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办?

赌,还是认输?

然,不等她开口,水玲珑便仿佛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拿起被云锦熙扔回来的纸团,恍然大悟道:“哦,我刚刚忘了提醒你,这张纸上涂了解药,啧啧啧,可是你没摸它,也就是说,你错过解药了!”

云锦熙的脸色再度一变:“不可能!”

水玲珑让一名侍卫摸了有毒的纸,侍卫的掌心很快出现了一道黑线,水玲珑让他摸了摸被云锦熙丢回来的纸,只见那道黑线以看得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是解药无疑!云锦熙气得血气上涌!那种与解药失之交臂的痛苦,狠狠地摧残着她的意志!原本自认为有优势的一方在另一方游刃有余的逼迫下,会不自觉地向对方妥协,并相信对方的优势,从而害怕。是的,云锦熙的心里萌生惧意了。

水玲珑笑意更甚:“哎呀,我想,我开的条件可能太低了些!两万两黄金!外加漠北七座城池!”

说着,又扔了一份协议过去,云锦熙想着自己反正已经中了毒,也不怕再中一次,而且说不定它是解药呢!一念至此,云锦熙抬手去接协议。水玲珑“咯咯”笑出了声:“不怕是另一种毒药吗?能令你容颜尽毁的话怎么办?”

眼看着即将碰到协议,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云锦熙方寸大乱,当即改为拂袖一扇,将协议扇回了水玲珑的车里,水玲珑稳稳地捏住了协议,捧腹大笑:“哎呀,我只是问问而已啦!你干嘛没做判断就拒绝它了呢!一个时辰后,你将第二次毒发,并失去一只耳朵的听力。这是第二次毒发时服用的解药,你又错过了!啧啧啧,你说你刚刚签下该有多好,一只眼睛看不见也没什么的!”

云锦熙气得喷出一口鲜血!

水玲珑笑容一收,正色道:“三万两黄金,十座城池!外加你名下所有产业!”

云锦熙猛地砸碎了一旁的杯子:“水玲珑你别得寸进尺!”

“我就是要得寸进尺!”水玲珑淡道:“而且你想好了云锦熙,你每拖延一次,我下一次给的解药都解不了前几次毒发带来的后遗症,并且我的条件也会一次比一次苛刻!也就是说,越往后形式对你越不利。再说得明白一点,待会儿我给你的解药,你服下了,仍然会毒发两次,失去一只眼睛的视力和一只耳朵的听力!要么,你赶紧妥协,将伤害降到最低,也算你我双赢;要么,你和我耗到最后,死在大周,挑起太上皇和南越围攻我,你我双败!”

云锦熙的头闷闷作痛,胸口像堵了团棉花,快要呼不过气来:“笔!”

一声令下,一旁的丫鬟拿出笔来,这是要签字了。

水玲珑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一开始就答应我离开大周,一两黄金都不用付呢。”

语毕,又丢了一份新的协议过去。

这一次,云锦熙真的不敢再拖延了,她不明白水玲珑从哪儿学的攻心之术,比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接住割让漠北十座城池和三万两黄金以及献出自己名下所有产业的协议,浏览了一遍之后果断地签了自己名字,并盖了云家印鉴!然后,将其中一张纸丢给了水玲珑,自己留下另一张,一式两份。

“现在,你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水玲珑看着云锦熙扔过来的协议,满意地勾起唇角,并将解药丢到了她车里。

云锦熙服用完解药,掌心的黑线消失不见,本该就此离去,谁料,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水玲珑啊水玲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一名聪颖无比的女子,如果你是云礼的妻,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但偏偏,你是敌人!我觉得好惋惜呢!”

水玲珑的眸光微微一凉:“你不走么?想让我欣赏一下你毒发时的惨状?别忘了,这解药,可不能缓解前两次毒发。”

云锦熙长吁一口气,笑眯眯地道:“刚刚真是险啦!但用一只耳朵的听力和一只眼睛的视力换取云家的胜利的话,我认为非常值得!我是云家公主,为国捐躯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惨状不惨状,无所谓啦!反正你压根儿就看不到我毒发时的样子,因为在那之前,你,水玲珑,会、下、地、狱!”

水玲珑的浓眉一蹙:“什么意思?”

突然,车内传出一声巨响,云锦熙毫无惧意地道:“诸葛钰你最好乖乖地坐在里边别动!否则,你动一下,我就砍掉你女儿一根手指头!”

