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三王爷,五王爷。”

秦觉、秦克两人暗自轻咳一声后才各自都伸出一只手虚扶道:“免礼!”

“参见皇后娘娘!”林菱儿、吕曼华两人上前行礼,秦觉、秦克两人也都各自施礼。

阮心颜面容淡漠的点了点头:“免礼!”

秦不值走上前,停在她的身边,目光贪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似是想起什么一样,迅速的回头,目光掠过林菱儿和吕曼华一眼,最后停在两王身上,面无表情的问道:“三王,五王怎么有此雅兴陪着华妃、容妃来御花园赏花?”

林菱儿压下被阮心颜带来的波动,温柔一笑:“回皇上…”

但她的话被吕曼华抢过。

“今天天气甚好,蓝天白云,清风拂面,而且皇上又册兰妃为贵妃,实乃宫中一件高兴的事,臣妾和华妃相邀兰妃前来御花园赏花,但可惜被兰妃回拒,刚好在御书房碰见了表哥和三王爷下早朝,臣妾就邀他们一同前来赏花了。”

被抢话的林菱儿微微一笑,脸上并没有见到愠意。

秦不值眼神停在吕曼华身上,一时并没有出声。

被他用这种眼神盯着,吕曼华微微一愣,但很快就若无其事的保持着脸上她一向使用的俏皮笑容。

“虽然五王爷是容妃的表哥,但男女有别,而且三王又与容妃曾有婚约,容妃是不怕流言蜚语?还是无俱?”

阮心颜微愣,嘴角微抽,这说话的人身份是正常,语气也正常,可是…如果他再长大一些,就更有说服力了。

在场的人都被秦不值的话惊住了。

秦觉一向沉默内敛的面孔上也出现短暂的惊愕,但很快就回神,低头拱手道:“臣知错。”

秦克嘴角有着抽搐的嫌疑,但面对秦不值知此的语气,他也知秦觉一样:“臣知错。”

华妃和容妃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正当大家尴尬的时候,后宫太监总管匆匆跑过来在莫诀身边耳语了两句后才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莫诀沉静的看向一旁的主子,面无表情的禀报道:“主子,或王妃前来请安。”

022

兰妃封为贵妃,晋升为了四妃之首,而与她同时入宫,同一品阶的华妃和容妃两人依旧是妃嫔的品阶,这也让后宫呈现一股莫名的尴尬,太监宫女们人人如履薄冰,就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成为枉死鬼。

而朝堂上也有着无法说清的诡异,林吕两家虽然在这件事都保持了沉默,面上不说,但心里的芥蒂却真实的存在着。

但人家李相之女短短时间内晋生为四妃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他们也各自都心里明白,他们和李相不同,但始终是输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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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兰妃册封后,皇后阮心颜种种罪名也在坊间再一次开始流传。

随着事情的爆发和演变,苍都大大小小的茶楼酒坊,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在流传出皇后残暴的事迹。

经过加油添醋,皇后残暴,掌掴兰妃,活生生打死兰贵妃贴身婢女,无视相府一门忠臣的狭隘之心在让整个阜国再次掀起一阵讨伐她的热浪…

以苍都为中心,全国呼应,阮心颜的恶名,再次传遍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最让人们愤愤不平无法接受的是皇上对她的包庇和器重。

于是,民间也出现了无数的版本。

有人说,德帝是受到了妖后的控制,才会对她言听计从。

也有人说,德帝根本就是个昏君,根本就无能做皇帝。

其中最引起轰动的一条说法是,德帝其实根本就是皇后的傀儡皇帝。

传言越传越烈,阮心颜成了阜国百姓心中的妖女魔后,一些胆子大的人甚至喊着废魔后,清君侧的口号出来!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朝廷似是为了这条传闻而龙颜大怒。

德帝下旨禁军,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铁腕手段下令镇压,到处抓捕散发谣言之人,一时间,民间人心惶惶…

以说书讨生活的说书人,在这一波风浪中,无能自保,只能呼唤着冤枉,但都被下令斩杀…尽管人们惊讶于德帝的冷酷威仪,但百姓千千万万,杀不尽,斩不绝。

铁血镇压也只会让百姓越来越不满。

久而久之也会让德帝处于越来越危险的境地,所以,铁血镇压手段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停息了。

但坊间关于皇后的各种传言却没有消止。

而德帝在百姓心中也几乎成了昏君、暴君。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去,转眼间,又是一个盛夏时节,随着时间的流逝,流言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是越传越烈了。

烈日当空,酷暑难当,知了在树上鸣叫,发泄着热气。

凤鸣宫后花园的千波亭中,静静的湖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像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翡翠伞似的,湖面泛着粼粼金光,托出朵朵荷,白的,粉的,嫩红的,金黄的花蕊,展颜怒放给酷夏带来一阵清凉。

