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她王妃的身份,自然不必如此自降身份,但婉儿不同,她深得阮心颜信任和重用,不只是她,就连几位王爷对她也都是礼让三分。

“婉儿参见或王爷,或王妃。”婉儿淡淡福身。

秦或伸手虚抬:“婉灿占娘不必多礼。”

越过婉儿,他的目光落在阮心颜身上,唇边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慵懒起身,随意的拱手道:“告辞,本王静待皇后的消息。”

“臣妾告退!”夫唱妇随,慕容雪也起身告辞。

026波及相府

待秦或夫妇离开后,阮心颜身后跟着婉儿,两人在后花园庭院散步。

“心情可有平复?”

阮心颜不疾不徐的走着,不经意的出声。

婉儿低着头嗫嚅:“婉儿让主子失望了。”

“谈不上失望与否。”婉儿最大的缺点就是成长在温室里,没有经历一些真正的风雨,所以对于她的表现,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婉儿迟疑的抬头:“主子打算如何做?”昨天主子那样做,她相信只是一个引子。

“你认为我会如何做呢?”淡淡的询问,云淡风轻,却让婉儿咬紧了略显苍白的唇。

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她才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前面与她相隔三步之隔的背影,肯定的说道:“主子下一步会对付兰贵妃。”

阮心颜停下步子,对于婉儿的话并没有给予肯定或是否定,只是目光悠远冷酷的的远眺着前方。

明月和有柔的死,对她来说,是她心里最深的隐痛。

既然有些人很想死,她当然得成全,而她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人给她一分痛,她不仅给人痛不欲生,还牵连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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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王府,清幽隐密的书房内阁,秦克温文尔雅的脸庞此时不复温文尔雅,两眼凝重中带着指责的出声道:

“六皇弟,你太沉不住气了。”他曾经不只一次的警告他,不要太看轻了阮心颜,她绝不是好糊弄的人!

坐在角落里的秦义面他的指责,只是抿着唇不吭声。

“你…”秦克还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再多说也枉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来责怪也没有意义,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不被这股火焰波及到。

“知情的人是不是都清除了?”

秦义轻点头:“就只有臣弟和曼华两人知道了。”正是因为是阮心颜,他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都被灭口了,他如此谨慎,他就不相信阮心颜还能找出什么证据出来。

秦克目光微沉:“那就好。”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这股火波及到他的身上。

“那…”秦义欲言又止。

秦克冷睨了他一眼:“你是想问阮心颜为何对御膳房开刀?”

秦义点头:“臣弟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

冷哼了一声,秦克眯眼:“她拿御膳房开刀,其目的昭然若揭,后宫三人中,她一时之间不确定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人,她严刑逼供那些奴才就是要借他们的嘴栽脏嫁祸,这脏水无论是泼到谁,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这就是阮心颜,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一人。

秦义一惊:“皇兄是说…那曼华岂不是很危险?”

秦克皱眉,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曼华暂时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们,具体他们暂时都无法预料。

现在她是主动,而他们是被动,只能见招拆招。

秦义皱眉,眼中不难看出他的担忧。

秦克讳莫如深的轻瞥了他一眼后,转身走出书房,这件事于他,并没有任何损失,无论她将会采取什么样的动作,他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甚至必要的时候…

当天傍晚时分,天空如洗的澄清,更显晚霞的艳红,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映红了天地万物,染红了整片皇宫。

大批的禁军包围了兰贵宫,寒渗的兵器上面染上的晚霞似乎是染上了鲜血,似是他们是刚从战场上杀敌无数归来的战士,满面肃杀之气。

“你们…好大的胆子。”李可恩走出宫殿,看着前面带头的禁军统领怒目相向。

罗副将偷瞄了一眼统领大人难看的脸色,连忙抢先一步上前卑恭弯腰好言相劝道:“贵妃娘娘怒罪,这是皇上的命令,大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莫要为难末将等。”

李可恩沉默片刻,恢复了镇定,淡声道:“本宫要见皇上。”

“这…”罗副将不知道如何回应,皇上既然都已经下令了,又岂会再见她?