水玲珑的眸光一颤,听得云锦熙肆意笑道:“你派人回府问问,你的哥儿和姐儿去哪儿了?只顾着抓我,疏忽了儿子女儿的安全呀!我告诉你,从在姚老太君的葬礼上,你们四处打听梅姓女子时,我就警觉到自己的计策走漏风声了!你们盯着怡红院,我又何尝没盯着你们?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就把你们和俩孩子分开了,啧啧啧,水玲珑啊水玲珑,你自认为掌控了一切,多么自负!多么可笑啊!你如果没和我纠缠这么久,早早地赶回府里,兴许来得及从云家暗卫的手里救出孩子!可现在,晚了!”

顿了顿,云锦熙坐直了身子,拿起协议,扬眉笑道:“现在,轮到我向你提条件了!我不仅会把这些钱和城池统统赢回来!还会将你水玲珑的命一并要过来!”

为了孩子,你水玲珑会牺牲一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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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04】秦0晋之好

“哥哥,怎么出去呀?”黑漆漆的山洞里,湲姐儿挽着弘哥儿的手臂,软软地问。

弘哥儿在洞口挤了半天,的确是进来不易,出去更难,他皱了皱小小眉头,宽慰道:“实在爬不出去就只有等了,爹爹和娘亲若是发现我们不在房里的话,一定会派人来寻的。”

说着,打了个喷嚏。

天气严寒,他把棉袄给了妹妹,自己穿着单薄的中衣,冷得浑身发抖。纵然他习武一年有了一些资质,但在对抗大自然的威力时仍旧没有任何优势。

湲姐儿凑近他,把衣服重新披回了他身上:“哥哥你穿着,会冻坏的。”

弘哥儿摇头,一本正经道:“男人冻一下没事!女孩子身子娇,冻了等你长大了要吃苦头的。”

湲姐儿歪着脑袋,笑眯眯地道:“反正这件衣服很大啊,我们一起穿好了。”

弘哥儿看了看宽大的棉袄,再看了看妹妹瘦小的身躯,迟疑片刻后穿上了棉袄,并将湲姐儿抱在腿上,然后裹着湲姐儿扣上了扣子。湲姐儿哈哈大笑:“哥哥你怀孕了!”

弘哥儿“噗嗤”笑开:“爹爹说娘亲怀孕生子可辛苦了,将来你嫁了人,我替你生孩子吧!”

爹爹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妹妹这么羸弱,一年风寒三五次,若是再生孩子,肯定要生到阎王殿去了。

四岁的孩子似懂非懂,湲姐儿睁大水汪汪的眸子,愣了愣,随即抱着哥哥的小蛮腰笑道:“好呀,那我把你打包到嫁妆里。”

两小无猜的小不点儿你一言我一语,讲得捧腹大笑,孤寂的夜似乎没那么冷了,不知过了多久,湲姐儿困意来袭,打了个呵欠便贴着弘哥儿的胸膛闭上了眼睛,嘴里还不忘嘟哝几句:“幸亏我们有心灵感应,不然你都找不到我…那样我会冻死的…”

弘哥儿本也有些困,听了这话却是骤然清醒:“心灵感应?不是…不是你叫我来找你的吗?”

湲姐儿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啊?我叫你来找我?什么时候?你…你刚刚不是还在问我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你…”

“是啊,我是很奇怪你怎么会约我到这种僻静的角落?”弘哥儿瞪大眸子问。

湲姐儿瞠目结舌:“你只管告诉我,是谁叫你来找我的?”

弘哥儿摸了摸鼻梁:“是…”

“二夫人呀!”马车上,云锦熙笑得花枝乱颤,“二夫人你快出来,甭躲了,躲也毫无意义。”

水玲珑瞳仁一缩,就看见甄氏从云锦熙队伍里的另一辆似乎装载着货品的马车里下来。甄氏始终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微微发抖的身子和不太稳健的步伐足以说明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水玲珑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甄氏走了几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无心伤害哥儿和姐儿,但我没办法,她…她抓了萱姐儿,用萱姐儿的命威胁我,要是我不替她办事,她就…她就杀了萱姐儿…玲珑我也是没办法…”

萱姐儿是乔慧和安郡王的孩子,二人成亲后仅育有一女,便是萱姐儿。

水玲珑握紧了拳头,字字如冰道:“所以,为了你的孙儿,就要牺牲我孩子的命吗?”

