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胡思乱想得血脉喷张,忽听何决说了这么一句,于是直接的反应就是:“不会?还没做就成软脚虾了?”

“……”

何决翻身而起,侧身坐在床沿,看着我的神色又开始有些复杂:“小木,你真的还是…”

我羞愤:“你不也是半斤八两?不许五十步笑一百步!”

他认真看了我一阵子,又低头乐了一会儿,这才正色解释:“刚刚是真的腿发软,你以为自己轻若鸿毛吗?”

我终于回过味儿来,于是更加羞愤:“你根本是想借机说我胖得重于泰山对不对!”

他轻笑着搂过我,吻了吻我的额头:“即便当真如此,你也是我生命可以承受之重。”

我思考了一下,郑重回答:“那你就是我这辈子可以反复使用的尹志平。”

“…啊?”

刚想娇羞地解释一下自己小龙女的身份,一个人便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叶烁举举手里的塑料袋,两眼放光:“虽然有的在包装上说明了有的没,但那哥们讲得应该没错。”把袋子往何决怀里一塞,打开,露出各式各样各种品牌的安全套:“为了百分之百的保险,我建议,每次至少使用两到三个。不过,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也许甚至会影响到某种快感。这样,试完后记得告诉我具体的感觉,以便开展进一步研究。”

何决:“……”

叶烁又转而对我语重心长,殷殷叮嘱:“姑娘,如果遇到一个愿意为了你的安全,而一次戴几个套套的男人,就嫁了!”

我:“……”

作者有话要说:何抱抱:叔,今晚家里只有我们俩。

薛木木:表怕,有叔在!

何抱抱:叔开路,我掩护!

第二十九章 二

最近人品值井喷爆发,走到哪都能碰见许久不见而且恨不能永远不见的老熟人,真是让我感动得无以名状。

全套体检折腾完后,我正蹲在路边捧着坑爹的账单痛心疾首,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带着点惊讶带着点不确定的柔美女声:“请问你是…薛暮吗?”

我一惊一抬头,冷不丁恰被扑面而来的火辣阳光刺了个正着,顿时两眼泪花流。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其实,我也挺希望你认错了的。”擦擦眼泪抹把脸,我慢悠悠站起来,与这位服饰在低调中透着奢华,气质在内敛中散发高贵的女士对面而立:“虽然俗了点儿,不过似乎也没什么新鲜的开场白。你好王璐,这么巧。”

“是啊,的确很巧。”

与十年前刚认识的时候相比,王璐的模样除了成熟许多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的变化,保养得相当不错。但神色间却少了初入大学时的自信单纯,也不似初入社会时的锋芒毕露,更没有命令我离开刘升时的尖锐逼人,所具有的,只是被岁月打磨去棱角后的世故圆滑。另外,也许是我阴暗心理的作用,貌似还带着些挥之不去的倦态。

开场白之后,总要寒暄几句废话,于是我率先发问:“你来看病?”

“做些例行检查而已。你…”王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攒着的账单。大概是我此刻的苦逼德性太像是一个身患绝症,且没钱支付天价医药费从而走投无路的倒霉百姓,她的眼中渐渐涌现了两个悲天悯人闪闪发光的硕大‘红十字’:“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毕竟是一场老同学,只要能帮上忙的我绝不会袖手不管。”

我正认真考虑到底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还是八百万才比较对得起那‘老同学’三个字,何决拎着两盒锅贴一袋豆浆颠颠儿地跑了过来:“小木赶紧趁热吃,刚出锅的。”他一边打开一边自顾自絮叨:“排队的人实在太多,等急了?醋已经浇上去了,直接吃就行,但要小心别烫着。怎么还杵在那儿?刚不是还嚷嚷着已经快要饿死了吗?…还是说,要我一口一口的喂才肯乖乖的吃?”

