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毒的两个人啊。苏晗无语了。他们难道就是来说这些事的?早知道是这样,请她她都不会来。她原以为他们会商量什么大事的。话说回来,这事还真不小,只是她越听越生气而已。

“我晓得你这些年来不容易,可你也不能就因此断定我成婚是为了得到什么。”楚云铮言辞没了锋芒,甚而有些苦涩,“你调教的好徒弟,除了会气人还会什么?你当谁娶了她就成神了?”

这话说的!苏晗把森森的目光转移到别处,怕他感应到自己的不满。

叶无涯竟因这话笑起来,“我巴不得她气死你,也能偿我所愿。”

“我死了谁给厚葬你?”楚云铮漫应着,转身到书案,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张笺纸,回身放到叶无涯面前,“二月初九之前,你我先把这些东西凑齐了才是正理。”

叶无涯拿到手里,敛目观看。

苏晗拼命眯了眼去看,也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叶无涯看罢,显得很惊讶,“你从何处得来的?”

“你偷了师父十余年,师父从你手里偷点东西,也在情理之中。”楚云铮语声中有笑意,“这是老人家送给我和苏晗的贺礼。”

叶无涯便拧了眉,“我奔忙了几年才弄到手,他居然有脸送给你?!”他快恨死成傲天了。

“你已找到的,加之我能寻到的,这些东西只还差南海珍珠、千年灵芝两样。”楚云铮敛起笑意,正色道,“你可愿与我合力取回?”

叶无涯神色间有了几分期许,“难道你有这两样东西的下落?”

“自然是有,只是那地方不比师父山庄的机关少,进去难,出来更难。”楚云铮举杯,“师兄,你可愿与我同去?”

“自然。”叶无涯和楚云铮碰杯,“随时等你相约。”

苏晗满脸愕然地看着楚云铮。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想即刻就去问他。

此时,叶无涯放下杯子,问出了苏晗急于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说这笺纸是师父给你的贺礼,你是成婚前便拿到了?”

楚云铮淡淡一笑,“师父和我也吵,却是无话不谈。”

“你明知道…”叶无涯没有把话说完,转而笑起来,“我素来与你不对路,可这一次,我敬你。”

楚云铮谦辞道:“你也不易。”

“何时动手?”

“除夕夜,时机最佳。”楚云铮又取出两张图纸,交给叶无涯,“你也精通这些机关暗道,这两日便好生看看,届时你我合力,确保万无一失为佳。”

“这顿酒你且先欠着我,事成之后再痛饮不迟。”叶无涯将图纸妥当收起来,旋即起身,“告辞。”

楚云铮随之送出门外。

苏晗呆愣许久,直到书房内收拾已毕,她这才缓过神来,跳到地上,缓步出门。

有人看到莫名现身的王妃,被吓了一跳,随即忙不迭施礼。

苏晗反应木然,梦游一般回了无忧阁。坐在床上,过了片刻,楚云铮回来了。

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他有些担心,问道:“哪里不舒服了?”

苏晗凝着他,摇头。

“是怪我没回来陪你用膳?无涯今夜要来,你忘了?”

苏晗还是摇头。

“到底怎么了?”他摇了摇她肩头,又揉了揉她的脸。

“你是个骗子。”苏晗定定地看着他。

楚云铮蹙眉,她怎么就不能说句好听些的话呢。

“还是个最傻最会气人的骗子。”苏晗抓住他的手,指甲陷进他的手心,“我想掐死你!”

第五十六章尘埃落定

楚云铮失笑,“刚入门便想着谋害亲夫?”

