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目光立刻直。孙嬷嬷冲到当中:“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在侯府大放厥词!”

郎中丝毫不怵,继续道:“此山参乃药铺的镇店之宝,但两日前吉祥米铺的大管事来药铺,说是奉了侯府夫人的令,前来取走。”

“侯府夫人,”霍文萱低头吹了吹茶碗,“呵呵,我怎么不知我爹爹又娶了一位名门闺秀?”

“小人本要将此事告诉娘子,奈何一直无法得见娘子真颜。想去府中给娘子请安,又被府里的嬷嬷给拦了下来。药铺里的老山参本来就不多,小人一时无法,只得暂时外购一些山参回药铺。娘子今日一早前去药铺取参,因来去匆忙,错将小人装普通参的盒子拿去,而原本的五十年老山参已经被吉祥米铺的掌柜拿走。”

杨氏脸上刺得发烫,吉祥米铺是霍文萱嫁妆里,但大管事却是她的心腹。

“简直是胡言乱语。”杨氏别过头,“分明是你们这些伙计私吞了姑奶奶的山参,却彼此推脱!”又对霍文萱道,“大姑奶奶一向清贵,难免被小人给蒙骗。也不必多费心思,拉下去打二十板子,看他们还敢不敢不说真话!”

刘嬷嬷道:“姨娘大约不懂审案子的规矩,如侯府这样的人家哪怕只是审问一个小厮丫鬟,也要先审再罚,岂有不审不问,便拖出去打板子的道理。”又对霍文萱道,“不如将吉祥米铺大管事也宣来,以及将当日参与拿山参的众人一一问一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也免得冤枉了谁。”

杨氏被刘嬷嬷当众奚落,又不好自降身份与她争辩。

“胡闹!”孙嬷嬷替主出头,“如今侯爷本就在静养,还弄这么一大群人来府里,像什么样子。”

刘嬷嬷立刻说:“孙嬷嬷怎么知道是一大群人?难道孙嬷嬷知道当日参与拿参的人有多少个?”

“你——”孙嬷嬷脸上涨的通红,“强词夺理!”

“够了!”杨氏放下茶碗,力道之大震得茶水荡了出来,顺着桌沿缓缓流下。她若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白在侯府后院混了这么多年。

老侯爷被芳莲那贱人用钝器击中后脑后一直昏迷,气若游丝,伍郎中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建议侯府拿好参提气续命。第二天孙嬷嬷就送上了两根老参,说是她那在米铺当大掌事兄弟以前寻来的。为此她还特地给二人记了一功。

奴大欺主的东西!!

既然是抢得别人的,竟然也不去善后,两个废物!但现在她绝对不能将罪名背下来,还要废些心思护着那两个没脑子的。

“此事牵涉甚广,又是药铺,又是米铺的。”杨氏语气轻柔,对霍文萱商量道,“侯爷的身子最为重要,姑奶奶一向都是以大局为重,左右都是您嫁妆铺子里的人,什么时候审不是审呢,还怕人跑了不成,还是慢慢来为好。”

霍文萱看了一眼屋内众人,表情并不严厉,最后将目光落在王家丞身上,“姨娘识字不多,不知道朝廷律法也是情有可原。若只是在普通大户里,姨娘这样慢慢处置倒也不错。只是我乃侯府女儿,嫁的也是朝廷氏族志上所著的世家,家仆偷窃主人家财,放在我们这样的人家里,便是国事。”

朝廷所封的诸侯与列侯们的府邸没有所谓的大管家,而是由拥有官职的家丞,洗马,门大夫等人来管理,他们都是列侯的辅佐官。

杨氏乃妾室之流,知道的无非都是些向男人邀宠的手段,哪里又会在意这些。

“侯爷养病。”霍文萱缓缓道,“可此乃国事,自然是要交给官府处置,姨娘不必费心,也不用担心被人扰了侯府清净。”

“王家丞,命你带上侍卫将一众人等带去衙门候审!”

话音掷地,屋内竟是一片寂静,空气里紧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就在这样的安静中,杨氏猛地站起了身:“我看谁敢!”

“姨娘想要公然违抗朝廷法令吗?”

