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眸,“何意?”
他唇边一缕淡笑,“在碧儿和茗思之间挑拨?以为我不知道?”
她确实心惊,这南陵璿鲜少回承锦阁,却对她所做之事了如指掌…
“王爷,妾身…只求自保而已,王爷府上,哪个是省油的灯?让她们去争你,与我无关则好….”她说了实话,既瞒不过,不如实话实说,她不信,南陵璿既如此精明,怎会辨不清其他人的面目。
“与你无关?你不曾想过要争宠?”他手指握紧了手中的筷子,过于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争?她能争到吗?明知没有希望之事,不如不争,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的笑容淡若清风,朱唇轻吐两个字,“不曾!”
“啪”!南陵璿手中的筷子折断,面色朦胧,看不出喜乐,“我只告诉你,不可伤害茗思,否则…”
“否则如何?定不饶我?”她心里微微泛酸,轻笑,“若你的宝贝茗思伤害我呢?”
南陵璿则不语了,微闭了眼,“给我盛饭!”
云初见胸中含怒,“叫你的茗思来盛!正好,她不是会喂你吗?你索性不用伸手了!”
她之所以敢挑衅他,是在江南养成的习惯,只是,为何到了京城,一切又都变了呢?她不懂…
茗思正好回来,捧了茶,脸上乐开了花,然,得意忘形,踩上门槛,连人带茶摔倒在地,滚烫的茶水立刻泼了茗思满身,茗思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
“茗思!你怎么了?”南陵璿分明看清茗?*さ梗斐鍪旨僖庋省?br/>
茗思捂着脚大哭,“璿哥哥,痛啊!脚流血了!”
云初见暗暗奇怪,只跌一跤而已,被烫伤还有可能,如何会流血?但细看,果见她纯白丝履渗出血来。
小禧子听闻声音,前来查看,从地上捻起一粒钉子,“王爷,这门槛边儿有人撒了钉子!”
茗思哭得更大声了,“璿哥哥,是谁这么缺德故意害我啊!璿哥哥,疼,全身都疼!”
“还烫着了?小禧子!扶我下来!”南陵璿急道。
瞬时,南陵璿上了轮椅,在小禧子的帮助下把茗思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如哄孩子,“茗思乖,不哭了!回去擦药去!擦了药就不疼了!”
茗思怎肯罢休,在南陵璿怀里直钻,“璿哥哥,不成啊!你要给我做主,定是有人害我,这回只是摔倒出血,下回还不知怎的!”。
南陵璿听了便沉了脸,“就在这承锦阁,摔倒了自是究承锦阁的错,初儿,跪下!”
云初见一直盯着地上洒落的几粒钉子,寻思究竟适合人而为,听得南陵璿猛喝,她倒是懵住了,“王爷,这钉子不是妾身撒的。”她平静地答。
“那,这儿还有谁来过?”茗思抽抽搭搭,眼睛四处瞟。
“有!”南陵璿道,“我!我不是才来吗?难不成是我撒的!?”
云初见便明白了,这钉子无论如何都是她撒的了,便笑,“王爷,若初儿不跪呢?”
她看见南陵璿的双肩在抖动,是气得发抖吗?她莲立不动,淡笑。
“小禧子!棍子伺候!”南陵璿竟然道。
“是!”小禧子居然拿了条长棍来。
云初见以为他要打自己,闪身欲逃,然,棍子忽落在她膝弯了,她站立不稳,往下一坠,跪倒在地。
“跪至你知错了为止!”他扔下一句话,抱着茗思而去,茗思一直伏在他怀里啜泣,一路,便听见他的柔声安慰…
小禧子一直在旁监视,然她跪在地上,忽不想起来了…
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比她想象的复杂多了,她自以为聪明,却终究着了人的道,还不知这下套人是谁…
远远的,依稀看见一个白点缓缓移过来,她耳鸣目眩,那是他吗?他不去好好守着茗思,还来这为何?
终于走近,却遭遇他冷若冰霜的脸,“你知错了吗?”
“知错。”她木讷地道。
他面色稍缓,“那便好,说来听听,错在哪?”
“错在…”她吞了口苦涩,“既离开了京城,就不该回来,错在,不该嫁入王府,错在…”还有一句,她没说出来,错在不应该两年前独自去看灯…
“你!”南陵璿被彻底激怒,“你这性子不能改改?”
“天生的,爹娘给的,改不了!”她漠然。
“好!很好!”他一招手,“把药给她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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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风云起,痴心两离4
又喝药?什么药?无子汤是不可能了…毒药?她身体里又不是没毒药…
独孤舞把一碗药端到她面前,一股腥味扑鼻而来,她捂住嘴,瞟了眼这药,红忽忽的,像血一样…
“不要!我不喝!若要我死,直接赐鹤顶红好了!别弄这折磨人的东西!”这令人作呕的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喝也得喝!”南陵璿眉头一皱,“你就不能乖着点?”
爵“乖那是你宝贝茗思的事,我学不会!”她把头扭向一边。
“不喝就给我灌下去!”南陵璿对独孤舞道。
独孤舞则笑得满眼桃花,“王妃,还是喝了吧!这是我精心调制的解药,可以压住你失心草的毒不发作,你算算,一月又到了!”
