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醒来的时候满室明亮,她觉得身子酸痛,挪一挪都难受。寻常人家新婚的第二天按礼要早起面见公婆,她倒是讨了个便宜,今儿不必早起。君离已不在身边,她掀起软帐往外,便见君离正好从内室走出来,身上只裹了一件宽松的袍子。

“醒啦?”他的精神头似乎很好,笑眯眯的走近前来看她,见得她青丝拖在枕畔露出白腻的肩膀,清晨精神昂扬,不由有点口干舌燥。

他钻到床帐里去,青梅便裹着被子往后挪,她昨晚累极了,这会儿身上只挂着一点点东西,根本遮不住外泄的春光。昨晚的闹腾实在叫人羞涩,她想起来就觉得别扭,见君离还直勾勾的含笑看她,愈发窘迫,道:“你先到外面去,我要穿衣服。”

“不必了,我已叫人备了热水,待会给你泡泡,舒痛解乏。”他到底没忍住,凑过来连同被子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青梅,高兴么?”

怎么会不高兴呢?青梅牵唇微笑,嫁给了心仪的男子,醒来时他就在身边,这种感觉新奇而温馨。不过身上的酸痛时刻昭示昨晚他的恶性,于是青梅嗔怨的看他。

君离继续低笑,抱着青梅想要亲吻,却终究抵不过她的抱怨,“身上难受,不许再动手动脚了!”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以为亲吻拥抱就是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谁知道后面还能有那么多呢?她连忙敛住心神,推他,“你先到外面去,叫绿珠进来,我要沐浴。”

“能走路么?我抱你进去。”他的温柔只会让她更加羞窘,于是努力板起脸来,“怎么就不能走路了,你快出去。”

君离挨不过,只能退出来。新婚的小姑娘面皮薄嘛,这等私密的事情终究还不愿让他参与,他也只能等。叫来绿珠吩咐了几句,让她带着琴棋书画四人入内伺候,君离便往厨房去了。这几天新婚告了假,朝堂上的事一律不用他操心,倒能安心的陪伴青梅了。

屋里边青梅找了中衣套在身上,瞧着凌乱的床褥时到底羞涩,不过既然做了王府的主母,还是该撑起场面来的。她面不改色的叫琴棋二人整理床铺,书画两人清理屋子,而后在绿珠的搀扶下往内室走。

身子的酸痛还能忍受,最难受的是私处,实在让她不适应。这会儿倒有些后悔了,如果让君离抱她进去,也许能免过这般苦楚?好不容易走入内室,里面是砌出的浴池,里面浴汤暖热,上浮花瓣,旁边早已准备了干净的衣物。

青梅步入暖汤,温热的感觉从小腿蔓延至腰腹,瞬时驱走了不少酸痛。她靠着池壁坐下,汤中的热气蒸得她脸红,许是其中加了药物的缘故,坐了一会儿之后倒觉得身子好了许多。她不惯让人伺候洗浴,就让绿珠在帘外候着,自己舀水擦身子,手掌抚过手臂,不免想起昨夜的温柔抚慰。

羞涩么?当然羞涩。开心么?当然开心。她一直知道君离待她很号,事事考虑周全,用心之至,全不似她想象中的王爷架势、天家威仪。她视她为妻,尊重疼爱,得夫如此,实为幸事。

走出浴池时身子已然恢复了,她穿了贴身的小衣才叫绿珠进来,而后擦干头发,穿戴整齐。梳妆台就在隔壁,书画两人早已将胭脂首饰打理齐备,小琴是梳发的能手,为她挽了发髻,正要涂胭脂时就见君离走了进来。

婢女们回身行礼,君离就在门边的杌子上坐了,打量镜中的妻子。

平实而温馨的清晨,阳光柔和的从洞开的窗扇洒进来,鸟语啾啾格外婉转。

君离定的是明天入宫拜见,这一日青梅可以偷懒,梳妆后一同用饭,王府的仆人其实并不多,却都对青梅恭敬持礼。她担心过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不会发生,君离打点好了一切,青梅简直万分感激。

饭后在府里闲逛,青梅既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君离便带她四处走走。其实这他的用心很简单,先前青梅的担忧也同他说过,不就是怕下人们因为她的身世不服么?那好办啊,只要他告诉所有人,这个女人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以后谁还敢对她不敬?

更何况以前王府中没有女主人,他孤身来去时也无甚特殊。而今娇妻进门,两人把臂同行时,这才觉得这里是他的家,以后有事外出,会有妻子等他归来。他简直有些迫不及待,“那边是大片空地,你要是喜欢,就给你挖个酒窖,等咱们新酿出来,就在那里尝鲜。”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那样的悠闲谁不向往呢?