“大姑奶奶真会说笑。连事情都没弄清呢,就将朝廷给搬出来了。难道大姑奶奶就丝毫不顾及侯爷的身体,非要闹的阖府上下不得安宁。听我的话,都散了,不过是两只老参,又值什么呢,大姑奶奶这么看重,我便去开了库房,另拿两只出来送去姑奶奶的铺子便是,更何况侯爷也不喜欢为了一些小事就喊打喊杀的。”

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老侯爷,无非就是拿侯爷来压霍文萱一头。

“原来这就是姨娘的管家之道,出了事稀里糊涂的过去便是了。”霍文萱冷笑,“依着姨娘这样的做法,看来这侯府还非得彻查一番才行了,一些小人就是看着爹爹和姨娘心太善了,所以奴大欺主。那个米铺的管事我记得还是姨娘送来的人,当初说是经年的老人了,没想到如今也能做出这样的事。今天被我发现是偷参,明天岂不是要杀人!左右是要查,我也不避嫌,便求着衙门把我那嫁妆全部都查一遍好了。”

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啊!

杨氏心中绞痛,霍文萱的嫁妆有多少漏洞她最清楚。只是她怎么也不明白,以前那个鲁莽又愚笨的霍文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强势?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一旦当人不在有所顾忌的时候,将会变得比魔鬼更加可怕。

“这个时辰,爹爹也该醒了吧。”霍文萱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我去向爹爹请安。”说罢抬腿便走。

杨氏惊什么也不顾了:“快拦住她!”

几个仆从想要上前,也不知那个丫鬟桂儿使了什么招式,竟然将霍文萱护的滴水不漏,主仆三人笔直朝着老侯爷的屋子而去。

门外的小厮都惊呆了,虽听到杨氏的喊声,但霍文萱的气势实在太足,更何况她是侯爷的亲生闺女,谁也不敢真的上前去拉扯。

还是几个杨氏的心腹涌了过来,不等靠近,霍文萱身边的丫鬟一抬腿,一个个顿时被踢飞!

“一群废物!”杨氏跑的气喘吁吁,“还不去传侍卫来!”

“一个妾室也敢调侯府的侍卫?”霍文萱回头瞪了一眼,“朝廷派你们来护卫侯府,是来听一个婢子之流的命令吗?”

说穿了,杨氏虽有老侯爷的宠爱,但在身份上依旧是奴婢。杨氏一身富贵全系在老侯爷身上,可如今老侯爷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一旦西去,霍文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今侯府的局势有些微妙,谁也不敢当出头鸟,竟都畏缩不前。

巳时末刻(早9点45分)

“好吵啊…”聂冬捂着脑袋,刚眯了一会儿,连30钟都没有,有些分不清那些喧闹是幻觉还是真的,一抬头,见到一个充满了青春感的美少女冲到了他面前,吓得他顿时捂住了胸口。

“原来爹爹已经醒了。”霍文萱微微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女儿是来向您您请安的。”

一声爹顿时将聂冬从无数的幻想中拉了回来。唉呀妈呀,大妹子,哦不,大闺女啊,见到你,爹真高兴…qaq。

“恩,你有心了,真是我的好闺女。”刚过人生第二个本命年的聂冬努力做出慈父的表情。

面对年芳二十的霍文萱正要向自己福礼,聂冬脱口便道:“不必…额,免了免了。”

霍文萱一愣,而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杨氏看在眼里,老侯爷竟然对那个贱丫头有了好脸色!

“侯爷您头还晕么?”杨氏赶紧走向床沿,对霍文萱温柔道:“大姑奶奶既然已经问了安,咱们也不好再打扰侯爷休息了,都散了吧。”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爹爹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么?”

大眼妹纸霍文萱可怜兮兮的望着聂冬。

biu~~~聂直男受到一万点伤害。更何况古代的出嫁女回娘家一趟似乎真的挺难,他也不好拦着妹纸尽孝心不是。

“三娘…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混乱中,聂冬敏锐的抓到了老侯爷残留的一些记忆,至少知道了霍文萱的排行,“正好你哥哥这几天也在家里,你们兄妹也好久没见面了。”

“原来爹爹还记得大哥啊。”

聂冬微愣,只觉得霍文萱话中有话,这个看起来萌萌哒的妹子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妙?

