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英王待你就不好了?”伍玉简大概猜出她担心什么了,“小魏贵妃我不了解,你若担心,尽可问问英王。至于府里那些人,你一个王妃难道还怕这些?”顿了顿正色道:“不过有句话你也得知道,进了王府,荣辱都牵系在英王身上,你可得把握好分寸。”

青梅点头道:“我晓得的。”这话不止一人明里暗里的提醒过她,夫家尊荣无匹,权势难双,她一介无父无母的孤女嫁进去,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夫君。若有天失了夫君的心,她在王府里就什么都不是。万一出个意外,到时候一句病死就能完事,许氏母子哪能多说什么呢?

这委实是在冒险,却也无法可解,既已作出选择,便只能抛下顾虑。至于她的担心,伍玉简开解了不少,她也渐渐想开,“罢了,再想也是没用,倒不如把酒馆经营起来实在。”

青梅陪着伍玉简坐了会儿又去招呼旁的客人,却被魏欣一句低声的“嫂嫂”打趣得红了脸。

嫁作君妇,叫人欢喜,也叫人忐忑。

整个六月都在忙碌中过去,离七月廿三不过二十来天的时间,许氏已将嫁妆准备齐全。武安侯府也送了份礼,算是添做嫁妆,武安侯与曲衡交情深,这会儿见得故人遗孤要出嫁,哪能不高兴?他特地叫青梅去府里做客并为她壮胆,说往后如果英王欺负了她,尽管来侯府。

青梅听了只是笑着道谢,心里却也觉得暖热。宫里也派了人过来,教导些宫中礼仪,算起来礼婚期也不过七八天了,青梅渐渐的也紧张了起来,跟着张罗。

自打闻十七被派到花枝巷后,君离就没打算把他撤回去,索性在青梅家隔壁找了院落给他们住,日常守卫毫不松懈。闻十七怕婚礼的事情许氏忙不过来,还从王府调了人手来帮忙。

七月二十的时候,距离婚期只有三天,青梅同许氏说了会儿话,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回屋去睡觉。夏日里的夜晚也是闷热的,她将窗户支起来,在床榻上躺了好半天都没有睡意。

根据闻十七的消息,君离这会儿还在回京的途中,明明婚礼将近,皇帝却偏偏派他出了这趟远门,谁知道是存着怎样的心思呢。君离梗着脖子娶了她,想必也是碰了不少钉子,往后恐怕难题还不少呢。

她只管坐着发呆,忽听屋顶微微一声轻响,接着便有个黑影迅速的到了她的面前。

青梅被吓了一跳,院外有闻十七等人守卫,竟然还有人能进来?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被子想要后退,来人的脸却已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熟悉的轮廓面容,那双眼中藏着笑意,不过与平常不同的是还未剃胡子,青青的胡茬冒出来,平添几分稳重。

“三…”青梅惊讶的张口,却将话语咽下去。这会儿许氏她们未必睡熟,要是听到动静发现君离半夜造访,实在是…又是惊喜又是忐忑,对面的人已伸手将她勾进了怀里。

熟悉的玉华香味扑面而来,青梅亦环住君离的腰,仰头笑道:“不是说明天才到么?”

“车驾随从确实是明天到。”君离在她额上吻了以下,轻声笑道:“但我等不及了。”

青梅缩在他的怀里吃吃的笑,“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外面都是我的人,还能被谁发现?”君离低头问她,“准备好了么?”

青梅点了点头,“凤冠霞帔已经有人送了过来,母亲这边有王府的人帮忙…”她的声音被君离的吻打断,他含糊的道:“我是说,准备好做我的王妃了么?”他的吻热烈而节制,带得青梅气息都乱了起来。

两月时光,相思如影随形,压抑得久了便成陈酿。言语无从表述,只有温柔辗转才能消解。

“唔…”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青梅觉得还有许多话要对他说,便轻轻咬他的唇,往后退了退,红着脸不说话。应该是准备好了的吧,先前虽然还有些微焦虑,在看到他的那一刹却消失无踪,只觉得有他在跟前,那些顾虑都不足为惧。

君离歇了一歇,相思心绪稍稍缓解,见她不回答,愈发起了调戏的心思,凑上前来道:“这段时间想我了么?”

