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曼华则是低着头,似乎是吓的发抖。

婉儿惊惧的连退了几大步,直到身子抵住了墙,无路可退才终于停了下来,入脑的画面让她两腿发软,本能的抱着头似是要挥去脑中的画面而大力的摇晃着。

“有柔…”有清哽咽出声。

有艳眼中有泪,有丽不忍的别开眼。

莫诀脸色阴沉的观察了一遍整个室内的环境,目光在扫过明月时,神情一怔,然后迅速的上前,把依然还吊在那儿的明月放了下来,蹲下身子停在明月身边,细看了两眼,手筋、脚筋挑断,舌根切除,两眼也被挖了…分明是刻意留下明月一口气给主子。

莫诀眼中飞闪过一丝阴鸷,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了明月赤裸的身体上面,在明月身上连点了几个大穴,抬头看着阮心颜冷静的出声:“主子,明月还有一口气。”

听闻莫诀的话,有艳等人迅速的围上有柔探寻着最后一丝希望,但很快她们伸向有柔的手主紧紧握成拳,极力压制着喉咙口想要冲出来的吼叫。

阮心颜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过去,看着这个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人,这人是明月,跟在她身边四年之久的明月。

目光扫过地上的匕首,再看了一眼明月,俯下身子,唇就贴在了明月的耳边,轻喃低柔的出声:“明月,死,并不可怕,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人有来生,你一定会有一个不同的人生。”解脱吧,前世今生,我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你。

“莫诀。”

莫诀执起地上的匕首,迟疑了一下,还是恭敬的呈在了她摊开的掌心里。

阮心颜看着掌心里的匕首,清浅一笑,如佛下清莲在幽幽绽放,明明清丽绝极,却也是夺魂利器。

手一扬,手中的利忍直插明月心脏部份,又快又狠,让明月还来不及感觉到死亡的痛苦,一切就都结束了。

随着阮心颜亲手替明月解脱的动作,整个石室里,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万籁皆寂,杂声全隐,就连呼吸都显的不存在了。

只能怔怔的看着那个面容上绽放一抹淡笑的人。

那是怎样的笑容?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词,淡定天成的浅笑,在那双隐秘妖艳的黑暗双瞳里呈现一股无法看清,无法说清的诡异,勾魂艳绝,惊天滟魔,这叫--毁灭。

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毁灭。

而她表面就是一尊佛,有着佛的清灵静空,沉静如莲,不惹尘埃。

但,这也只是表面,此时此刻,佛的笑容下是来自十八层地狱专为毁世灭世而生的魔。

敌人是人,就杀人。

敌人若是鬼,就杀鬼。

敌人就算是神,那杀神。

敌人就算是佛,她就弑佛。

“罗副将,把三石殿所有的人全部带来这里。”

罗生压下心口快要冲出来的心,应道:“是。”

众人心生疑惑,三石殿的人全部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瞎眼的嬷嬷。

很快,罗副将的动作很迅速,将人带了上来。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心颜抬眸,目光直接落在了佝偻着身体,双眼凹陷的老太婆身上:“三石殿是你的管辖地?”

“是。”瞎嬷嬷侧首听了听方向,一双空洞的眼睛准确的看着阮心颜的方向,点头答是。

“是谁借用了你的地盘?”

瞎嬷嬷摇头:“老奴眼瞎心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阮心颜轻笑:“是吗?这里要了本宫两名侍女的命,不知道你是否有话要向本宫解释呢?”

瞎嬷嬷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皇后如果迁怒于老奴,老奴无话可说。”

迁怒?

阮心颜低头看着地上的明月、有柔两人,淡淡的出声道:“有艳、有丽、有清。”

“属下在。”

“明月怎么死的,这三石殿的嬷嬷就怎么死。”

“是。”三人腾腾的杀气溢于言表,随着话音传出,三人同时出手。

原本站在那儿的佝偻瞎老太婆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以一种诡异而快速的身法避开了三人的攻击。

整个石室倒抽气声彼起此落,罗副将惊的呆滞当场,半天回不了神,更别提其他的人了,一个个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哼,皇后,三石殿存在已经有两百年,管事嬷嬷只有皇上才有权处置,皇后身份尊贵,但毕竟不是皇上,想要杀老身,老身不服。”刚开始还自称老奴,现在却敢称老身了。

阮心颜不理会石室里面四人的打斗,跨步走出石室,冷冷的道:“如果连一个瞎老太婆,你们都收拾不了,留你们,也没用,你们就和有柔、明月一样,把命留在这里吧。”

有艳三人全身一震,眼中有着浓郁的嗜血气息,三人本身绝佳的默契再加上均使出的绝招,瞎嬷嬷很快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切割…

“啊…”一声痛喊在石室内激烈的回荡,有艳废去了瞎嬷嬷的武功,然后狠厉的挥手,手中的短刀锋利的划过,挑断了她的手筋。

瞎嬷嬷佝偻的身子痛的扭曲在一起,神情一绝,欲咬舌自寻解聪…却被有清手中的木棍入侵而发出凄惨的痛嚎。

“啊…”

有丽飞身回转,手中的厉剑切断了她的脚筋。

凄厉的痛喊声在石室内回荡,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和心脏,让人犹如身处在恶梦之中!