杨氏见势不妙,立刻道:“侯爷说的是呢,我这就去将大郎喊来,想来大姑奶奶也有好多话要和大郎说呢。”

“姨娘说错了,我是存了一肚子的话,但都是要对爹爹说的。”霍文萱笑的无比温柔。

聂冬顶着那张四十八岁老大爷的脸努力的凹出最帅的造型。

“女儿听闻爹爹病了,特地拿了写药材来,却不知为什么,女儿铺子的药材竟被姨娘的人拿去了。”

“一派胡言!”杨氏连忙道,“侯爷,这件事来得突然,还没弄清楚呢。”

“呵,是么?”霍文萱终于打开手中抱着的木盒,里面拿出了一摞纸,毫不顾忌的直接扔在床榻之上。

这般无礼的举动,令屋子的人都呆了。唯有聂冬,作为旁观者的他低夏头往那纸上好奇的扫俩眼。

“母亲去得早,她恐怕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留给女儿的嫁妆会被一个妾室私吞了尽六成。”霍文萱眼里一片冰凉,直直的盯着聂冬,“爹爹缺钱就直接跟女儿说嘛,干嘛指示一些婢子来偷窃自己妻子和子女的财产?侯府若是缺钱,给女儿打个欠条便是,都是一家人,难道我还会不借吗?”

“你…”杨氏抖着手,完全不敢相信霍文萱竟然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之话。一回头,老侯爷正拿起那一摞证据与账目在仔细地看,表情之平淡,仿佛压根就没在意霍文萱说的什么。

“侯爷!”

杨氏想要扑去,聂冬条件反射般的让开。

——开什么玩笑,哥是有女盆友的人!对着美女看两眼流流口水就算了,要是有了身体接触就等着被女王咔嚓吧。

霍文萱计划趁着老侯爷病重,以嫁妆为引子,将这多年遇到的恶心事全部当着他的面骂出来,从各个方面攻击摧毁霍侯爷的心里,加上原本的病情,老侯爷就算不被气死,也要再次昏迷。

而这些恶心事大部分都是杨氏参与的,等老侯爷死后,对外宣说人是被杨氏气死,如此一来,杨氏在侯府的全部势力都可连根拔起。就算杨氏想辩解,可到那时候人们是更愿意相信一个身份尊贵的嫡出之女所说的话,还是一个贱婢之流的妾室说的呢?

假如老侯爷没死成也没关系,经过此事他肯定会大为动怒,原本脑中就有淤血,再加上气急攻心,一个虚弱的病人还需要畏惧么?她同样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杨氏头上,从而将霍文钟的人换在侯爷身边。

可现在…老侯爷怎么看却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霍文萱心中颇为困惑。

聂冬看着霍文萱带来的那些证据,脑中老侯爷的记忆也记起不少。可惜换了个灵魂,那些曾经被老侯爷不屑甚至生气的过去,却让聂冬感动的想哭。

霍妹纸太不容易了,六岁就没了娘,此后亲爹对她不理不问,将其交给小妾来养育。还曾经一度因醉酒将她关进祠堂罚跪半个多时辰…

那时候,她才多大啊!

六岁出个头。

竟然被关进了漆黑的,全是牌位的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小时,聂冬自己都不经打了个寒颤。孩子对黑暗有着天生的恐惧,在经历丧母之后,又被如此对待,随后是被父亲完全无视的状态下成长,一个充满了阴暗的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不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都是一样的。棒子国三星集团的嫡出小公主,有钱有才长得也好看,衣食无忧,最后却因抑郁症跳楼自杀了。导火线是父母不同意她和平民男友结婚,可归根结底,她的家族对她的精神束缚实在太大了。

聂冬下意识的在对霍文萱做心理评估,眼前这个女人在精神上很不稳定,及其危险,如果她一直就是这样成长没有心理医生对她进行疏导,她的精神状态极有可能在崩溃边缘。那么问题来了,在古代该上哪儿去找心理医生呢。

“看来爹爹依旧不信啊。”眼见从事业上攻击不了亲爹,霍文萱立刻换了一条路线,“这也难怪,谁让姨娘一直都是爹爹心里第一得意人呢,我在爹爹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话听得真心酸。