苏晗松开了他的手。

楚云铮坐到她身边,懒懒地倒在床上,长腿搭在她腿上,也不再追问,只是道:“容我想想,是何时开罪了你。”

苏晗转头看着窗棂上的大红喜字,手无意识地落在他腿上,鼻子有点发酸,心里空得厉害。

是在生他的气,气得厉害。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如今是怎么个情形,却从未对她挑明,什么都不说。

她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他却大张旗鼓地娶她进门。

她只是一个消磨时日混吃等死的人,他却是丝毫计较也无。不,也计较,计较她对他有几分真心。

何其幸运,有两个男子这样在乎她,比她自己更在乎,比她自己更积极的争取。

先是他的师父,现在,又有了楚云铮。

幼年她遇到叶无涯的时候,身患奇症,命悬一线,要以极珍贵的药材吊着命。随后,叶无涯渐渐摸索出了些规律,对症下药,有了效果。

身体好些了,叶无涯便开始教她武功,一来是强身健体,二来是要她尽早学会运功调息、护住心脉。

这样过了一段悠长平静的日子,病情又起了反复,发作时人便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即便是她这个穿越而来的人,也不知这病到底是因何而起,更不知这到底是什么病。

叶无涯带着她去拜访了数名江湖名医,最后,让两人暂且放下心来的是一位隐匿在一个小镇上的老者。

老者开了一个药方,却不肯收取分文,直言此方只能缓解病情,却不可救人性命。对于苏晗习武,很是欣慰的样子,对叶无涯道:“这就又能宽限几年。若是常人,五年之内命在旦夕;可这娃娃,我能担保她十年康健。十年之后,你若寻不到救命良方,这娃娃还是会油尽灯枯。”

那一年,苏晗十岁。

叶无涯按照药方制成丹药,苏晗每隔五日服一粒,自此病情再也没有反复过。

这是喜事,喜在老者对症下药。亦等同于一个噩耗,意味着老者的话句句属实,若在十年之内找不到救命良方,她便活不过这一世的二十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师徒二人都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叶无涯坚信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坚信自己的徒弟不会死在自己面前,平日对苏晗该训就训、该罚就罚,他该下山了,也是一日都不耽搁,丢下苏晗就走。

苏晗在起初的失望之后,莫名地因为消极的心态而看淡了此事。她想,自己活这一遭,本就是捡来的运气,是叶无涯强行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她,能活到二十岁,已是幸运之极。

习惯了一件悲哀的事,知道这件事百分之九十九会发生,又无从逃避,便只能面对,从而有了打算。

她的打算,很简单。穿越已经很悲哀了,被划定了死期更悲哀,若还如古代的女子那样不自由、不自主的生活就是悲哀到底了,打死也要活得潇洒自在。

叶无涯看着爱徒一年一年长大,与常人无异,独自生活完全不成问题,便下山云游,去寻访奇人异士,从而避免爱徒日后的不幸。

苏晗学了一身文韬武略,却只能每日在山里打打野兔、吓吓猛兽,自觉浪费,就也下山,开始了戎马生涯。

烽火狼烟之中,断断续续得知叶无涯的近况。一位得道高僧在得知她的病症、看过她如今用以维持性命的丹药之后,开出了一个能够扭转她生死局面的良方。

聊胜于无,这是苏晗的看法,觉得那方子很缺德。那些药引子、药材,样样等同于奇珍异宝。叶无涯若想凑齐,需要辗转数个地方,还需要天时地利相助,才能一一拿到手——或者偷到手。

例如楚云铮提起的用来磨成粉做药引子的南海珍珠,所在地是紫禁城内的藏宝阁。藏宝阁和宫中任何一个地方一样,每日有重兵把守。不同之处就在于里面空无一人,唯有机关重重。人若潜入,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这南海珍珠的下落,还是她去年一次进宫,苏月把这作为宫中秘闻告诉她的——皇帝得了什么宝物,也不愿意弄得人尽皆知。

都是一条命而已,她不觉得自己的命比叶无涯的更金贵,所以就瞒下了此事,从未提及。

叶无涯自她进到军营就非常恼火,担心她会因此而令身体加速衰竭。事实也是如此。这是自己能够感知到的事情,身体、内力,每况愈下。

今冬出征塞北,在凯旋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心力更是大不如前。每日思虑的事情稍多一些,晚间便不能入眠,似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的生命力点点耗尽。