贵妃凉椅上,阮心颜只着一件单薄的素衣,懒懒的饮着手中玉碗中的冰镇莲子汤解暑,一旁的有艳在她身边为她打着扇。

莫诀在一旁恭敬的立着。

“意思就是说,现在本郡主在阜国有妖女魔后之称了?”从祸女到妖女再到魔后,这真是有进步。

莫诀沉默,事实上,一开始坊间流传着主子不利的消息后,他就开始让人暗中去查了,但直到如今,才终于有了些眉目,尽管有了眉目,但他却依然没有证据证明是那人所为。

随手搁下手中的碗,接过婉儿递过来的丝帕拭了拭嘴角,阮心颜淡淡一笑:“无妨,妖女魔后,对我并没碍。”正因为对她有用,她才一直对某些人在背后的小动作不予理会,反而任由其疯长。

“婉儿还以为是主子所为,这样看来,婉儿想错了,这是有人误打误撞撞上了主子的心思。”

那是谁呢?婉儿沉思。

突然婉儿眼睛一亮,极为自信的说道:“我猜是林家。”

“为何是林家?有什么依据?清风在外查探这么久,都没能有证据能证明这是林家所为。”莫诀冷淡的接话。

“感觉。”婉儿抛出两个字。

莫诀沉默。

阮心颜笑笑不语,是林家还是吕家,对她来说,并没有差别。

林菱儿和吕曼华在宫中想要兴风作浪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不是说她比她们有多聪明,而是在这后宫中,她比她们早一步掌握了权利。

“让清风把哮天犬送进宫。”动物终是动物,训练的再好,隔的时间太久就会遗忘主人,她不会允许自己豢养的宠物变节。

“是。”莫诀应承,因为这里是皇宫后苑,有他和有艳等人在,清风身为男人并不适宜跟着进来,于是,就让他着手去查在背后操纵谣言的主使者。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本郡主来到这里,已经有一年之久了。”

阮心颜神情有些惚恍,如果不是为他,她又岂会把自己放逐在阜国?

不知他那一边进行的怎么样了,她不想再拖下去了,最多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就要回到浩国了。

莫诀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为何如此,他当然心知肚明。

怪只怪上天让主子们的身份不容世人所纳。

所以才要铺垫着未来的路,做好所有的准备,迎接那场震惊天下的暴风雨。

婉儿也保持着沉默,心里却为浩国那一场未来的风浪而有着莫名的担忧,世人真的能接受吗?皇上皇后,公主驸马,浩国文武百官,千万子民,真的能接受吗?

郡主和太子…主子们这一场不被天下所容纳的结合,到时武力镇压,流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她只希望不要血流成河…

“这样行吗?”吕曼华疑惑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秦义,不是她看不起他,而是李可恩不会这样笨。

秦义冷扫了她一眼:“李可恩想报仇,她会同意的。”

吕曼华垂眸思考着这个可能性,良久后,她缓缓的抬眸:“但是,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

“总会等到的,和她斗,只能耐着性子等。”事实告诉他,阮心颜确实有狂妄的资格,但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这并不影响他对她的恨。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你说的机会了。”精心准备了这么久,也是该要收网了,而她要一次击中。

看着她肃杀的目光,秦义再次重申道:“记住,我要活着的阮心颜。”这一辈子,如果不能报仇,他死不瞑目,只要他抓住机会,他会让阮心颜知道,这个世上,不只是她一个人狠和绝,他也会。

吕曼华耸耸肩,笑笑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的要求。

秦义也不再言语,垂下眼,看着自己埋藏在长袖中的手,他说过,他一定会让阮心颜付出代价。

月色下,树影婆娑。

李可恩倚在回廊上遥看着天上的远月,恬美纯莹的面容自从青玉死后就不曾再有过笑容,眼间尽是一片淡漠疏离。

这辈子,她都忘不了青玉的死。

“娘娘,容妃娘娘来探望娘娘了。”一名长相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宫女从停在不远处恭敬的禀报道。

李可恩嘴角暗暗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站直身子,正了正衣冠,从容走出。

外殿上,吕曼华正在品茶,看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兰贵妃安好。”

这就是宫中森严的等级,哪怕只是高一阶,都能压死人,对于宫中规矩,她很清楚。

李可恩对于吕曼华表现出来的谦卑并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径直走到主位软榻上坐了下来,接过宫女递上的茶盏,不动声色的掀开,轻啜了一口,才冷淡出声:“你们都下去。”

“是。”

原本站立在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恭敬的退了下去,殿内只剩下两人。

“说吧?”

吕曼华眸瞳一闪,笑道:“贵妃娘娘是在跟妾身说话吗?”

“别装傻了,这几个月里,容妃如此有恒心的每天都前来探望本宫,岂会只是单纯的探望?”