甄氏泪眼婆娑地望向水玲珑:“这能怪我吗?要不是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萱姐儿又怎么会沦为人质?说白了,我们是倒霉,才摊上你们这样的破事儿!”

水玲珑厉声道:“甄明岚!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当初是谁在喀什庆犯了事儿过不下去就跑来投靠镇北王府的?有本事你就留在喀什庆!等二叔处置你们!”

甄氏的脖子一缩,悻悻地低下了头。

云锦熙优雅地喝了一口茶:“你们俩还要争执多久呢?我好像没什么耐心了。”

甄氏站起身望向云锦熙:“萱姐儿呢!你说过我帮你把水玲珑的孩子骗到后山的山洞里,你就放了萱姐儿的!”

云锦熙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块栗子糕,慵懒地说道:“哦,是,我是那样说过。但…”看了甄氏一眼,看得甄氏心里一阵打鼓,又道,“那是之前的条件了。”

甄氏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你…你不守信用!”

云锦熙勾起朱红的唇,点点笑意漾开在了眼底,她本就极美,而今一笑,简直是将天地万物的风景瞬间夺了去:“人生如戏,我演一场好戏给你看,你自己被蠢笨被我三言两语唬住,何苦怨我?”

甄氏躬身抓起一颗小石子就要往车里扔,却被云锦熙一句话呵住:“丢啊,丢一颗石头,我砍她一根手指头,我这种没有信用的人,你也别指望我有什么良知。”

“你…”甄氏气急败坏地扔掉手里的石头,蹲下身抱头痛哭了起来。

云锦熙拿出两份协议,丢到甄氏脚边,恣意道:“只要你让水玲珑在上边儿签字,我就放了萱姐儿。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限时一刻钟,若一刻钟后你仍没有办法叫水玲珑签字,我唯有发射信号,叫人杀死你的萱姐儿了!”

水玲珑眯了眯眼,这不是摆明在挑拨甄氏和她的关系么?

甄氏急了:“你…你…你…你抓了三个孩子,你…你要谈判的对象是水玲珑,你杀我的孙女儿做什么?”

云锦熙就笑了,话是对甄氏说的,目光却投向了水玲珑:“因为水玲珑不知道我狠得下心呀,我唯有杀掉谁才能让水玲珑相信我的手段。但是呢,我私心里不想太过得罪水玲珑,如果非要杀掉一个孩子立威,我自然是…杀掉你的了。”

顿了顿,笑道“水玲珑,我把你的话还给你,现在,要么,你赶紧妥协,救下三个孩子,你我双赢;要么,你和我耗到最后,三个孩子全部死掉,挑起大周和漠北战事,但即便你打赢了我,你的孩子和萱姐儿也活不过来了。作为一名母亲,水玲珑你告诉我,你真的可以为了荀家江山,不惜赔上儿女的性命吗?”

水玲珑嗤然一笑,冷冷地撇过了脸!

云锦熙摸了摸发髻上的流苏,蛊惑地笑道:“抓紧时间哦,每过一刻钟,我杀掉一个孩子,萱姐儿、湲姐儿和弘哥儿,这样的顺序你看怎么样?不喜欢这样的顺序,换一下也行,萱姐儿、弘哥儿和湲姐儿,这样是不是更好?”

甄氏像疯了似的狂叫了起来:“你…你太过分了云锦熙!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换来换去我的萱姐儿都在第一个!”

她的萱姐儿是炮灰么?

云锦熙不为她的怒火所动,轻描淡写地道:“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就凭你也想和水玲珑比肩么?说好听点儿你是平妻,难听点儿你就是个妾!你一不能左右大周的政治时局,二不能改变喀什庆的战略部署,你和你的后代能比水玲珑的孩子尊贵?”

甄氏气得吹胡子瞪眼!

云锦熙又笑道:“你快别忙着怨我了,赶紧叫水玲珑签字吧,我已经把萱姐儿的命运交到水玲珑手里了,只要她肯按照我说的办,我一定会放了你的萱姐儿。不信的话你看看协议,其中包括我刚刚与水玲珑提的条件,这不是口头契约,是签了字也盖了章的,代表的云家皇室的信誉,我,是不可能食言的。”

关于这点,她并未撒谎!