青梅跟在他身边,心中也是满满的激动。这一番逛下来,倒将昨儿的羞涩去了不少,她的笑容明媚如初,偶尔君离指点事物,她还会提两句要求,自是没有不允的。

次日晨起梳妆过后,管事备了马车,君离便带青梅入宫。皇帝忙于朝政自然没空见她,两人先去太后和皇后宫中问安,两人自打何家失势后就深居内宫,恐怕惹皇帝不高兴牵连太子,这段时间安静得很。她们与君离并无甚感情,不过面子上过一过罢了,赐了两样东西就算是见过面了。

而后便是毓秀宫。青梅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被内官领进来,彼时她不过是个卖酒的小小民女,行走在皇宫时难免惶恐,这会儿倒不像先前那样了。有君离在身边,行走宫禁时胆气格外壮一些,从皇后的住处到毓秀宫,中间隔着片御花园,这时节花园中绿意葱茏,倒是赏心悦目。

宫廊交错纵横,青梅新人入宫自然是要步行的,两人慢慢穿行之间君离说一些宫城中的趣事,倒也不乏味。

走进毓秀宫的宫门,小魏贵妃正在打理一溜的花盆,看起来兴致不错。见得君离和青梅进门,她的面色半点不变,只是招呼道:“三郎来啦。”院里一架紫藤,下面石桌藤椅,倒有几分家常安居的味道。

青梅这会儿是以儿媳的身份拜见,自然行了大礼,小魏贵妃对她不冷不热。终究是儿子带来的女人,面上她也不能做得太难看,于是叫宫人沏茶过来,嘱咐了君离几句,无非是虽然新婚得意,还是不能落下政事,要多帮皇帝分担云云。

这些话君离并不抗拒,于是关心了小魏贵妃几句,瞧着她气色不好,青梅便将预先备好的一串香珠奉上,聊表心意。小魏贵妃竟难得的和颜悦色,叮嘱她道:“既然入了王府,便要好生伺候三郎,王府里也有年老的教引嬷嬷,你多学着些。”

这话听着别扭,青梅却还是答应了,小魏贵妃又转向君离,“既然成了家就该收收心,你瞧二郎那边都几个孩子了,母妃这边瞧着,回头给你挑个好的正妃,也给我生个孙子抱抱。”

“儿臣既已娶了青梅,孙子自然是不远了。”君离陪着笑,握紧青梅藏在袖里的手。

“我是说早些娶个正妃,王府里也该有个女主人打理了,找个根基好的人家,将来娶进来也放心。”小魏贵妃仿佛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含笑。

其实何须这样呢?青梅心里无奈的笑。她知道小魏贵妃看不上她的出身,先时想在婚事上做手脚,不知君离怎么压住了。而今她以侧妃的身份进府,这身份尊荣而尴尬,小魏贵妃奈何不了婚事,拿这个说话也不意外。

君离却是有些不豫,他和二皇子不同,二皇子有意角逐储位,婚事自然成了筹码。可对君离而言,婚姻大事该听凭自身的感情,若掺杂了权势利益,那就实在没趣味了,这也是他先前毫不犹豫的推拒小魏贵妃提起婚事的原因。他目视小魏贵妃,认真道:“儿臣闲云野鹤惯了,等父皇身子大好,还想带青梅云游四海去呢。母妃若是有心,帮二皇兄留意着就是了。”

母子俩先前气氛还算融洽,这会儿就有些僵硬了。君离其实也作难,毕竟面前的是他的母亲,当年皇后势大,她能保他平安长大实属不易。他感念这份恩情,所以虽有小公主的事,却也未与贵妃疏远。可如今贵妃这钻了牛角尖要针对青梅是几个意思,不过是个出身而已,青梅好歹也是她的儿媳,值得她这样折辱?

心里存了芥蒂,再坐下去也是徒然,于是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告辞走了。

这一趟入宫拜见,青梅倒算清闲,只是他母子二人闹到如此地步,青梅毕竟觉得愧欠。她向来都是爽落的性子,不似宫人说话曲折委婉,于是直言劝道:“三郎其实不必如此,贵妃看不惯我,其实也碍不着我什么,你又何必与她争锋相对?好言哄着就是了么。”

君离便笑着觑她,“这是在为我担心呢?放心,我有分寸。母妃的性子你不了解,若我不从开始就表明态度,恐怕她会更起劲的张罗,到时候更加麻烦。这一趟拜见没法避免,以后你只管在王府逍遥,母妃这边若是有话,有我呢。”

“你这心偏得。”青梅失笑,与他携手前行。

其实也不算偏心吧,君离暗忖。小魏贵妃久居高位,不晓得旁人的难处,只知道借势欺人,挑剔旁人的出身。其实以她今日的身份地位,大可袖手安居,尽享荣华,真有了什么事,大魏贵妃和他都不会袖手旁观。可青梅不一样,女儿家嫁入夫家本就势单力孤,况她又无所倚仗,根本没法和贵妃相比,若他这个做夫君的不拼力撑腰,还有谁能护着她呢?