青梅点了点头不说话,君离不太满意,便要去吻她,青梅忙往旁边闪开道:“想了,想了。”

“多想?”他竟然厚着脸皮问。青梅觉得这样退缩实在是没气势,于是咬一咬牙,主动凑上去亲吻他,而后转到他耳边,低声笑道:“这样想。”

怀里是软玉温香,隔着薄薄的纱衣能全然描绘出她的玲珑曲线,日思夜想了将近两月,此时心里藏着的姑娘近在跟前…君离只觉得耳边温热,却是她学着他的样子去舔他的耳垂,不过一触即分,显然是想作弄他的意思。身体忽然紧绷起来,心中压抑着的那团火再度叫嚣,忍不住想要将她扑在床上。

可是不行。思念她、想要见她是一回事,身体的反应却是另一回事。皇家设了这道婚前不许见面的规矩,怕的就是皇子皇孙们自小懂得多,婚前没能忍住闹出事来,到时候脸上不好看。

君离晓得这个道理,他可以允许自己无视规矩来与她私会,然也只是私会而已,一起坐着说说话,哪怕是沉默着坐在一起也行,至多搂搂抱抱或是亲吻,再进一步却是不行的。

很快,很快她就是他的妻。这两月都能忍得,两天算什么?

心中一通告诫,心里那股无名的邪火倒是散了一些,只是某处难受,却不是靠告诫就能消下去的。他快马加鞭的赶过来,自然想跟青梅多待一会儿,却又不敢叫她发现身体的异常,于是伸手把被子抢过来拥在腰间。

夏夜里星月明亮,青梅将这动作瞧得清清楚楚,诧异道:“大热天的,你做什么?”

“路上赶得急吹了冷风。”君离随口瞎扯,不敢再起旖旎情思,于是正经问道:“这些天有什么事么?”梅子酒馆若有风吹草动,闻十七会向他传讯,只是心里毕竟不踏实,想听她亲口证实。

青梅便也靠着窗台抱膝坐下,道:“能有什么事?酒馆的生意渐渐好了,也没人闹事。这院子里么,有这么多侍卫自然是没事的。”

“那你呢?”

“我?”青梅没太明白,君离便道:“我听说姑娘嫁人前都会焦躁,我就怕你也这样,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贴心,青梅心里瞬时温暖得无以复加。其实以他一介王爷之尊,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已是极其难得的了,至于出嫁前女儿家的那点小心思,他不可能知晓也没必要去关心。如今他这么问,恐怕是担心她有什么,才细细的打听出来。

青梅并没有回答,反而道:“三郎,谢谢你。”

“又说傻话。”君离伸手敲她的额前,青梅顺势握住他的手掌。温软细嫩的小手和粗糙宽厚的大掌,全然不同的触感,却叫人心里无比踏实。青梅真的事很感激,不管是之前君离的奔走牵线,还是他远在千里之外还安排闻十七为她排忧解难,一个男人为了你细心至此,足见其心意。

“最初是有些担心,担心进了王府不知道如何跟你的母妃还有王府的各种人相处,也担心将来时间久了…”她笑了笑没明说,转而道:“不过后来被人开解,自己也认真想通,就不担心了。”

她这些细腻的小心思君离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他只能尽量从她的处境去考虑。他觉得这些有点心思很可爱,于是挪过来将青梅揽进怀里,道:“既然将你娶进了王府,若让你担心这些事情,是我的失职。英王府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妻子,到了那里只管随心所欲不必有顾虑,至于母妃,其实你和她见面的次数不会多,我陪着你就是了。”

明白君离这是在安抚她,青梅便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忽的想起什么,又仰头问他,“嫁给你我就是王妃,以后…我还能酿酒么?”

第76章 嫁衣

嫁进王府为什么就不能酿酒呢?君离觉得她这问得奇怪,却忽然明白过来,她其实心底里压着很多的顾虑。大抵是身份不对等,即使他事事都为她考虑,也不能叫她消缺担心。这种事说了也是没用,唯有以后慢慢证明了,他抱紧了她,道:“当然可以,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酿酒、上街、闲游,随你的心意,跟现在一样。”

青梅瞬时开心了起来,“说话算数!”

“要不要我白纸黑字写下来,签字画押?”君离抓起他的手掌,在柔嫩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着。青梅被他挠得痒痒,笑个不住,于是一歪脑袋靠在他肩上,道:“三郎,我真高兴。”

君离揽着她,也笑了笑。

他只会比她更高兴。

青梅醒来的时候君离早已不知所踪,昨晚君离说着路上的种种见闻,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不过枕边多了个精致的玉兰花簪,另外有两只酒杯。簪子小巧别致,做工精巧,她拿在手里看了看,含笑收了起来。吸引她注意的是两只酒杯,看起形制工艺,倒是名家所出。

自小就爱收集酒杯酒具,她也就这点爱好了。君离办差事的间隙里还能帮她留意这个,倒是用心。这么一来,她其实有些惭愧,君离对她好的超出预期,反观自己,除了给他添乱之外似乎也没做过什么。罢了,往后好好待他就是了。