甄氏从尘土里捧起协议,跌跌撞撞地来到水玲珑的马车前,把协议从窗子里递到了水玲珑的手中:“玲珑,你快签字吧!她真的会杀了萱姐儿,也会杀了弘哥儿和湲姐儿的!”

水玲珑拿起协议,随手翻了翻,说道:“她不会杀萱姐儿的。”

甄氏看向云锦熙,云锦熙轻轻吹着染了嫣红豆蔻的指甲,淡道:“那就试试咯,反正杀的不是水玲珑你自己的孩子,你又不心疼。”

甄氏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对水玲珑哀求道:“玲珑啊,你不要犹豫,不要拿萱姐儿的性命做实验!”

水玲珑的眸色一厉:“你知不知道她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她叫我助她谋朝篡位,还叫我把诸葛家和喀什庆所有的财产全部交给她!外加我自己这条命!”

“啊——”甄氏一声惊呼,跌坐在了地上。

云锦熙嘲讽地笑了:“啧啧啧,我以为你纵然自私自利,但也是真心实意心疼孩子的,没想到啊,为了荀枫和他儿子,你竟然可以牺牲自己的孩子。”

仰天笑了笑,再次看向水玲珑的马车,“诸葛钰,你难道从没怀疑过水玲珑和荀枫的感情吗?她好像把荀枫看得比你重呢!”

又开始挑拨她和诸葛钰的关系,这个女人,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水玲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想开口,却看到对方从宽袖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尔后笑眯眯地道:“信号弹,我数三声就发射,一旦发射,萱姐儿的命就没了。水玲珑,江山丢了,你再替荀枫打回来便是,孩子没了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水玲珑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云锦熙轻轻摸上了竹筒上的白线:“三!”

水玲珑的手臂抖了起来!

云锦熙拉直了白线:“二!”

水玲珑额角的汗水流了下来!

甄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锦熙的嘴一张,就要喊出最后一个数字,水玲珑“嘭”的一声捶响了桌面:“我签字!”

水玲珑签完字,将协议丢到了云锦熙的车里,云锦熙打开协议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太让我失望了水玲珑,成大业者,必须狠心绝情,纵然你有旷世智谋,只恻隐之心这一条就会让你前功尽弃!”

翻了翻协议,她微微一愣,“我们之前签的割让漠北城池的协议呢?你该还给我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急速的马蹄声。

水玲珑双耳一动,表情僵硬了一秒,但很快,她扬起一抹明媚动人的笑:“抱歉,割让漠北城池的协议无法奉还!”

云锦熙的笑容一收:“啊,无所谓,反正这项协议上已经写了收用你名下所有东西,其中自然包括我刚刚割让给你的城池!”

水玲珑的目光动了动,忽然伸手将帘幕全部拉开,云锦熙顺势望去,却发现车厢内除了水玲珑和一名丫鬟,再无他人!

怎么…怎么会这样?

诸葛钰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马蹄声渐近,诸葛钰驰入了众人的视线,须臾,诸葛钰翻身下马,并踏上了自己的马车:“孩子们都挺好。”

云锦熙的脊背漫过一层严寒,她一直以为诸葛钰在马车里,没想到诸葛钰半路金蝉脱壳,跑去搭救几个孩子了!如此说来,她在威胁甄氏的时候,水玲珑和诸葛钰就发现端倪了!这两个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水玲珑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虽然不能再要你的命,但我该拿到手的东西全部都到手了!纵然你调遣千军万马,我的血卫也能带着我冲出重围…”

“你再看看签名和印鉴。”水玲珑打断云锦熙的话,云锦熙翻到最后一页,非常认真地看了一遍,没有问题啊,是水玲珑的私人印鉴…

水玲珑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玉蝶,不疾不徐道:“漠北第五十七任皇太女娜仁托雅,我早不是什么水府千金了。”

云锦熙激动得一把掀翻了茶杯:“你…你是董氏皇女又如何?那些宗亲承认了吗?”

水玲珑扬起割让城池的协议,似笑非笑道:“有了这个,他们当然会承认我并拥护我,毕竟,谁愿意拥戴一名卖国贼?现在,云锦熙,你们云家才真正是一无所有了!”

云锦熙一屁股瘫坐在了软榻上…

诸葛钰冷声道:“和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了事,现在漠北是我们的了,就算她背后有南越也打不赢我们!况且此次是她咎由自取,南越皇帝未必会替她报仇!一个堂妹而已,值得吗?”