知道该放松心情,却又如何能做到。回去的一堆烂摊子要等着收拾,近在眼前的将士要活着跟她回去。都不容她出什么差池。

没有回头路,而且是自己选择的,就不会后悔。

回来后,意外接踵而至。都是和她息息相关之人,每一个,她都不愿看着丧命。只是自知时日有限,能尽一份力最好,不能也是无奈之事。

说句难听的,自己就是个等死的人,管那么多事情又是何必呢?

就算她将人全部救下,也只能多看这些人一两年光景。况且,为官者的心态不一,人家不愿被救、愿意以死明志、来日落得个百世流芳的好名声也未定。

所以一直漠视,不在乎,因为在乎也无用。直到叶无涯被成傲天困住,才让她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嫁人对师父有好处,对很多人有好处,为何不嫁呢?这是很容易就能算清的帐。

唯一不好过的,是想圆的梦圆不了了。想留在师父身边,报答他这些年来的不离不弃,报答他死死抓着自己的命、从来未曾说放弃。

想随师父游走江湖,在最后的光阴逍遥自在;想随师父回到山中,回到那个她来到这尘世意念中的第一个家。

想在生命得到新生的地方,枯萎、离开。

她知道,那也是师父愿意看到的。师父对任何事都是执拗的要做到有始有终,他想亲手救她、延续她的性命,若不能,也要看着她在他面前离开。

成婚前,和楚云铮约法三章,说自己一两年后要离开,意在给他提个醒,要他有个准备——自己不是久留此地的人。

想来他是在那之后便去问了成傲天。他在那时便知道自己之于他,意味着什么。

可他什么也不跟她说,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面面俱到。

从来是坚信他能通过这桩婚事得到什么益处,却不知,在两个人之间,他才是最累的那个人。

想要她活着,要费尽周折,才能换得夫妻相守。若看她离去,便是一日日等着他的王妃撒手人寰的局面。

不论怎样,她之于他,都是件非常划不来的事情。

可他不在乎,今日更是和叶无涯相约,要去藏宝阁盗取那两样东西。明知道九死一生,却从容如故。

又何必,又何苦。

她是这般不近人情,是这般不知感激。

恨了没?怨过没?

苏晗闭了闭眼,深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他、面对现实。

“我…”苏晗迟疑着出声。

她本意是想说,自己已经听到他和叶无涯的谈话了,可话到嘴边也觉出了不妥当。他得知自己没事跑到他书房偷听,怕是会大为光火。况且,让他知道自己知情了又有什么益处?他不是让别人将感激之情挂在嘴边、更不是借此表现自己的人。搞不好,他怕是会把自己一通训斥。

由此,还是免了吧。

苏晗改口,煞有其事地道:“方才四处闲逛,偷偷进了书房,想见见我师父,却没见到人影。你哪里请他来了?是不是根本就没让他进门?你个骗子!就不能给我几分面子么?”

楚云铮听到她说进了书房的时候,眸光便是一沉,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才又转为平静,反驳道:“他不肯久坐,嫌府中酒太差,我难道还要强留么?”

骗子,他竟能把谎话说得这般自然。苏晗想生气,心里却酸楚得要命。

“他来王府,也不过是取些东西。”楚云铮坐起来,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一匹宝马,两把名剑,都被他拿走了。”

苏晗隐约觉得,这话是真的,“你居然就肯乖乖给他?”多稀奇的事情。

楚云铮极罕见地有了丝沮丧,“他将我的宝刀还了,我也只好把他的东西还他。”

这话听起来,让苏晗觉得师父和他就像是两个顽劣的大孩子,以夺走对方心头好为乐。那把“听风剑”若无意外,应该也是他从师父手里巧取或是盗来了府中。“唉,你们两个…”她笑。