大婚转瞬即至,花枝巷里虽然不必筹备许多,却也忙碌得很。许氏和绿珠忙不过来,酒馆的生意就全部托付给那边的管事,贺家的人也过来帮忙,院里一团忙碌。

旁人跑断了腿,作为新娘子的青梅倒是清闲。这会儿喜娘还没来,她贴身的内衫外只罩了件薄衣,头发也还散着未挽,面前的胭脂细粉都还未动,旁边的衣架子上是鲜艳的嫁衣霞帔,另有华丽的珠翠头冠。

这些东西晃得人眼晕,青梅以前只见过宛城里小户人家娶亲的场景,那时只觉得热闹有趣,换到自己身上,却觉得心里紧张得很。她拿起胭脂又放下,不免想起了君离,也不知这会儿他在做什么?

寻常人家会有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然而他们的婚事是要皇帝说了算的,王爷纳妃与民间嫁娶殊异,君离只在王府等她就好。忽然有些期待,不知道身着喜服的他是如何模样。

屋门被人掀开,青梅转头便见贺子莲陪着喜娘走了进来,笑嘻嘻的坐在她的身边,“快来梳妆,迎亲的队伍午后就来了。”她的气色自打上京后好了不少,这会儿聘聘婷婷的,倒也是个婀娜的少女了。

青梅原本情绪紧张,见了贺子莲便仿佛看到救星,心里瞬时安定了不少。后面喜娘跟上来,笑道:“东西都置备齐全了,我这就给小娘子梳妆。”她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鬟做帮手。

细细的傅粉描眉,再给双唇涂上胭脂,喜娘做得很用心,而后便是繁琐的梳头挽发。这时节许氏也被请了进来,因青梅的娘亲早已亡故,梳发的事情就由这个奶娘代劳。许氏口脸色满是笑容,然而说着吉利的话语时,眼中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当年她从徐珠手中接过才刚三岁的青梅时,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那些年东躲西藏流落他乡,原本的千金小姐沦入尘泥,还要为生计操劳,许氏本以为活着就是万幸,哪里会想到君离的出现呢?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终于也找到遇到了一个人,对她珍而重之。

许氏心里又是激动又是酸涩,叮嘱道:“王爷待你用心,往后你也要好好待他。”青梅应声称是,瞧着许氏的眼泪时鼻子里也是酸酸的,却还是笑着安慰,伸手去帮她抹泪,“娘应该高兴才对呀。”

“高兴,高兴!”许氏将象牙梳交给喜娘,站在旁边看她挽发。齐额的刘海被梳了起来,后面的青丝在脑后堆挽成髻,已是少妇的端婉模样。再也不是垂髫布衣的孩童,不是软语撒娇的少女,往后为人.妻为人母,会是全然不同的人生。

想着想着,念及青梅早逝的母亲,不由又是一阵感慨。

青梅端坐在镜前,瞧着对面的女子云鬓堆叠,耳边明珠低垂,有种陌生的惊艳感觉。她寻常打扮得简单,衣衫简单不施脂粉,顶多也是清丽玲珑。在客居顾府的时候她头一次穿了华贵的衣着并以珍珠翡翠装饰,当时也曾惊艳了一些人,不过那毕竟是姑娘家的打扮,虽追求明丽,毕竟也有限。

这回却是彻彻底底的不同了。

盘起的发髻里嵌着许多一模一样的珍珠,大婚之日求喜庆,脂粉用得多,唇上的颜色都要比平实鲜艳许多。往常垂着刘海是娇俏少女的模样,这会儿额头光洁,加之柳眉星眼,平添婉媚风情。

喜娘帮她穿上嫁衣,朱红的嫁衣上金凤盘飞,配着缀满流苏的霞帔,藏起她的玲珑身段。凤冠是王府寻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精致华美,璀璨夺目,正中的红色宝石镶作梅花模样,金凤口中的细珠颤巍巍的摇晃,似乎能让人心颤。这凤冠戴在头上固然是沉甸甸的,却愈发显得那张脸明丽惑人。

喜娘见多了新娘子,虽也觉得青梅这装束明艳逼人,却也只是感叹几句罢了。倒是旁边的许氏和贺子莲,素来看到的都是青梅的家常打扮,陡然端出这阵势来,其艳丽华贵叫她们惊叹。

“青梅姐姐…”贺子莲站在她的身边,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英王要见了你这模样,恐怕就想把你藏起来了,免得别人把你抢走。”

“嗳哟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藏娇,说得就是了!”喜娘也是喜笑颜开,她亲手打理出来的新娘子,能叫旁人赞叹,亦可见她的手艺。

