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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小禧子给他推着轮椅,侍卫上前押着云初见和福儿跟随,喜儿则杵在床边,暗暗侥幸,她刚才没有一时冲动帮小姐说话,不然倒霉的是她…

“王爷,毒冢到了!”小禧子轻声回道,身子不由自主往内侧靠,毒冢之物实在太恐怖,他怕有爬出来的会殃及他这条小鱼…

“嗯!把她们扔下去!”他淡然指使,犹如说着一件如同吃饭穿衣一样的小事。

所谓的毒冢,是一个深池,侍卫把她们推到冢边,云初见向下一望,脸色灰白,池内爬来爬去纠缠在一起的竟是无数条蛇。

福儿吓得当即昏了过去,而他,根本看不见她们的恐惧,下令,“扔!”

第一章 恨嫁红雨泪13

云初见觉得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坠落的感觉真好,像飞一样…

可身下是什么?她宁可是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她和福儿同时坠地,福儿被摔醒,惊恐地尖叫,云初见翻身压上她,替她挡着这些恶心的毒虫。

她感到有东西在她腿上背上爬,全身毛骨悚然…

她闭上眼,等着那些毒虫咬破她的身体。

忽的,王府上空回荡着清幽的笛声,那些蛇儿听见声音居然纷纷退开,静静蜷在一旁不动了…

小禧子在南陵璿耳边说了几句,南陵璿冷哼,“把她们吊上来!”

转瞬,她们又回到了锁金阁,片刻之间,犹如在天堂和地狱走了个来回,一想到毒冢里恐怖的遭遇,云初见仍然不寒而栗…

他却没有急着走,小禧子打了个千儿,回道,“王爷,独孤先生来了。”

“嗯。”他的回答总是那么简单冷漠,在她进府几天的印象里,除了福王妃,他不愿搭理任何人。

“给王爷请安!”

云初见眼前一亮,只见一名紫袍男子立于南陵璿身边,唇角含笑,长眉入鬓,一双眸子丹凤斜飞,面容竟比女子更妖娆,与南陵璿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仙人与恶魔…

“独孤舞!去看看她!”南陵璿冷道。

叫独孤舞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支玉笛,难道方才吹玉笛救她之人是他?云初见坠落在他妩媚的笑容里,几乎迷失。

独孤舞先见了礼,“见过云王妃!小生失礼了!”

锦帕飘落在她手腕,他如玉指根搭在她腕子上,良久,他笑容收敛,眉心紧蹙,“王爷,她中毒了!而且是两种毒,一种是方才药碗里的鹤顶红,另一种叫失心草…”

“失心草?”南陵璿死灰一般的面容终于起了变化,“世上果真有这种毒吗?”

“有的!指在控制人的心智,一月一粒解药,可控制药性不发,不过…”独孤舞瞥了一眼云初见,俯身在南陵璿耳边低语。

云初见的心又凉了半截…

她本以为爹给她一枚药丸果真是防身之用,却原来,在她体内下毒的也是爹…

“她身上熏的是什么香?”南陵璿忽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独孤舞双眉一挑,“香?什么香?她身上无任何熏香!”他吸了吸鼻子,笑逐颜开,“果真很香啊!这香来源于…”他顺着香味吸鼻子,最终在她胸前停下,“云王妃?果真是你香!”

第二章 缘起上元夜1

“香?”她眉梢一跳,南陵璿为何出此一问?莫非他想起了什么?

她自幼有异香,却不知这香因何而来,平日娘总在她衣服上熏很浓很浓的香,以遮盖她独特的香味儿,只有一次,她玩心忽起,在两年前的上元夜,观灯的日子,偷穿了丫鬟的衣服跑出去玩…

偏生在那一次,他一袭白衣,轻袍缓带,雍容华贵地在人流中穿行。

灯燃万盏,人来人往,皆戴了面具,唯独他,面如皎月,万盏灯火随风摇曳,在他面容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她戴上昆仑奴的面具,回首的瞬间,便认定,他是世上最明媚的男子…