我使劲干咳几声,止住某人眼看便要刹不住车的恶趣味小情调,然后指指已经目瞪口呆的王璐:“那个…你们好像应该认识的。”

何决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围观的大活人,立马一愣一窘,白净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对不起对不起,刚才真没注意…”旋即仔细看了两眼王璐,努力回想,继而恍然:“大学时你跟小木同一宿舍,你俩是挺好的朋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姓王,叫…”

“我叫王璐。”呆了好半天的王璐终于恢复常态,伸出手,矜持地微笑着:“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学长。”

“人生何处不相逢嘛!”何决倒是热情地与她握了手,笑得很是欣慰甚是慈祥:“看来,你跟小木还一直保持着联系,差不多快十年了,很难得啊!”

我本不想打破此时和谐友爱的美好气氛,奈何实在看不下去王璐脸上越来越勉强的假笑,只好插话:“对了,你和刘升什么时候办喜事?记得通知我一声,就算人不到,礼也一定到。”

何决闻言一怔,旋即嘴角一抿,唇线霎那绷紧。

王璐则不动声色地抬手理了理纹丝不乱的发型,略略抬高下巴,优美的颈部线条显得站立的姿势彷如舞者般标准:“日子早就定下了,就在今年的国庆。到时候,你不仅礼要到,人也一定要到才行。否则未免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两口子肯定会生气翻脸的。”

我刚想继续说几句场面上的话互相恶心,何决忽地探过手臂揽住我的腰,将我往自己的身侧轻轻一带:“现在应该还没开始在喜帖上写字?不过就算写好了也没关系,麻烦你们在小木的那张上把我名字加她后面就行。”

王璐略显意外:“你们已经…”

何决眉眼弯弯闲扯淡的样子看上去无比真诚:“今年的酒席订不到了,所以先把证领着,明年再补请你们这些老同学好好热闹一回。趁今天有空带小木一起来做个全身体检,虽然如今婚检不做硬性要求,但咱总要对彼此负责才是,你说对?”

“那…其实该我先恭喜你们了。”

“谢谢!”

王璐看了看笑得嘴角抽搐的我,又看了看笑得一团春风的何决,点点头,意味深长:“这样,最好不过。”

我觉得从头到尾一直傻乐总不算个事儿,于是郑重表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她:“……”

王璐走后,我坐在路沿石上吃吃喝喝,安抚因为要空腹检查而造反的肚子。

何决默不作声地陪在一旁,直等我结束战斗打饱嗝才开口:“你一直没有说起过关于和刘升之间的事,原来…”

“王璐她们家建国后两代为官,而且还出过几个不小的官,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高干家庭,她爸更是现如今市里数得着的实权人物。谁都清楚,无论哪朝哪代哪国,想要在政界混出点名堂,想要不靠人脉不靠关系纯属做梦。王璐一毕业就直接进了机关做公务员,跟刘升虽不是一个系统但都在一个大院上班。我一直都知道他俩走得很近,但那会儿缺心眼地以为纯粹只是校友的关系罢了,还特地傻呵呵嘱咐他们要互相照应…后来我才知道,王璐其实从大学起就喜欢刘升,那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变过。所以,当她跟我说,她比我更爱刘升,比我更了解刘升,也比我更适合刘升时,我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因为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刘升,脸上写满了赞同。”

将用过的面巾纸团成一团,准确掷进对面的垃圾桶,我忍不住地笑:“我的男友跟我的好友勾搭成奸,这种恶俗狗血到极点的情节,实在让人想说都没脸说。”

何决偏首看着我:“所以,你才切断了和以前朋友们的联系?”

我盯着脚下的石板缝隙,虽不深,却黑洞洞的看不到底,正如当年在毫无准备之下得知真相时,无止境下坠的心:“因为我不知道,万一有人问起我和刘升怎么样了的时候,该如何回答。”

“你啊,真是根傻木头。”何决屈指敲敲我的前额,又张开手按住我的头顶,用指尖揉着我的发梢,将掌心的温度徐徐传递:“为了那样的两个人,放弃真正关心你的朋友,值得吗?”