贺子莲在旁边捂着嘴笑,“那是叫金屋藏娇吧。”说着便眼含打趣的看向青梅,见她比了个嘴型,说的是“不学好!”贺子莲只管笑,旁边许氏又是高兴又是不舍,细心的帮青梅打理着衣角裙摆,喜娘便在旁笑道:“夫人且歇歇吧,再好的姑娘都得嫁人,往后啊,多回来瞧瞧也就是了。”

青梅晓得许氏的不舍,便也笑吟吟的道:“咱们都在京城里,英王说以后我还能打理酒馆,当然会常往这里来,娘不必伤心的。”

“我是高兴!”许氏重复,这会儿她心绪激动,说来说去都是“高兴”二字,虽说是拙于言辞,却能叫人感知她的心意。

喜娘见得大功告成,出去外面瞧一瞧日头,回屋笑道:“隐约能听见鼓乐了,想是英王已经派人过来了,姑娘就准备着吧?”

许氏听见这话就站起身来,认真看了一遍没什么落下的,这才同喜娘一起为青梅盖了盖头。

红色落下遮住视线,眼前只剩下晃动的细珠流苏和艳红的盖头,屋门虽然禁紧闭,却也能听见外面鼓乐喧哗渐渐临近。

她的心跳忽然快乐起来。

这就要嫁人了么?出了院门步入喜轿,她将为人妇。往后的生活里会有人陪在床边枕畔,会缠绵缱绻,也会有不愉快,她的心绪或多或少的会被他带着。心里添了一道羁绊,那个明朗绝艳的男子,竟然就这样成了她的夫君。

青梅低头瞧着指尖的丹寇,是和嫁衣同样的颜色。因常年和酒具打交道,指尖不可避免的有些微茧子,她微微蜷缩手指,想起与君离十指交握。

诗里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当初贺子墨同她讲解的时候她不大明白,只觉得两个人牵着手走到老有什么意思呢,不会很无趣么?后来经贺子墨的典故才渐渐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指,却也觉得那只是流淌在遥远诗词和故事里的美好。

而今陡然到了及笄年华,情窦萌生时羞怯而愉悦,披上嫁衣时却倏忽觉得心里有了细微的变化。时光漫长,却也匆匆,过去只有亲人相伴,而今又多了一样温暖人心的情愫,她可以和君离相依相伴,共同去做喜欢的事情。她会为他而喜,他能为她而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最缠绵长久打动人心的,是相伴。

没有远嫁的离别伤怀,青梅心中被喜悦充盈,听那鼓乐渐渐靠近。

嫁娶喜事,外面定然有一番笑闹,青梅家里人丁少,这会儿贺夫人母子和许怀远都在外招呼,许氏少不得出去看顾一会儿,叫绿珠去赏了众人。过了少顷,许氏和许怀远从外面回来,便扶着她往外行。

头顶凤冠沉重,身上的嫁衣虽用的事轻薄的料子,毕竟金丝银线绣工繁琐添了重量,她抬步跨过门槛,感觉许氏的手缠了一下。

莫名的就有股心酸涌上心间,青梅握紧了许氏的手。当年她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许氏身怀有孕却带她千里奔逃,往后朝夕相处,许氏虽非她的生母,两人的感情却胜似亲生母女。过去的十几年中一家人片刻不离,而今徐怀远常往书院,她又嫁入王府,这花枝巷里只留下了许氏一人。虽然添了家丁婢女,她也能多来看望,毕竟冷落了些。

忽然她就想,如果怀远愿意的话,是不是应该也为许氏考虑,找个人与她相伴呢?如今她出嫁王府寻得归宿,徐怀远过几年就该娶亲,姐弟俩都各自成家的时候,许氏应该会更寂寞吧?

忍不住的,便有泪滴垂下。原来,就算没有远嫁的别离,也还是会有出嫁前不舍的情绪,纠缠起温暖的过往,直触柔软的心底。

新娘子出嫁前要同父母高堂行礼拜别,青梅爹娘早逝,原本没有准备这事儿,此时她情绪翻滚,却是顿住了脚步走到许氏前面,而后缓缓跪地道:“娘。”一样的称呼,蕴含的却是不一样的情绪,许氏呆了一呆,喜极而泣,忙扶她起来道:“使不得,使不得!”

终于是走到了门外,耳边鼓乐笙箫,无数晃动的人影围在外面,喜娘掀起轿帘,鼓乐声浓,起轿往王府而行。

一路听得到市桥笑语,有熟悉的饭食香味和婉转叫卖,而后渐渐清净,渐进王府。

青梅坐在轿中,摸出藏在袖中的小盒,里面铺了层油纸,中间是玫瑰软糕。许氏说新娘子在喝合卺酒之前没有东西吃,怕她饿着就备了这个,青梅折腾了大半天觉得有点饿,正好闲着无事,就想拈一些送进嘴里去吃。

蓦地轿子一缓,外面鼓乐声暂时停下,便听众人齐声道:“恭贺王爷大喜!”