不过小魏贵妃有件事情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孩子。

他忽然有些期待。

第79章 蠢蠢欲动

新婚的喜悦还没淡去,青梅便又迫不及待的去了趟合德街。她习惯了先前的自由散漫,不喜多人跟着,就由君离派了两个功夫不错的丫鬟护送,外由绿珠陪着也就是了。

到了梅子酒馆,便发现里面客满为患,她嫁作王妃的名声早已传开,酒馆的名气随之盛起,因花枝巷里酿的果子酒有限,这几天都是开张到晌午就得打烊。

青梅原先并不晓得这些,到的时候午时刚过,正是送最后一波客人的时候。她在酒馆待了许久,也跟一些客人混了个眼熟,而今陡然重返故地,身份变化之下难免会有一番折腾,于是她没下马车,只在里面掀帘看了会儿,让绿珠入内叫了管事出来问几句话,便往花枝巷去了。

许氏原在酒馆中忙碌,听得管事回禀,便抄近路往花枝巷的院子里去,是以青梅的马车拐了个弯儿到院门口时,许氏已在那里候着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诚然不假。许氏虽在青梅出嫁那天激动伤感了些,然而女儿寻得好归宿,她哪能不高兴呢?加之酒馆生意猛然变好,她忙得脚不沾地的同时,也是时刻笑容满满。

等青梅下了车,许氏就想行礼,忙被青梅扶住,“娘你这是做什么!”前几天归宁时受礼是因有王爷在场,如今她自个儿过来,当然不必讲究。

“这,礼不能废吧?”许氏搓着双手,瞧着青梅身后的两个侍女有些不知所措。青梅虽然只是侧妃,然而这婚事经皇帝亲口赐下,写入皇室玉牒便有了品级,许氏瞧着那俩侍女精干,生怕自己行止不当给青梅惹来麻烦。

青梅哪里晓得这些个心思,只管挽了许氏的手臂往里走,“三郎说我以后可以常来这边看你,要是次次都行礼,可不要烦死了?何况这里也没外人,讲究那些做什么。”瞧见院里还残留着婚事那日的一些陈设,想起如今这里只留下许氏一人,不免又问道:“娘这两天过得好么?”

“当然很好。”许氏带她进屋,让人看茶,续道:“丽正书院毕竟远了些,昨儿拖贺先生寻了个人,怀远过两天就去国子监隔壁的淮安书院啦。”

“当真?”青梅喜出望外。京城诸多书院中,淮安书院可是极有名气的,因其临近国子监,受翰墨之气的熏陶,其中的夫子博学广知,学生们也格外勤奋,每年会试后有近半的学子能入国子监中读书。许怀远如今年纪还小,若能在其中用功读书,将来即便将来未必能入国子监,其前途也比现在好了许多。

许氏笑呵呵的,“淮安书院有位夫子是贺先生在国子监的同窗,又有他在翰林院的友人说合,才能让怀远进去的。”

青梅自然高兴,“那可得叮嘱怀远,叫他好好读书!”

许氏应了几声,小丫鬟就已将新酿的果子酒和几样果点摆了上来。梅子酒馆生意兴隆,从开张至今,几个月里少说也进了六七千两银子了,虽然其中大半被添做青梅的嫁妆,余下的零钱也能让许氏手头宽裕的过日子了。

这等状况显然在青梅意料之外,当时从宛城上京时她固然抱着让果子酒扬名的想法,却也没料到生意能这么好。这会儿许氏有酒馆撑着,倒免得她担心了。

娘两个说了会儿话,无非是婚后与君离相处如何,可曾拜见了宫里的贵人等等。君离这头自是没话说,青梅固然不能提及房中的温柔体贴,君离在府里的安排和表现就已让许氏高呼“阿弥陀佛”了,至于小魏贵妃,青梅为怕许氏担心,并没照实说,只是道:“小魏贵妃高贵典雅,待人也和蔼。”

许氏一介家奴出身,于宫中之人有天然的敬畏之心,听了如此,自然放心。

青梅环视四周,屋里的陈设皆没有变化,院里的雇工们忙着酿酒,倒显得有些拥挤杂乱了。果子酒不过半天就售罄,是不是该找个大点的酒窖了呢?

她将想法一提,许氏连忙摆手,“如今这几个雇工是你亲手带出来的,又有我每天盯着,才没坏了果子酒的味道。寻大酒窖容易,可到时候人手不够、酿酒的功夫不够,出来的酒味道不好,反倒麻烦。”

“那依娘的意思呢?”

“我瞧着现下就不错,每天进的银子也有两三百两了,我前晌忙碌,后晌还能歇歇。这酒馆的进项足够了,况酒窖大了管起来也麻烦,如今这些人都叫我觉得吃力呢。”

“要不咱们也学别处找个管家?”青梅笑着,显然带点打趣的意思。

许氏便也笑了,“等过两年再说吧,如今先安心守着这酒馆,也好叫我琢磨琢磨其中的门道。”

青梅见她如此,倒也作罢。不过守着现下这点小小的店面终究不是个事儿,她想起那日君离的戏语,觉得在王府后院挖个酒窖也很好,到时候她以酿酒为乐,顺手带出几个帮手给许氏,可不就好了?