云锦熙只觉天旋地转,连呼吸都提不起劲儿来,她不仅输了自己的产业,还输了皇兄的漠北,以为志在必得,为了拖延时间才故意签下那份协议,去不知那水玲珑比她更有备而来!

这次,云家…彻底完了…

水玲珑转过身,望进诸葛钰幽深的眼底,似在征求他的意见,诸葛钰摸上她白皙的脸,宠溺地点了点头:“此生有你,我已别无所求。”

水玲珑感激地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再次看向云锦熙:“想赢回漠北皇权吗?”

云锦熙暮然抬头!

“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不再插手漠北政务。”

“什么条件?”

“第一,永世与大周和平共处;第二…”水玲珑复杂的眼神落在云锦熙的肚子上,“清儿,是吗?”

云锦熙警惕地捂住了肚子,她怎么知道自己给女儿想好的名字?

水玲珑轻轻一笑:“漠北与喀什庆结为秦晋之好。”

【后记05】家有儿女

却说那日水玲珑与云锦熙对决完毕后,甄氏吓得大病一场,一则阴虚盗汗,二则压力过甚,足足三年不见好转,乔慧和安郡王心急如焚,又不好开口请诸葛钰为其诊治,无奈之下商议着叫乔英过府为甄氏瞧病。

*过后,安郡王搂着香汗淋漓的乔慧,气喘吁吁道:“这事儿别惊动了大哥大嫂,咱们给府里添的麻烦够多了。”

甄氏为救萱姐儿,置弘哥儿和湲姐儿的生死于不顾,换做他是诸葛钰,只怕要将甄氏赶出府去。

乔慧脸贴着丈夫结实的胸膛,迷离着眸子温声道:“我知道,我只叫秀儿与我二哥说我思念他,叫他来探望我,断没提诊病的事。况且,二哥适才出了那样的状况,我作为妹妹,开导开导他也在情理之中,旁人说不得什么。”

安郡王神色稍霁,点了点头:“明日二哥来,你且留他用饭,等我下朝了与他谈谈。其实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当初…”

刚讲到这里,猛然想到了什么,又将后边儿的话咽了下去。

乔慧的脸色变了变,垂下眸子说道:“好歹三年之期已满,又能议亲了。”

“哎!慢点儿慢点儿!这是蓉姐儿的箱子,谁若是不细致些弄坏了,当心我揭了你的皮!”何氏指挥着一群粗使仆妇,将几个精美的箱笼搬入清雅院正房,待到这边忙完,她冷眼看了看门口的温氏和蕙姐儿一行人,轻轻一哼,迈步跨过了穿堂。

待到她消失不见,温氏拧起一个半重不重的首饰盒,并握住蕙姐儿冰凉的小手,对青果和杨梅说道:“把东西搬进来吧,咱们住东厢。”

青果瞪着远去的方向,啐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

蕙姐儿探出另一只未被温氏握住的手,拍了拍青果的胳膊,轻轻地道:“好歹是妹妹的乳母,也算我长辈,你年纪轻轻的与她置气,何苦来?”

青果哼了哼,不服气地说道:“姑娘就是这和软的性子才整日被那起子拜高踩低的人欺负,依奴婢看,早该禀了老太太…咝!”

话未说完,胳膊一痛,却是杨梅不着痕迹地拧了她一把,她倒吸一口凉气,怒眼瞪向杨梅,杨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看了蕙姐儿一眼,青果顺势望去,就见蕙姐儿已经在悄悄淌泪了。

老太太,也就是曾经的姚大夫人,身子每况愈下,也不知还有几年活头。可怜蕙姐儿生时即丧母,又是庶出,自幼养在老太太膝下,如老太太的命根子一般,蕙姐儿是那重情之人,自然待老太太非比寻常。这回来王府小住,暗地里不知掉了多少泪,就是舍不得老太太。青果不再言辞,并温氏与杨梅进入了东厢。

三人将蕙姐儿的物件儿分门别类放好,别看蕙姐儿箱子沉,实则没多少值钱东西,大半是各式各类的典故书籍,杨梅将书放在书架上,笑着打趣道:“蓉姑娘一盒盒的全是金银首饰,咱们姑娘一箱箱的都是纸皮!”