王爷?青梅一怔,掀起帘子一角偷看,这里还在巷口呢,怎的…她忽然明白过来,忙将糕点藏起。这是说,君离在这里等她?

有马蹄声趋近,在她的轿边停下,她放下盖头端坐,听到君离的声音近在身边。他说,“青梅,你终于来了。”

第77章 洞房花烛

英王府的热闹又与花枝巷不同,王爷大婚,往来官员道贺,并有皇亲国戚并勋贵人家前来,这些人来时谁能不带几个随从,熙攘往来之间却又井然有序。青梅坐在轿内听着愈来愈近的喧闹,便知王府近在跟前。

周围满是看热闹的孩童,青梅一路向内,早有香气扑入鼻中。唔,大喜的日子,还真是有点饿。

她被君离牵引着往喜堂中走,两边仆役往来,间杂着许多宾客的说笑。英王迎娶侧妃,据说小魏贵妃抱恙在身未能前来,前晌的时候皇帝御驾亲临叮嘱了几句,后来说有要事就先走了。众人大多晓得其中缘故,却也不以为意——迎娶正妃都未必能请得动宫里的神仙,更何况只是个毫无根基的侧妃。

不过没有皇帝和贵妃在场,气氛却是轻松的多了。王孙贵族中多有喜好热闹者,这会儿已经喝酒笑闹了起来,待两人要拜堂时起哄几句,倒也凑趣。

青梅视线全然被盖头遮挡,只能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目光斜侧便是君离的喜服,两人中间同心相结,在满堂喝彩声中缓步向前。他的步幅很小,所以青梅很容易就能跟上,她看见他的手指动了动想向她挪过来,却是硬生生收住了。

心中不由暗笑。也许他也急切?两天未见,他在府外半天才等到花轿到来,一路上他却不能碰,哪怕此时要拜堂,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也只能以红绸相系,不得握手并肩,心里盈满喜悦,却也煎熬。

主持婚礼的宫人高声念词,青梅与君离随之而拜,天地、高堂,而后对拜。他的喜袍摆动,青梅因有凤冠压着不敢太低头,倒是他躬得深一些,微微触碰时,猛然挑动心弦,仿佛众目睽睽下偷偷摸摸的暧昧接触。

唇边笑意加深,宫人唱喝完毕,便由绿珠先行扶青梅回洞房歇息,王府的丫鬟仆妇引路。君离按理要留在此处陪客,直至宴席散尽。

王府内长廊迂回曲折,盛夏时节长廊两侧开着一簇簇不知名的碎花。青梅这会儿看不到周围境况,否则定会被那满目红妆迷住眼睛——廊下挂着喜庆的红灯笼,王府的红漆柱子两月前就已被刷饰一新,花盆中摆着各色火红艳丽的花卉,各色花树这会儿倒是调尽了,绿叶葱茏之间点缀着形态各异的红花,中间偶尔衔以纱帐,在风中曼妙轻舞。

青梅走到拐角处,忽觉前面引路的仆妇脚步一顿躬身问候道:“王爷。”

对面的人并未答话,大步走上前来,将青梅抱入怀中。

这变化实在太快,青梅轻轻一声低呼,身子悬空时瞬时红了脸,忙伸手揪住盖头防止滑落,口中嗔道:“三…王爷!”略带点严厉窘迫的语气,想来新妇入府,陡然在下人面前露出如此情态,叫她羞怯。

君离笑了笑,朗声道:“这是我的后院,你是我的王妃,还怕什么。其实想从门口就将你抱进来的,只是毕竟有宾客…”他低低的笑着,语气中有无尽的暧昧,带着些微酒气,想必是前面已应酬了几杯。

这会儿君离不必刻意等着青梅的小步伐,抱着新娘走得极快,后面仆妇亦步亦趋的跟上来时,便见他反身一脚踢上房门,俨然是不许她们跟进来的意思。

青梅有些羞怯,毕竟嫁作人妇,姑娘家心里总有微妙的想头。君离一直走至塌前叫她坐着,而后贴在青梅身边坐下道:“我现在将盖头揭了好不好?”

“这个是要最后才能揭呀,王爷快去前面陪客。”

“不行!”君离坚持,“等陪完客我也醉了,到时候揭开盖头,就记不住你的样子了。”他仗着些微的酒意,趴在她身边哈气,半是劝说半是引诱,“你就不想看看我么?”