吕曼华垂下眼,无声一笑,再抬眸时,眼中的笑容敛去,淡淡的出声道:“兰贵妃快人快语,妾身再掩饰,就显得没诚意了,矫情了。”

李可恩轻哼一声,脸上挂着淡漠的笑,并没有接过话。

对于她的淡漠,吕曼华也不以为意,紧紧的锁住她的目光,轻启红唇,道:“贵妃娘娘只需要等,机会自然会来。”

李可恩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恢复正常。

“本宫不明白容妃在说什么?”

吕曼华嘲讽一笑:“既然兰贵妃不明白,那就当妾身没有说过,告辞了。”说完站起身行礼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李可恩盯着她,眸中冷光乍现,突然道:“说说看,你所谓的机会。”

吕曼华停住脚,回眸看着她,诡异的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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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恩一愣,随即眯眼道:“这是后宫。”就算她如今仅次于阮心颜之下,但这后宫一切还是阮心颜说了算,包括皇上,她想要还治其身,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吕曼华既然这样说,定然是有办法。

“兰贵妃如果有心,自然会找到机会,妾身告辞。”吕曼华高深莫测的说完后,不理会李可恩的反应,从容转身离开。

李可恩看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既然有人愿意为她提供机会,她何乐不为?

想要利用她,那也要看吕曼华有多少本事?

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吕曼华面无表情的看着天上高挂着的灿阳,眉头紧皱成一条直线,每年的六七月份阜国都会雨水过集,地理位置矮分布在东南方位的几个城郡也都因为地理位置矮,松,软而每年都会发生不大不小的洪涝。

如今六月早就过了,七月也过了一半,别说暴雨,就连一丝雨丝都不曾下过,难不成天都帮阮心颜?

“你所谓的机会确实是不错,但是你没料到就连老天都会帮着阮心颜。”

秦义阴沉着一张脸,沉默不语,他原本想着趁往年如常出现的洪涝制造机会,没想到今年却一滴水都没有下。

这几个城郡皆是临近青云海域最近的几个城郡,最不缺的就是水,最怕的就是雨水过多。

所以今年的异常不仅没有造成损失,反而让当地百姓喜不胜收。

“你让我失信于李可恩了。”瞪着不言不语的秦义,吕曼华甩袖离开。

秦义抬眼瞪着外面的骄阳,双眼阴鸷骇人,就算这一计不成,他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他相信,总有机会,他会如愿。

正当原先的计划因为老天的不配合,被迫舍弃后,峰回路转的出现让失望的人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从七月底开始,暴雨就昼夜下个下停!

看着如同天上有人倒水下来似的倾盆大雨,吕曼华笑了,原来天帮的是她。

连续半个月的雨,让百姓叫苦不迭,雨水汇集成湍急的河流如无人之境咆哮着冲向东南方位,所过之处,带走了一座座村庄,吞噬掉一栋栋屋舍,淹死一群群牛羊,糟蹋了一亩亩农作物…

幸好,每年都会发生这样的问题,每到这个季节,百姓们都会在收拾家当去高坡上的集庄暂住两三个月,以防万一较大洪水的发生时,一时不能逃脱的局面。

皇宫,金銮殿,正在进行每天的早朝。

金碧辉煌中透着庄严的大殿,此时肃然而凝重。

吏、户两部连同御使台连名上奏了。

“启禀皇上,灵州长原郡,兴城,阳城,寒山县分别受到洪涝损害,百姓暂住在高坡搭建的临时居所。”

“灾银不是一早就拨到了灵州?”秦不值皱眉道。

“启禀皇上,国库在五月中旬就已经拨了二十万两银子下达灵州以备救灾之用。”

“那就行了,灵州一郡两城一县的百姓能妥善安顿好,朕就放心了。”

“话虽如此,百姓自身也带着粮草,几个临时收纳坡头上也早早的备着可供饮食的清水和取暖的衣物,但还是要由国库拨银接济方能度过难关,但今年雨水比往年都要来的大,洪水及腰之深,恐一时半会,不能急时退洪。”

“灵州已经连呈三道紧急奏章,请奏皇上,加拨银两,否则用不了半个月,百姓们就会断粮断水,很难生存。”

秦不值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李相,问道:“灵州请奏,李相以为如何?”

李相出列回道:“启禀皇上,灵州地软界矮,每年不但不能上贡税收,还要国库倒拨二十万两加以扶持,实在是说不过去,但百姓流离失所,孤苦无依,他们也是皇上的子民,皇上断不可能坐视不理。”

秦不值思考了片刻后,抬头看着下方的众臣,朗声道:“三王。”

“臣在。”秦觉出列。

“就由你传朕圣旨,带着加拨的十万两银子前去灵州,代朕巡视灵州灾情,且监督灵州灾银是否用在老百姓身上,查看百姓灾时生存条件如何?如若有贪脏枉法之徒,三王可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