南陵璿!这三个字再无法从心里抹开。贵为丞相之女,并非没见过皇子,皇宫大小盛宴,她自幼有机会参加,也曾数度见过南陵璿。她知他文韬武略,她知他才华横溢,她亦和闺阁密友窃窃私语,细数多少女子为他而倾倒。可他,从未像彼时那般吸引她流连忘返,意犹未尽。许是因为,那一夜,她方懂情开豆蔻,许是因为,天意使然…

然,仅仅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便注定,她的一生为他肝肠寸断…

他,却不曾留意面具下的她痴痴的流连,更不曾留意他身后忽而出现的刺客和雪亮的长剑。

她不知何来勇气,竟扑上前推开他,长剑刺入她左肩…

她倒在他臂弯,扑面而来的是他如芷气息,和温文浅笑,“你熏的是何香?很特别!”

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晕红了她脸,所幸面具遮掩,他看不见…

他的指尖挑起她面具的边缘,意欲揭开,她大为慌乱,出于少女羞怯的本能,她捂住肩膀示意疼,却在他手指凝住的瞬间推开他,消失于人海…

第三日,她的伤还没好周全,便听闻,福王南陵璿迎娶王妃…

从此,她肩头留下一个疤,心头,结了一个痂…

往事如昨,她眸中凝了泪,面对独孤舞的问话,不知如何应答…

独孤舞呼大叫,“啊——王爷!在下知道了!这是一种珍贵的熏香,许多女儿家出嫁前秘密熏制,用以吸引情郎的,大婚以后就不用了!所以,有个特别的名字——女儿香!”

云初见蒙住了,独孤舞为何要这么解释?

“是吗?”南陵璿此语似有如释重负之感,仿似对这香的答案十分期待,又分外害怕,继而恢复他的冷漠,“哼!分明已嫁入王府,还熏这女儿香,是想勾引谁?不守妇道的女子!”

他挥袖,轻道,“福儿,随本王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这地儿!”

“是!”福王妃一副病容,起初听南陵璿问起这香时,神色紧张,此时已恢复常态,额头却布满汗珠,此次和云初见较量,虽她是赢家,却无半分得意和喜悦之色…

第二章 缘起上元夜2

待南陵璿(此字念xuan,555)等人远去,独孤舞立于云初见榻前,让福儿喜儿退下。

她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一粒药丸便进入她口中,入口即化。

“你吃的药丸只能压住毒性,并不能解毒,这颗药能解鹤顶红之毒,可是我独孤家秘制,鹤顶红号称无药可解之毒!除我无人能解!”独孤舞得意之色飞上眉梢。

“失心草的毒也解了吗?”她辨得清楚,独孤舞只说,解了鹤顶红之毒,没提失心草。

独孤舞的得意尽数褪尽,尴尬一闪而过,“这…失心草才是真正没有解药的!在下不才…不过,在下要提醒云王妃,往后多在衣服上熏香,切不可让你的异香外泄。”

这正是云初见疑惑的,分明是她的体香,为何独孤舞要遮掩呢?

独孤舞玉笛一横,吹奏了一曲,恰是她在毒冢时所听到的曲子。

“刚才是你救了我?为何要救我?”云初见对这个人十分好奇,她,可以信任他吗?

独孤舞便不再言语,深邃一笑,紫袍轻扬,转身离去。

耳边犹存他悠扬的笛声,她如坠云雾里。

隔日,独孤舞便送来许多熏香用的香料,似乎这是比她命还重要的物件,千叮咛万嘱咐,令福儿和喜儿熏衣服熏床铺,而且还一一亲自验过才算过关。

云初见更觉奇怪了,问独孤舞,他却总是不说。第二日必然照常过来看她,对她的药方进行悉心改进,她大出血的症状和虚弱的身子一天天逐渐好了起来,只是,某个该来的人却从来没有来过…

每一次,只要响起珠帘碰撞的声音,她都会充满期待去看,看看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夫君是否会垂怜她一次,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

次数多了,她便再也不盼望了,他却偏偏遣人来传她…

“云王妃,王爷有请承锦阁。”小禧子一大早便来请她。

她暗暗诧异,不是上回才下了令,不得踏入承锦阁半步吗?来不及多想,只因小禧子一个劲在催她快点,晚了王爷该办他了…

不得已,她稍稍梳洗,便随着小禧子前往承锦阁。

刚踏入承锦阁,她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也不知是谁要吃那么多的药?