如今许怀远还在读书,家里的开销自然不大,可等过几年呢?许怀远也得娶妻成家,若是运气好能博个功名,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守着这小酒馆终究不是个事情。

许氏见她有些走神,忽的想起一事道:“往后你喝酒注意着些,枣酒梨酒自是无妨,那些性寒的果子可千万别再碰了。”

青梅一怔,瞧着许氏奇怪的笑意时陡然明白过来。以前她只是少女,偶尔碰一碰性寒的东西倒也无妨,如今嫁作人妇,指不定哪天就有了身孕,万一不小心碰了这些东西,岂非糟糕?

她瞬时有些脸红,许氏也不必点透,因青梅念着酒窖,就陪她去里面逛了一圈,到傍晚时才回王府。

次日晨起梳妆罢了,两人便往武安侯府而去。青梅出嫁时武安侯特地添了份嫁妆,先前青梅归宁也只去了花枝巷和贺夫人家,这回两人便特往侯府拜访。

到了侯府,才知道楚修明和楚红.袖居然昨天回来了,这会儿一家子正好齐全呢。楚红.袖远游归来自是没什么奇怪的,可楚修明驻守边关,轻易不能擅离职守的,怎的这会儿就回来了呢?难道是有要事?

青梅问候了声“楚将军。”楚修明便称“王妃。”毕竟不是女孩儿家了,两人也不好再以哥哥妹妹相称。青梅存着疑惑呢,君离这个当王爷的却仿佛没有想到这层,她也不好多问,倒是楚修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道:“父亲身子抱恙,特地回来侍奉。没能赶上王爷与王妃的喜事,回头定要补上贺礼。”

君离笑着道声“不必。”青梅有些担心,“侯爷身子不适么?”

“这会儿好些了。”兄妹俩陪着君离和青梅往里走,不多时便见武安侯走了出来。他是有功的老人了,见着君离也没有太多虚礼,君离叫人将备好的礼物送过去,寒暄几句。

三个男人似乎有事要谈,青梅与楚红.袖对视一眼,便往内院去了。

楚夫人一如既往的温雅端厚,她是侯爷夫人,身上也有品级在身,毕竟年长经历的多,倒教了青梅不少东西。楚红.袖这回前往边塞收获不小,还带了许多北域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过来,倒是有趣。

几个人用了午饭,青梅便往武安侯处问候,而后与君离回府。

和来时的闲散态度相比,君离显然严肃了些许,纵然依旧对她含笑,那种内心的紧绷却是能叫她察觉出来的。青梅觉得异样,等上了马车时忍不住问道:“是有什么事么?”

“近来事多,青梅,这段时间你尽量待在府里不要乱跑。”

青梅愈发诧异。君离其实是个喜欢自由清闲的人,无事时也爱四处游玩观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态度。叫她不要乱跑,难道是怕上次何廿海掳走她的那种事再次发生?可何家明明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呀。

她内心诸多疑惑,君离因车子还在街上,毕竟不能细说,只拿一些趣事来逗她。

回到王府进了内室,君离这才将她抱在膝头,认真叮嘱道:“太子近来蠢蠢欲动,虽然有人护着你,毕竟多出去一次多一份凶险,这几天委屈你,就在府里四处逛逛吧,等风头过去了再带你出去散心。”

难得他能将这些隐秘的政事告诉她,青梅心里也是有点紧张。她当然听说过皇室兄弟阋墙之事,而今太子年过三十,最仰仗的靠山何家已然土崩瓦解,而二皇子年轻睿智,他怎会无动于衷?若真有个动静,其中凶险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青梅倒是乖觉,当即答应道:“我尽量不出门就是。三郎之前不是说要在后院给我挖酒窖么?不如就安排起来?”

“你就不会闲着享享清福呀?”君离笑着觑她。

“酿酒比享清福有趣多了!再没其他事情比得上这个了。”青梅一脸得意,让君离有些不满,揽过她的头便咬她的耳垂,“是么?”

“三郎!”青梅羞恼。成婚也有些时日了,君离这厮简直观察入微,发现她的耳垂格外敏感后,没事了就爱逗逗。这会儿正是午后倦懒,君离索性将她横抱起来往床榻走,青梅踢着腿说不要,他低笑道:“那我们在桌上?”