“罢了。”楚云铮抬起来的手,又放下,“就是回来看看你。你肯笑了就是没事,我也该出门了。”他要起身。

“你要去哪里?”苏晗捉住了他的手。听得他要出门,她心里便是紧张不安。

“圣上传召,养心殿议事——他是要在这几日开杀戒。”楚云铮反手握住她的手,“也是好事。”

那他会不会顺便去藏宝阁转一圈?估摸着他是不会白白走一趟的。苏晗仰头看着他,“你不能请个病假么?我,不想让你去。”

“今日这是怎么了?”楚云铮凝眸,低笑,“也不是没做过官,你说行不行得通?”

“行得通。”苏晗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勾住了他颈子,“我不让你去!太闷了,你得陪我。”

忽然变成了黏人任性的猫儿,让人无奈,心里却荡漾着暖意。他把她抱到怀里,哄道:“若觉得闷,明日带你出去转转。”

“明日兴许就不闷了,我此刻闷得发慌。你娶我来的,你得管我。”苏晗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能这般胡搅蛮缠的。就是要招他烦,让他烦死自己才好,这样他才懒得去为自己冒险。

“说吧,你想要什么?”楚云铮的反应完全是来自以往的经验。

苏晗想,自己算是被自己给害死了,他现在已经形成了惯性思维,只要自己主动和他亲近一些,他便以为自己没安好心。

“你滚!”她离开他的怀抱,蹬掉鞋子,爬到床里侧,拉开被子。除了睡觉装死,也没什么事好做了。这次就权当是做实验吧,以后吸取教训才是。

他逸出一声低笑。她这性子,一日一个花样,估计神仙都摸不透,他也总算明白何为“女人心,海底针”了。笑罢起身,出门而去。

苏晗睁着一双眼,彻夜未眠。一整夜,都在想着如何能阻止两个男人以身涉险。

皇帝如今称病,窝在宫里算计着朝政,大内侍卫有所懈怠是一定的,可这也不过是能减轻进入藏宝阁的难度而已。藏宝阁分为七个区域,奇珍异宝分别归类,妥善陈列、保存。七重关口,由七个人负责,各持一把钥匙。七个人聚齐,才能控制总机关的启动或停止。机关埋伏只要正常运转,便是步步埋伏,处处凶险。

苏晗听说过一些传闻。皇帝夺下江山之后,为这藏宝阁没少上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七把钥匙凑齐,得以坐拥其中无数珍宝。也因得来的太辛苦,就愈发谨慎,千挑万选,选了六个人保管钥匙,而最后一把,由他自己保管,他平日将钥匙置于何处,无人得知。

所以,想要说服七个人,自由出入藏宝阁,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进入之后窃取什么东西,就要完全凭借伸手和运气了。

她不会允许他们成行。她不要谁为了自己再付出、赴险了。不过就是死,换句话说,不过就是再死一次,有什么呢?她都不在乎,他们这又是何苦呢?

她一面埋怨着他们吃饱了撑的,一面红了眼眶。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有了些倦意,辗转入梦。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一片荒芜。

楚云铮这一走便是两日未着家,直到除夕午后才回来。

苏晗要在几日之后,才知道皇帝在这两日处决了十余名太后党羽,此外的“恩赐”便是满门抄斩,这些人的家小无一幸免。单单在这本应大赦天下的年节里开了杀戮,谓之狠毒。杀人的流程也不走了,他亲笔判决,对太后的那份恨意,不言自明。

苏晗在除夕这一早,去了静太妃处请安。静太妃身着藏蓝色缂丝褙子,气色比上次相见好了很多,言谈间也愈发亲和。

过年了,都得图个喜气。苏晗想,这太妃若是楚云铮的生母,若是知道他晚间要去做什么,怕是现在就会当即立断把自己杀之而后快。

利文沂和利文清的话不少,明里暗里较劲,她们在何处,何处便能热闹几分。

苏晗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和静太妃闲话家常,那边问一句,她便答一句。要她找话说,就太难为她了。末了,静太妃叮嘱三个儿媳,晚间要去祠堂守岁,特别嘱咐苏晗,要她记得提醒楚云铮同去。