滕望着天际那轮圆月,云初见心底竟莫名有湿润的温暖,这药,是南陵璿授意的吗?他并非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可是,若说他在乎她,又怎么会屡次站在茗思那边?说到底,茗思才是他的最爱吧…
不管有多难喝,她终是把那碗“解药”给喝下去了…
想呕吐,只因喉间肿痛得厉害,眼眶亦热热的,她不知,自己为何想要哭…
一碗药喝完,她唇如血色,雪白俏丽的下巴沾染了血一样的红色,舔舔唇,依然有甜惺味儿在涌动,她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呕吐出来。
南陵璿轻叹,挥手示意独孤舞和小禧子出去。
独孤舞很识趣地掩上门。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
“初儿,你得安安分分呆在承锦阁,要乖乖听我话。”最后,终是他先开了口。
她冷笑,“王爷,妾身可从未踏出承锦阁一步,是麻烦找上妾身的!王爷眼瞎不会心也瞎了吧?”
他脸色青如铁,“云初见,你可知整个王府只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便靠近了他,吐气如兰,直扑向他面门,“是吗?你的宝贝茗思不会吗?我忘了!当然不会!为了她,王爷都可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她怎会对王爷有怨言呢?”
南陵璿骤然转头,鼻尖与她相撞,下一瞬,他勒紧了她,唇漫无目的地压下去,胡乱地吻着她的任意部位,或颈,或额,或腮,或耳…
他湿热温暖的舌肆意侵袭着她的皮肤,她愤怒而羞辱,挣扎着抓他的脸,“南陵璿!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你别碰我!你的茗思在看着你呢!你…”
再无声息,是他的唇堵上了她的…
万籁沉寂,天地不在。
辗转缠绵至窒息,他才松开她,在她微微红肿的唇瓣轻啄,“初儿,要听我的话,什么也别做…”他的声音消失在她的嘤咛里,新一轮唇齿相缠延绵不绝…
末了,将她按入自己怀抱,头埋入她颈间,吸气,一如他惯常的动作…
他的话依然在耳边回荡,要听他的话…
听他的话会如何?要她跪她便跪?明明不是她的错,也要她请罪?不,她凭什么要受此委屈?
“王爷,那钉子不是我撒的,可惜你看不见…”她终于可以从他怀里起来了,却发现,他脸上数条被她抓伤的血痕…
他面色沉静,“我看不见,自然有人看见,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了?”
“呵!”她苦笑,为何非逼得她认错?“好!好!我错了!我不该把钉子撒在门槛处,这样行了吗?王爷请走好!”
他定定地看着她,她觉得他一贯茫然的眼眸里凝着杀气,他此刻是不是想将她撕碎了?
终熄灭了怒火,他皱眉道,“不是这个!”
“那妾身还有何处不妥?恕妾身愚钝,请王爷直言!”她亦倦了这样的谈话,只希望赶紧送走这尊佛爷,让她可以安身。她不求他的疼爱,不求身份地位,只求太太平平度过此生,可为何,所有的麻烦偏要找上她?
他亦倦了她这般硬邦邦的态度,扔下一句,“只要你记住,在这王府,谁是天就好!容不得你撒野!”
语毕冲着外面喊,“小禧子,进来,回绛紫轩了!”
这个回字在云初见胸口狠狠一击,他的寝殿原本就在承锦阁,如今多了个绛紫轩,那儿便叫“回”了吗?
“恭送王爷!”她微微福下福,心底,月光薄。
他的轮椅出了承锦阁,他,亦再无回头。
云初见细细回想,仍不懂南陵璿此次来承锦阁是何用意,起初提到离间碧儿和茗思时,他并无怒意,反有淡淡的笑,后来茗思受伤,他才迁怒于她,不分青红照白要她跪下,然,她跪了,她服软了,他却再度回来,给她喝解药,莫名其妙轻薄她,最后却告诉她,在王府,他是天,她必须遵从他…
他到底想干什么?
角落里响起吱吱吱吱的声音,璿璿如一团毛茸茸的雪球跳入她怀里,她抱了,侧脸贴于它皮毛之上,温暖光滑,眼角便泛起了湿意…
“璿璿,为什么他不像你一样呢?你多乖!和我多贴心!不像他,只会伤我的心璿璿,我们不在这儿了好不?可惜,我们走不了,他不放我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璿璿,你成天呆在这里闷不闷?不如我带你去找几个朋友吧,和你一样,都是动物,动物比人可爱,只是不知道独孤舞有没有帮我照顾好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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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风云起,痴心两离5
久违的马厩!
星光下,云初见一路小跑,奔至朱朱身边,大声叫着它的名字,朱朱听见她的声音,兴奋得扬蹄鸣叫,真是许久没见了!
“朱朱!好想你!你呢?想我吗?”她抱着朱朱的脖子,在它的鬃毛上蹭,朱朱也给了她热烈的回应。
忽感脚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低头,原来是小白!这个家伙,也还记得自己吗?