青梅虽不知桌上如何成事,然而听他语气,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放弃了挣扎。待得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床榻,被他压在身下。

第80章 大火

君离还真将青梅的话当了真,次日便吩咐管事去安排,叫人将后院清理出一片来,找了工匠去挖酒窖。王府的专门寻来的工匠,做起事酒窖来可比青梅顺手得多了,青梅每日傍晚时去检看一番,大为满意。

在府里带了几天也不觉得无趣,反倒期待满满。至于酿酒器具,她原先就已找人做过,这会儿派人过去依样安排,也非难事。

转眼便是八月中秋节,宫里设了宴,君离便携青梅前往。这等宴会上皇室贵人们云集,皇帝携皇后和两位贵妃坐在上首,青梅坐在君离身边,另外还有上头的亲王、长公主、太子和太子妃、睿王爷和王妃、还有公主和驸马前来,青梅随同众人一起行礼,倒也不麻烦。

宴会摆在宫里的太液湖边上,清一色的高桌宽凳,上面的菜色酒品都是一样的。湖岸边挂满宫灯,湖面上有一处台子,以曲廊相通,这会儿正有乐师奏乐。中秋之夜月圆星明,清歌鼓乐传来,倒是叫人心情舒畅。

青梅的隔壁坐的是原先的二皇子、而今的睿王爷和他的王妃萧氏,对面是永乐公主和驸马,中间是舞姬袅娜。这等宴会排场大,自然也拘谨些,青梅这还是头一次参加皇家的家宴,不经意看向对面的永乐宫主时,就见她的目光也正轻飘飘的扫过自己,依旧雍容端贵,却不复当时的亲和了。

永乐宫主是大魏贵妃之女,和小魏贵妃也极亲厚,她出身尊贵,固然欣赏青梅的志气,真个要把青梅当王妃来看,恐怕未必肯。这等态度青梅也没法去介意,于是喝一口酒继续观舞,就听隔壁睿王妃道:“还未恭喜英王,喜得良缘。”说着举杯,眼含笑意,旁边睿王便也陪着。

君离大婚当日睿王妃身子抱恙,只有睿王亲临,所以这会儿便补上了恭贺。君离笑着道谢,同青梅一起饮酒,难免要身子后仰些,好教青梅和睿王妃能看到对方。

青梅这也是第一次见睿王妃,大婚那天她顶着盖头进去,撒帐的时候也有盖头,其实并没见到任何客人,眼前的睿王与睿王妃与她都是初见。

睿王与她想象的倒也差不太多,英挺干练,神色严肃,倒是睿王妃让青梅有些出乎意料。皇家娶媳,除了君离这种梗着脖子自己选的,余下的都讲究门第出身、举止容貌,选来选去,无非是高贵端华,门第显赫的姑娘,能做睿王正妃的人,其气度姿容自是堪与皇家教养出来的公主比拟。

这位睿王妃却非青梅想象中的雍容端贵,她一样穿戴王妃的服饰,却透出明厉干练,有几分楚红.袖的爽落味道。她的祖父是封疆大吏,父亲也以战功封侯,兄长镇守西陲,却是朝中有名的文武全才,想来睿王妃自小也是诗书熏陶出来的,又有武将家特有的利落,显得十分精神机敏。

他们这厢有了动静,对面的太子便也举杯,却是祝福皇帝的话语,而后又向睿王和君离举杯致意。三兄弟就算暗里,明面上还是要手足亲厚的,鼓乐声中倒是一派融融景象。

这等场合中,青梅其实只要会笑就行。她长于乡野性好自然,纵然生意上少不得招呼客人,但而今的这些客套场面话其实还没学会,所谓言多必失,倒不如多笑少说。横竖她只是个侧妃,也没人会在意。

这场宴席下来,青梅其他方面没甚感受,倒是吃得心满意足,再者皇家的贡酒到底不比别处,是另一番风味。至于那酒具,无非金玉器皿,倒没什么别出心裁之处。

宴席将近尾声,皇后身子不适先行离席,其他人没坐多久也就散了。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这宴席里结束后他们还想回家团圆去呢。

中秋这夜还要在护城河边点灯楼,去年是君离陪伴永乐公主前去,今年换成了人,君离也不必等到点灯楼的时候,宴散后就带青梅往回走。后面太子竟然跟了上来,青梅免不了跟着君离行礼。

青梅上回见到太子还是在她被困狱中的时候,彼时何家权势显赫,太子端方冷凝,虽然目光虚浮,到底有天潢贵胄的威势。而今他看来,这个三十余岁的男人比先前愈发虚弱了,仿佛半个人已经垮掉,只剩下躯壳行走于皇城。

几个人出了皇宫,各自乘车。

君离近来防太子防得紧,看起来不过随行的不过三四个侍从,其实个个都身手不凡。今晚街市间有花灯,青梅在府里困得久了,就算不能恣意畅游观灯,君离回府时也特意绕了个弯,马车往热闹的御街靠近,掀帘观灯。

今夜月明,有不小的风,但观灯的机会一年也就那么几次,所以百姓们还是没减热情,不过多几分小心罢了。马车横穿御街,前面却熙熙攘攘的堵住了去路,观灯的人围拢在一处叽叽喳喳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君离遣人过去打探,没片刻就有了消息。