“娘娘,怒末将不能听行指令,请娘娘回宫。”身为禁军统领,他听信的只有皇上一个人的命令。

李可恩重重的甩袖,面容似千年寒冰,这样的皇帝就是爹爹效忠的君王吗?在这一刻开始,她为爹爹不值。

秦不值站在高高的楼台上,看着天边的晚霞,脸庞凝重而紧绷。

小忠站在他身后,无声叹息,皇上的艰幸他看在眼里,忧在心上,他不明白为何皇上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皇后屈服,皇后究竟有什么东西让皇上如此沉迷?

“启禀皇上,相爷求见。”

终于来了!

“宣。”

“参见皇上。”

“相爷请起。”

李相爷神情严厉的看着背对着他的秦不值:“皇上下令禁军包围兰贵妃,还请皇上给老臣一个理由,否则…老臣不服。”

不服?

秦不值缓缓的回头,在触及到李相眼中的严厉时,眼神一紧,但却快如闪电,似笑非笑的道:“难不成朕囚禁一个妃子,也得经过相爷你的同意?”如果不是他太不识相了…

李相一怔,理智有片刻的清晰,知道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跨越了臣子的身份,但此时他爱女情切,也顾不上了。

“但恩儿并没有犯任何错?”这分明是阮心颜的诡计。

“所以朕只是因禁了她,而非…处斩她。”

李相身体一震,反射性的看向秦不值,却在触及他眼中的阴狠时,很快的就低下头,心里涌起的惊涛骇浪让他脸色瞬间苍白无色,背上冷汗一片,他…竟然犯这样不可饶怒的罪直到此时此刻才发觉?

秦不值满意的转过身,悄然掩去自己的阴戾杀气,她说的对,这个老东西确实不能留了!

如果他真的聪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夜幕来临,天地间朦胧而神秘,星星灯火岂能照亮整个穹天?

相府后门。

李相呆呆望着黑暗的天空悲痛欲绝,脑子里面想起的是安儿临走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安儿早有先见之明,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再踏足朝堂,带着夫人和恩儿离开京城,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过些平淡的日子…

可是,他放不下这纷乱的朝堂,放不下对阜国的忧心啊!

他不理会安儿的劝告,不惜狠心咬牙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入后宫,可是,他得到了什么?

“老爷,你让李娘让我来这里,这么晚了,是不是还要出门?”李夫人穿戴整齐的匆匆而来,身后跟着几名婢女。

“你们都下去吧。”李相看了一眼跟在李夫人身后的几名婢女,淡声吩咐道。

“是。”

李夫人对于遣散身边婢女,倒也没有太多的异议,只是极为担忧的注视着他,老爷从宫里回来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现在这么晚了,还让她来到后门,莫不是恩儿有事?

想到这里,李夫人心里慌了,双手揪着相爷的两手,惊恐的出声。

“是不是恩儿有事?老爷,恩儿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李相被她摇晃着,良久后才幽幽的出声道:“恩儿…没事。”只要他按皇上寓意做了,那恩儿会有一线生机。

“夫人…”李相爷紧紧的抓住李夫人的手,神色复杂中带着隐隐的伤痛,他错了,真的错了。

李夫人惊疑的看着他,眉头微蹙,老爷这是怎么啦?老爷从未如此失态过,抓着她手的力道都快把她的手折断了。

知夫莫若妻,李夫人慌乱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双手反转,紧握着李相的手,急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李相眼中含泪的注视着她,苦笑:“夫人,李家大祸临头了。”权利熏人心,他位高权重,可是为何会迷失自己?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

“啊…”李夫人倒抽一口冷气。

“我已经让人收拾了一些衣物,夫人,你连夜离开京城!”

李夫人骇的脸色惨白,颤抖着出声:“老…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恩儿呢,是不是恩儿在宫中出事了?”难道,宫中那件传的沸沸扬扬的事真的是恩儿做的?

不,不,她的恩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出来的,她的恩儿是那样的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杀死的她又岂会用如此惨烈的酷刑?

“老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李管家压低声音禀报。

一名妇人也拎着一个包袱匆匆从房里出来:“老爷,夫人,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

李相爷猛地放开李夫人的手,厉声道:“李力,你带着夫人从南门走,我已经打点好了,无论在路上听到什么,都不能让夫人回苍都。”

李力眼中带着热泪的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如同起誓般的绝然道:“老奴一定不会辜负老爷的重托。”

“好…好…好!”李相强忍着眼中的莹光,重重的一拱手:“以后照顾夫人的重担,就落你们夫妇二人身上了。”

“不,老爷,我不能离开。”李夫人慌急的上前,不停的摇头,虽然不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因为什么?