025屈打成招

“罗副将。”

“卑职在。”罗生现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皇后娘娘的口中传出来,他就本能的颤抖,必恭必敬的弓着身子,惶恐的应答着。

耳里听正在受刑的三石殿管事嬷嬷的哀觑声,他的心里也哀嚎起来,如果他知道今天会遇到这样的大祸,他拼死也要随皇上出宫了。

现在倒好,卷入这后宫争斗里,他要大祸临头。

三石殿的存在在皇宫里有着独特的意义,可以说是专为皇宫里面的公主皇子、后宫妃嫔甚至是皇后而设,只要进了三石殿的人,不管身份是如何的尊贵都得受管事嬷嬷的管制,而今天…

皇后的心情他能理解,但管事嬷嬷说的对,三石殿非寻常地方,就这样下令处置她,恐怕不妥,就算皇上不追究,朝中百官好不容易有机会参皇后一本,又岂会放过?

皇上对皇后的特别包容,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皇后在皇宫里面的地位,他也心知肚明,但皇后就算得到皇上信任,但朝堂上还有三王和李相,他们明着暗着想扳倒皇后,也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件事各派势力必定会参皇后一本,逼迫皇上对皇后降罪,再大的罪,皇后也不可能会怎么样!

而他,极有可能被皇上拿来顶罪了,这就是皇宫里面的规矩。

.

所以,他此刻再度从皇后娘娘。中听到自己的称呼,心都冲到了嗓子眼了。

“御膳房有多少人?”

御膳房?罗生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内宫总务太监小安子公公。

阮心颜眸光一扫,小安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回答道:“回…回皇后娘娘,一共一百三十五人。”

“好,把这一百三十五人带到凤鸣宫,本宫要审问。”

“卑职遵旨。”

似是无意的想起了什么一样,阮心颜在经过李可恩、林菱儿、吕曼华三人身边,脚步停了下来,侧眸看着李可恩,眸瞳深不可测:“兰贵妃最好是从现在开始就要祈祷,这件事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林菱儿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皇后这话寓意什么?或者是暗指什么?

吕曼华垂下眼,神情不明。

李可恩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皇后娘娘已经迁怒了三石殿的嬷嬷,难道还想迁怒于臣妾?”她不会这么笨,首当其冲的最前面,青玉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面对谁,面对什么事,最先要的就是冷静和镇定。

又是迁怒?

阮心颜眸瞳的颜色加深,迁怒这两个字让她很玩味,迁怒,也意味着无辜受牵连。

对她来说,这皇宫里面就没有无辜的人。

而她的迁怒根本还没有开始,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真正的迁怒将是什么。

“哦,对了,臣妾记得对皇后说过,皇后娘娘一定会有报应,娘娘自己也回答臣妾了,或许?对吗?”

李可恩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石室方向,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道:“或许…这是青玉化为厉鬼才找皇后娘娘报仇来了,难道鬼作案,皇后娘娘也能查到臣妾身上?”

在青玉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以前的李可恩。

兰贵妃落井下落、目中无人的挑衅让四周的抽气声和因为颤抖而压齿而咯咯作响的碰撞声格外的惊心。

罗生惊吓的差点没晕过去,这…这…这贵妃娘娘这话?她当真是和皇后结恨太深了。

这样的时刻,是人都能看得出皇后身上那令人不敢直视的恐怖气息了,兰贵妃不避开反而迎上去?

真没想到这看似恬美纯善的兰贵妃竟然也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真是人不可貌相。

权利,果真是腐蚀人最可怕的利器!

偷瞄了一眼皇后的脸色,罗生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无论是皇后还是兰贵妃,都不是他这个小小副将惹的起的,他只能保持装聋作哑,保持沉默。

阮心颜对于李可恩的挑衅并不动怒,目光缓慢随意的在李可恩、林菱儿、吕曼华三人之间来回的扫视了一眼,缓慢轻柔的只有她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明月和有柔两条人命,本宫要两千人陪葬,是人,本宫杀人,是鬼,本宫亲自下地狱把鬼抓出来,挡我者,死!”

轻柔的声音与强烈的杀机对比,让三人控制不住的浑身一震!