“是几个公子哥儿喝醉了打架。”侍卫的话音方落,前面却是一声惊呼——前面三四丈远的地方忽然窜起一束火苗,借着风势迅速蔓延,转瞬便见有浓烟冲天而起,看热闹的人群瞬时哗然,纷纷往后面涌过来。

这街市上本就拥挤,待得人群涌来,马车如何能够腾挪?对面的火舌迅速蔓延过来,熙攘的人群中有人被踩倒在地,手里的灯笼瞬时燃烧起来,更增乱象。

这等境况下,马车自然没法再动了,君离眸色一暗,拉着青梅的手边跳下马车。人群拥挤乱窜,也没法单独骑马,只能带他往人少出闪避。几个侍卫也都晓得这变故蹊跷,紧紧护在君离身边。

御街上人潮如水,观灯之夜朝廷其实也安排了扑火的巡逻兵,这会儿浓烟冲天,自然引人前来救火,乱作一团。

火势还在蔓延,迅速吞没御街两侧的商铺人家,君离等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然而多了青梅这个累赘,难免麻烦。浓烟熏得人眼睛疼,君离再不迟疑,转身将青梅背起。街道上涌满了慌乱的人群,两侧的民宅早已陷入大火,没奈何,只能由侍卫开路,他背着青梅穿过浓烟往上风口躲。

踩着着火的屋顶腾挪了半天,终于到了火圈之外,众人都有些狼狈。然而未及喘口气,火光映照的夜色里忽有数十个黑衣贼人执刀围过来,冷箭嗖嗖的破空而至。

果然是按捺不住了!君离冷笑,太子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料事如神。

因是赴家宴,君离随身带的就三四个侍卫,加上随行的几名暗卫,也不过十多个人,若是平常自然能保君离平安无恙,然而此时有青梅这个不会功夫的软肋,面对这数十个贼人的围攻,倒有些捉襟见肘。

这些人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将君离等人围在正中间,各人守住一段,仿佛密不透风的铜墙。他们似乎也晓得青梅的身份,仗着她是个弱女子,阴狠的招数全部向她和君离招呼过来,君离哪里能容他们伤害青梅,召几个侍卫近身相互,余下的人对付其他恶贼,更显劣势。不过君离心中已有计较,并不下令突围,只是守住个小圈,死守拖延。

火势愈来愈浓,这里是上风口,人群自然也是要往这里躲的,显然这里的打斗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就连卫队都涌了过来。

这帮贼人显然也是心急,攻势愈发凶猛,远远的有人呼哨一声,这些人似乎得了命令,当即撤离。

君离哪能容他们就此离开?冒着风险往热闹的御街绕了一圈,又横穿浓烟火舌,为的可不是这片刻打斗。后面的侍卫也是一声呼哨,三个人得了君离的示意追上去,君离叫暗卫护送青梅回府,他也跟了过去。

这变化令青梅措手不及,眼瞧着君离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当即跟着暗卫回府去了。

好好的中秋团圆夜却生出这样一场变故,难免叫人沮丧心塞,不过她经历了刚才的打斗,也知道对方的凶险,虽然瞧君离胸有成竹的模样,难免担心——君离一介闲散王爷,他养出的侍卫的暗卫能跟太子相比?未必。何家虽然倒台,但残存的势力还在,若这些尽数直接归到太子麾下,也是不可小觑的。

今晚御街的失火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太子敢做出此事,想来也是有准备的。几位神仙斗法,她这个帮不上忙的小看客除了担心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这会儿已是亥时三刻,王府里灯火通明,显然是管事严令防守。青梅原本还让人备了美酒菜肴,打算跟君离一起玩月呢,这会儿也只能悬着心在院里走来走去。她的衣衫经火舌舔舐后难免有些凌乱,绿珠和琴棋书画强劝她换了整洁的衣衫,瞧着青梅这副焦虑模样时,难免也是担心。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

青梅刚到王府的时候还能隐约瞧见御街那边的浓烟,这会儿却是什么都瞧不见了,想是卫队已然扑灭了大火。她想起先前的匆忙奔逃和贼人围攻下的惊险,手心便能捏出一层汗。她虽然隐约能猜到君离的安排,却还是觉得这次的麻烦是因自己想观灯而起,不免自责。

心事重重的等了许久,将近子夜时还不见君离归来。小琴看不过,强劝她入内歇歇,青梅也觉得这样焦虑等待不是个事儿,强自镇定下来,叫过管事问了几句话,当然是要加强王府的防守的,若过半个时辰还不见君离归来,就该派人出动了。

她寻常睡得不晚,经这一番惊险劳累,这会儿稍有倦怠,靠着椅背眯着眼,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恍惚惚中还在浓烟中逃窜,她拉着君离的衣襟,怎么都逃不出去。猛然惊醒,就见小琴跑了进来,“王妃,王爷回来了!”