聂冬想到自己的岳父大人,那就是二十四孝老爹,对他这头拱了白菜的猪是横挑眉毛竖挑眼的。

“难道爹爹一点儿都没有发现,自从您宠了姨娘后,侯府的孩子就越来越少了吗?”霍文萱的语气阴森,“就连爹爹你自己的身体…呵呵呵,自六郎出生后,爹爹可再得了一子半女?”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随着一张纸从头上一同飘下。

杨氏只匆匆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再也坐不住,直接摊到在了地上,额头冷汗密布。

“合-欢散…啧啧啧,如今爹爹只能靠着这种东西来宠姨娘了?”霍文萱哈哈大笑,有谁能想到位高权重的老侯爷,竟然早就被掏空了身子,成了一个“太监”!

霍文萱笑的直不起腰,等她好不容易将眼角笑出的泪擦干净抬头一看,她爹竟然还没被气死!

第6章 生机

轰——

一道惊雷劈到了聂冬的头上,他、他听到了什么?

卧槽!!!!!!!!

等等,以这具身体状况来说,他是不是已经不太适合说这个词了…

别人是悲剧,他是悲剧plus!

仿佛快要溺死之人一样,杨氏突然迸发出了惊人的反应,整个人朝霍文萱奋起扑去:“大姑奶奶得了癔症,开始胡言乱语了,快抓住她!”

老侯爷里屋中的人当然不可能很多,除了霍文萱带来的人,剩下的只有杨氏和孙嬷嬷。奈何两个人都是后宅女子,哪比得上霍文萱身边那个身手不凡的丫头,一个错眼,通通被掀翻在地。

“杀人啦——”孙嬷嬷抱头大声哭嚎,“大姑奶奶杀人啦——唔…”才喊了两句,就被桂儿捂住了嘴,拖到了一旁。

门外的侍卫却也冲了进来,一时间,屋内兵荒马乱。

“父亲!”

霍文钟惊慌失措的看着一幕,他不放心妹妹一人在府里,特地回来看看,没曾想竟看到侍卫将霍文萱团团围住,“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哈哈哈哈,哥哥也回来了,我…”

见霍文萱要说出来,杨氏立刻尖叫:“快堵住她的嘴!”

当着老侯爷面,侍卫不敢不听杨氏的话,立刻执行。

“大姑奶奶得了癔症,刚才发作了一番,幸好没有伤到侯爷。”杨氏终于站直了身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幸好老侯爷屋外一向都有侍卫守着,虽然之前被霍文萱拿话给吓住了,但这群侍卫到底还算清楚他们的命此刻是掌握在谁的手里的。

只要老侯爷还在一天,她杨氏就是这侯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霍文萱没想到自己竟然到最后会功亏一篑,桂儿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七八个侍卫。她拼了命的挣扎,双眼通红,眼神里的愤怒快要冲破天际,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恨不得扑在她的父亲身上食其肉拨其骨饮其血!

“阿萱…”霍文钟扎着手不是所措,又望向了老侯爷,“父亲,阿萱好不容易回来,您怎么…”

“够了!”聂冬揉着额头,也许,他现在是这件事里最淡定的人,扫了一眼那个捂着霍文萱嘴的侍卫,这个人他记得,是老侯爷一直以来的心腹,便道:“秦苍留下看住三娘,其他人都退下!”

丫鬟桂儿一得自由正要去救霍文萱,被聂冬横了一眼:“这里是侯府!”

沉淀了几十年的威严,即使是在病中,也不容令人小觑。聂冬刚一发话,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便将桂儿和刘嬷嬷拖走了。

杨氏得意的望向霍文萱,正要说话,竟听到老侯爷道:“将杨氏与孙嬷嬷带回后院看管,没我的话,不许放出来。”

杨氏瞪大了双眼,连话都来不及喊,就被侍卫给拖了出去。

短短数秒,屋里终于安静了。聂冬长舒一口气,穿到这么个府里,地位再高权力再重又有什么用,一堆烂七八糟的家务事,他才穿来几个小时啊,能让大脑稍微休息一下么。

见霍文萱被秦苍捂得脸上都快泛紫了,一看就是呼吸不畅,秦苍再不松手,怕是要窒息而亡。聂冬道:“松开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霍文钟立刻问道。

霍文萱捂着胸口不断咳嗽,脸上却还带着笑,只是令人看着格外惊悚。霍文钟被她吓得后退了一步,却被霍文萱呸了一声。

“瞧你这点出息!”霍文萱顺平了气,又恢复到了那高傲的贵女姿态,“爹爹真是好气量!”