垂眉,只看见他搁置于轮椅上的双足,穿了素锦的方口鞋。她上前行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她最怕与他对话,每回都会有长时间的沉默,这沉默让她悚然,而沉默之后往往是难以预期的暴风雨。

第二章 缘起上元夜3

果然,他威严的冷哼在头顶盘旋,“福?何来之福?有你,王妃都快离本王而去了,何来之福?”

她哑然,王妃的病与她何干?

“你不是来冲喜的吗?简直就是扫把星!还有你带来的陪嫁丫鬟,抢了王妃的名,夺了王妃的福,你哪是什么冲喜妃子,分明是扫把星!”他的斥责如冻雨,劈头盖脸,让她疼,让她冷…

“王爷…”病榻上的福王妃气若游丝,低唤他。

他立即面对着她的方向,摸索着握住她枯瘦如柴的手,“福儿,本王在这里,你好好躺着休息,独孤傲的药一定有用的!”

福王妃眼眸里浮起泪花,“王爷,妾身这两年来食药无数,都未见好转,想必气数已尽,得王爷两年垂爱足矣!来生,妾身再来服侍王爷!”

南陵璿动容地握紧她的手,“福儿,本王赐你‘福’字,就是要你永沐本王的福泽,你怎么会弃本王而去?断然不会!安心养病,你不是还答应给本王生个小福儿吗?”

那般温柔,那般怜爱,云初见看在眼里,郁结在胸口,这一切永不可能是为她…

福王妃不禁泪流,缓缓摇头,“王爷,妾身的身子自个知道,这一回是熬不过去了!妾身求王爷一件事,不要怪责云妹妹,她是丞相之女,或可以成为你的臂膀,至少不至再遭奸人毒手…”

“不要提她!”南陵璿盛怒,没有眼珠的眼睛朝她的方向狠狠一瞪,她吓得寒意直冒…

福王妃挣扎着坐起来,面色扭曲,可见十分吃力。好不容易倚在他肩上,苦苦哀求,“王爷,让妾身和云妹妹单独谈谈,可好?”

“不好!”他的拒绝,不容更改。

然自古柔能克刚,福王妃泪湿的脸贴在他坑坑洼洼的颊上,声泪俱下,“王爷,妾身没几个时辰可活了,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妾身吗?王爷…”

南陵璿顿时抱紧了她,抚着她的秀发,悲戚之情在丑陋的脸上表露无疑。

云初见不知他传她来是何目的,难道是看他们夫妻鹣鲽情深吗?那么,他真狠!她确如他所愿,被狠狠伤到了!

南陵璿终无法拒绝福王妃的又哭又求,自己摇动轮椅而去,途经云初见身边时,冷然交代,“别刺激王妃,她在病中!”

云初见心内涌起酸涩,她也曾病过,几乎病得奄奄一息,可有人如此关心过她?

“妹妹!过来好吗?”福王妃瞥着门外不曾远走的他,亲切朝她招手。

第二章 缘起上元夜4

她稍加犹豫,缓慢朝福王妃走去。

福王妃对两侧的丫鬟挥了挥手,“碧儿,春儿,你们下去吧,我和云妹妹说几句体己话!”

“是!”两丫鬟告退,碧儿便是那日给喜儿脸色看的丫鬟,此时看云初见的眼神亦是十分厌憎。

承锦阁的内室,只剩下她和她。

待她走近,福王妃亲切地笑容即刻消遁,眸子里似怨似哀,这般神情令云初见迷惘,她始终不明白为何福王妃这般厌她,而南陵璿则这般恨她。

“妹妹!我真不愿意叫你妹妹!为什么?我费尽心机取代你嫁给他,最终还是争不过你,抢不过你,他还是你的!容貌、家世、才能我哪一样不如你?”福王妃说着,眼泪便哗然而下。

她的话,云初见一点也听不懂,什么叫取代她?什么叫争?抢?