第81章 负伤

青梅几乎是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到君离书房附近时,就见两名侍卫架着君离,他脚不点地的前行,显然是无法行走之故。

他受伤了!脑中似乎轰然一声响,青梅连忙跑到他的跟前,便见他肋下的衣衫皆已被血染透,能看到半截露出外面的箭支。他的神情颇为委顿,眼皮低垂,大抵是伤后有些昏迷。

青梅的一颗心瞬时揪了起来,叫人将他安置在书房,当即就有侍卫带了大夫过来。这是君离自己结识的一位高人,名叫贾鹄,家中世代是御医,后因宫中争斗而受牵累,隐匿民间。贾鹄自幼习医,又遍访名山大川,练就了一身极好的本事,且行事细密,又不似御医般束手束脚,医术极为高明。

君离这会儿已经昏迷过去,青梅也顾不得避嫌之说,当即解开他的衣衫,却被肋下的一片血肉模糊惊得捂住了嘴。然而这当口容不得她胆小,当即请贾鹄上前,她忙命侍女却取热水纱布。

贾鹄上前看了看伤口,手摸上断箭,道:“还请王妃转过身去。”青梅晓得他要做什么,生怕自己忍不住呼出声来,当即转身。

身后传来皮肉撕裂的声音,旁边的托盘里已多了一直沾满血肉的箭头,上面满是倒刺。可以想象君离有多疼,青梅只觉心颤得无法呼吸,勉强镇定的往后退开,看贾鹄利落的为他清理伤口。

到底是久经世事的人,贾鹄面对这伤口时镇定自若,旁边的侍卫打开药箱奉上物事,他将伤口清理干净,叫人研磨了药丸敷在伤口,而后暂时包裹起来。这一套行云流水般做完了,他才开口道:“这箭上有毒,会渗入肌理伤及腑藏。毒药罕见得很,这药丸只能清去七八成,还须另配药才能清除余毒。”

青梅听得声音都有些发抖,“那王爷…”

“王妃请放心,箭头刺得不深,王爷只需好生休养,不会有大碍。我这就回去配药,尽快送来。”贾鹄又取了个锦盒放在桌上,“这里面的药丸每半个时辰就研磨了给王爷换一次,我回来之前,王爷除了喝水外,不能吃任何东西。”

青梅记下了,又道声谢,派人送他出府。

她坐在床边,瞧着君离脸色苍白,只觉心中抽痛。他其实是个闲云野鹤的人啊,散漫又亲和,原该安享富贵,却还是卷进了这样险恶的争斗。方才贾鹄虽然说是无妨,然而他额间有汗,显然是君离这毒颇为棘手,性命攸关,想来叫人害怕。

她握住君离的手,暖热温厚。闻十七就在屋里的暗处侍立,手臂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毯上,青梅过了半天才借着烛光看清,不由惊道:“闻侍卫,你的伤!”

闻十七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属下无碍。”

“先去处理伤口。”

“属下等王爷醒来。”见青梅又要劝说,补充道:“其他侍卫伤得更重,等他们先休息好吧。”

屋里静得很,青梅怕打搅君离休息,就叫侍女们在外间伺候。这会儿丑时将尽,青梅便问闻十七是怎么回事,闻十七简略回道:“王爷追着贼人顺蔓摸瓜,挖出了几个老巢,不过碰见钉子棘手,打斗的时候被暗箭伤到了。”以他的身份,能透露这些已属难得,青梅点了点头,不好深问。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绿珠将研磨好的药粉奉上来,青梅便帮君离换药。她被君离的伤势所惊,这会儿倒不觉得困了,喝了杯茶提神,换药的时候摸到他撕烂的皮肉,只觉一阵阵的心惊,而后便是心疼酸楚。

这个中秋夜过得胆战心惊,天色将明时贾鹄归来,拿着配好的解药,一种是外敷的膏药,另一种则是内服的药粉。君离始终昏睡未醒,大抵也与那毒药有关,贾鹄料理好了君离,顺手往隔间去给闻十七包扎。

这边厢暂时安顿下来,绿珠陪着青梅熬了一夜也有些犯困,小琴便劝青梅去眯会儿。昨夜那么大的动静,不知睿王和太子是否有碍,今儿恐怕宫里就要来人,君离负伤未醒,青梅还得接待来客,总不能精神恍惚的去吧?想了想便也答应,叫丹青过来好生照料。

丹青算是君离的纸笔小厮,因性子伶俐有趣,君离外出闲游时喜欢带着他,回京后出入有侍卫相随,丹青只在书房中伺候笔墨。昨晚他告假回家去过中秋,今晨早早的过来,见到君离负伤时也是唬了一跳。青梅将事情安排给她,便回房歇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心里踹着事情,哪怕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也记挂着。梦里是纷乱的烟火贼人,一瞬又是君离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紧紧闭着眼睛身子僵硬,仿佛命在旦夕一般,她吓得抱着他直哭,忽觉有人摇她,意识回转时才见绿珠站在床边,“王妃魇着了?”