但既然老爷如此做,定然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千钧一发的地步,否则老爷又岂会如此匆匆把她送走?

“夫人…”李相狠力的推开了她。

“李力,还不快带着夫人走。”

“夫人,我们走吧!”妇人,也就是李管家的娘子,连忙上前拉着被老爷推的跄踉退步的夫人。

“不…”一声尖叫,李夫人软软的倒了下去,李娘连忙接住她的身体。

李管家收回手,悲痛的看了一眼别开眼的老爷,咬咬牙,一狠心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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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娘扶起昏过去的夫人,含泪的看了一眼李相:“奴婢会好好照顾夫人的,老爷请放心。”

看着马车慢慢的走远,李相老泪纵横,夫人,我们来生再见!

兰贵宫。

李可恩一晚上都是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心里莫名的发慌,仿佛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皇后娘娘驾到!”

这时候,外殿传来太监尖昂的通传声,让她眼皮一跳,心思一动,阮心颜这个时候过来?

“参见皇后娘娘。”外殿内太监宫女的行礼声让李可恩冷静下来。

整了整衣冠,她压下心里的不安,跨步走了出去。

阮心颜端坐在主位上,随意的打量着这里的布置,弯唇一笑:“兰贵妃倒是心灵手巧,这兰贵宫布置的甚是清雅脱俗,很符合兰贵妃的气质。”

李可恩从内殿走出来的步子微顿了顿,冷淡的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此时前来,是有何要事?”

“兰贵妃册立为四妃之首,本宫似乎还是第一次亲临兰贵宫吧?怎么?兰贵妃不欢迎本宫?”

“娘娘误会了,臣妾这兰贵宫上不了台面,岂能让皇后娘娘垂青?皇后娘娘亲临,臣妾惶恐。”

阮心颜笑笑不语,身子随意的靠向软椅上,姿态闲适而悠然。

“坐。”

李可恩沉下眼在一旁的侧位上坐了下来。

“听闻皇上傍晚时分命禁军包围了兰贵妃,本宫前来探视一下。”

李可恩冷笑:“皇后娘娘垂爱,臣妾心领了。”

“本宫两名侍女惨死在宫中,虽然整个御膳房都指证兰贵妃是幕后主使,但本宫想,还是有必要得亲自听听兰贵妃的辩白,不知兰贵妃可有话对本宫说呢?”

李可恩讽唇讥笑:“指证?如果这样也叫指证?那臣妾倒很想看看,皇后凭这些指证如何来定臣妾的罪。”

“意思就是兰贵妃有恃无恐?”

“臣妾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坚信举头三尺有明神,人在做,天在看,世上定然有天理。”

阮心颜低笑:“如果是这样,那本宫也无话好话。”机会,她给了,她执意如此选择,她很乐意成全。

“回宫。”优雅起身,不理会李可恩惊讶的面容,淡步走出大殿。

“等等…”李可恩突然出声。

阮心颜停下步子,回眸,以眼神询问。

李可恩若有所指的问道:“如果臣妾能帮皇后娘娘指证真正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阮心颜玩味的轻喃。

“既然皇后亲临兰贵宫,想知道的不正是这一点吗?”她紧紧的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着她的紧张和焦急。

阮心颜挑眉:“错了。”

“什么错了?”李可恩不解。

“本宫亲临兰贵宫,是想看看你此时的天真,而不是来问你凶手是谁?”李可恩真是辜负了青玉的一番苦心了。

李可恩瞪大眼,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臣妾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明天你就会明白了。”死到临头,这个女人还在意气用事,还一味的相信这个世上会有天理。

天理是什么?她很快就会知道。

再过不了几个时辰,她会明白,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天理二字。

027李相之死

天亮了,李相自谧府中的消息震惊了上早朝的每一个人,让人惊愕的半天无法正常的思考,所有的人听到这重磅消息的时候,浮上心头的第一直觉是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容得人们不相信,位高权重且德高望众的相爷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自谧了,留给了世人太多太多的悬念和臆测。

但最让人臆想和揣测的是皇上的态度,脸色平淡的仿佛死的只是一只阿猫阿狗,而不是一个历经两朝在民间声望极高的堂堂一国之相,还是他的得力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