儿,却生在南越,由定国公府五姨娘抚养长大,五姨娘的身份是一名商女,实际却是我大周姚家千金。云桑玥成年后回归大周,残害手足无数,终于问鼎帝位,她一生育有一子一女,长子云锦弘——曾经的太上皇,长女云锦熙,远嫁南越定国公府世子桑玄安,也就是姚凤兰和桑楚沐的儿子,云锦熙为桑玄安诞下三子一女,如今皆已各自成家。亲爱的长安公主,我,有没有说错?”

梅夫人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

其实,若非荀枫为她制造的梦境,她永远也猜不透梅夫人的真实的身份。云锦熙和姚家关系密切,又是云桑玥的女儿,难怪姚老太君会对云锦熙言听计从了。当然,水玲珑刚刚只是猜测,但瞧梅夫人的表情,自己是猜对了,如此,自己便要启动第二套方案了。水玲珑将鬓角的发拢到尔后,含笑的眸光透过窗棂子,落在了云锦熙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怀孕了还四处奔波,我真是佩服你的毅力和勇气,看来为了光复云家江山,你是什么都愿意做了。”

云锦熙如遭雷击,水玲珑能道出她的身份,她尽管匪夷所思,也能勉强归咎于水玲珑和诸葛钰打探消息的本事强大,可她怀孕一事从没对任何人声张,便是自己的丈夫也不知晓,水玲珑莫非是开了天眼,能一举洞穿她的肚子?

水玲珑哪里是开了天眼呢?梦境中梅夫人生了梅清儿,水玲溪生了梅朵儿,但一个月前,来参加姚老太君葬礼的桑玄安已经返回南越了,现在云锦熙是带着水玲溪前往熄族,按照梦境里的发展,整整十三年,云锦熙没与丈夫见面,是以,水玲珑大胆猜测,眼下的云锦熙已经怀孕了。

至于水玲溪,今晚也应该受孕了。

云锦熙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水玲珑:“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水玲珑轻轻一笑,像铃兰花徐徐绽放,洁净而优雅,但她越是如此,云锦熙的心里压力越大,云锦熙明明在看她,脑海里却幻化出了云桑玥的容颜,这两人,都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度,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却能令人如坠冰窖。

水玲珑说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掳走水玲溪,为她换个身份,无非是希望借她的手来对付我。另外,你还想着怎么控制我、怎么和荀奕联姻,你希望自己能生下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然后想法设法地通过某种条件将她送入皇宫,让她诞下流着云氏血脉的皇子,再然后,你会动用一切关系和手段,杀掉荀奕,扶持你的外孙即位,如此,大周江山又重新落回云家手中了。”

云锦熙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没错,她的确想过控制水玲珑,她准备了一种损伤心脉的药物,原本通过姚老太君买通了宸宫的宫女,只等水玲珑与贴身丫鬟不注意就喂小开心服下,解药是她手中的菩提子。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水玲珑生下小开心后整整三天,旁边都坐着一名臭和尚!但凡小开心饮用之物,甚至乳母的饮用之物,他通通都要检测一遍!她买通的宫女没有得逞!

不仅如此,姚老太君在不久前病逝,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她并未因此而停止原有的计划,没了姚老太君,她还有其它的人脉,其它的底牌,只要她女儿诞下皇嗣,她再站出来振臂一呼,帝位便能稳妥地成为她的囊中物!她云家的江山,凭什么让给一名外姓男子?

水玲珑见对方一直不说话,不由地微微一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云锦熙秀眉一挑,厉声道:“你打算杀人灭口?”

杀了云锦熙显然不明智,她不想开罪南越。南越无心干涉大周时局,即便大周江山易主,也没见南越出动一兵一卒,其中的一项关键便是荀枫不曾屠戮云家后人。倘若她真的杀了云锦熙,就该引起三国混战了。

水玲珑浅浅笑道:“你是公主,一诺千金,只要你答应我离开大周,自此不过问大周时局,我便放你走!”

云锦熙冷冷一哼:“我一诺千金,你却未必!万一我一转身,你就派人偷袭我,怎么办?”

水玲珑丢出一张纸,似笑非笑地道:“这份协议我已经签字,并盖了镇北王府的印鉴,只要你也签字,我一定安全送你返回南越,否则,杀了你又如何?”

云锦熙接住在眼前飘来飘去的纸张,阅读完毕后,嗤然一笑:“我才不会签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水玲珑的眼底淡淡笑道:“这些协议不过是劝你放弃抢夺大周江山而已,又不对你构成实质性的伤害,你何苦为它搭上自己的性命?”

云锦熙嘲讽一笑:“我赌你,没胆子杀我!”

说着,不疾不徐地撕掉了手里的协议。

水玲珑“噗嗤”笑出了声:“我没胆子杀你又如何?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我还是敢的。”

云锦熙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水玲珑笑得莞尔,用帕子轻轻掩了掩唇角:“摊开手心看看,是不是有一条黑线?”

云锦熙迅速摊开双手,在掌心部位,的确各自出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黑线,她的脊背漫过一层森冷的寒意,目光凛凛地望向了水玲珑:“卑鄙无耻!刚刚你和我讲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紧张,让我失去理智,从而降低对你的警惕!没想到堂堂镇北王世子妃,居然会有这种下作的手段!”

水玲珑无所谓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对付你这种小人,我当然无所不用其极了。”说着,又丢出一张纸,“我想现在,我能够对你狮子大开口了。”

云锦熙的唇角抽了抽,这回,却没徒手去接那张纸,而是用帕子包住手,十分小心地捏起纸张的一角,阅读完毕后勃然变色,毫不犹豫地将纸张揉成团,连同帕子一并扔回了水玲珑车里:“什么?一万两黄金!外加漠北五座城池!你怎么不去抢?”

水玲珑笑容灿灿地道:“我能控制你了,哪里还需要抢呢?你可是太上皇唯一的妹妹呀!你中的毒除了我相公谁也解不了,想活命的话就赶紧签字,否则半个时辰后,毒性将会第一次发作。这种毒,第一次发作时除了浑身疼痛外,还会毁掉一只眼睛的视觉,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等等看。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发作之后,即便有解药,你丧失的视觉也补不回来了!”

云锦熙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这是一场赌博,她可以选择不信水玲珑,利用暗卫杀出重围,毒发率百分之百,无解的可能百分之五十,水玲珑是在逼她用一万两黄金和五座城池买这一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