我耷拉着脑袋,闷着声音:“谁还能没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呢?”

他轻轻笑了笑,话语里却带着沉沉叹息:“我该,早些回来的。”

“不晚。”

“什么?”

我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将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抽抽鼻子咧咧嘴:“现在回来,也不晚。”

良久,他将吻落在我的发心:“嗯,不晚。”

阳光穿过层层树荫,将相拥的身影凝聚一处,稍显模糊略带斑驳,却无分彼此,宁静隽永。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不早也不迟。

因为车子过于拉风而禁止在青天白日驶入医院重地,于是只能远远停在僻静小路等候的车主,对两名乘客的姗姗来迟深表愤慨。

我只得好声好气地将原委解释,叶烁听了之后嘴角一撇油门一踩:“还真邪了门了,全上海那么多医院,这样也能碰上?该不是故意去找你晦气的?”

事先早有准备的何决一边抓稳扶手一边展臂将我护住一边对他鄙视:“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无聊吗?不过话说回来,小木,他们也住附近?”

“怎么可能,这周围又没什么高级住宅区。”我被轰鸣的马达震得大脑中枢神经一阵乱蹦,豁然开朗:“哦对了,据我所知,这家医院最有名的是妇产科专家门诊,好多达官显贵都慕名前来。可是…”

叶烁‘哈’了一声:“又是奉子成婚,老土!”

我张了张嘴,却还是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王璐有先天性心脏病,我记得,她曾说过自己是不能生孩子的,且深以为憾。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男人都可以早生贵子了,说不定那点小毛病早就治好了…

悍马进入平稳模式后,何决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都办好了么?”

叶烁打了个响指:“搞定!”

我好奇:“什么事?”

叶烁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搞定你的邻居。”

我忙问:“昨晚闹了那么一出,他们有没有报警?”

“当然报了。”

“那你怎么解决的?”

“我局子里有人,小菜!”

“…你路子够广的啊!”

叶烁得瑟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二,搞定你的房东。”

“谈好赔门的价钱了?”

“扣掉你之前交纳的房租抵押金,正好两清。”

我大略算了一下:“还比较合理,那回去得赶紧把押金再补上。”

叶烁将两根指头并拢,捏了个剑诀,摇了摇:“你房东恐怕不敢把房子再租给你了。”

“…为什么?”

“因为警察说,你有不良前科,而且有暴力倾向。那扇门就是和男朋友打架时一个鸳鸯无敌脚给踹坏的,铁证如山。”

我:“……”

消化并反应了一下后,我开始崩溃:“警察凭什么这么说啊?污蔑!诽谤!我告他去!”

“因为是我让她这么说的。”叶烁转过头冲我龇了龇牙:“谁让她有求于我来着?”

我瞬间醍醐灌顶:“原来你局子里的人,就是那个藏獒霸王花!”

他眨眨眼:“形容得很贴切。”

“她求你什么?”

“给她们大队做免费医疗顾问。”

“可你是兽医啊…她什么大队的?”

“警犬大队。”

“……”

训犬女警花和二货哈士奇,官定CP不可逆啊有木有!

我被乱七八糟的消息弄得晕头转向了几分钟,终于抓住了问题的重点:“叶小二你吃饱了撑的啊没事勾结警察陷害我玩儿?你让我立时三刻的去哪里找房子?今晚是住大桥底下还是露宿街头?”

这时,一直正气稳重的何决缓缓点了点头,缓缓道了句:“MICHAEL,WELL DONE!”

叶烁的两根剑诀手指立马分开,比了个大大的‘V’,或者应该说,是‘二’。

我:“……”

“老大,你不会是想让我搬你那儿去住?”

何决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面朝南那间最大的卧室,带全封闭阳**立洗手间,房租比你现在的便宜两百,水电煤气网络费平摊。怎么样,很划算?”

“…啊?”