云初见凄然一笑,“姐姐你多虑了,初儿从来没想过要与姐姐争王爷,王爷视姐姐如珍宝,更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福王妃则笑得心酸,忽的一把扯开自己衣服,露出香肩半抹。

云初见懵住,“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福王妃拂开遮住左肩的乌发,肩膀上赫然一个疤痕,她苦笑,“妹妹,你看见了吗?这,是剑伤,妹妹肩上可也有一个?”

云初见大惊,她怎么知道自己左肩有疤痕?那正是两年前的上元夜留下的…

福王妃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妹妹,你说…世间可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吗?”

云初见隐约感到一丝杀气,她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姐姐说这话,妹妹愚钝,实在不懂!”

“呵!”她轻笑,目光游移,不知望到了何处,“你很快就会懂的…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上元夜吗?你是不是救了一个人?那人对救她的女子心存感恩,有意寻找。没有人知道,观灯的人海里还有一个戴面具的我,目睹了全过程。于是,爱慕他多年的我,一剑刺穿自己肩膀,第二日,穿着你贴身的亵衣,散发着你的香味儿在他必经的路上等他…”

云初见头脑里轰然一片,原来如此…原来南陵璿两年前要娶的女子竟是自己…

可是,福王妃怎么会有她贴身的衣物?她体有异香,只有自家人知道,娘在她衣裙上熏再多的香,可贴身亵衣上或多或少总会有她自己的味儿,是谁把她贴身的东西给外传了?云初蕊!她心头浮上这个名字…

那年上元,约云初蕊去观灯的不正是如今的福王妃吗?

这是怎样的阴差阳错,啼笑皆非!她的满腔痴恋,究竟值还是不值,她竟无语凝噎…

第二章 缘起上元夜5

“呵!”胸中的郁结化作一声轻笑,“那…姐姐想如何?”

云初见已有预感,此番福王妃叫她来,动机不纯!她眼中的杀气已泄露了一切。

福王妃枯瘦如柴的手把玩着一根雪白的长腰带,上面缀着银白流苏,想必是南陵璿常用之物。

“妹妹果然镇定!”她的杀气里混着悲戚,“不过,我死也不会让你阴谋得逞!好险恶的计划!太周全了!精心安排的刺杀,挺身舍命相救,然后就可以嫁入王府了吗?可惜,被我破坏了!”

云初见凝眉,这个福王妃,病糊涂了?到底在说些什么?两年前的刺杀是自己安排的?自己又跑去美人救英雄?这,太离谱了吧!

福王妃说得声泪俱下,“你们这些狠毒的人,王爷生性淡泊,无欲无求,可你们为什么不放过他?把他害成那般模样,把我害得重病无治,你们…”

她说着便一口气喘不过来,捧心大口呼气,忽然,她望着窗外,犹如见了鬼魅般,露出惊恐异常的表情。

云初见不知她看见了什么,善良天性,上前去扶她,却被她拼命推开,她的笑容瞬间苍白而诡异,“云初见,我已经是个垂死的人了,不过,就算我死,你也没有机会得到王爷的垂青,就算我死了,我也要王爷心里只有我一个!你,和你的主子就白日做梦吧!”

她说完竟然用腰带绕颈,再将腰带系于床方之上,自己梗起脖子死命往前拽…

她要自缢!云初见终于醒悟过来她要干什么,连忙上前去解绳子,而福王妃却猛然抓紧了她的手,眼睛死死盯着某处,嘴一张一翕,艰难吐字,“听我说有”

却听身后一声大喊,“你在干什么?”

云初见一惊,手松开,转身,只见碧儿脸色灰白,指着她怒斥,“你…你居然缢死了王妃!春儿,快!去把王爷叫来!”

云初见百口莫辩,“我…我没有!是她自己…”

碧儿如何会听她的解释,大呼小叫唤来好几个丫鬟,上前将她扭住,且一脚踢在她膝弯,“跪下!等王爷来发落!”

不多时,便有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急速而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把那个贱人给本王抓起来!往死里整!”

云初见崩溃,她的末日就要来临,谁,也不会听她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