“纸皮?”蕙姐儿破涕为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纵然是纸皮,却也非金箔可比。”

温氏看向年仅八岁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蕙姐儿,心中暗叹,此等容貌,再过三、五年怕是要与年轻时的王妃相提并论了,偏她又千般聪颖、万般玲珑,旁人思一分,她硬要想三分,自是较寻常女儿家敏感许多。

“姐儿将来是要考女状元的!”温氏叠好衣服,附和了一句,话音刚落,一道爽朗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自门外响起,“谁要做女状元啦?”

蕙姐儿听闻这声,眼睛暮然一亮,朝着门口奔了过去:“父亲!”

姚成稳稳地接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大女儿,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满眼宠溺道:“我们姚大才女,想做女状元了?”

“噗嗤——”蕙姐儿笑出了声,抬头,将泪意逼回眼角,笑着看向慈父,“什么‘姚大才女’?父亲是想往我脸上贴金呢,还是想往自己脸上贴金?”

“哈哈…”姚成仰头大笑,越发喜欢这个看似羸弱古板,却时不时能来点儿小幽默的女儿,“我不在的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可曾生过病?”

因是早产,蕙姐儿与湲姐儿一样,身子不若常人硬朗。

“有的有的,我每天吃老多了,不信您待会儿问温妈妈。”

“你母亲待你…好不好?”姚成迟疑着问。

蕙姐儿满脸笑意,纯真客人:“挺好的,但凡妹妹有的我也有。”

“和父亲说说,你这段日子又读了哪些书?《诗经》可念完了?”姚成揉着她秀发,宠溺地问。

“《诗经》念了一本,最近在看《庄子》,刚读了一些《逍遥游》,不甚理解它的精髓,也就是走马观花,胡乱充了一身文气罢了。”蕙姐儿说完,姚成再次哈哈大笑,蕙姐儿开心地拉着父亲入内,吩咐丫鬟们道,“青果姐姐,打水来!杨梅姐姐,沏壶茶!”

温氏、青果、杨梅向姚成见了礼,随即照着蕙姐儿的吩咐打来温水沏来好茶。

蕙姐儿亲自拧了帕子,为姚成洗脸。姚成享受着在诸葛汐那里永远也享受不到的温柔,笑得合不拢嘴儿。洗完脸和手,蕙姐儿又拿来剪刀替姚成剪了指甲,从记事开始,她就经常为父亲做这些事了。起先她笨笨的,总弄伤父亲,父亲从不恼怒,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直到有一回父亲喝多酒摔在地上,痛得嗷嗷大叫,她才明白父亲和她一样,知疼也怕疼。

“想什么呢?”姚成怜爱地问着愣愣出神的女儿。

蕙姐儿四下看了看,温氏、青果与杨梅早识趣地退到了外屋,她放下千金小姐的矜持,轻轻偎进了姚成怀里,汲取着一年四季也不见得能体会几次的温暖:“想我何其有幸,有个这么疼我的父亲?”

姚成的心底泛起浓浓的愧疚,对大女儿他基本是放养,何来疼爱一说?姚成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塞到蕙姐儿手中,蕙姐儿看着香囊问:“什么?”

“补给你的生辰礼物。”他差旅数月,前天才回,错过了蕙姐儿生辰,“别告诉你妹妹,这是泉州百年才遇到的鲛人泪,普天之下仅有一对。”

蕙姐儿小心翼翼地打开香囊,如玉手指捏起那粒华光璀璨的鲛人泪,像捏着自己未来的人生,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欣喜和感动:“多谢父亲!”

站起身,给姚成磕了个头。

姚成忙要拉起她,谁料尚未碰到,门口便传来了何氏的问话声:“大爷!大夫人说饭摆好了,请您和蕙姐儿去用膳呢!”

蕙姐儿的身子一僵,依依不舍地看了姚成一眼,姚成赶紧从怀里拿出另个锦囊放在了桌上:“都是些碎银子,打点下人也有些体面。”

蕙姐儿含泪点头,又迅速行至衣柜旁,拉开柜门取出一双白色足衣:“里边儿镶了兔毛,可暖和了,祖母和母亲我都送了,这双是父亲的。”

“到我了到我了,表姐说的是春天,我的呢应该是夏天,嗯,夏天嘛…表姐咏了桃花,我便…咏那莲花。”蓉姐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莞尔一笑,“明月散尽一春辉,芙蕖艳煞双潭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