青梅还残留着梦里的那股子恐惧伤心,忍不住抽泣了几声。待得反应过来那是梦境时,不由又是赧然,忙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到巳时。”绿珠打起帘子服侍她穿衣,“王爷先前醒了一次,过来看过王妃,后面服了药又睡下了。”仿佛知道青梅的心思,又详细回道:“王爷精神很好,先前是被毒药迷着了才昏睡不醒,有贾大夫在,不会有碍的。”

青梅这才放心,瞧着屋里昏暗暗的,屋外的轻微的沙沙声,显得屋里格外安静湿润,大概是下雨了吧。不过时辰这么晚了,青梅蹙眉,“宫里来人了么?”

“早晨来了位内官探视王爷,管事怕打搅你休息,就先招呼着送走了。内官看王爷伤势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无非是让人好生照看伺候。”绿珠扶青梅坐在镜台前,问道:“王妃今天戴什么首饰?”胭脂水粉向来是青梅自己动手,梳头则由丫鬟代劳。琴棋二人被她安排在书房照看,这会儿就由绿珠来了。

青梅大概是昨晚睡得太少,这会儿只觉得头有些昏重,懒怠动弹。何况君离受了伤,她哪里还有心情打扮,只道:“随便哪几件吧,回头宫里来人,别失了礼数就成。”于是草草梳妆过,就往君离的书房去了。

书房在王府的外院,这会儿围着一堆人,管事、侍卫以及在书房伺候的婢仆都在。见了青梅,众人都要行礼问安,青梅心里记挂君离,就先进去了。里面清净许多,只有丹青陪着贾鹄,琴棋二人在旁边待命。

君离这会儿还睡着,不过脸色瞧起来好了许多,青梅问过大夫,得知毒性已经去了九成,余下的慢慢拔出便可。不过这期间君离不可劳累,况他腰间被倒刺勾得重,话里话外,无非是说着半个月里不能乱动也不能有房事。

贾鹄说得隐晦,青梅认真听了,又问君离的详细,得知其他方面无碍后,这才放下心来。贾鹄这会儿也已将药方和这段时间饮食该注意的地方写好了,交予青梅后便告辞。

这边厢琴棋二人守了一夜,青梅让她们暂去歇息,换书画二人来伺候。

君离的伤势已无需担心,她便将管事叫进来,隔着屏风问话。原来早晨宫里内官过来,是得了小魏贵妃的指示,她毕竟是君离的母亲,纵然母子之间有些嫌隙,骨血相连,听说君离受伤焉能不担心?至于皇帝那边,据说是昨晚就得了消息,不过他贵为国君,遇事比小魏贵妃稳得多,叫君离身边的武侍卫过去问了话,旁的也没说什么。

青梅舒了口气,又问是否有睿王和太子的消息,管事回道:“睿王昨晚是和太子同行,据说也都碰着了麻烦,睿王伤得比咱们王爷还严重。”

睿王与太子同行?这倒是有趣。不过这些事情青梅梳理不清,只能等君离醒来了。她让管事先退出去,揉了揉鬓角——隔着屏风说话就是累啊。以前英王府中只有君离一个主子,内外院的各种事务都由管事打理,青梅又没什么得力的陪嫁,看来还得寻摸个内管事。

她约略了解过现况,便到君离身边陪着。

他的呼吸很安稳,起色看起来也不错,如果不是知道他肋下有严重的伤口,青梅甚至想爬到他身旁去揉揉捏捏。她瞧着俊朗的眉眼,伸出手指去勾画摩挲,不由又有些走神,绿珠上前道:“早饭备好了,王妃在哪里用饭?”

“就在外间吧,当心别吵着王爷。”青梅压低了声音,“王爷睡前吃东西了么?”

“没吃,饿着呢。”床榻上沉睡的人陡然开口,倒把青梅吓了一跳。她转眼看过去,便见君离已经睁开了眼,正笑着瞧她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全无伤病中该有的虚弱模样。青梅大为惊喜,忍不住握着他的手,“王爷觉得怎样了?”

“也没怎样。”君离握紧她柔软的手,吩咐绿珠道:“把饭送到这里来,丹青叫人搬桌子。”等他俩都出去了,才朝青梅道:“就是腰疼,你帮我揉揉?”

刚醒来就不正经,青梅失笑,不过经他调侃,原先的担忧阴云倒也散了。君离毕竟肋下有伤,这会儿还不能挪动,于是青梅也盘腿坐在床榻上,叫人在前面设桌摆饭。

这一场秋雨叫天气凉了不少,青梅先前还没觉得,等钻进君离的被窝后才发现自己手脚有些冰凉。君离的手从被窝里探过来,握住她的脚尖,不由皱眉,“怎么这么凉。”

“大概是因为下雨吧…”青梅含糊。君离探手试试她的额头,皱眉道:“待会叫大夫瞧瞧,别着凉了。”说着便将她的脚拉倒自己怀里,避开伤口捂着,等绿珠进来时,就叫她去备了个汤婆子。

第82章 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