这下可算掐住青梅的软肋了。她今儿梳妆的时候就想见他,刚才碍着宾客在场尚能心无波澜,这会儿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且这还是洞房…她有些动摇,君离再接再厉,“揭了盖头你就能好好歇着,我给你备了果点。”

果点!青梅眼前一亮,果然觉得有些饿了。于是沉吟片刻,道:“好吧。”因凤冠沉重不敢点头,她说话时总是坐得端端正正仰着头,两手交叠放在膝前,看在君离眼中却是别样的味道。

君离心里高兴,扬声叫喜娘和绿珠进来,碰着红漆托盘和玉如意上前。他站起身拿了玉如意,心里认真起来,就连动作都变得齐整。温润的玉白如意探到艳红色的盖头下面,轻轻一挑,入目便是华美的凤冠,目光下挪便是熟悉的眉眼。

这会儿已是将近傍晚了,清丽的面容经过脂粉装饰,眼角眉梢平添妩媚风情,清亮的眸中波光潋滟,粉腮红唇,在嫁衣霞帔映衬下夺人眼目。君离一错不错的瞧着她,回手将玉如意和盖头放在托盘上,挥了挥手。

喜娘和绿珠识趣的退了出去,青梅被他炙热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便也瞧他,“你看什么!”目光却也牢牢锁在他身上。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洞房花烛于男子而言乃是生平数一数二的喜事,这时节里君离自然容光焕发,让本就俊朗的容颜愈发惹眼。加之大红的喜服加身,金冠玉带,玉树芝兰。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是她的夫君,是她最心心念念的男子。

青梅的目光柔软起来,君离重又坐在她的身边,厚颜道:“看你。”伸手抚着光滑软腻的脸蛋,一个没忍住便吻上她的双唇。柔软而温暖,带着花汁的甜味,让他欲罢不能,本打算蜻蜓点水而过,却还是不舍得放开,轻轻的舔了舔,又含住轻吮。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无尽温柔,青梅大抵是被这洞房的氛围感染,心中也温柔起来,亲吻时情意波动,嘤咛一声。这呻.吟仿佛予以他更大的刺激,君离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想要深吻,却被青梅往后挣开。

“前面还有宾客呢。”她喘了口气,红唇微微张合,叫他掌心渐渐烫热。

“无妨的。”君离忍不住摩挲她的脸颊,却见她忽地一笑道:“你的唇上染了胭脂膏子,当心叫人笑话。”说着便伸手帮他擦拭,指尖触到他的唇,不由一阵心猿意马,硬生生忍住了。

君离喜爱这红.袖温柔,道:“笑话什么?”

“男人家哪能染上这东西呢。”

“那是你不知道。”君离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有些王孙公子们,就爱吃女儿家口上的胭脂。”他这是道听途说,这会儿猛然想起来,便有意戏她几句。唇边的耳垂果不其然热红起来,青梅笑着便往后缩,“你都胡说些什么!”

君离却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低笑道:“我以前不明白,今天才知道其中好处。”说着便又瞄她的双唇,羞得青梅拿手捂他的双眼,“你还没醉呢,说的都是些什么!”

君离拿开她的纤手,目光只在她脸上流连。过了半天还不见他走,青梅忍不住催促道:“宾客还等着你呢。”

“那你等我回来.这凤冠重,取下来吧,那边桌子上有果点,还有你最爱的果子酒。”君离也明白不能叫宾客空等,流连起身,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青梅点头,又叮嘱道:“少喝些酒,当心伤身。”君离的步子这会儿已到了门口,回头暧昧的瞧她一眼,道:“知道。”

他当然知道,宾客宴席不过陪衬,真正重要的是这艳丽的新娘子。洞房夜若是在烂醉如泥中度过,岂非焚琴煮鹤?

因后面还有合卺酒、撒帐等诸多礼仪,青梅只敢取下凤冠暂时放着,妆容却还要保持。喜娘和绿珠进来陪她,后面是四个王府的丫鬟,以琴棋书画起名,据说是管事起的。她们都是先前在别院伺候过青梅的,这会儿齐齐跪地行礼道:“奴婢参见王妃。”其中以小琴为首,禀道:“王爷特地从别院调我们入府伺候,往后但听王妃安排。”

青梅说了声“起来吧。”不过这会儿也没什么需要她们伺候的,便意思着说了几句话,叫她们在外间陪着喜娘,只留绿珠在此。

桌上的果点小菜都很合她的口味,据说是君离特意嘱咐准备的,青梅折腾了半天腹中也正饥饿,吃得很是欢实。

这会儿已近傍晚,君离往宴席去招呼了一圈,而后在众人陪同下来到洞房行礼,撒帐时童儿们欢声嬉戏,倒是也热闹。不过人多眼杂,君离还得注意着分寸,虽然眼角殇涩,到底没什么出格的举动。而后便是合卺酒,环臂共饮,此生甘苦与共。