“你忽悠我买了那套房子,花光了我的积蓄,弄得我手头很紧,既然要花钱租,当然应该租我的,权当补偿。”

“…你这就算是讹上我了呀…”

何决纯良厚道地笑了笑,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此其一也。”接着伸出另一根,凝了眉眼,沉了声音:“其二,既然有事你不愿主动找我,那我只好把你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以便时时刻刻都能知道你好不好。”

我心肝一颤,眼窝一热,但仍做垂死挣扎:“可…可是好像我们的进展也有点儿太…”

“小木你放心…”何决正色,用一句话秒杀了我的全部理由和借口:“在你做好准备之前,我绝不越雷池半步。”

叶烁叹气:“果然求人不如求己,指望你告诉我那个实验结果,还不如我亲身上阵以身犯险来得靠谱!”

我:“……”

看着晃来晃去的四根手指两个二,我顿悟了。

在河蟹君的大钳子面前,神马卧槽都只能是浮云…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警犬,我就是警犬嘛~~~

第三十章 醋

叶烁的行动力就像他的座驾一样彪悍无匹,一宿加半天不过十来个钟头的工夫,就不仅搞定了报警搞定了房东还搞定了搬家。同时,人车合一的境界中还包括了狂飙而过之后的一片狼藉。

面对以毫无章法任意挥洒之姿铺陈了满客厅的杂物家当,何决握了握拳,做了个深呼吸。

而看着从一个歪倒的行李袋里钻出来,牙撕爪挠争抢某物的薛木木与何抱抱,我则很希望自己就此断了呼吸…

叶烁对眼前的乱象很是满意,且生恐乐子还不够大,冲我贱贱一笑:“薛薛你瞧,它们和我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只不过表达方式更为直接有效而已。”

何决不解:“什么看法?”

“半个罩杯兜不住,两点红梅透衣来。”

何决:“……”

我真想用黛安芬捂死这个二货!

叶烁埋下地雷就非常不仗义地跑路了,何决看了看早已在狗嘴中四分五裂的破布条,而后将视线锁定在我的脖子以下腹部以上,面无表情了好半天,方淡淡说了句:“今后,别穿颜色这么浅的雪纺衬衫了。”

我心惊胆战地应了。

他又走近一步,歪着头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忽地伸出双手,隔着薄薄的雪纺捏住内里边缘的钢丝圈,微微左右挪动了几下,再用手掌托住两侧向中间收了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除了选对款式,搭配好衣服之外,穿戴的方法也很重要。”

我:“……”

在我二十六年的生命中,有一半的岁月是与BRA共同度过的,今时今日,居然要一个男人来对我进行现场教学,真是让我乳酸蛋碎。

而且,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极其正直,比任何弯掉的美容教父都直…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哦不不,非常正确。我只是在想…有的地雷也许是颗臭蛋,不会爆炸了。”

何决愣了愣,旋即友好地笑了笑:“也许,那其实是颗深海鱼雷。”

我:“……”

本想立即收拾东西的,但何决让我先去洗澡,声称必须赶紧把那身已经馊了的衣服换掉,否则晚上连驱蚊液都不用点了。

正式确立恋爱关系还不满二十四小时,我的男友就完全不拿我当外人的开始表达各种嫌弃,委实让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忧伤。

薛木木从小就有待在浴室里等我沐浴的习惯,何抱抱便也跟着凑热闹,但这小子又定不下心,总是窜进来瞄两眼就要往外跑。我想着反正何决出去买东西不在家,便索性打开门任大雪球来回滚,只拉上了浴帘。

待洗完一撩帘子,我面对的是六只乌溜溜的大眼睛。

狗叔侄肩并肩蹲着,昂着脑袋伸着舌头。

狗爸爸在一旁站着,眼帘稍垂眉梢微挑。

我开始沉思尖叫和昏倒哪个更容易操作…

还没等我思索出答案,何决就递过来一个小纸袋,用的是‘今儿个太阳不错’的语气:“给你买的,穿上试试。”

我也只有淡然接过并报之以‘需做适当紫外线防护’的反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