不理会三人的变化,阮心颜悠然的往前走,然后又是遗漏了什么一样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话。

“如此大礼,本宫铭感五内,自要厚礼回送。”

这话再次成功的让三人花容失色,目光不断的闪烁。

秦不值听闻消息时正在举行祭天祈福仪式,手中捻着的三根香因为震惊而抖动,有一根从手中掉了下去。

“皇上。”站在一旁的小忠惊声提醒。

“回宫。”随手一扔,秦不值厉声命令,是谁?如果让他查出是谁,他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皇上…”群臣皆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相上前,欲劝阻:“皇上不可…”

“闭嘴,没听到朕的命令,回宫。”

李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不值,他两朝相爷,就是先皇也没有如此对他动怒喝斥过。

而如今…

秦或看着秦不值眼中的震怒,细长的眸瞳微微一闪,皇宫必定发生大事,否则秦不值不会露出如此震惊的神情。

一旁的秦克半垂下眼帘,尔雅的面容讳莫深测起来!

此时的皇宫笼罩在一片让人窒息的恐慌中。

八月初的气候,有着秋老虎之威名,但因为前面连绵半个月的雨天,今天刚刚放晴,阳光金黄明亮,格外耀眼,但并没有过热的温度,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一样,发挥不了热能,更驱散不了寒气。

虽然现在还是八月初秋,并不是寒冬腊月的寒冻。

但此时此刻,凤鸣宫正大殿门前的白石台阶前的方场上,正上演着一场令人作呕的屠杀,这里霍然变成了刑场。

让人打从心里直冒寒气!

诺大的广场上,匍匐在地上的上百个人正强忍着痛苦,全身嗦嗦发抖,每个人的眼里都只有恐惧二字。

每个人身上左肩都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汩汩而出,浸湿了衣物,巨痛,恐惧在侵蚀着他们的灵魂。

可是,他们连哀嚎叫痛都不能有,只能死死的咬着牙,任由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冒出。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名握着刀剑的士兵,只要谁敢哀嚎出声,谁的身上就会多一道伤。

伤口,深可见骨,却不会让人立刻死,只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受着煎熬。

此时此刻,在场不少人恨不得求解脱。

但不行,皇后说了,自寻短见者,诛连九族,哀嚎出声者,不仅多受一层折磨,还牵连家小。

连死,在此刻都成了奢求。

“本宫最后再问一次,有没有线索提供给本宫?有线索提供的,自然不必受凌迟之苦。”

阮心颜坐在金制的软椅上,悠然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淡看着台阶下匍匐在地上全身发抖恐惧的众人,最后一次重复着她的问题。

一旁被迫必须坐在这儿观赏的几人看着底下的情形,每个人原本娇艳如花的脸蛋都失了血色,惨白带青。

“没人回答是吗?”阮心颜扬眸,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停。

佛珠一停,诺大的方场,一百三十五人的身体均为之颤抖。

站在一旁的士兵手中的刀剑砍在了受刑人的右肩…

不能发出声音,但用尽全身力道、全部的忍耐力,还是有不少人从死咬的牙关里泄出闷哼声。

一人一声闷哼声,一百三十五人,汇集在一起,也有不小的声音。

但对阮心颜来说,这些闷哼声还不构成噪声,在她能接受之内。

所以,她很满意的再次悠悠的转动起佛珠,身子慵懒的倚进椅背里,半合着眼,神情淡定而沉静,与底下的画面形成一个鲜明而诡愤的对比。

让人窒息!让人恨入骨!

没有人知道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罗生跪在阮心颜的脚边,没有热气的阳光下,他全身汗湿的如同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人一样。

看着台阶下那些正受着酷刑的一百三十五名太监宫女,他的心一阵一阵的紧缩着。

是震慑,是迁怒,还是真的是在查线索?

震慑,她做到了,御膳房里一百三十五人的恐惧入木三分,有犹置身阎罗殿。

迁怒,她也做到了,整个皇宫,上至妃嫔,下至太监宫女,无不都在心惊胆跳。

查线索?她这样能查出什么线索出来?只会落得一个屈打成招,酷刑逼供的说法。

罗生全身一震,屈打成招?酷刑逼代?

不敢置信的,缓慢的,机械的抬头,明晃晃的阳光在他所望之人的背后,明明灿烂明亮,可硬是让他一阵晕眩。

皇后娘娘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酷刑逼供。

她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在这一刻并不重要了,这是在后宫发生的事情,在后宫,妃嫔并不多,贵妃,华妃,容妃也才三位娘娘。

罗生僵硬的转着头,看着一旁坐立在那儿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的几位娘娘身上,心,瞬间掉下了冰窟,这何止是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