行礼后倒是得闲,青梅便也将妆容卸去,喜服倒是没脱,依旧坐在桌边等他。宾客散尽已是戌时,君离回来时有些步伐不稳,却是满面容光。今天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了,虽然竭力克制,在一众好友的劝酒下却也是喝了不少。

伺候他的另有两名丫鬟,她们想跟着君离进门,却被君离吩咐道:“外面伺候着。”仿佛习以为常,两人知趣的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青梅、君离和绿珠三人。

这等情形下,绿珠哪能不知道君离的心思,得了青梅一声吩咐便也退出去了。屋门掩上,满室花烛光晕中,只余新婚夫妇二人。

青梅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呢,君离却已两步跨过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喜不自胜。其实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千头万绪涌上来,倒不知先说什么了,只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就此地老天荒。从今往后,她是他的妻子,枕畔相伴,死生相依,唔,大喜之日想这个貌似不大好,但总归他们以后绑在一起不会分开就是了。

他脑子里略有点混沌,青梅却被他一身的酒气熏着了。她确实爱酒,喜欢酒酿的清香气息,不过目下君离的喜服上不止有酒气,还有饭菜的气味,夹杂着熏香实在有些怪异。

青梅想了想,既然成了人家的媳妇,理当做些什么的。于是红着脸抬起头道:“我帮王爷盥洗吧。”

“是三郎。”君离瞧着小媳妇,满心欢喜不止如何表达,于是躬身亲她。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身上酒气太重,于是道:“等我片刻。”旋即入内室更衣洗浴,倒也不用人伺候,心中猴急着某些事情,洗得有些敷衍。

他回到榻边的时候,青梅已经坐在床榻上了,一头青丝松松挽着,喜服脱去后只留着中衣。她到底有些羞涩,拥被坐在那里,瞧见他回来时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往后挪了挪。

炙热的目光一错不错的瞧她,君离三两步走到榻前,便也坐上床榻。花烛静静燃烧,屋里是旖旎的红色,香炉外袅袅轻烟送出甜香,叫人心神荡漾。

“青梅。”他伸手将她揽过来,顺手扯了锦被盖上,于是两人便是同用一副被褥了。怀里的人身子娇软,脸色微微泛红,乖巧的靠在他胸前,一如过往的许多时光,不过那时也只是两心相悦,现下却已结成了夫妻,鸳鸯同榻,可以尽情交颈缠绵。

他低头问道:“知道新婚夜要做什么?”

青梅点了点头,却是紧抿着唇瓣不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烛光下格外娇艳,竟有些含羞带怯的意思。这会儿君离已脱了外袍只穿着中衣,许是酒后憨热,领口已然敞开,他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青梅耳边,故意去逗她。

屋里安静得很,却有旖旎蔓延开来,晃动的烛光仿佛人的心绪摇动,青梅被包裹在他的气息里,脸色愈来愈红。临嫁前许氏给她看过小册子,她知道个大概,虽然没能完全看明白,却也没好意思问许氏,许氏的嘱咐则是:“到了洞房,一切顺着王爷就是了。”

青梅头一次觉得慌张,君离灼热的气息扑过来时,她只觉得心跳愈来愈快,有种陌生的情绪在悸动,让她想将君离抱得愈来愈紧。她憋了半天才低声道:“三郎,咱们睡觉吧。”

“好。”君离最爱逗她,这会儿简直爱不释手,刚应完声,便觉怀里的温香软玉仿佛兔子般窜了出去躺好,然后扯了锦被闭上眼睛。

他觉得可爱又有趣,于是凑过去俯身吻她,“你要穿着中衣睡觉么?”

青梅拉起被子盖住脸,没回答。和夫君一起睡觉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好羞涩。君离继续低笑,钻进被窝覆在她身上,低头便去吻她的眼睛,“我在旁边,你居然睡得着?”

“为什么睡不着?”青梅睁开眼睛瞪他,却没有半点气势,心里其实猫爪子挠似的,觉得有些气躁。之前君离说在外办差的时候对她日夜思念,其实她也是呀,虽然不是日思夜想,每天总能想起几次,尤其婚期将近,就愈发盼着见他。这会儿如果实在平时,她应该是大大方方的扑进他的怀里去了,如果兴致够好,也许还要主动亲吻他。