苏晗应下,之后,三名女子告辞出门。

路上,苏晗看着利文清,目光微闪,叫住了她,转到僻静处说话。

苏晗撒了个谎,称自己一位友人受了些闲气,想使些手段出气,问利文清有没有不易被人察觉的迷药之类的东西。

说到自己在行的事情,又难得苏晗出言相求,利文清便是精神一震,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问要哪种迷药,是熏香还是下在酒菜之中。

苏晗想了想,以防万一,决定全部都用上。

利文清答应得爽快,当即便让苏晗随她回了房里,拿出两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又好心地将解药奉上。

这般热心,苏晗心里很是感激,却也不得不叮嘱她几句,怕她和楚云钊说起,从而使得自己计划败露。

利文清一味点头,自嘲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云钊平日颇为不屑,我哪里敢跟他说这些。”

苏晗这才放下心来,道谢而去。

午间,楚云铮回来后,径直走进寝室,和衣睡下。连续两日不眠不休,实在是有些累了。

苏晗帮他搭上被子,摇了摇他的手臂,和他商量:“今日是除夕,把我师父请过来,一起吃顿团圆饭可好?”

楚云铮微一沉吟,点头,“也好,你命人去请他过来——他现在应已去了护国寺。”

苏晗便自心底地笑了起来,转到厅堂,唤来翡翠去请叶无涯。

翡翠本是江湖侠士之后,爹娘被仇家杀害,自此孤苦无依。叶无涯看她可怜,便给了她一些盘缠,让她来京城找苏晗。她与叶无涯相处没有多少时日,但对苏晗的事,心里是有数的。平日叶无涯和苏晗飞鸽传书也都是假她之手。

在苏晗身边日子久了,情分一日日深了,翡翠也就格外担心她的身子骨,这些日子心里难过没个好脸色,也是因了这件事。

之前翡翠见叶无涯来到王府,已是不胜欢喜,此刻又被差遣去请叶无涯,自然百般情愿,当即喜滋滋地快步出门。

日暮,楚云铮是被没完没了的鞭炮声吵醒的。

睁开眼,就见苏晗坐在床尾,不知在想什么,眼底无一丝喜色。

他慵懒坐起,打趣道:“愁什么?明日打赏的银子又不用你自掏腰包。”

打趣自己大约是他一大乐趣吧?苏晗笑一下,转头凝视着他,“太妃一早说了,今夜你我要同去祠堂守岁。”

“嗯。”他的话模棱两可,“你我第一个除夕夜,是该有个过年的样子。”

这演戏作假的功力,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苏晗靠近他,依偎在他怀里,“你可要说到做到,今夜一定要陪着我。”

他抚摸着她的发髻,避开了这话题,只是道:“越发孩子气了。”

唉,这样也不知道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自己。算了吧。她起身,“我师父也快到了,我去命人摆饭。”

他看着她微显得落寞的身影,眸光一黯。难得她依赖自己,时机却不对。不能有丝毫的放松,不能让自己陷在温柔乡里。过了今夜,才是花好月圆,才能安享喜乐。

叶无涯过来的时候,无忧阁里充盈着酒菜的香气。他今日有所不同,穿了一袭黑色。

楚云铮走出来的时候,亦是一袭黑衣,衣料没有平日穿着那般华贵。

苏晗坐在酒席前,看着两名男子。不相伯仲。都是能将黑白两色完美诠释的人,叶无涯是风流潇洒,楚云铮清贵无暇。

多希望光阴在此刻凝固不前。如此,便能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名男子时时相对,不道别离。

苏晗起身,命一众下人退下,亲自执壶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