“不敢当,本侯好歹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这点气量也是有的。”聂冬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倒也想的挺开的,老侯爷萎了又怎么样,变太监的又不是他聂冬。他都已经穿成一个四十八岁的老渣男了,还有比这更悲剧的事情吗?!

“嫁妆的事你就不用追究了,家丑不可外扬,缺了多少,拟个单子回来,让府里的家令替你补上便是。”侯府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让聂冬想想就有些烦,快刀斩乱道,“杨氏暂时禁足,你就不要再管了。毕竟是出嫁女,跑回娘家大吵大闹的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霍文萱。

这妹纸颠覆了他对古代女性惯有的印象,虽只是短短一次交锋,却让他发现了霍文萱性格中非常不好的一面——她喜欢破釜沉舟。

可他能指责这个年仅二十的姑娘吗?

霍文萱的性格是老侯爷一手造成的,而聂冬他自己很悲剧的穿成了老侯爷…

“难道这就是爹爹最后的处置?”霍文萱声音不自然的拔高,这明摆着霍老侯爷宁愿归还嫁妆也要保住杨氏的命,这让她怎么甘心!

“三娘还想如何?难道让本侯告你一个忤逆!”

不——这不是我说的!!聂冬心中惊呼,那一瞬间,仿佛被原来的霍老侯爷附体了一样。

“忤逆?!”霍文钟震惊,“阿萱,你做了什么?”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哪怕是皇族都不能避免。一旦被父母告成忤逆,受到了刑罚比凌迟还要严重,那是第一等的重罪,要剥皮揎草,挫骨扬灰。

用动词表述一下便是,首先将犯人的头皮拨开,注入水银,接着…

聂冬不敢再想下去了,紧紧闭着嘴,只有他知道老侯爷说的那句话不是并不仅仅是威胁,只要霍文萱敢再说一句,他真的会那样做出来!

霍文萱恨得是老侯爷,聂冬到现在依旧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刚穿来没多久,就要被一个将死的灵魂控制去杀人吗?

——不!!

聂冬拼着力气咬牙道:“都出去——”

霍文钟不敢当面冒犯,霍文萱想继续冒犯但没有机会,被霍文钟连拖带拽的出去了。

“哥哥你也太胆小了。”刚一出门,霍文萱立刻挣脱,“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怕什么。”

霍文钟生怕她在惹恼侯爷,捂着嘴将其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前后都命小厮守着,谁也不让进。霍文萱接连被两个人捂嘴,脸色颇不好看,气愤道:“他活不了几天了,就算告我忤逆又如何,这道命令能不能出侯府还两说。”

“你——”霍文钟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亲妹子一样,想要指责,话在嘴中转了几圈,又咽了下去,转而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你只看到他宠妾灭妻,只看到侯府被杨氏掌控,可你怎么就想不到是谁给的杨氏的权利,这侯府上上下下又有多少人是他的心腹?!单说那个秦苍,你的人能对付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霍文萱道,“自古富贵险中求,哥哥想要这侯府的世子之位,既不想像杨氏那人讨好他,又不如我这般果断,哥哥,你说你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呢?”

霍文钟被妹妹问得面红耳赤。

霍文萱知道他的个性,干脆附在耳旁将老侯爷身子亏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如同所有人一样,霍文钟惊得说不出话来。

霍文萱道:“如今他病的虚弱正是最好的时机,等他病好了,你还想掌控侯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可…他毕竟是父亲啊。”霍文钟始终绕不开一个孝字,这已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观念。

“我知道,我又没让他你杀他。”

“你也不行!”霍文钟瞪了霍文萱一样,听到霍文萱那番话后他总算知道霍文萱来侯府的目的了。