可惜,脑子里这会儿却突然浮起画册中的画面,叫她不敢再想。

君离欺身在她上方,瞧着身下的女子睫毛颤动,粉腮红唇近在眼前,忍不住就想一亲芳泽。何况,他已经是她的妻子,何须再忍?于是低头吻住她,手指抚上她的耳侧。

宴席上的酒毕竟是有效力的,君离本就心绪荡漾,一吻之下愈发难以自控,深吻吮吸。青梅被他压着不能动弹,身体接触之下觉得有些热,然而内心却已被他勾了起来,他吻她,她下意识的回应,香檀偶尔随他而动,渐渐的抛却了最初的羞怯,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情之所动,心意中愈发缠绵,原先让她尴尬的肌肤相贴不再是困扰,反而成了慰藉。她胸口的衣领不知何时散开,君离的手掌已经在她胸前游弋,青梅浑然不觉,任他解了盘扣探手进去,而后解了抹胸。

胸前陡然被炙热的手掌握住,青梅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往后缩,无奈背后是床板,退无可退。她想要说些什么,君离却不容她打断,愈发急切的纠缠亲吻,青梅有些气喘吁吁,想起许氏说要顺从夫君,渐渐的不再抗拒。只是肌肤相亲,身体内有奇怪的感觉蠢蠢欲动。

屋里静得很,只能听得到君离急促的呼吸,夹杂着青梅散乱的呻.吟。她被君离的酒气熏得发晕,自然没察觉这些,待得头脑一阵昏昏然后,才发觉君离的手已经游弋到她的腰肢。

许氏说,要顺从夫君。青梅虽然害羞,却也不抗拒。

腰肢柔软不盈一握,怀里的人早已软了力气任他妄为,身体某处在叫嚣,君离却不敢操之过急。闺房里的事有宫中嬷嬷教导,君离年近二十,相与的朋友中多有成家的,偶尔开起不正经的玩笑,他虽未尝试过,却也明白些事情。

阴阳交合不止是身体,还要心意。两情相悦,要等她忘情时才能缓解心底的焦虑,叫她少受苦楚。

唇舌纠缠,君离的手掌在她背后游弋起来,炙热滑过每一寸肌肤,带起一阵阵颤栗。青梅微微弓着身子,羞涩而欢悦,君离的亲吻落在腮边耳际,溽热的舔舐让身体极度不安起来,青梅扭着身子想要退后,却被他牢牢困住。

“王爷…”情急之中她想退却,声音却已软得一塌糊涂。

“叫三郎。”他居然还在计较这个,唇舌一路下滑,落在她的胸脯上。柔嫩的樱桃不知何时已翘起,君离舌尖滑过时,青梅蓦地一声轻呼,睁眼瞧他,这一瞧,她整张脸瞬时涨红了起来——原本好好穿着的中衣,不知何时已被褪到了腰下,因屋中熏得温暖适宜,她竟丝毫未察觉。

君离的衣衫也不知去了哪里,精壮的上身紧贴她的身体,相贴的肌肤落入眼中,仿佛一种奇异的刺激。她猛然想起小册子中的画面,里面的人物也是衣衫半解…胸口被他吮吸得难受,青梅微微哼了一声,想要逃开,却抵不住他的厮磨,甚至,想要贴得更近。

君离的手掌继续往下,探入她的腿间,却被她的惊慌打断。这实在是有些难以适应,青梅不知是羞涩还是窘迫,白天的时候还衣冠楚楚,客气知礼,这会儿却怎么…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于是惴惴的瞧着他,身体因紧张而紧绷。想要开口让他停手,却发觉他的手指动了,而后身体有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她有些惘然,就听君离道:“乖,听我的话,你已经是我的小妻子了,青梅,我是你的夫君。”

青梅自然知道这些,意识飘荡昏然,一时又觉得自己慌张什么呢?已经是最亲近的人了,夫妇在枕边耳鬓厮磨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她忽然明白过来耳鬓厮磨的意思,脸颊早已红透,藏在他的胸前。

君离的肤色不算白,但很好看,唇瓣不小心碰到他胸前时,有些异样的喜悦。这个人是她的夫君了,以前的心心念念,往后便成日夜相伴。

她出神的间隙里君离已经探手向内,感情生于内心不可遏制,身体的某些反应其实也未必受心意控制。刚才那一番亲吻抚摸,其实已经勾起了她的感觉,只是小姑娘脸嫩又从未经历过,不敢承认而已。

君离心里很高兴,叫嚣的某处贴近青梅的腿根,烫热坚硬。他覆身将她压在身下,亲吻回到她的耳边,舔舐她的耳垂。目光斜落,看见她闭着眼,烛光斜映时睫毛如同小扇。

仿佛终于不再抵触,她星眸微睁,双臂环在他的颈间,侧过头与他唇舌交缠。君离心中竟涌起莫名的激动,肖想压抑了许多个日夜,如今终于水到渠成,这时光,值得终身铭记。

酒意催人情动,君离吸一口气,终于忍耐不住。

第78章 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