爵“小白!”她泪汪汪地将它抱起。
璿璿也不安分起来,在她怀里直拱。她扑哧一笑,“你们这些小家伙,是在争宠吗?放心,我可不是南陵璿那负心人,我会疼爱你们每一个!”
说完,竟打了个呵欠。
滕朱朱最懂事,见状立即像从前一样把干草床准备好,用嘴咬着她的衣袖示意她快睡觉。
她呵呵一笑,“好!我睡了!你们通通侍寝!哈哈!”
是以,她左拥小白,右抱璿璿,安然躺在朱朱为她准备的草床,酣然如梦…
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直到觉得炎热异常才醒过来,睁眼,已日上三竿了。
她伸了伸懒腰,怀里两个白白的东西动来动去,弄得她痒痒的,重新闭上眼,叹,“真舒服!又要回承锦阁了!小白你干脆陪我一起去吧?”
依她的想法,还想把朱朱也带去,不过,她已经预见了南陵璿铁青的脸,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左右各抱了小白和璿璿,她溜回承锦阁,然,当她跨入承锦阁的瞬间,却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这是何意?为何所有人皆整整齐齐候在承锦阁内呢?从南陵璿开始,到他大大小小所有妻妾…
双手一松,让小白和璿璿各自先逃,这架势,不妙…
“去哪里了?”南陵璿皱着眉问。
“我…睡觉啊!马厩!…”她低了头,为何他的眼光看起来很锐利?
他冷哼,“你还真对那地方上了瘾!”
“咦,那是什么啊?好可爱!”忽听茗思叫道。她的手指指着璿璿跑去的方向。
“回王妃,一只貂儿!”云初见懒懒地答道。
“你也养的?”茗思抬起下巴,很不服气的样子。
“是的!”云初见仍是淡淡的样子。
茗思听了嘟起嘴,“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宝贝蛇比你的勇猛多了,你敢养蛇吗?”
云初见笑而不语。蛇?毒蛇?
谁知茗思不服输的性格却高涨了,竟吹哨把她在王府养的宠物蛇给招了出来,这蛇便朝雪貂游过去。
蛇乃凶猛之物,小小的雪貂那么可爱,看起来便要入蛇腹,谁知这貂身形灵活异常,和蛇竟有得一斗。
众人凝住了呼吸,被这一场貂蛇之战吸引住。
蛇几番想要用身子缠住貂都被它躲开了,并且瞅准一个机会,一口咬中蛇的七寸便死也不再松口。
这蛇挣扎几下,竟死了…
这下可把茗思给惹火了,大嚷着要云初见赔她蛇,不然就要杀了貂儿。
南陵璿却一直沉默不语,既没说杀貂,也不说不杀。
茗思开始撒泼撒痴,赖在南陵璿身上直哭,“璿哥哥,璿哥哥不疼茗思了,茗思的宝贝蛇从小就陪着茗思长大,茗思看着就如同到了家乡一样,如今,全死完了,茗思好难过!璿哥哥,你下令杀了那貂儿嘛!它是凶手,连蛇都能咬死,指不定还会咬死人呢!璿哥哥!”
云初见微微一笑,走上前问,“王妃真要杀了貂儿吗?”
()。
茗思狠擦一把眼泪,坚决无比,“是!”
云初见笑得更妩媚了,“不是不可以杀,只是…王妃知道这貂儿叫什么名字吗?它叫璿,和王爷同名,你要杀了貂儿,不怕犯王爷的忌讳?”
此话一出,震惊的何止是茗思,包括碧儿,包括王府所有未知情之人,王爷表面看来对云王妃冷冷淡淡,然,竟允许云王妃养的貂儿和自己同名?这般溺爱,到了何种程度?
茗思吸了吸鼻子,不敢再提伤貂儿之事,却想了个新主意吗,“那貂儿是你养的,你负责,你给我赔条蛇来,不然就罚你!”
云初见微微皱眉,这茗思真是得了南陵璿真传,动不动就要罚她,原本以为她心地单纯,受人蛊惑,如今看来,也不是个善主,既如此,也要给她点教训,免得她动不动就欺负自己!
是以,展了眉,温婉一笑,“既王妃令初儿赔蛇,初儿就赔蛇,只是初儿担心王妃胆子小,会害怕!”
茗思是个极其要强的人,怎么会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胆小,何况,更小瞧了云初见放不出什么大蛇,所以毫无惧色,反嘲笑,“呵!本郡主会害怕?也不打听打听本郡主是谁!倒是你,赔不出蛇就等着挨板子吧!”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云初见微微笑着,从独孤舞手里抢过竹箫,引箫吹奏起来…
一时,竟不知从何处爬出数只毒蛇来,皆身形细小,头呈三角,一看便知是剧毒蛇…
众人大乱,茗思更是目瞪口呆。然,云初见箫声不停,越来越多的蛇涌出,缓缓团在云初见周围,蛇头朝外对着众人,蛇尾朝着云初见,俨然是围成了一个保护圈护着云初见…
茗思嚣张的气焰终于被打下去,犹如被钉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直觉头皮发麻,叫着南陵璿,“璿哥哥,璿哥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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